思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闪过狂喜，很快转为怨毒。
“是你！
定是你把阿凝藏起来了，对不对？
把她还给朕！”
师父看着他，像在看一块冥顽不化的山石。
“陛下。”
“阿凝为陛下卜算国运，折损己身，那是偿还前生宿缘。
如今，两不相欠。”
“云昭为救她出苦海，献祭双目，逆转时空。
那是她欠下云昭的，此生还不清的债。”
师父的话狠狠刺破帝王的妄念：“此生之缘，起于云昭，终于她心死。
陛下与她，缘分已尽，命数已改。”
“她已不在陛下的命数之中，前缘已断。”
师父的视线掠过殿中那幅旧画，画上我还笑得烂漫。
“强求无用，陛下握不住了。”
“放手吧，否则天谴降临，非帝王之尊所能承受。”
话音未散，青衫已逝。
慕元思呆呆地坐在原地。
他看着那幅画，画中人依旧笑得明媚，眼中却再无半分属于他的光彩。
许久，他缓缓地、缓缓地瘫倒在地，蜷缩起来，像个被彻底遗弃的孩子。
空旷的大殿里，第一次响起了属于帝王的，真正绝望的呜咽。
那哭声被宫墙锁住，再也传不到我耳边。
我和云昭，已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日光温暖，落在云昭覆眼的白绫上，也落在我心头，暖融融的。
前尘旧梦，终是散了。
26江南的花开了几度，京城的雪融了又覆。
我和云昭，在依山傍水的小村落了脚。
他再也看不见四季流转，我便成了他的眼睛。
“昭儿，溪边桃花开了，粉蕊沾着晨露。”
他便侧耳，朝着那个方向，唇角微弯：“听你说的，就很美了。”
“还有竹林里的笋，刚冒尖，胖乎乎的惹人馋。”
“那明日去挖。”
山里的日子，只是些风声鸟鸣。
云昭不再窥探天机，却能听风辨雨。
他会提醒我收起晾晒的药草，告诉我哪条小径因溪水将涨而需绕行。
他为我抚琴，泠泠弦音，一点点洗去我心头宫墙落下的最后一抹灰。
我为他洗衣，指尖触到粗布的瞬间，心头又酸又软。
他本该前程似锦，指点江山，看尽红尘万象。
夜里，听着他安稳的呼吸，我总忍不住想问：“昭儿，你后悔过吗？”
答案，不必问出口，我早已知道。
他选择用黑暗托起我，那我便用余生，守着他世界里仅存的这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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