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蒲芳菲蒲书琴的其他类型小说《蒲家女儿花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水不留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书琴很快将家画的转学事宜安排好,让家画住进了自己在学校的宿舍。一切办妥,书琴向胡江洲提出离婚。胡江洲不愿,胡家父母也不同意:“你大弟弟,马上就上大学了,很快就能自理。小弟弟还小,能吃多少米?一起带吧,结婚不易,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没什么解决不了的。”胡家父母,给书琴和胡江洲小俩口在厂区宿舍楼买了一套八十平方的两房。胡江洲下班回家做饭,等书琴和家画回来吃,饭后家里收拾都是胡江洲,这是个居家的男人。家珠周末放假,直接来姐姐家里,和书画一起住,胡家和胡江洲给了书琴姐弟仨人一个窝。清明节,胡江洲带着书琴姐弟仨给鲁爱珍上坟,一家子干干净净,齐齐整整,让蒲家村的一众女人更加红眼。特别是腊梅,腊梅年轻时长得漂亮,读了几天书,认识一些字...
《蒲家女儿花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书琴很快将家画的转学事宜安排好,让家画住进了自己在学校的宿舍。
一切办妥,书琴向胡江洲提出离婚。
胡江洲不愿,胡家父母也不同意:“你大弟弟,马上就上大学了,很快就能自理。小弟弟还小,能吃多少米?一起带吧,结婚不易,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胡家父母,给书琴和胡江洲小俩口在厂区宿舍楼买了一套八十平方的两房。
胡江洲下班回家做饭,等书琴和家画回来吃,饭后家里收拾都是胡江洲,这是个居家的男人。
家珠周末放假,直接来姐姐家里,和书画一起住,胡家和胡江洲给了书琴姐弟仨人一个窝。
清明节,胡江洲带着书琴姐弟仨给鲁爱珍上坟,一家子干干净净,齐齐整整,让蒲家村的一众女人更加红眼。
特别是腊梅,腊梅年轻时长得漂亮,读了几天书,认识一些字,大队支书就让她做了队里的妇女主任,一时威风无限,在蒲家村横着走,就鲁爱珍不买她的账,腊梅一直怀恨在心。
鲁爱珍的三个子女,懂规矩,识进退。
有远处回来的亲戚,一到书琴家,就赞叹不已,说这家肯定会出贵人,家里干净,家风正,孩子们都会读书,不出几年,家中就会有龙凤出。
腊梅与支书偷情事破,被队里革了妇女主任的职,回来后不知怎么的说有神佛附体,天天神神叨叨。
要说腊梅在这村里,不想谁家好,第一肯定是书琴家,第二就是芳菲家。
腊梅在听说蒲宏声对鲁爱珍有怨言时,第一时间就给蒲宏声介绍罗五福。她就想看着鲁爱珍的三个龙凤孩子变成草,她就是要断了鲁爱珍家的龙凤根,为此腊梅私下可作了不少法。
原以为书琴收留家画,男方肯定会嫌弃书琴,肯定会不要她,一个刚成年的大孩子,拖着两个没成年的小弟,肯定熬不过去。这仨结果最后一定会如腊梅所愿。
谁知胡家大方,不仅接受两个拖油瓶,而且还给胡兴洲和书琴买了房。
腊梅这眼红犯了,但是她又没有办法,找着借口在村子里骂书琴,那些荤话,说得极难听,主要是还有人附和。
书琴在,肯定会撕烂她的嘴。
还好书琴不在。
蒲家村是个泥潭,你不走出去,就会在这里下坠。
菊香嫁给腊梅的大儿子学文,她在这个家一天也待不下去。
结婚后,不到一个月,菊香就见着这家的各种奇葩:一个自私自利的太婆;一个戳事撩非,谎话连篇的婆婆;一个懦弱无能的公公;一个好吃懒做,成日在街头混的小叔;还有一个贪懒好吃,不想读书,整天借口有神佛上身要害她的十二岁的小姑。自己老公蒲学文和他们差不多。
菊香是腊月嫁给蒲学文的,正月十七逼着蒲学文跟她出门打工,不出去就离婚,强行将蒲学文带离了这个家。
这时的芳菲,和书琴完全不一个世界,她生活生活多姿多彩,过得非常恣意。有邓岩宠着,盛平纵着,还有闺蜜紫容考上了化工学院,两人有空就腻在一起,她的生活充实又美满。
周一到周五,芳菲在学校里待着,邓岩陪着她,大小事全都安排好。学校里有什么活动,要做哪些准备,邓岩会安排;作业、笔记邓岩全会给芳菲整理好,没听懂的,邓岩又会给芳菲讲一遍。芳菲的饭都是邓岩帮着打,他们会找个僻静的教室,吃完饭,邓岩会拿出象棋和芳菲一起下,邓岩唱歌很好听,芳菲饭后趴在课桌上,邓岩会在芳菲耳边轻轻给她哼歌,哄她睡觉。
邓会计精明强干,银行退休出来给儿子管账。
书上学的东西和实践之间隔了一条宽宽的银河。
芳菲在邓会计和钱老的磋磨下成长。
办公室里经常会有邓会计的尖叫:“蒲芳菲,你支票又填错了?蒲芳菲,你私章没有盖清楚,银行又打电话来了,你快去处理。蒲芳菲,你这入帐单数字大小写不对?”
这边没做完,那边钱总又在叫:“小蒲,下面汽配的进销存账你要登一下,年前和我一起做清点。小蒲,这个月报表要做,你还要将报表送到税局去。”
手忙脚乱的芳菲,忙得都没有时间想念邓岩了。
家珠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家画上了镇上最好的初中,书琴怀上了孩子。
家珠录取通知书到的那一天,姐弟三人买了一万响的鞭炮到鲁爱珍坟前放了许久。除了蒲佑诚,蒲家村没有一个人前来祝福。
那些人,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只想一脚将你踩在烂泥里,你不得翻身,他们才可以高高在上看着你笑。你的苦难才是他们的优越感。
一个好母亲,可以决定三代人的命运,鲁爱珍短暂的一生,她一直将好好读书才能有出路的理念刻到了她三个孩子的心底里,她托起了书琴。
书琴是坚韧的,她接过妈妈鲁爱珍的担子,一拖二,带着两个弟弟,无怨无悔。
家珠考上大学,书琴身上轻松了许多,她想来告慰母亲,让妈妈安心。
家珠聪且慧,他目的明确,他说师范大学的补助多,不用出什么钱,就不会再给姐姐姐夫增加负担。他还说不管什么年代,都要考语数外,所以他选了数学系,以后他要当老师,有一个永不过时的饭碗。
胡江洲有父亲的荫护,他人很善良,不争,一切按部就班,不大思进取,只求简简单单、安安心心的生活。
这几年,书琴心底的弦一直绷得很紧,她只有中专学历,她努力工作的同时,参加成人自考,今年拿到大专文凭,评上了小学教育三级。
别人都是轻轻松松,书琴一直是憋着一口气,她从来不敢停歇。
对胡江洲,书琴充满感激,这些年的相处,他们也有了默契,她的生活全是责任,偶尔听别人说起爱情中的要死要活,书琴只会笑笑,她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爱情的滋味,她和胡江洲两个相濡以沫,一直就是亲情,亲情也是情,书琴觉得现在这样子是最好的。
书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胡江洲是个很好的男人,很宠书琴,家珠高考成绩单下来后,书琴才开始准备要孩子。
前两年,工作、学习、两个弟弟占据了生活的全部,再有孩子,书琴承受不来。
胡兴洲安慰书琴:“书琴,不急,孩子我们慢慢来,家珠上了大学再要也行。”
胡家父母催了许多次孩子的事,胡江洲总是抢着回他父母说:“爸、妈,孩子这事急不来,晚个一两年问题又不大。”
书琴不想再让胡江洲等太久。
相比芳菲的鸡飞狗跳,书琴现在是平淡却又幸福。
熬过了最难过的日子,书琴不用那么急,怀了孩子后,面相柔和了许多。
书琴问蒲佑诚:“四伯,芳菲姐姐现在怎么样?”
蒲佑诚笑着回书琴:“芳菲现在落在省城了,不过工资不是很高。”
书琴虽然生气蒲佑诚当时向着爸爸蒲宏声,但她好像也没有权利责备他们,这是他们思维的局限,蒲佑诚是唯一一个在她家出事后没有对他们姐弟落井下石的人。
那天,放下电话的邓岩,含着泪走向海边,在海边坐了一晚,哭了一晚,他舍不得芳菲,但他给不了芳菲未来。
前段时间,母亲生病,住院花了大几万。
母亲刚好,父亲又病了。
昨天,哥哥邓岫给邓岩打电话:“邓岩,你不要回来,爸爸问题没妈严重,我在边上看着呢。你要省点钱,医药费不大够,我借了伯伯、同学还有朋友的。我一个人还不了,你要存些钱,得帮我一起还。”
邓岩马上应道:“我手上有一万五,我先寄给你,辛苦哥哥。”
邓岫为了邓岩,申请外调三年,只为多赚一份工资,他将工资给邓岩作生活费,自己吃补助,熬过这三年。
本以为兄弟俩齐心度过了难关,以后日子会柳暗花明,终于盼得一些亮光,没有想到父母生病。
邓岫才调回省城,工资不高,每月不足一千,父母的病能治,那肯定要救的,花的钱,邓岫原不想要邓岩管,可父亲又病了,他一个人承受不来,不得已,他求助弟弟邓岩。
这是邓岩的责任,生养他的父母,他不能不管。
这么多的债务,像山一样,还完,不知猴年马月。
邓岩想想芳菲,他的心就扯着疼,他不能给他爱的女孩一个好的未来。
这些时日,邓岩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芳菲过来,他申请了单人宿舍,将宿舍地板刷得发光,将他的床单洗了又洗,他像新郎一样忐忑地等着他心爱的姑娘。
邓岩攒了点钱,他算了下,到年底可以攒到二万多,他知道蒲佑诚不介意他穷,愿意将芳菲许给他,他想拿这钱去向蒲家求亲,他想娶他心爱的女孩子,再努力给她一个家。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芳菲的哭声,让邓岩心扯着疼,他想反悔,可是一想芳菲跟着他受苦,他就难受,自己苦一点可以,芳菲跟着他,不知熬到何年,他对自己都没有希望,更不敢给承诺芳菲。
邓岩躺在海边的沙滩上,看着那一轮明月,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他心底一片凄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芳菲从来不知道分手两个字有这样的疼,后劲会这么大。
每天从公司回到租房处,芳菲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直直地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
芳菲剪短了她的长发,她有空的时候,会回到和邓岩以前走过停留过的每个地方,她会呆呆地在那些地方坐上许久,任由眼泪不受控制地无声地往下流。
有天夜晚,芳菲从读书的学校回来,转公车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个男人的背影,和邓岩很像,她知道不是他,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跟上了那个人。那人上公交,芳菲也上公交,坐在离他几步之遥的位置,贪婪地看着那人的背影,那人下车,芳菲也下车,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人。最后芳菲看着那人走进了一栋居民楼。
芳菲躲在黑暗无人角落,蹲下身子,捂住嘴,哭得几近颤抖。
以前歌词里有想你想到我心痛,芳菲从来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芳菲真的知道了,心真的会疼,疼得她喘不过气,疼得她不能呼吸。
快过年了,去年,芳菲靠着对邓岩的爱,她还能一个人熬。如今邓岩弃了她,她一个人呆在出租屋里,她自己都觉得她像被人扔掉的一只可怜的小狗。
在芳菲眼里,身边的人都不可信,除了爸爸。
可面对无理蛮横的妻子,蒲佑诚也只能选择逃避,他想给芳菲很多爱,可他很多时候,也自身难保。
那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有了孩子离婚的在农村差不多没有。
蒲佑诚爹娘死得早,只有一个姐姐,在他十岁就嫁了人。为了生存,蒲佑诚没办法,跟着戏班混,没两年戏班解散。
在戏班,蒲佑诚学会了认字。
解放后,政府在基层设小学初中,蒲佑诚有认字的基础。政府有孤儿补助,免费让他上学。
蒲佑诚一边跟着家族中的大人去湖里挖藕换一点点生活费,一边上学读书。
十四岁的时候,学校校长举荐蒲佑诚去学医,不是学校,就是当时的大医院当学徒,里面中西都有,每个部门待一两年,十年出师。
蒲佑诚二十一岁,经人介绍,娶了艾娇。
刚娶亲那年,蒲佑诚家里真的很穷,两三间破败漏雨的房子,结婚当天,客人散尽,煮饭连柴都没有一根。
当时蒲佑诚还是学徒,有分粮票和布票。队里有分田给他,但他没种。
刚结婚那会,蒲佑诚的姐姐会偷偷拎点油米来接济小两口。艾娇勤快,将蒲佑诚的田全给种上了,熬过最难的几个月,田里产的米和菜就能够自给,加上蒲佑诚的工资、粮票、布票,他们的生活比一般人家还会强上一些。
蒲佑诚没几件好衣裳,有天问艾娇:“我那些布票呢?给我做条裤子吧,我这裤子上补丁这么多,别个都在笑我。”
一句简单的问话,就捅了艾娇的马蜂窝,她不回答布票到哪里去了,只是发疯的哭闹,招来所有的人,说她是如何辛苦,如何累,嫁给蒲佑诚后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蒲佑诚脾气温和,从小孤单,知书识礼,又勤奋好学,原想找一人相惜白头,却没成想艾娇是个不讲理的。
艾娇哭过闹过,她哭声大,无理变有理,最后她赢了。
裤子的布料哪去了?谁都忘了。
原来艾娇为了要面子,蒲佑诚分下的粮票和布料,她拿到后第一时间就送回了娘家,还得意地对家人说这是多余的,家里还有好多。
芳菲出生后不久,大队缺村医,专门修了一间诊所,去把蒲佑诚请了回来。
蒲佑诚的许多同事去了镇里和县里,蒲佑诚留在了大队部。
过了几年,大队部就将诊所转给蒲佑诚,让他承包经营。
结婚这么多年,蒲佑诚又不是不会赚,可是家里没有一分余钱。
蒲佑诚不再将钱交给艾娇。
芳菲五岁那年,蒲佑诚拆了旧房,起了村里第一间带阁楼的房子,请人打了全屋的家具,将以前亏欠艾娇的一切全给补了回来。房子建好后,蒲佑诚将每月一半的钱给艾娇。
蒲佑诚想:有房有家有钱,她应该不会吵了吧。
那么多钱,到艾娇手上,不到十天就没有了,问她花哪里,她不说,用吵用骂,招许多人过来,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用撒泼来控诉蒲佑诚对她不好。
蒲佑诚没有秘密,他与艾娇的房中事都会被艾娇拿出来大庭广众地说。
蒲佑诚是崩溃的,他是个孤儿,他想要有个家,有一个一起到老的老婆,却没有想到最终娶的是这样一个女人。
蒲佑诚搬到诊所,宁可孤独,就算过年,也不肯回家里住,家里所有的开支他出,每月也给艾娇零花钱,但不多,谁她怎样蹦跳吵闹,一概不理。
对于芳菲,蒲佑诚寄予了他最大的期望。
除夕晚上那顿饭,表示这一年的结尾,总会做得特别丰盛,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和和睦睦在一起吃的。
这一天,艾娇边做边骂,砸锅捅灶,从不让人安宁。
高一那年除夕,芳菲被艾娇赶出家门,她和蒲佑诚两个躲在诊所不敢回去过年。
艾娇的骂声很远很远都能听到。
要守岁,要吃饭,再怕也得回家。
蒲佑诚和芳菲顶着夜色沉默地往家里走去。
江汉平原的农村,家里老人过世,都是将人埋在自家旱地里。
那晚,父女俩绕了下路,蒲佑诚看着他爸妈的坟墓,流着泪对芳菲说:“芳菲,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活得好一点,对不对?爸爸这辈子没有盼头了,全靠你了,你努力读书,考上大学,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离得你妈不能随便找到你的地方,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芳菲,你要好好读书,爸砸锅卖铁都供你。”
父女俩那年除夕的悲哀,贯穿了芳菲的一生。一到过年,芳菲就会特别提醒自己:不要吵架,不吵架的年是你小时渴望的奢侈,现在你是轻易可以拥有的。
前路是没有光的,芳菲不知道她会遇到什么,还好有爸爸一直的鼓励,不仅有金钱,还有精神。
蒲六娃想对芳菲不轨,还有张利荣的事,让芳菲离开蒲家村的心更急切了一些,她真的很努力,刷题,做题,再不敢懈怠。
看到芳菲这么努力,蒲佑诚对芳菲说:“芳菲,你不是喜欢书琴家里的茉莉花和白兰花吗!爸也去承包几亩地,爸还要做个花房,一年四季,只要我家芳菲想闻茉莉花和白兰花香,随时都可以闻得到,要摘多少,都没有人说你。爸将这个当作你考上大学的礼物,好不好?”
上次,蒲芳菲偷摘了张家大房种在菜园子里的一朵栀子花。
张家大房没有告诉艾娇,在蒲佑诚那里看病时,向蒲佑诚告了状。
蒲佑诚没对谁说,心里却酸。
蒲佑诚向芳菲担保:“爸会送给你一个花园,你说,你想要什么花吧,爸全给你种。”
芳菲说:“张家菜园有棵桃树,我总趴在窗户前看,爸,你要给我种桃花,还要栀子花、茉莉花、白兰花。”
蒲佑诚直点头:“好,爸爸记住了。”
芳菲接着说:“还要种棵梨树。”
蒲佑诚哈哈大笑:“好。”
那年,芳菲还小,蒲佑诚在路边发现一棵长着刺的树,他找来书,对着翻了许久,拿着书带着芳菲去看那棵树,低声对芳菲说:“芳菲,我觉得那长刺的树可能是棵野梨树,梨树会开白色的花。”
芳菲说:“爸,我们把它偷回去,种在我们家后门口,好不好?”
父女俩一拍即合,在一个很早的周六早上,芳菲扛揪,蒲佑诚开挖,将那带刺的树挖回家,种到了芳菲家的后门。
此后一年,芳菲天天给树浇水盼它开花,最后没见花开,那树被芳菲给熬死了。
蒲佑诚对芳菲既宠又纵。
幼时的芳菲找到一种科技兴农的小册子,说想学别人发绿豆芽去市场卖钱,蒲佑诚就去集市买了十斤绿豆给芳菲,结果绿豆全给沤烧了,全给扔进了茅厕。
艾娇不靠谱,但蒲佑诚心思细腻,给了女儿芳菲他所有的疼爱与关怀。
没有了邓岩陪伴的芳菲,走到哪里都是怯生生的,她连找工作都怕。
幸好芳菲有个好爸爸,蒲佑诚虽然没有出过蒲家村,但他为人善良,在那四邻八乡小有名气。
农村很多人真的穷,病了到蒲佑诚的诊所看病,没钱,蒲佑诚就让他们挂账,从来不催,药是论颗卖,一两块钱可以看好的病绝对不会让人花上几十上百。
和蒲佑诚一起出师的同门,农村和镇上到处都有房子,蒲佑诚家也只不过是比温饱强些。
芳菲曾拿着爸爸密密麻麻记账本问她爸:“爸,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要钱?”
蒲佑诚笑:“有钱人家自会给,缺谁的钱别人不会缺医生的钱,没有,人家就是真没有,我催了,下次有病都不敢找我来看,拖到后面会成大病。医生,救死扶伤,要有仁心,我赚的钱够我们家人吃用就好。”
蒲佑诚很少开口求人,他开了口,求上门,帮忙的人如果能办都会尽最大的力给他办。
蒲佑诚所有求人帮忙,都是为了女儿芳菲,他这大半生攒下的功德,全用在女儿身上。
吴家村里吴连成前些年考上大学,现在在省城一个街道办事处工作。蒲佑诚备了礼求到他父母家。
吴连成家以前穷啊,吴连成读书要钱,吴父吴母病了打针看病,从没给过蒲佑诚钱,医药费攒了好几年,蒲佑诚从来没有追过。
等吴连成工作后,拿到工资,来替父母结账,吴连成给蒲佑诚下跪:“蒲医生,如果以后您有什么事,要得上连成帮忙的,尽管说。”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有很多。
吴连成的父亲不敢耽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蒲佑诚上了省城。
听到蒲佑诚所求,吴连成马上应了。
吴连成也是刚毕业才几年,根基也不够深,不过,他还是尽他最大的力,将芳菲的户口转到了他们街道的集体户上,档案放到街道人才办寄存。又给芳菲找了一家私营企业做财务的工作。
这些弄下来,蒲佑诚也花了近两万。
蒲佑诚帮芳菲在单位边上租了一间房子,房租要一百八,水电费自理。
芳菲工资只有四百七。
蒲佑诚松了一大口气:“芳菲,你大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户口爸爸帮你安到了省城,以后,你就算跳出农门。人生路长,你要慢慢来。家棋那个样子,爸爸要攒点钱给他结婚,爸爸赚得不多,这两万多块钱,爸爸还借了两个朋友一些,你出嫁,爸爸都可能没有什么嫁妆给你了。”
芳菲伸手,去牵她爸爸的手:“爸,我知道的,以后,我会好好的。”
蒲佑诚是农村人,芳菲小时,他会牵芳菲的手,大了,也有顾忌,不让芳菲碰他。
芳菲会撒娇,她偏不,走到哪里都挽着他爸的胳膊:“爸,你是我爸,你怕什么?”
蒲佑诚拗不过芳菲,现在,他也习惯了芳菲偶尔会牵牵他,挽挽他的胳膊。
芳菲工作真正稳定下来,已经到了十一月底。
接到芳菲电话的邓岩,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他对芳菲说:“芳菲,我们一起努力,我争取多攒点钱,你等着我回来。”
芳菲在的公司是一间汽车运输公司,下设几个汽车配件销售门面,两间汽车修理厂。
这是一个家族企业,会计是市劳动局财务科长退休返聘过来的钱老。
出纳是老板的娘,七十多岁,别人都叫她邓会计。
这两年,蒲光平的大姐姐、大姐夫退了休,自家儿子、女儿婚嫁都要钱,给蒲光平的就少了。其他兄姐也一样,各自都有孩子,都长大成年,用钱的地方多。
蒲光平从兄弟姐们身上捞到的钱不足前些年的一半,腊梅手上紧了许多,学武带回来的美秀过完年就要生了,大把要花钱的地方,腊梅手上无钱,缸里没粮。
习惯了不劳而获向别人索取的人,少了外面钱财来源,腊梅将眼睛盯在了菊香身上。
今年蒲学文和腊梅加班赶货,过年腊月二十九才回,刚过完年,夫妻俩就去菊香娘家住了几天,今天刚进门。
腊梅先在厨房探蒲家文的口气:“家文,你和菊香今天赚了多少钱?”
家文喜欢吹牛,说赚得多,脸上有光,张口就来:“累啊,加班加点,我们两人加起来一月有三千多块,除了吃用,一年攒了两万多。”
腊梅眼里放光:“钱呢?”
蒲家文说:“在菊香那?”
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腊梅就开始向菊香要钱:“你女儿我在带,一个月吃穿用怎么都得三百块,我们帮你们带蒲帝,什么农活都干不了,人工要七百,一个月你给我一千块,一年一万二。”
菊香可不是好惹的:“你想钱想疯了吧,农村哪个婆婆不带孙,带孙还要一千一个月,也不对着镜子照一样,看看镜子里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我开口要钱?真是破袜子做口罩,臭不要脸。一千一个月,亏你说得出口,真是癞蛤蟆打哈欠,这大的口气。”
那腊梅也不是好惹的,跳起脚骂:“你看你,五短三粗,又胖又黑,不是我家要你,你就该在家一辈子做老姑婆,没人要,给你带娃,不给钱,不记好,还倒反天罡骂婆婆,要你点钱怎么啦,现在还没分家,你那钱,本应该全部都是我的。”
没钱,过年紧巴巴的,腊梅还想捞点钱给学武生孩子用,今天菊香这钱她一定得要到。
腊梅坐在地上,拍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闹着,逼菊香拿钱出来。
好多人去看,芳菲没有去,蒲家村女人的这些伎俩,芳菲清楚得很,她妈艾娇以前经常用在她身上,有钱就是我的儿,我的乖,没钱转身就是你的仇人,骂的时候从不留口德,根本没有亲情可以讲。
蒲家村,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
谁的声音大,谁会撒泼,谁就会赢。
就算你是有理的一方,你将你的道理讲了出来,随便一个人一句话:“他们年纪大了,你们年轻,吃点亏,让着一点又怎样?你过得好,帮助弟弟妹妹天经地义。哪家不是拖一个带一个,你过得好,帮帮父母兄弟是应该的。”
没有人知道你在外面加班加点累死累活赚那一点加班费时有多累,没有人知道你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是怎么节省每一块钱的。
你的努力,最后却要拿出来分给别人。还美其名曰:长子如父,就该顶起半边天。
这些劝架的人说别人容易,到自己身上时,又是一副嘴脸。
菊香抱着蒲帝往外跑,她不吃这一套。她恶狠狠地对蒲学文说:“你个孬种,没一点本事,你自己去踩过缝纫机的,我们加班加点没日没夜能赚多少钱,你不晓得?你爸妈,不到五十,田不种地不耙,坐吃山空,一天伸手和别人要。你弟弟,比你小几岁,现在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他有手有脚,不去做事,不出去赚钱,凭什么生孩子要我出钱?我凭什么要养你们一家子?今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把蒲帝带回我娘家去,我自己带,自己养。”
书琴瞪着芳菲:“蒲芳菲,你从小是我们蒲家村所有孩子羡慕的对象,大家为什么不和你玩,不是因为你读书好,是因为你有个好爸爸。不仅是孩子,大人也嫉妒你,我听到姑妈巧玉和罗汉芝在后面骂你,说你摆着一副臭脸,目中无人,你爸买给你吃的肉,你放坏了,扔到茅厕,被巧玉姑妈看到了,她们骂你会遭天打雷劈的。蒲芳菲,你要天上的星星,你爸爸都会上天摘给你,你是你爸当花养大的姑娘,你说你身上怎么会没有光?”
芳菲嘿嘿地笑:“我怎么觉得小时候我是世界上最惨的女孩子,除了你和君霞,所有人都不和我玩。”
书琴笑:“为什么要跟你玩,我也不想跟你玩。听说我去考幼师,你爸马上去找人,给你报了名,还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老师,给你培训,你五音不全,不会唱,不会跳,仍然有机会参加复试,你考试的时候,我看到你爸,垫着砖块,趴在窗上,看你考,我眼泪都出来了。蒲芳菲,如果你在唱跳方面有一点点天赋,那今天我就可能不能你平起平坐了。”
芳菲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才说:“我妈经常打我。”
书琴笑:“芳菲,你爸把你宠得不识人间烟火,你妈打你,你恨你妈,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妈不会管家,从小你爸就教你管钱,你们家从你手上过手的钱,比你妈多,不止你妈认为,我们也认为,你比你妈有钱。”
书琴继续说:“我们几岁的时候,你爸就拿钱给你让你上街去买菜。十一二岁,会骑单车开始,你就可以拿着大票子去医院公司给你爸进货,我听见你爸笑着骂你,说你帮他进货贪了他的钱,你明明做错了事,你爸那笑,我一辈子都记得,那般纵容和宠溺。我妈再怎么宠我,知道我贪她的钱,她也会打我。你没有零花钱,从你爸钱柜子里偷,被你爸捉住,你爸只会摸着你的头说,不要拿多了,你拿多了,我就看到了,每天不能超过两块钱。”
芳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书琴笑:“蒲芳菲,你知不知道,你很会撒娇,越大越会,没人宠的孩子,吃尽百般苦的孩子,你让她灿烂笑一个给我看看,有时候她们笑起来都是哭的模样。”
芳菲那时,哪里懂这些,她的大学生活很快乐,很开心,邓岩很会照顾人,比她爸爸还宠她纵她。
热恋中的女人,是最漂亮的最开心的。
同样的年龄,芳菲在享受自己人生,不想早婚的书琴却已为人妻,背上扛起了千金重担。
家画还在家里,书琴回蒲家村勤了一些。有天饭桌上,书琴无意说起她放了一些钱在她大舅舅那里,给别人放贷,她两千块钱,一月可以收一百多利息,还把那放两千块钱的单子和每月结利息的单子给蒲宏声看了。
说者似是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镇上微小企业发达,三角债严重,需要资金周转,银行贷款很难,衍生出了民间放贷这个行业。
蒲宏声经常听说谁谁赚了多少,他一直没有门路。
二千块一个月收一百来块利息,两万一个月收一千多,大学毕业生只拿五百来块的年代,这可是暴利啊。
过了两天,蒲宏声就带着礼品上了前丈母娘家的门,找上他的大舅子说想拿点钱给别人放贷。
周末芳菲回家一天,家里就来了三拨人,她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女儿,在二伯家里哭闹的场景。
说什么的都有。
罗汉芝说:“说起来,那女的也可怜,不过谁叫她没本事,只会生姑娘,生不出儿子,男人手上有钱,找别人,是迟早滴,不找荣华也是找别个。”
三伯母腊梅说:“看不出,荣华长滴不怎样,媚男人的手段还是不错滴,可以哄得男人抛家弃女跟她跑,也是了不得。”
蒲巧玉是蒲家姑娘,家里只有她一个,招的女婿上门。
蒲巧玉瘪瘪嘴:“幸亏家明去年娶了亲,要是晚了一年,是今年的话,别个晓得他们家有个这样的女儿,谁愿意嫁姑娘给他家,丢人现眼的。”
芳菲妈也附和:“家明的媳妇眼睛长到头顶,从进门到现在,就过年听她叫过我两声婶娘,平常都是横出横进,一点家教都没有?”
反正墙倒众人推,平常二伯母李紫兰和她们一起打牌,一起干活,热热闹闹,如今她家出事,恨不得将二伯家里陈年旧芝麻的小事都要拿出来翻一翻,找出其中不好,让众人笑一笑才行。
遇事,没一个人想你好,越是有事越能看得出人心。
这群人聊了一两个小时,快到吃饭的时间才散。
吃完中饭,芳菲的妈艾娇又急急出了门,这种事,不八卦,仿佛对不住时光。
晚上,芳菲去诊所接她爸回家吃饭,路上,蒲佑诚对女儿说:“芳菲,这世界上,有些规则,还是要守的,荣华这样,是不对的,你莫学她。”
芳菲点头应道:“知道了。”
红霞生了一个儿子,吴大威来报喜,罗汉芝备了齐齐整整的九朝礼,外孙第九天的时候,一家人挑着一大担,君霞还拎个篮子,装了半篮子菜,拖着两只鸡,往吴家送去。
回来的时候,罗汉芝却是泪水涟涟。
罗汉芝对众人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姑娘哦,这还只刚生下娃,女婿今天被警察抓走了,让她一个么样过哟,我可怜的红霞哦。”
罗汉芝哭,众人劝:“过几天就放回来了。红霞有婆婆照顾,不用担心,她婆婆人还不错。”
说是劝,但劝完后那些人,转身后的笑声,让人听了很渗人。
芳菲觉得浑身发冷,她问爸爸:“爸,这些人为什么都是这样子的。”
蒲佑诚对芳菲说:“你不想成为她们这样,就多读书,走出去,外面世界宽广,出去,你才有出路,这三年,你一定要加油。”
芳菲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外婆家,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她不知道,无法排遣心中的苦闷时她就读书,小说读杂了,心思也多了,心思一多,成绩就更上不去了。
蒲佑诚将芳菲的小说全给收走,那可是芳菲的精神食粮,芳菲低沉许久,蒲佑诚笑着说:“等你考上大学了,爸爸全部还你。”
时光长河,有些事,真的不必太过计较,你看,荣华的事,沸沸扬扬了一段时间后,随着新的八卦出现,慢慢淡出了人们视线,一两个月后,就很少有人提及了。
放假的时候,书琴、芳菲带着君霞,去地里采草籽花,书琴说:“草籽花看似很贱,但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以后哇,我也想有个不同于蒲书琴的标签。”
电视里面最近在放《东京爱情故事》,芳菲很喜欢莉香,喜欢里面的场景。
芳菲说:“我想过上莉香那样的生活。”
这就是传播的力量,传媒的力量,连县城都没有出过的女孩子,对外界有了憧憬。
君霞呵呵笑,她还小,对以后没有想法。
芳菲说起荣华的事:“开学前,荣华姐姐还找我玩过,她什么都没有说,给我看了一叠照片,照片里,荣华姐姐好漂亮。”
书琴采了一大把草籽花,笑:“前段时间,那些人的唾沫都可以淹死人,荣华姐姐要是那个时候回来,说不定他们会学古人,将姐姐沉塘,你看,这才只有多久,已经没人说起了,也没有人记得这事了。以后,就算做错了事,你们也莫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傻事,再难的事,顶过半个月,一个月,等风头一过,别人就忘了,日子一样照旧。”
明明芳菲比书琴还大几个月,但是书琴有个聪明的妈,书琴就比芳菲成熟很多,她看的事也远很多。芳菲在书琴面前像个妹妹。
君霞突然说:“姐姐,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们会不会也很快忘了我?”
芳菲和书琴一起笑了起来:“姐姐走哪都带着你,怎么会忘了你?”
姐妹三人用柳条扎成圈,插满草籽花做成花环,戴头上,开开心心回了家。
这时蒲家六房厨房里,罗汉芝低声在咒骂红霞:“你这个死东西,你怎么这么蠢?还有人知道不?”
红霞摇头:“没人晓得。”
十五岁的红霞,她的丈夫吴大威打架斗殴伤了人,在孩子出生第九天的时候被抓,判了两年。
儿子被捉,吴家父母想去活动活动,人家要钱,钱用来娶了亲。捞不回儿子,吴大威的父母对蒲红霞没有一点好眼色,当面背面到处说她不知检点,坐月子也不给好东西她吃。
蒲红霞可不是个好惹的,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在姐妹里面就是最凶的,孩子没满月,她有劲了,爬起来,就将吴家砸了个底朝天,从厨房拿刀出来要捅人,哭着叫着说吴家人欺负她,虐待她,要弄死她,吴家人再为难她,半夜她起来一把火将吴家房子点了,大家一起死。
凶的怕不要命的,所有人都欺善怕恶,吴家说嘴的人,都闭了嘴,那些流言蜚语瞬间就停了,吃的用的,全都给安排上了。
吃的有,红霞没钱,孩子两个月,她说要到纺织厂打工,将孩子丢给婆婆,上班去赚钱。
红霞是个吃不得苦的,生完孩子,白白嫩嫩,很有姿色,班没上几天,就和厂里的男工混上了,又怀上了。
罗汉芝背里咬牙切齿地骂红霞,骂够了,又不得不帮红霞善后。
罗汗芝借口娘家做喜事,要红霞陪她一起去,偷偷带红霞把孩子打掉,怕红霞伤了身子,又留红霞在娘家住了半个月。
有好事之人,看到罗汉芝杀鸡买肉,红糖鸡蛋,天天端给红霞吃。外面就开始有人传红霞在自家男人坐牢时,和别的男人混的有了孩子,打了孩子,在娘家养胎。
那些好事之人,总是有事没事往汉芝家里跑,打探消息。
红霞一气之下,回了婆家,天天在家带娃不出来。
罗汉芝不敢得罪别人,将芳菲妈逮起好好骂了一顿。
这天芳菲放假回家,看到爸爸回来吃饭的时候,拿着针炙用银针,好奇地问了一句:“爸,你拿银针干嘛?要不要给我扎扎试试?”
蒲佑诚笑骂道:“你没病,扎什么?”
鲁爱珍病了。
听说鲁爱珍不舒服,芳菲吃完饭便守着她爸,跟着蒲佑诚到书琴家里,看她爸给鲁爱珍看病。
书琴没有回家,蒲宏声说:“书琴不想教幼儿园,说成绩优异,毕业后可以优选留县城或镇里好一点的小学做老师。”
蒲佑诚对鲁爱珍说:“你这是累的,不要太辛苦,要注意休息,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细水长流的,你一口气想吃个胖子,那怎么行?没吃好,没睡好,超出了你的身体负荷,引起身体的过激反应,现在,就有偏瘫的迹象,你还是要注意一些。”
鲁爱珍右边胳膊有些麻木,脸总是不受控制地跳动。
蒲佑诚建议蒲宏声带鲁爱珍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蒲宏声也担心鲁爱珍。第二天就带着妻子去了县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还好没事,医生和蒲佑诚说的一样,让鲁爱珍注意休息。
书琴读书要用钱,家珠过完年升高中,家画还在读小学。
蒲宏声人很好,但没什么计划和成算。
鲁爱珍要将她的三个孩子送出农村,没钱怎么行?
鲁爱珍眼里的农村都是一个样子,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出人头地,不要局限于在这方寸之地。她辛苦一些可以,她的孩子们以后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总要走得出这块田才行。
吃了县医院医生开的一些药,蒲佑诚又给她扎半个月银针,鲁爱珍的病情缓解了许多。
病稍好,鲁爱珍又开始忙了起来,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个家,三个娃,她不提前筹划,就会坐吃山空,哪里能不干活哦。
芳菲补课,过了小年才放零假。
张利荣草草出嫁,嫁到一个离家三十多里地外,一个芳菲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地方。
时间、空间可以将很多东西淹没和掩盖。张家人用心良苦。
芳菲对年没有期盼。
书琴来找芳菲,芳菲问起她妈的身体状况:“书琴,你妈身体好点没?”
书琴有些发愣:“我妈怎么了?我妈不是很好吗?”
芳菲有点吃惊:“你不知道你妈病了?”
书琴丢下芳菲跑回家去。
鲁爱珍在做饭,看到书琴,对她笑:“去,打盆水,洗个手,叫你爸他们吃饭。”
书琴很担心,问:“妈,你生病了,我怎么没有听你讲过?”
鲁爱珍笑:“小事,休息下就好了,已经没事了,别操心妈,妈没事。”
书琴是鲁爱珍的骄傲,她盼望着书琴毕业后分配一个好点的单位,这辈子她的女儿就跳出了农门。
蒲家大房今年也完成了两桩大事:大儿子家军娶亲,大女儿桃子嫁人。
蒲家大房的日子是蒲佑诚做梦都想过的,父严母慈,儿女孝顺。
蒲佑诚对这个大嫂梦娴很尊敬。
蒲佑诚对芳菲说过:“你奶奶过世那一年,我才十岁,你大伯母刚嫁过来,看我大冬天还穿着破了底的单鞋,单层的裤子,她用她的嫁妆给我做了一双鞋和一条棉裤,知道我不会弄吃的,过来教我做饭。见到我时,时不时塞点吃的给我,芳菲,你大伯和大伯母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
芳菲的大伯母梦娴矮矮胖胖,整天笑嘻嘻的,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家军学会了修家电,现在在镇上租个铺子做家电维修,二儿子家勇不读书后,出来去学了理发,现在带着妹妹杏子在镇上开了间理发店。
梦娴不像鲁爱珍那么拼,她以丈夫为主,什么都听大伯的,心地善良,少说别个闲话,很少打骂孩子,他们家儿女都很听话。
大伯蒲昌平,村子里有红白喜事都是请他出头安排,称他为咨宾先生,在蒲家村很有威望,他很喜欢芳菲。
蒲家村很多老人过世的悼词,结婚嘉宾讲话的演讲稿都是出自芳菲之手,这些都是蒲昌平逼着她学的。
蒲昌平说:“芳菲,你读的书多,不像你几个姐姐,她们不肯读书,这管账写文的活伯怕教你。”
芳菲不敢,蒲昌平说:“就一个格式,往上一套,来,伯伯告诉你。”
家军娶亲,那几个嘉宾演讲稿,也是出自芳菲之手。
过年前,梦娴还拿了几双袜子给芳菲,说是桃子姐姐嫁人了,夫妻俩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店,这袜子断码的,拿给芳菲穿。
从不八卦的大伯母,偷偷把芳菲拉到一边:“芳菲,你别和红霞走太近,你要好好读书,是要上大学的,知道不?千万别学红霞。”
芳菲不知道红霞怎么了,但她知道大伯母嘴一向紧,不乱说人闲话。今天这样提醒,也是好意,马上点头:“谢谢伯母,我记得了。”
红霞的孩子一岁多,她一直没有怎么管过,在外面打工,过年才回。
罗汉芝说她姑娘很会赚钱,给她买了金项链和金戒指,还有过年的衣服。
红霞回来过年,花枝招展,穿金戴银,脸上的粉好白,掩盖了她皮肤的底色。
别人说她粉太厚,红霞说这叫时尚。
艾娇眼红得不得了,在家里对着芳菲念叨过不知多少遍:“你看红霞,不读书,会赚钱,给她妈买衣买衫,只有你,还在花老子的钱,不知道哪天才能收得回本,以后,你赚了钱,莫忘了你家老娘。”
芳菲在心底里反驳她妈:我用的钱都是爸爸给的。
这话芳菲可不敢说出来。
芳菲在家,洗衣做饭都是芳菲做,芳菲不在,平常家里收谷种菜,洗衣做饭还是艾娇在做,做得好不好另说,每天每餐可没有落下。
芳菲不敢龇牙,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她家里房顶马上会被揭。
书琴对芳菲说:“芳菲,红霞在外面一定没干什么好事,她那样子,不是好看,是风尘味。”
大伯母提醒芳菲远着红霞,芳菲还不清楚原因。书琴说的风尘味三个字,让芳菲豁然开朗,她这才明白,红霞在外面做了什么。
罗汗芝不知道红霞在外面干什么吗?她应该是知道的吧。这个母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鲁爱珍的弟弟说:“我没搞这个玩意,是村子里支书的儿子在弄,有点闲钱,放进去玩玩还可以,不能当真的。我们兄弟各放了五千,书琴放了两千,你想别人的利息,别人还想你的本金呢,我劝哥别玩大了。”
蒲宏声听劝,只放了五千给自己的大舅子,让他帮忙。
两个月蒲宏声拿了差不多五百块钱利息。
蒲宏声和罗五福心花怒放。
蒲宏声送来了五万块钱,求着他大舅子帮着他送给支书儿子,求着人家去放贷。
蒲宏生又收了两个月利息,五千块钱左右,村支书的儿子就涉嫌集资,被公安局抓了,钱早已被支书儿子转移且挥霍一空。
蒲宏声去找大舅子要钱,没有。
书琴舅舅他们将丑话说在前头了,叫他不要投多了,你想别人的息,别人想你的本,蒲宏声不听,赖不了别人。
那是鲁家村,蒲宏声想闹,鲁家人多势众,可不是吃素的,欺软怕硬的蒲宏声不敢出声。
蒲宏声的怒火无处可发。
回家之后,罗五福枕头风一吹:“宏声,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你姑娘来害你的,想把你的钱弄走,找她舅舅给你下的套,想来弄我们的钱。”
蒲宏声找书琴。
书琴听后装作很吃惊:“爸,你怎么敢放那么多钱进去,我们都只放一两千玩一玩,这可怎么办啊?那岂不是亏了很多。”
蒲宏声刚开始还好。后来经不住罗五福怂恿,天天跑到学校去找书琴,让书琴还他钱。
书琴已经放寒假,他还没有去过胡兴洲家里,不知道胡家在哪。
亏几万块,那个时候可是好大一笔钱,对蒲宏声和罗五福来说,是不可承受的,他们没有愿赌服输的气魄,又欺软怕硬,所以将一切怨到书琴头上。
当时书琴去看外婆,饭桌上舅舅说起支书儿子在集资,好多人不停往他那送钱,怕是会出事。
书琴听后,马上有了主意,她要赌了一把,给了二千舅舅,让舅舅帮她放进去。
书琴舅舅说:“不要玩,怕出事了本金都拿不回。”
书琴说:“没事。”
书琴不怕这事爆雷,就怕它不爆。
这世上,人多贪婪,这么一点小诱惑,不劳而获者就蜂拥而至。
鲁爱珍留下了十几万,她过世后,为哄罗五福开心,蒲宏声借给罗五福儿子五万块。
这一年多,蒲罗两人过得蜜里调油,花了不少钱,现在手上也只余六万多块钱,五万块,那可是他们绝大部分的钱财。
罗五福是个吃不了苦头的,没有鲁爱珍的家,蒲宏声嫌弃废品收购站累,鲁爱珍一死,他卖了最后一批废品,就没有做了。
靠种田,能赚几个钱?
原想靠吃利息过一辈子,现在本金都没有了。
蒲宏声将所有的恨与怨全都发泄到了书琴头上。
大年初二,芳菲去外婆家,书琴回蒲家村,蒲宏声扔了胡江洲和书琴拎来的礼品,上手就要来薅书琴头发,被胡兴洲拦住。
蒲宏声追着书琴要打要杀,要书琴赔他钱。
胡江洲护着书琴,两人狼狈逃出了蒲家村。
江汉堤上,书琴对着胡江洲说:“江洲,让你见笑了。我家这样,你有没有后悔娶了我?”
胡江洲伸手给书琴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怎么会后悔,书琴,你很好,是他们不对,我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的。”
回去太早,胡家父母问起怕是不好,书琴不想那么早回去,胡江洲又买了些礼品,带着书琴去看她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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