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岑溪顾子风的现代都市小说《畅销巨著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由网络作家“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是由作者“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创作的火热小说。讲述了:先生,快开门啊!”他们都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能引诱Alpha的信息素,但也能猜到几分,纷纷害怕岑溪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意外,焦急地敲着门,想要进来查看他的情况。岑溪敛住神色,软绵绵地抬起手,将抑制剂注入到血管之中。随着透明的液体进入血管之中,岑溪才费力地完全睁开眼眸,他抬手抹了下脸,发现颊边全是泪水。不知道是生理泪水还是难过引诱出来......
《畅销巨著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精彩片段
“砰——!”
房间四处充斥着浓烈的信息素,小苍兰的味道浓郁得让人仿佛置身花海,空气黏着稠闷,每一寸流动都带起芳菲。
床上的男人艰难地喘息着,浓密纤长的眼睫湿润难耐,像扑闪的流萤,眸中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纯白的睡衣下,半截白腻的腰身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泛着红,像沁了血的粉玉。
“唔——嗯。”
岑溪半阖着眼,看见地上被摔碎的半管抑制剂,紧咬住唇瓣,咬出血色,红润有泽。
真是……笨死了。
他伸手想去够柜子里剩下的抑制剂,半边身子在床边摇摇欲坠,意识昏昏沉沉地抓住针管,微微一翻身,整个人摔在地上。
带着柜子和一堆杂物,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别墅久久如惊雀扑飞。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温暖的地毯,岑溪无意识的双腿轻微磨蹭,鬓发汗湿,香汗淋漓。
门外的管家和佣人用力地敲击着房门,在模糊中,岑溪听到他们在外面惊慌的声音。
“少爷!”
“岑先生,快开门啊!”
他们都是Beta,闻不到空气中能引诱Alpha的信息素,但也能猜到几分,纷纷害怕岑溪一个人在里面出什么意外,焦急地敲着门,想要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岑溪敛住神色,软绵绵地抬起手,将抑制剂注入到血管之中。
随着透明的液体进入血管之中,岑溪才费力地完全睁开眼眸,他抬手抹了下脸,发现颊边全是泪水。
不知道是生理泪水还是难过引诱出来的泪水,汹涌得他止都止不住。
发热期的Omega会下意识寻找自己的Alpha,或者是沾有Alpha信息素的物品。
岑溪捡起手机,光着两条腿爬进了挂满西装的衣柜里,门外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变得几不可闻。
为了避免味道散得快,岑溪紧接着关闭衣柜,把自己藏起来,躲在黑暗里。
扯下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服,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松开。
毛茸茸的头埋进质感极好的面料中,岑溪小心翼翼却又近乎贪婪地嗅着上面的味道,高挺精致的鼻尖微动,像一只小仓鼠,可爱又极度缺爱。
不够……信息素味道还不够,
想要更多。
岑溪的泪水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顺着雪白的腮帮子,坠落在西装中,浸湿了衣服。
他眨着挂满泪珠的眼眸,按亮手机,忽而骂了一声:“骗子……顾子风,大骗子!”
手机页面上是主题餐厅,两个人相对而坐,英俊高大的Alpha面容带笑地抿下咖啡,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英伦风米色风衣的Omega,清隽温柔,眉眼盈盈。
Omega唇下还有一颗淡色的痣,平添欲色的美。
这张照片是偷拍的,在上面还看得见玻璃窗的反光,偷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是岑溪派过去的私家侦探。
手机在手中开始小幅度地震动,屏幕上的照片换成了来电画面,上面还有刺眼的“老公”两个字。
岑溪只觉得讽刺,心脏好像被刀子剜得一下一下的疼。
他颤着手,按了挂断。
手机屏幕熄灭片刻,在晦暗的光中,映出了岑溪苍白如纸的脸庞,他似乎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狼狈。
现在的自己一点也比不上那个Omega的得体与清冷。
岑溪像一丛风滚草,被吹啊吹,路过茫茫的荒原,淌过全是荆棘的野地,最后滚到顾子风怀里,汲取水源,才重焕生机,抽出嫩绿的枝条,生机勃勃地在他面前上蹿下跳。
但现在,他的Alpha好像不要他了。
他去找漂亮好看,如姣姣明月的白蔷薇了,所以就不要粗糙的风滚草了……
岑溪翕动着唇瓣,越想越难过,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单薄的脊背靠在木质的衣柜里。
他把自己陷进淡淡的雪松香中。
这样会有种被自己的Alpha抱在怀里的感觉。
电话那头又迅速打电话过来,岑溪吸吸鼻子,他不想接顾子风的电话,但本能驱使着他接通了。
通过并不稳定的电流声,岑溪听见了平静如水的询问,淡漠得如雨后的海棠,闻不到一点起伏的香。
“佣人说你发热期到了,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岑溪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像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丢失的小孩,突然找到了爸爸妈妈,他抽噎地止住哭声。
“嗯……”
很委屈的一声,还微微往上勾,勾得人心痒痒。
顾子风垂眸,看着车窗外飞速从眼前跃过景物,吩咐道:“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
“好的,顾总。”
司机得到命令,挂挡踩油门。
顾子风继而看着手机,透过电话,他似乎都能闻到岑溪那边浓郁的信息素了。
指节略微杂乱地敲击着车窗,顾子风沉着声线问道:“自己发热期要来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在耍什么小脾气?”
衣柜里的岑溪颤了颤身子,他绞紧双腿,委屈地咬住下唇。
他很乖的。
很少闹脾气。
别的Omega可以无法无天地撒娇吵闹,但他不可以,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人厌烦了。
岑溪踽踽独行太多年,他几乎依靠顾子风而活,如果硬要把他们分离开,对岑溪来说,就是生剥皮肉的痛苦。
可是,不管他再乖,顾子风似乎一直都对他如此冷淡,觉得他若有若无。
像照片里那种笑容,从来都不是岑溪可以奢求的。
岑溪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包裹,他拔高声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发热期是我能决定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稳定……”
顾子风蹙了蹙眉,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间的表,又问:“发热多久了?”
这类似于担心询问的声音让岑溪刚刚起来的情绪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闷闷道:“两个多小时了……”
“两个多小时了!”顾子风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神色蕴满了怒气,他厉声道:“岑溪,你是蠢货吗?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岑溪被吼得扔开了手机,砸在壁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界面被误触挂断了。
顾子风盯着按掉的屏幕,指尖落在通话记录上岑溪的名字上,回想着岑溪和自己还算清醒的对话,问道:“还有多久到别墅?”
无形的催促让司机冷汗涔涔,偏偏又赶上了红灯,看着信号灯上红色的三十秒数字,咽了口唾沫道:“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顾子风修长的指节敲击的速度更快,冷声道:“再快点……”
岑溪那个傻子,最好不要被他发现,是用了抑制剂……
管家看见这一幕,吓了大跳,忙问:“顾先生,岑少爷这是怎么了?”
顾子风将人放在床上,扯了被子把岑溪盖住,吩咐道:“受了点伤,劳累把医药箱拿上来。”
“好好,马上。”
管家忙不迭将医药箱拿了上来。
上面备着各类的药,是岑溪习惯在家里备着的,有时有个小感冒,或者胃不舒服,吃点药就好了。
做菜切到手,摔倒,里面也有跌倒损伤药,能应急。
岑溪感觉已经没怎么流血了。
那种隐隐的痛感轻了许多。
顾子风将门关上,脱掉沾了血迹的衬衫,领带也多多少少蹭了点。
他皱眉将衣服丢到筐里,勉强穿了家居睡衣,才打开医药箱,拿出专门的药和棉签。
“脱了,我帮你看看是不是撕裂伤。”
顾子风站在床头,神色凛然,抿着薄唇,矜贵优雅,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做这种降尊纡贵的事情。
床边多了几张染血的纸。
岑溪在床上挪了挪身子,紧张地拉住被子,低声道:“先生,没事,我自己来吧。”
顾子风身形微愣,半晌,把药放在规规整整地床头。
他看着扭捏的岑溪,眸色漆黑深沉,然后,薄薄的唇瓣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怎么,你哪里我没看过,现在却不行了,是要那个所谓95%来,才肯敞开你的腿吗?”
岑溪没有反驳,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反驳的必要。
他低垂着眼眸,避开顾子风高高在上审视的目光。
床边的手机振动响起,打破了两人的表面的平静。
岑溪弯身,捡起离自己不远的手机,把电话递了过去,轻声道:“先生,你的电话。”
顾子风脸色冷沉地接过。
是江昀声,应该是公司的事情。
他点击接听,顺手推门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岑溪一个人了。
岑溪扭动脑袋,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原来一个人心在深渊时,连阳光都觉得是冷的。
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生机勃勃,而岑溪的房间里却只有孤寂。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
没有伤口……不是因为那个。
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结合上次发热期发生的事情,岑溪青灰的脸庞显出一丝希望。
但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他的神情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对于一个不被疼爱的Omega,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呢?
厨师给两个人做了晚饭。
岑溪安静地坐在座椅上,喝着清淡的汤,他的脸色仍旧苍白。
换上宽大的睡衣后,就更显瘦骨伶仃,一举一动间,都可以看见衣领下凹陷的颈窝,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像一朵需要人小心翼翼供养的花,不管是浇灌过多,还是推出去多晒两次太阳,似乎就会枯萎。
这一点和胥珂不太一样。
毕竟胥珂身体健康,在哪里都能散发他清冷的月光。
顾子风用公筷夹了块排骨放在岑溪的碗里,冷声道:“吃了。”
排骨炖了很久,轻轻一咬就能脱骨,肉质鲜美,瘦肉也不会塞牙。
岑溪戳了两下,并不想吃。
顾子风抬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自己的Omega,跟着我,连口饱饭都吃不起,瘦得跟皮包骨有得一拼。”
皮包骨?
岑溪伸手捻了捻自己手臂上的肉,没多少肉,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他低头将肉吞入喉咙中,肉挺香的。
岑溪迟钝地嚼着,以前吃到好吃的,内心都会升起一种满足感,但好像,现在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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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已经换好了,岑溪白生生的脸上淌着细细的汗水,两条精致的眉毛紧蹙着。
当看见顾子风进来时,立马拧着眉展露笑颜,他笑得如同娇俏的花,绚烂明亮。
顾子风俯身,刮了刮岑溪的高挺的鼻梁,动作生疏,显得几分不自然。
笨拙地想要给予岑溪所贪恋的一点小温柔。
他轻声问:“要背还是抱?”
岑溪的眼眸瞬间亮了像极了路灯下熠熠生辉飘荡的雪花,另类的星星,坠落的星星。
Omega小心翼翼,雀跃期待地张开手,带着撒娇的意味,尾音拖得长长的。
“要背……”
“好。”
医院的座位比较低,顾子风身形高,他半蹲下身子把宽阔温暖的后背留给岑溪,他后颈处的Alpha腺体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那是Alpha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是每个Alpha的禁地,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
岑溪没有犬齿,但觉得牙齿痒痒的,想咬下去,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去。
像Alpha标记Omega那样,标记顾子风,把顾子风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只属于自己,不允许别人沾染半分。
顾子风只能是他的橡树,不可以和木棉花在土壤下盘根错节地交叉在一起。
想到胥珂,岑溪的眸光暗了暗。
他谨慎地错过明显的腺体,纤细伶仃的手臂缠住顾子风的脖颈。
雪松香埋进口之中,岑溪心满意足地闻着,像领地意识极强的小动物,仔细地嗅着顾子风身上的味道。
没有令人厌恶的白蔷薇,全是他和顾子风的信息素……真好。
顾子风慢慢地背着他下楼,岑溪的两条腿缠在他腰间,然后绵软地垂着,在半空中荡啊荡,晃悠悠的,像小秋千。
上面还缠着绷带,往上一截白腻的腿腕暴露在空气中,顾子风一只手就能把两条脚腕完全捏住。
太瘦了……
他记得岑溪喜欢做饭,西餐中餐,各式各样的美食信手拈来。
人们都说会做饭的人大多比较多肉,甚至有评价厨师不胖,做菜不香。
但岑溪却是相反的。
顾子风到达平地时掂了掂,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感觉还没有公司某个下属养的二哈重。
但拆家还挺厉害的。
顾子风内心认真地评价。
岑溪整个人伏靠在顾子风的背后,他拨弄着顾子风耳后碎密的黑发,趴着问:“你还会去找胥珂吗?”
又来了。
顾子风回想着医生凝重的语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言回答:“岑岑,他和我是朋友,是同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岑溪急忙打断,他需要的一时安静,所期待的平静安宁的港湾,差点又被自己点起火来。
顾子风被倏然打断,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像是一根鱼刺,那种又细又长的一次,刺进他柔嫩的血肉中,上下不得。
咽饭吞下去,会将伤口刺得更深,用镊子夹出来,却因为太细,怎么也夹不稳。
这样似乎需要喝醋软化,但软化的时间太久了,渐渐地,顾子风觉得自己的内心也有些酸涩。
被醋浇灌的,让他难言。
他想说,他和胥珂没有那种关系……但是,顾子风每次回想起胥珂浅淡温柔的笑意时,回忆总能被推到最高潮,最久远。
不可否认,他曾经喜欢过胥珂的。
现在重逢,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像醋般,酸涩到难以下咽。
岑溪对顾子风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他捏紧向日葵,他就算被抱进医院,也一直没松过手扔掉的花。
包装纸在他手下嘈杂地响着,像岑溪争先恐后想要表达出来的爱意,吵闹得有些过分。
岑溪低头,在顾子风的后颈吻了吻。
郑重地像献祭一样,他在背上明明很平稳,但觉得风雨飘摇,摇摇晃晃的,如同无根的浮萍。
“先生……”
顾子风眼睫轻颤,搂着岑溪臀部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岑溪在平日里都是这么叫他的,只有在床上才会叫他名字“哥哥”、“老公”、“子风”,这是发热期的Omega大胆表达自己爱的方式。
而现在却叫回了“先生”。
这会让顾子风有种以前听话乖巧的岑溪终于回来了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让他惶恐。
岑溪散漫着声音,揪紧了衣领,“先生,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顾子风呼出一口热气。
还好不再是胥珂的问题。
他目光落在岑溪手中的向日葵上,像对太阳许诺:“会——四年前,我就向岳父岳母承诺过了。”
说完,顾子风却又有几分茫然。
他眨着眼,发现雪越下越大,但是这些雪似乎从来没有落到他的眼睫上,遮挡他的视线。
顾子风抬眸,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岑溪抬着手,像一把小伞,给他遮风挡雨。
顾子风喉结微动,又继续道:“只要你不自己跑,我就不会弄丢你。”
顾子风不会说情话,但这句话却说得格外认真。
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表达的是隐晦的爱。
走进车中,打开空调,在风雪中才覆盖过来的冰冷被温暖驱散。
岑溪坐在副驾驶,脑袋探出车窗,将头上的积雪簌簌地拍掉。
然后才乖乖地自己扣上安全带,他很开心顾子风的答案,所以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将车子启动的顾子风。
表情好像在欢呼着“回家咯,回家咯……”
难以想象,这个乖乖的Omega在几个小时前和自己的Alpha大吵一架,还要离家出走。
天气太冷了,前窗一进去就积起了雾气,把面前的一切遮挡得看不清,雾蒙蒙的,神秘又漂亮。
顾子风把空调开到最大,车子里发出类似引擎呼呼的风声。
两个人一时沉默地坐在车里,等待着雾气散去,好看清回家的路。
顾子风突兀地问:“如果今天我不来找你……你会把自己冻死在那儿吗?”
岑溪在雾气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回道:“不会,我受不了了,会自己爬起来,去保安室。”
保安室的门不会锁,靠门的后侧永远放着一壶热水,他是惯犯,对此轻车熟路,了如指掌。
说着,他屈起纤细的手指,挨着那颗爱心,又画了一颗。
岑溪反问:“你怎么猜到我在墓园的?”
顾子风看着两个形状姣好标准的爱心,紧紧贴在一起,意外的回答:“心有灵犀。”
其实不用顾子风回答,岑溪也知道的。
他经常会絮絮叨叨,给顾子风说以前干的蠢事,像是一种炫耀,又或者是示弱。
大晚上去墓园,无论对Omega还是Alpha来说都是非常炸裂的。
但是这背后的原因又让人唏嘘。
会挑起别人的怜悯,同情。
岑溪说了太多遍,把自己的苦难一遍一遍剖析,他觉得,这样会再次拥有父母的爱。
如同鲁迅《祝福》里的捐门槛的祥林嫂,清醒的人,不会去点破岑溪的虚妄,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能够解脱,顺从着他,甚至努力去相信他所相信的。
相信爸爸妈妈没有抛弃他。
也正是因为像祥林嫂那样说了太多遍,所以顾子风记得很清楚。
接近于厌烦的清楚。
岑溪抬手,快速地在两颗心中间画了一个箭头穿过,把两颗本来就贴在一起的心穿透。
顾子风觉得不吉利,言简意赅地评价:“一箭穿心。”
“哪有!”
岑溪叫嚷起来,察觉到顾子风不悦的皱眉,放低声音争论:“是一见(箭)倾心,那个箭是爱神丘比特的箭,他让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相识相爱。”
岑溪收了手指,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着,微微泛红。
他转而去拿挡风玻璃下面的向日葵,包装纸响动。
岑溪将自己嘈杂的爱递到顾子风面前,道:“送给你。”
顾子风呼吸凌乱了几分,一共三束向日葵,两朵给了亡故的岳父岳母,剩下一朵给自己。
岑溪是已经开始看不惯自己,开始咒他死了吗?
但顾子风还是接过了,说了句:“谢谢。”
将它放在左手边的车门兜里。
岑溪仅有的钱买的花,被不甚重视地对待,但他还是开心,至少顾子风收下了。
给顾子风的花是有包装的。
而父母的没有。
因为岑溪敢把赤诚的爱展现给父母,无论是娇纵的,还是可爱的。
但顾子风不一样,岑溪得把一切不好的隔绝,比如向日葵花杆上的汁液或是绒毛,那会弄脏顾子风的手。
自己太坦诚,会暴露缺点。
会被嫌弃的。
车身启动,车子因为起步震颤着,车窗的雾气积起来,汇聚成小水珠,蜿蜒往下。
两颗心被露珠划过的痕迹像天堑一样分开。
丘比特之箭断裂,心从中间碎开。
车子驶进黑暗中。
顾子风偏头时看见了,但一眼晃过,并不在意。
而岑溪太累了,疲惫的闭上眼睛,没看到自己精心画的“一见倾心”毁掉了。
岑溪下午把别墅里所有跟蔷薇花有关的东西都撤了。
甚至把别墅栅栏上缠绕的多花蔷薇也给拔了,准备开年种一簇木棉花或者是微型月季。
要开满满一墙,像过年的烟花一样,一簇簇,一丛丛,灿烂耀眼。
把蔷薇花比下去。
衣服岑溪打算等腿好了,去商场挑自己合适的,先委屈自己穿着这些胥珂风格的衣服。
顾子风回来时,正好看到墙外白雪上,挖花时翻出来的大堆泥土。
这和别墅的装修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件纯白的衬衫上,沾了一滴令人厌恶反感的油渍。
岑溪窝在沙发里正在翻看买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好,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刹车声和开门关门声。
他赶紧爬上轮椅,喜出望外地打开门。
看见铁栅栏外,顾子风下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院子,去看他精心堆的小雪人,而是换了个方向,去后座,温柔地打开了门。
顾子风脸上带着笑,这是岑溪所期盼,却不能轻易得到的笑。
后座的人究竟是谁,会让顾子风能露出如此好看又自然的笑容。
岑溪攥紧手指,心紧张地开始砰砰跳。
这道车门好像是朦胧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岑溪觉得这道门后面,会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让他全身心紧张的深渊。
门开了。
浓稠的晨雾被拨开,岑溪脑子嗡鸣一声。
他被推下去了,掉进了深渊中。
在背后推他的人是顾子风。
——
胥珂得体地低头一笑,默然感谢顾子风绅士的开车门行为。
他站起身,穿着岑溪最为熟悉的焦糖色风衣,内衬是一件保暖的线衣,落落大方,身形清隽,即使是站在风雪中,也高贵地仰着头颅,露出欣长的颈项和柔美的颈部线条。
真迹到场,赝品黯然失色。
岑溪坐在轮椅上,像个断了脚的丑小鸭,飞也飞不起来,翅膀狼狈地扑闪着想要逃离,疯狂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他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如同冰雕,僵硬地挺直自己的脊背,想要做无畏的对比。
顾子风是背着身的,而胥珂一眼看见了角落里的岑溪。
他垂眸,站起身时,却粗心地撞到车门框上,顾子风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轻声道:“小心!”
胥珂揉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眸,漆黑的瞳孔中是抱歉的笑意。
“见笑了。”
顾子风保持距离地退后一步,但指尖却轻触下胥珂那团小小的淤青,道:“是车子设计的原因……”
他欲言又止,语气顿了顿,突然想起岑溪几次坐这个车,好像也撞过头。
顾子风手往上抬,抚过车框坚硬的线条,声线淡淡,“改天我让助理开去车店改一下,或者是直接换车。”
岑溪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他撞过那么多次,也没见顾子风有如此觉悟。
床头柜的边角,也没吩咐别人改过。
岑溪像是绝境中的飞蛾,较起了劲,他转着轮椅到院子里,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微笑,看着两个人站得极近的身形,明知故问道:“这位客人是?”
他在骄傲,他用的是“客人”的称呼,而不是别的。
岑溪是一只警惕的小狮子,龇牙咧嘴地守护自己的领地。
现在,他是顾子风的家人,结了婚的合法夫妻,他在无形中警告胥珂。
你只是个客人。
还是不速之客。
胥珂微微一笑,脸上的淤青让他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美。
顾子风蹙眉,他不明白岑溪明明知道胥珂,还要装傻充愣的行为,但又害怕两个人不顾场合地又吵一架,耐心解释道:“这位是胥珂,我的高中同学,听说你受伤了,想要来看看你。”
看他?
岑溪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他面上带着天真的笑,故作不解地问:“来看我?那一定带了许多补品礼物吧,在哪儿呢?”
胥珂艰难地看向顾子风,面上有些尴尬。
顾子风看向岑溪的目光带了警告的意味,“是临时起意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有台阶,胥珂就顺着往下走,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地示着弱。
“抱歉啊,岑溪,是我不请自来,来得匆忙,下次我一定准备。”
三言两语,把岑溪塑造成没得到礼物闹脾气的小孩子。
岑溪看向顾子风,发现自己的Alpha没有丝毫向着自己意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难过,还是故意不理他的?
岑溪颤动眼睫,拇指掐着食指的指节,弧形的指甲掐出浅浅的印记,他败下阵,落荒而逃。
“没事,心意到了就好。”
弱势方的岑溪丢盔弃甲,转着轮椅,身形落寞地像个被丢掉的布娃娃,在街道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那种。
顾子风心中突然涌上一丝酸涩,很浅很淡,如大漠上的荒烟,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容忽视。
但这缕烟又太轻太飘渺,风一吹,就散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岑溪曾在床上惨兮兮地求着他,被撞得疼痛难堪,泪水汪汪地往下掉。
仍然在说:“你以后不要再去见胥珂了,好不好……?”
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狗。
半空中开始飘雪了,顾子风忽然有些冷,他今天确实有失妥帖。
或许,至少应该提前通知一下岑溪的。
胥珂迈动脚步,他不是第一次来别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别墅很多装潢都变了样子,比如,以顾子风沉稳冷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前院里出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小鸭子的。
但顾子风默认了这些荒诞搞笑,不符合上流的东西的存在。
胥珂浅笑着评价:“岑溪还挺有童真。”
顾子风沉吟,像是附和:“是的,很可爱。”
岑溪走在前面颓丧的头抬了起来。
先生夸他了!
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他带着笑,夸张地张大手,“我还堆了两个雪人,你快过来看,是不是很像我们两个?”
他眸光有着期待,如同考了第一名,想得到夸奖的小孩子。
但他的期待并没有被珍惜,反而被打得稀碎。
像一面镜子,落在地面,连同他的自尊,“啪嗒”一下,碎了。
顾子风柔和的脸冷峻下来,漆黑的眼眸带着砭骨的冷意,薄唇紧绷,散发着可怕的寒意。
他看向岑溪时,分明带着他开除无用的下属时的质问和煞气。
而胥珂的脸色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失落,紧紧盯着雪人上那条打得规规整整的领带。
岑溪霎那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又陷入了迷茫。
他明白了这条衣柜下的领带的真正来源。
是胥珂送给顾子风的。
迷茫的是,为什么顾子风要用这么骇人的眼神看自己。
他都不先听自己解释……
岑溪前一秒还是一只雀跃的小鸟,下一秒被打入水中,全身羽毛都被打湿。
他颤着身子想要逃避这个困境。
却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在自证的怪圈里徘徊。
岑溪苦笑一下,道:“空虚寂寞了,想随机勾搭一个Alpha,你信吗?”
岑溪小小的身子倾下来,压在顾子风的肩膀上,他用下巴轻轻蹭了一下。
顾子风当然不信。
给岑溪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
而且,被标记的Omega会对自己的Alpha有天生的臣服和依赖,无论是从主观还是身体的客观,岑溪永远不会背叛顾子风。
除非……遇到契合度极高的另一半。
顾子风松了放在腺体上的手,握住岑溪细瘦的腰肢,声线低沉下来,带着诱哄:“乖,听话,是不是不开心今天我没赴约,所以闹小脾气?”
岑溪浅浅地“嗯”了一声。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来,慢慢告诉我,好不好?”
顾子风循循善诱。
他的耐心似乎又回来了。
两人隔得很近,顾子风闻到了岑溪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岑溪撩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圈一圈缠好整洁的纱布。
衣架的杀伤力终究没有刀来得厉害,岑溪病复发,力气小,所以伤口并不深,血多是因为伤口多。
“衣架是铁丝弯的,我手臂被刮了。”
顾子风看不见伤口的真实情况,岑溪也没有痛到掉眼泪的程度。
他终于问了最该问的话。
“痛不痛,医生怎么说?”
问得太迟了,岑溪反而不想回答了。
而且,顾子风身上有胥珂信息素。
岑溪脱离了顾子风的怀抱,坐回了座椅上,他答非所问道:“先生,你今天是不是去见胥珂了,这个味道残留,应该在三个小时以内,你有时间去和他接触,和他暧昧地交换信息素,为什么都没有时间来餐厅看看我呢?”
岑溪一脸认真,“我等了你很久。”
顾子风沉默地站起来,他受不了别人突然的盘问,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不解道:“你怀疑我?”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岑溪就这么被顾子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
好像他刚刚所说的话是错误的。
岑溪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现在很难受。
想要信息素,想要清冷的雪松香信息素。
但是顾子风没有给他,他明明都把伤给顾子风看了,为什么他的Alpha不肯安抚他!
岑溪黑漆漆的鸦羽似的睫毛颤动,顷刻间覆上水汽。
他声音低低道,像攒满了失望,“顾子风,我讨厌你。”
Omega的身躯是挺直的,他坐在那里那么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但他又是坚强的,坚韧得让顾子风有些害怕。
岑溪说完这句话,似乎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
顾子风喉结上下滚动,他单手插在裤兜里,修长的腿好像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岑溪抬眸,他那双总是柔情默默的双眼,换上了失落受伤,在如此复杂的情绪中,却唯独没有憎恨。
他再次重复。
“我讨厌你,顾子风。”
岑溪爱顾子风,爱不妨碍讨厌。
他明明语气这么重,但还是用了表达厌恶情绪最轻的一个词。
……讨厌。
岑溪无法想象自己再次被抛弃会是什么样子。
顾子风是把他从深渊拉出来的人,最后还是把他推了下去。
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岑溪宁愿自己从来没被拉上过。
这种境遇像以前高中喜欢抄在笔记本上的诗一样。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何清文恍惚中听到岑溪的嘤咛,他慌张地贴近耳朵,唤道:“岑溪,你说什么?”
岑溪重复:“先……先生。”
何清文内心突然涌上一股挫败感。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他也知道岑溪说的这个“先生”不是自己。
他还真是……任劳任怨给别人做了嫁衣。
何清文抱着人坐进车里,让Beta司机快点开车去医院。
冷静下来后,掐着岑溪柔软白嫩的面颊,恶狠狠道:“岑溪,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才不是那个狗渣男顾子风!
岑溪环抱着何清文的腰,爬上何清文的腿,坐直身子,脑袋靠在Alpha的肩膀上,闻着上面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贪婪道:“先生,要更多,不够……”
说着,岑溪慢慢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小苍兰像烟花爆竹一样在封闭的车厢内散开。
何清文身躯一震。
操!
他难耐吩咐道:“车,开快点!”
“是!”司机加足马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生怕自己老板憋死在车里了。
到了医院,何清文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把岑溪送进了高层隐私性很好的医院部门。
看着人被推进病房急救,他才靠着墙,大汗淋漓地胸膛微微起伏。
差……差点没忍住把人在车上办了。
高契合度,太吓人了。
即使最清醒最自制的Alpha也难以抵挡命中注定的诱惑。
一路过来,岑溪的信息素误伤了不少病人。
A级Omega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本来这个世界Omega数量就稀少,S级和A级就更是珍稀了。
路过的地方乱作一团,医生推着担架,把受到影响的低级Alpha赶紧抬走注射镇定剂。
司机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转了一半瓶盖递给何清文。
“何总,喝口水吧。”
何清文完全拧开瓶盖,刚要仰首把水往嘴巴里灌,却被金属挡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带着止咬器。
何清文解开固定在后脑勺的冰凉的铁扣,咕嘟咕嘟喝下水冷静片刻。
还好他那天多留了个心眼,让人一直观察岑溪这两天的一举一动。
他的人在外面别墅守了两天,岑溪一直没动静,别墅也没见其他的佣人出来。
何清文接到消息,心中咯噔一下,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加上岑溪又才从心理医院出来,他立刻放下公司的事物跑过来。
还好他来得早,否则岑溪精神错乱到人都会认错的模样,估计要出人命了。
想到这儿,何清文就忍不住把顾子风按来捶一顿。
什么玩意儿!
自己的Omega在家里不知死活,他倒好,陪着白月光在国外逍遥快活。
还说拍摄什么公司宣传片,接轨国际。
妈的,去TM的接轨,分明是出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里面的医生护士才走出来,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到手里还提着黑色金属止咬器的何清文身上,拧眉道:“你不是病人家属?”
何清文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迈开修长的腿,毋庸置疑道:“病人没有家属,我是他朋友,宜城何家的,有什么事情给我说就好了。”
医生愣了一下。
没有家属,那腺、体上的终身标记是怎么回事?
还有……宜城何家。
普通人不会直接这么介绍自己,那就只有那个何家了。
医生面上带了些尊敬,轻声道:“你好,何先生,病人情况有点严重,来,我们到办公室里,坐着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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