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读精品小说偃仰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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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读精品小说偃仰辞尘》精彩片段

陆辞看了一眼穆栖迟，有点惊奇，穆栖迟不是从公安系统升上去的，他是个法医，却是正正经经考公进的行政系统，这些年调任公安部做过两年法医，调来这里大概率也只是想在基层镀个金回去升官，他也没指望这个领导在破案方面有什么见解，不给他们添堵就谢天谢地了。

但穆栖迟的分析确实是他心里想的。

“对。”陆辞点点头：“穆政委分析的没错，就是泄愤。”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仇值得让人把她剁成肉馅？”秦颂皱眉。

“等你理解凶手那天，你也离变态不远了。”陆辞幽幽的嘲讽。

秦颂：“……”

这人就正经不了几分钟。

“未必是真变态。”穆栖迟指着尸检报告：“变态杀人大部分都是激情杀人，一时上了头把人弄死了，之后大多是草草处理了赶紧销声匿迹，而不是冒险抛尸，还抛尸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结合陆副刚才说的，他很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与其说是为了掩人耳目，销毁犯罪证据，不如说，这是一种报复。”

“那些吃了人肉包子的人，大概这辈子都对这种食物有心理阴影了。”

陆辞一顿，忽然醍醐灌顶，他光想着凶手的作案动机，忘记了凶手抛尸的动机，大部分凶手抛尸是为了处理掉尸体这个最大的证据，而这个凶手好像就是为了让人发现捡回去，那么，他在报复谁呢？

秦颂看着俩人相谈甚欢，也没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下松了口气，陆辞总跟省厅的领导针锋相对总是不好的。

审讯室内。

“前天晚上十一点，你在菜市场做什么？”

“我……想抄个近路。”

“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带着那么大个蛇皮袋子往菜市场跑，里面装的什么？”

男人瞬间紧张起来，脊背的肌肉绷着，脖子有些前凸，嘴硬道：“就，就是些废品，我准备第二天卖了。”

“废品？”坐在对面的警察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什么废品需要你大半夜去捡？”

男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秦队。”南斯推门进来：“那个蛇皮袋子找到了，里面装的全是电缆，他估计就是个半夜偷电缆的。”

秦颂接过他手里的照片翻了翻，接着开了耳麦跟审讯的人说了一声。

男人一看他们拿出的照片，立刻就傻眼了，接着把那天晚上的事和盘托出，他本来是个捡垃圾的，后来发现偷电缆赚的更多，于是每周都找地方偷，偷回来了就去卖钱，那天也是一样，他往回走的时候经过菜市场，菜市场的大门虽然上了锁，但那锁年久失修，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拿铁丝一别就开了，从里面走能少绕不少冤枉路。

“你从菜市场走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大半夜的，那里哪有……”

像是想到了什么，男人立刻坐直了身体：“我要是提供了什么线索，能算我戴罪立功吗？”

审讯人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淡淡道：“那得看你提供的是什么线索了。”

“我那天，从后门出来以后，看见后面停着辆货车，就是那种，运海鲜的，冷冻车，挺大一个把路都堵了，我只能从另一个巷子绕回家。”

“还记得车牌号吗？”

“这……不记得了，天太黑了，那个巷子也没灯。”

“冷冻车，对上了。”秦颂有些激动的站起身：“陆辞，安排人去走访，问问那些住户和菜市场里的人，最近有没有见过冷冻车。”

“好。”陆辞领命出去了。

穆栖迟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审讯结束嫌疑人被押走，整个审讯室只剩下了他和秦颂两个人，两人心照不宣，秦颂抬手关掉了监听设备，转头看向穆栖迟：“穆政委，有什么事就说吧？”

穆栖迟神色不那么温和了，显得有点冷淡：“说说陆辞。”

“陆辞？”秦颂皱了皱眉：“他虽然有些轻佻，做事也不着调，但从来也不出格，聪明，有想法，也勉强算得上尽职尽责，中规中矩吧。”

“他的背景，我想你是知道的。”穆栖迟靠在桌边：“秦队觉得，我只是想问这些吗？”

“我不在乎他的背景。”秦颂正色道，他几乎是不近人情的摇了摇头：“省厅的顾虑我理解，但陆辞确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每年的调查组不也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穆栖迟缓和的笑了笑：“秦队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个人也并不想以恶毒的角度揣测我们的公安同志，例行公事，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秦颂一哂：“我想陆辞也很理解。”

穆栖迟微笑的目送秦颂摔门走了。

无论是从同事嘴里，还是上司嘴里，陆辞都是个没什么缺点的人，圆滑，好相处，聪明，对案子也认真，除了工作热情没那么积极以外，基本上是个挑不出错处的警察。

但陆辞始终给穆栖迟一种违和感，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只是让人觉得，他并不喜欢这个工作，一张面皮都是精心描绘的，面对什么人，用什么样的语气情绪都是画好的。

穆栖迟闭了闭眼，忽然想起陆辞半跪着跟老人说话的场景，他有一句话是真心实意的，站在他个人角度，他不觉得陆辞值得怀疑，至少不至于每年一个调查组来分析陆辞每天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

不合常理，就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他并不觉得是陆辞的问题，毕竟善良这种品质，并不是装就能够装出来的。

……

陆辞带着人在村镇里问了一个下午，越问越觉得不对劲，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跟老弱病残沾点边，没两个青壮年，问其他问题的时候，答案五花八门，但只要问到运海鲜的大型冷冻车，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知道，没见过。

还有装傻充愣问他们什么是冷冻车的。

这不太对劲。

陆辞让人继续问，自己去找了村长。

好死不死村长出远门探亲去了，接待他的是个大学生，据说是村长的孙子。

“陆警官。”大学生叫陈青，是个挺周正的小伙子，带着一副高度数的眼睛，见到他有些局促。

“嗯，别紧张，跟你们了解些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见过大型的冷冻车？”

陈青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啊，我也才没回来几天，实在是不太清楚。”

“那你们村子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女的，或者有人突然离开的？”陆辞本来也不抱希望，村长不在，这边也只能例行问话。

“失踪人口？”陈青一顿，忽然说：“前两天……我女朋友跟我吵架跑了，跟我说她要回家，但我最近一直没联系上她……这种算吗？”

陆辞一顿，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预感到这个无头悬案，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麻烦您，跟我回一趟市局，做个笔录。”

市局办公室，秦颂看着陆辞带回来的人，问道：“什么情况？”

“他女朋友失踪了，叫韩欣然，21岁，6月13号就联系不上了。”

说到这份上秦颂也反应过来了，点点头：“带去询问吧，我联系一下韩欣然的父母做DNA比对。”

错身而过的时候秦颂抓住了陆辞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嘱咐：“穆栖迟问我你的事了。”

陆辞对这情况毫不意外，朝他眨了眨眼，走了。

秦颂皱眉看着陆辞的背影，他一直觉得陆辞对这种事的态度非常暧昧，同为公安干警，如果是他被组织这样怀疑，说不心寒是假的，但陆辞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坦诚。

没有怨气，也没有恼怒，人问什么说什么，该办的案子从不含糊，该做的事也尽力做到最好，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敷衍。

市局会议室。

没一个小时就联系上了韩欣然的父母，老两口对于自己女儿的事很上心，好几天联系不上都在考虑要不要报警了，接到警察的电话便一个劲问他们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辞犹豫了下，还是没实话实说：“现在还不确定，所以需要你们的DNA比对，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挂了电话，就听旁边南斯叹了口气：“万一要是真的，老两口知道自己女儿让人剁成肉馅了，不知道得多伤心。”

陆辞嗯了一声，偏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夕阳，半缕光落在他身上，渡了层暖茸的边，此刻他脸上的轻佻痞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安静的侧脸甚至让人觉出一点悲悯来，只不过那表情一闪而逝，转头道：“干活去，我们这些没本事的警察只能赶紧找到凶手，才能给家属点安慰了。”

南斯：“……”

穆栖迟正从门口进来，看到他们问了句：“那个女孩父母什么时候到？”

“大概晚上十一二点。”陆辞回答。

穆栖迟点点头。

陆辞却不闪不避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阳光在他眼下投下半片阴影，他走近几步，几乎是在穆栖迟耳边说：“穆师哥，下次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我保证比秦队知道的还多。”

穆栖迟不动声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等着陆辞退开，才慢慢整理了一下领口：“你的忠告我记住了。”

南斯看着这俩人当着他的面打哑谜，左右瞧了瞧，居然在这俩人身上闻到一丝暧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