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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完整作品阅读

之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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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沈妤江敛之   更新:2024-05-21 1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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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江敛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完整作品阅读》,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沈妤江敛之是作者“之知”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的冬天怎的这样冷,比燕凉关的风雪还要冻人。若是她一身武功没有被废,奔宵也还在的话,她便能骑上它直奔燕凉关,去往那个父兄的葬身地吧,也不会徒留她一人在这世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可现在……“咳咳……”沈妤抬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了几声。可她如今的身体,莫说上阵杀敌,她连剑都提不起来。“姐姐。”脚步声接近,沈......

《复仇计划!渣男敢惹我将门虎女完整作品阅读》精彩片段


今冬这场雪下得格外大,院中积雪已深,下人们洒扫不及,刚清出的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不消片刻又铺上了一层茫茫细雪。

书房离得不远,沈妤没带丫鬟,沿着回廊缓缓而行,穿过拱门,廊壁后传来丫鬟闲聊的声音。

“少爷总算是把林小姐找回来了,只可惜原本天作之合,如今却只能给少爷做个妾室。”

“可少夫人……”

丫鬟语带讥讽,“她一个罪臣之女,也好意思占着正室夫人的位置不放。”

“话可不能这样说,少夫人挺好的,而且她父亲和哥哥都战死了,也算是……”

“算是什么?要不是她爹误判军情,我大周十万将士也不至于全都死在边关。”

“就咱们少爷是个老好人,沈家都落魄成那样了,少爷还把她一个病秧子娶进门。”

廊外风雪依旧,搅着一股股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沈妤只觉得心里更冷,她苦笑了一下。

原来连下人们都早就知道江敛之要纳妾,可笑她这个正室夫人竟是今早才得知。

京中早有传言,礼部侍郎江敛之与其恩师之女林清漓自幼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只因四年前林大人涉及一桩贪墨案,林大人按律被斩,女眷悉数流放。

在江敛之的运作下,今夏林家得以平反,他便马不停蹄地将林清漓接了回来。

她曾自婆母和丫鬟口中听过无数次,江敛之青梅竹马的姑娘如何的蕙质兰心,若不是自己插足其间,二人本应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她们说江敛之对林清漓用情至深,娶她沈家女,不过是为了全了一场仁义而已。

原来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

怪不得近来下人们看她的眼神满是闪躲,怪不得江敛之近日总在回避她,推脱说公务过多,已经十来日未曾回过主屋了。

算起来,林清漓入京也差不多就是十日前。

沈妤没继续听下去,她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向江敛之要一个答案而已。

绕过廊下,几名丫鬟见了她顿时脸色一白。

“少,少夫人。”

刚跪下还未来得及告饶,华丽的衣摆已抚过几人匍匐的指尖,朝着书房而去。

江敛之平素不喜人贴身伺候,书房里只有他一人,见沈妤进门,江敛之抬起头来,见了她一笑。

“这么大的雪跑过来,冷着了吗?”

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沈妤只觉胸口一阵发闷。

眼前的男人在沈家落难时将她娶进门来,细心呵护,有求必应,做到了一个丈夫的极致,所以事到如今,她竟连恨也恨不起来。

他似乎没做错什么,可唯独就是,他将一颗心系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而已,那不是她出现之前就有的事实吗?

只是很想要问一问江敛之,这三年来,嘘寒问暖你装得累吗?这些年和我同床共枕,你可曾觉得委屈了自己?

压下心中的涩意,沈妤冲他牵起一抹淡笑,“听说你将林小姐找回来了。”

江敛之刚勾到唇边的笑意滞了一瞬,眸底的温度渐渐散去,片刻后才道:“谁又在同你嚼舌根了?”

沈妤装作未曾看见他方才的表情,径直走到书桌前,“既然找回来了,那你准备如何安置她?”

江敛之避开她的视线,“我要纳她为妾。”

沈妤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不是想,而是要,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在通知她而已。

见她面色不好,江敛之沉默片刻,温声解释道:“清漓流落在外许久,我想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性子温婉,不会影响你江家主母的位置。”

哪怕早有准备,沈妤还是被他的答案狠狠刺伤了一下。

她幼年丧母,十七岁父亲和哥哥死在边关,沈家除了她便只剩继母和妹妹。

出嫁前继母曾反复告诫她,江家位列四大世家之一,雪中送炭于沈家有恩,加之女子嫁人之后不比从前,如今无人替她撑腰,遇事当忍则忍。

将门出虎女,她也曾策马扬鞭,也曾挥剑杀敌,只是自成婚以来,她一直极力忍让,都快忘记本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这诺大一座江府,就快要将她缚死在里头了。

沈妤只觉得胸口烦闷异常,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江敛之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

在江敛之眼中,她惯常温和,无论何事总是低眉称好,还是头一次这样坚决地向他表示反对。

他叹了口气,“阿妤,你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江家没有不能纳妾的规矩,我需要……”

“好,我知道了。”沈妤打断他的话,缓缓点了点头,掩在袖口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她知道他需要什么,他需要替陛下分忧,所以娶了战死边关的沈将军之女以慰将士。

而江家需要传宗接代,而能诞下江家子嗣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因为自成婚次年起,她便发现她的饭食和点心里都添加了使人不能受孕的麝香。

愣怔间,江敛之已站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拢了拢簇白的披风领口。

“我让人送你回去,这么冷的天,别往外跑了,当心冻着。”他温柔地说。

沈妤抬眸,视线从他脸上扫过。

江敛之长了一张极好的脸,眉眼俊美,温润脱俗。

也正是这样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才让她傻了这么多年。

他装得真好啊,极力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丈夫,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错把当时朝她伸出的手当成是一生所依,她曾屈从于他带来的温暖,可现在一切都让她觉得讽刺。

“不用了,也就几步路而已。”

沈妤朝他笑了笑,转身一刹,一滴眼泪落了下来,莹光一闪,转瞬便没入了雪白的狐衾里。

这世间无人可依,到底,还是只剩她自己。

原本半盏茶的路程,却叫她走得这样的漫长,漫长到仿佛一眼便能望尽她的一生。

她仰头看去,那方寸的天竟被雪染得这样刺眼,茫茫雪色间透着满目的凄清和疮痍。

今年的冬天怎的这样冷,比燕凉关的风雪还要冻人。

若是她一身武功没有被废,奔宵也还在的话,她便能骑上它直奔燕凉关,去往那个父兄的葬身地吧,也不会徒留她一人在这世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可现在……

“咳咳……”沈妤抬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了几声。

可她如今的身体,莫说上阵杀敌,她连剑都提不起来。

“姐姐。”

脚步声接近,沈妤转过头,一名女子已立在她身侧,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女子面容娇美,细眉下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眉目流转间,端得是我见犹怜。

沈妤没从没见过林清漓,可看见女子的瞬间,直觉便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


沈妤扶墙过去打开门,便见沈嫣站在院门处,身旁的贴身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我要见我长姐也不行吗?”

红翘道:“二小姐见谅,将军吩咐了这几日不管谁来见都不能放人。”

沈嫣面色不虞,余光忽然瞧见沈妤打开了门。

“长姐。”

沈妤冲她招手,“进来呀。”

沈嫣目光在拦人的红翘和绿药面上扫过,想来还是有些忌惮。

“不用管她们,”沈妤轻松道:“她俩要是再敢拦你,我就让她们一会儿去刷马厩。”

没了阻拦,沈嫣笑着走过去扶着沈妤的胳膊坐下,问:“长姐的腿好些了吗?”

“还能凑合着用。”

沈嫣招呼丫鬟把食盒放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是些小巧精致的点心。

“你尝尝。”

沈妤捏起一个刚准备咬,抬眼看见绿药和红翘一人一边在门口杵着,眼睛跟长在了她身上似的。

“你们俩想吃?”

绿药和红翘同时摇头。

沈妤道:“那还在那里站什么门神?门敞着怪冷的,下去吧。”

两人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沈妤和沈嫣。

两人虽然是亲姐妹,但是论起感情,倒是和沈昭差了太多。

毕竟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刀枪剑戟一样不落,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沈妤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聊不上几句。

只能随便找些无聊的话题,“你今日这发饰好看。”

沈嫣伸手在鬓角压了压说:“这是你送我的。”

“啊?是吗?”沈妤有点呆。

沈嫣点头,又伸出手,腕上一只翠色的镯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也是长姐送的,你送我的东西太多,也不能都记得,而我用的也没几样不是你送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将军府虽不像那些世家动辄上千仆役,但是面子还是要撑住的。

家里主子虽少,但仆从少说也有上百,沈仲安每次的军功封赏都交由沈夫人保管,不掌中馈不知油盐贵,也只能是维持着表面的繁荣罢了,单靠那点店铺地契的租子,私下里沈嫣一年也置不了几件像样的首饰。

但沈妤不一样,她母亲早逝,陆老太太统共就她这么一个外孙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但凡好东西都往她跟前送。

可她不爱打扮,总觉得那些环佩玎珰影响她练武,稍使几招发饰都能飞出去。

两人硬扯着闲聊了两句沈妤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一个劲往嘴里塞着点心,“这点心不错,你上哪儿买的?”

沈嫣眸光动了动,轻声说:“是江大人送上门,让我转送给你的。”

沈妤一口点心卡在嗓子眼。

江敛之上辈子在她的饭食中下药她如今仍旧记忆犹新,登时就想把刚才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沈妤没了胃口,把手里的半块点心丢在桌上,捻了捻手指上的细屑说:“我叮嘱过门房不要收他的任何东西,你以后还是不要替他转递了。”

沈嫣拿余光偷暼她一眼,斟酌道:“长姐是对他无意吗?”

沈妤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不需要他再浪费时间。”

沈嫣抿唇,“我知道了。”

两人再顾无言,见气氛尴尬,沈嫣起身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时停住,犹豫了片刻才说:“父亲和大哥其实已经离开两日了。”

沈妤震惊看去。

沈嫣接着道:“父亲叮嘱不要告诉你,你那天被罚跪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出发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长姐想去。”

边关战事吃紧,沈仲安父子都是歇不下来的,知子莫若父,沈仲安知道她定然要跟着,于是向来心疼女儿的他破天荒让人跪了两日,就是要把沈妤困在家里。

战事一开,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沈妤到了年纪,到底是个女孩儿,不能把年华耗在边关。

待沈嫣一走,沈妤将两个丫头叫进来。

绿药推门而入,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包袱,那是她昨日替沈妤收的。

红翘一看这阵势就不对,怯生生喊了声:“小姐。”

沈妤抬眼看去,“父亲可有说何时出发?”

红翘:“……明日。”

“几时?”

“卯时。”

“啪——”沈妤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日卯时是你出发还是我出发?父亲都走了三日了,你将我瞒到现在。”

绿药看了眼红翘,腿一软先跪了,跪下后又拽了拽红翘的袖子,两人一同跪在门口。

沈妤看得心烦,“去牵我的马来。”

绿药起身想去,又被红翘拽了回去。

红翘抬起头道:“将军有话给小姐。”

“说!”

“我知道,”绿药懵懂开口:“将军说了,‘那死丫头指定要跟来,若是拦不住就告诉她给我好好待在盛京,这是军令,’小姐,这是将军的原话。”

连死丫头这样的字眼都出来了,沈妤还能不知道是原话?

绿药模仿沈仲安的语气把她气笑了。

沈妤冷声:“我未入军籍,军令管不住我,爹不在这里我最大,谁去给我牵马我带谁。”

红翘:“小……”

绿药:“好叻。”

红翘话还没说完,绿药已经一溜烟跑了。

……

寒风簌簌,望楼上正当风,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仔细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搓了搓手说:“这天可真他娘的冷啊,我看是要下雪了吧。”

“应该是,”另一个士兵已经疲惫得不行,蹲着半个身子躲风,“你一个人看会儿,仔细点儿,咱俩个换班。”

士兵趴伏在望楼的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地外,“行,一个时辰,一会儿我,等等那是——”

蹲下的士兵一听语气不对,连忙起身,“哪儿呢?”

先前那个士兵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却没看见任何东西,“兴许是我看错了,有个黑影,我还以为是人呢,闪了一下就没了,人绝对没那么快。”

夜晚天暗,能挑出来上望楼的士兵,不论目力还是耳力都是极好的。

士兵给他这一惊,人精神了,也趴在望楼上仔细瞧着。

沈妤趴伏在墙垛后,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趁着夜色偷偷摸进营里。

夜里有士兵在营地巡逻,她在营帐旁背风的地方歇了一晚,早晨趁着士兵晨练混了进去。


“你掐我一下。”尤大嘴说。

杨邦看得正入神没搭理他。

尤大嘴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啊——”杨邦惊呼一声,“你掐我做什么?”

“我没做梦啊。”尤大嘴道:“这真是山炮儿?”

“这真是山炮儿?!”尤大嘴又问了一遍,激动地揽住杨邦的肩,“真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山炮儿!”

谢停舟和常衡几人站在校场边的高台上,几人视目能力都不错,擂台上一招一式都看得非常清楚。

少年身若游龙,扎、刺、挞、抨、挑、点、拨,招招都在压着屠四打。

常衡撑着栏杆眺望,口中赞叹不已,“我就说这小子功夫不错,不亏我费尽心力把他这条小命捡回来。”

韩季武目不转睛地看着,还不忘呛他,“刚才是谁说他打不过屠四的?”

常衡死活不认,“我说了吗?我说了吗?我没说啊 ,我就说让屠四下手不要太重,都是自己人嘛,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手下的两员大将。”

“还不是你手下的兵。”韩季武说:“时雨现在还是伤兵营的。”

“早晚都是我的。”常衡得意地说。

场上屠四已经面颊涨红,每次都是堪堪抵挡住攻击,他知道对方在等他自己认输。

军中男儿可以战死但不可退缩,输了不重要,但是先低头认输那就是连仅剩的一点血性都没了。

几人看了一会儿,面色却渐渐变得凝重。

因为旁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将屠四拿下,时雨却一直在与屠四周旋,逗着人玩。

谢停舟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但性子还要好好收一收。”

他顿了顿,转头问常衡:“你收得下来?”

“殿下小看我了不是?就没我收不下来的兵。”常衡一拍栏杆说。

谢停舟望着台下。

九十五招,九十六招……九十九招,刚好一百。

擂台上,沈妤在一声惊呼中挑掉了屠四的枪,白蜡杆子抵在屠四喉咙,堪堪只离了一寸的距离。

场上响起了喝彩,夹杂着一句嘹亮的:“好样的,山炮儿!”

沈妤:“……”

山炮儿你大爷,我谢谢你。

少年迎着风,发丝飞舞。

屠四剧烈喘息,看着时雨收回白蜡杆,随手一丢,白蜡杆子冲天而起,落下时正好放入了武器架中。

屠四抱拳,刚想说自己输了,时雨已经开口。

“这就是你们青云卫的水平?”她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嘛。”

她嗓音清亮,带着一股少年感,把这句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场上一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台上的人。

不过赢了一场,就敢轻视青云卫,他哪儿来的胆子?

人家刚千里奔袭来救了人,结果转头就说你们青云卫水平不行,将士们岂能忍?

尤大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杨邦问:“他这是要干嘛啊?这不是找打么?”

杨邦面色微沉,“不知道。”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杨邦和尤大嘴看得出他其实是个低调内敛的人,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大家才知道他武艺居然这么好。

但是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恰好背离了他往日的行事作风,是赢了一场便得意忘形?还是他在谋划什么?

“我来会一会你!”一名猿臂狼腰的壮汉撑着擂台一下跳了上去。

落地时步伐稳健,甚至激起了地上的灰,看得出下盘相当地稳。

台下众将士顿时一阵叫好。

屠四性子急躁,在军中惹过不少人,但这一刻,青云卫同仇敌忾,一致把枪口对准了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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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停舟算是服了。

外面厮杀声震天,谢停舟掀帘看了看。

山上冲下来许多蒙面歹徒,从身手上来看,绝不是普通的山匪这么简单。

对方应该是下了血本,人数众多,胆子倒还真不小,除了灭口梁建方,竟还想要他的命。

谢停舟冷笑出声,走出马车到沈妤身旁,“我来驾车。”

主要是时雨的车技简直一言难尽,再颠下去,恐怕他连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用,外面危险,你先进去。”沈妤说,然后一边驾车一边挥刀架住一个刺客。

这批人身手都很不错,几人围在马车周围将她缠住。

沈妤想了想,把缰绳丢给没有离开的谢停舟。

这下终于能放开来打了,她挥舞着长刀,很快就逼退了袭近的两人。

刀兵相接,长刀竟被砍出一道豁口。

谢停舟好似一点也不紧张,一边驾车还能时不时朝她看上一眼。

“车里垫子下有把刀。”

沈妤将破刀掷出逼退一人,快速滚入车内从垫子下抽出一把刀来。

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刀,便抽刀一个抡劈,“锵”的一声,对方手里的剑顿时断成了两半。

对方愣住了,沈妤也愣住了。

一看才发现是那日谢停舟擦试的那把色泽发红的薄刀。

刀薄成这样,还这么锋利,果然是好刀。

兵器之于武者,乃手足之延伸。

拿到一把好兵刃好比如虎添翼。

沈妤杀得痛快,越杀越勇,已经击退了十几人。

又一个不要命的冲上来,沈妤挥刀与对方接连数招,忽而眼睛一亮,找到对方的一个漏洞。

薄刀从空中划过,不留一点风声,刀剑已经要划破对方的喉咙。

那人绝望地睁大了眼,眼前一切如同慢放,清楚地知道瞬息后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可是,那刀竟忽然远离了,连带着拿刀的人。

沈妤比那人还要震惊,只觉得马车猛地抖了一下向着一侧倒去,她那一刀没砍中人,反倒自己差点栽下车去。

她猝然回头,才发现整个马车已经斜出了山道,四只轮子几乎都悬在外面,只有几匹马还在奋力拖动着马车,想要将马车拖回原地。

她终于在泰然自若的谢停舟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他微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扬起鞭子在马臀上挥打了一下,骏马吃疼越发卖力,后蹄猛蹬。

眼看着就要将马车拖上去,谁知前面的马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倒在地上,脖子上赫然一条刀口。

少了一匹马的拉力,马车顿时又向后滑了一截。

不能再指望马车了,沈妤心想。

只要足尖一点,她就能借力攀上去。

她朝着谢停舟伸出手,“殿下,拉住我的手,我带你上去。”

谢停舟一愣,看了一眼她伸出的那只手。

这么小的一只手,瘦胳膊瘦腿的,还想拉自己?

他丢掉马鞭,准备自己上去。

眼看车已经撑不住了,沈妤见他还不慌不忙,足下一点,准备把抱住他将他掳上去。

谁知就在她动作的同时,谢停舟也动了。

他踩着车辕一跃,两人顿时撞到了一起,在两人震惊的对望中,同时朝着激流落下去。

沈妤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我日!

扑通一声,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刺骨的寒意袭来,也带来了那些午夜也不想梦回的记忆。

沈妤似乎又看见了那样的画面。

大雪、冰湖、江敛之、林清漓,还有岸上的呼救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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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就要跨入将军府的后门,江敛之喊住她,“为什么?”

沈妤一只脚已迈进门,闻言脚步一顿,门口略高几级台阶,她居高临下看着他。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谁?”江敛之逼近,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沈妤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她只要犹豫一分就会露馅。

“揽月公子。”说罢“砰”一声关上了门。

那摔门声让小厮抖了一下,“这沈小姐脾气可真不小,我看她也不瘸嘛,走得还挺快的。”

江敛之望着紧闭的大门,半晌,勾了勾唇。

她哪认识什么揽月公子,只怕是从旁人口中听过而已,便敢拿出来胡乱搪塞他,那也得看他信不信。

侍从看着江敛之的神色,也不知道自家大人望着灯笼在笑个什么劲。

这人怕不是傻了吧,被拒绝还笑得这么开心。

“大人,沈小姐若是不嫁的话……”侍从声音越来越小。

“她会嫁的,”江敛之转身往巷口走去,笃定地说:“她一定会嫁给我,只能嫁给我。”

家里几位主子常年都在边关,将军府丫鬟和杂役本来就不算多,这个时辰,下人们大都已经歇下了。

沈妤和绿药挑了条人少的小路,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摸,一路进来畅通无阻。

绿药已经小声在路上念叨了一路。

“小姐你见过揽月公子吗?是不是比江侍郎还俊?”

“我听说揽月公子清风霁月,是不是真的?”

“小姐,小姐?”

沈妤沉声:“闭嘴!”

绿药:“……”

北临王世子谢昀,字停舟,揽月公子这个称呼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据说取自“停舟欲揽月,山晚望晴空”。

她前世没亲眼见过谢昀,只记得那位惊艳世人的谢世子十四岁便横刀立马,将北虏人赶出了数百里,成为边郡敌军闻风丧胆的杀神。

可惜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武功尽失,倒和自己的境遇有几分相似, 后来皇权更迭,新帝忌惮北临,设计将其诛杀于承天门外。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如何不令人唏嘘。

“小姐别闷着,你说句话啊。”绿药急得不行。

沈妤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声说:“你用你的脑瓜子想一想,他要是清风霁月,上战场的时候靠什么?用男色蛊惑敌方吗?”

绿药恍然大悟,“对喔,不过我还真听过这样的传言,说有敌军在战场上看见北临王世子就愣住了,连刀都忘了拔。”

沈妤是上过战场的,战场上生死都在瞬息之间,谁能走神到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传言谁爱信谁信,反正她肯定不信。

“说是被谢昀给吓傻的还勉强能有几分说服力。”

“可传言也不会全是假的吧,他如今不是不上战场了么?”绿药道。

沈妤思忖片刻,“说得也有道理,他早些年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据说是箭上淬了毒,之后便再也没出征过了,北临富庶,那边的公子哥都好风雅,他退居后换条路子也说不定。”

院子里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两人是偷偷溜出去的,进门后沈妤轻轻喊了一声。

“红翘”。

红翘已经在床上装小姐装了一晚上,听见沈妤的声音,连忙翻身床,掀开帘子走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之前大少爷来了一次,被我给搪塞过去了。”

“没露馅吧?”

红翘说:“没有。”

沈妤取下簪钗环佩一股脑丢在妆奁上,又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包药粉,坐在妆台前陷入了沉思。

江敛之不知道吃错了药还是给雷劈傻了,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路线,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上战场这件事会不会照原路走。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厥西大军进犯的急报将在九月初九呈交兵部,内阁商议好了带兵的将领,初十一早父亲和哥哥进宫,当日离京去往燕凉关,

只要她阻止父亲和哥哥进宫,内阁自然会商议另择将领,战事来得急,陛下自不会拖延时间,只要朱批一落,父亲和哥哥也就安全了。

第二日正是九九重阳节。

原本要登高祭祖赏菊,可将军府闭门谢客,只在京中最大的医馆请了两名大夫上门。

也不知这一家子吃了什么,沈府一下子倒了三个:沈将军,沈小将军,还有沈家那位传言瘸了腿的大小姐。

病来如山倒,三个人都病得起不来床。

沈妤躺在床上,这一日已经吐了五六回,浑身瘫软无力,只觉得命都去了一半,想必父亲和哥哥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沈妤迷迷糊糊睁眼,只觉浑身无力,瞧这症状竟是比昨日还严重了些。

“怎么了?”

红翘蹲在榻边拿帕子替她擦脖颈间的汗,脸色焦急,“将军进宫了。”

“什么?!”

沈妤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父亲不是病了不能去上朝吗?昨日他都走不动路了。”

绿药皱着眉接话:“宫里又来人了,这次还派了太医,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听着吵闹了一阵,然后将军就走了。”

沈妤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刚落地双腿一软。

“走了多久了?”

绿药扶着她的胳膊说:“刚走一盏茶的时间。”

“应该还能追上,”沈妤吩咐:“红翘你先骑马去拦住他,就说是我说的此战凶险千万不要接旨,再给我备一辆马车。”

是她大意了,原本以为只要不让父亲进宫,这事就有回旋的余地,可她还是小瞧了沈仲安。

沈家世代从军,却并无爵位在身,沈仲安是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军功,在尸海中一步步爬到了将军这个位置,对边关的感情比盛京要深得多。

战事一来,别说起不来床,就是爬他也要爬到边关去。

天刚破晓,马车一路疾驰,追到宫门前,没看见沈仲安,只见到之前派来追人的红翘焦急地等在那里。

“没追上?”沈妤掀着车帘问。

红翘面颊发红,一路策马疾奔过来跑出了一身的汗,“追是追上了,该说的也说了,但是根本拦不住。”

沈妤心头一沉,还没想出办法,旁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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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眼眶一阵发酸,紧盯着沈昭不放。

沈昭看着她,从她的眼里读懂了不舍,他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哥我战无不胜,来,笑一个。”

沈妤抿嘴,用力扯了扯嘴角,却只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算了别笑了,丑死了,”沈昭伸手去拉她,“你跪一会儿就起来,反正爹也不知道。”

沈妤摇头,挣开他的手臂继续跪着,“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日吧,”沈昭笑着说:“谁让你下药了,我现在都还腿软,还怎么骑马?”

沈妤吸了吸鼻子,“你这么虚,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讨到媳妇。”

“啧。”沈昭作势要打她,却只掐了掐她的脸,“是我找不到吗?我那是忙得没功夫找。”

“胡说,”沈妤拉开他的手,“俞太傅家的三姑娘喜欢你,我知道。”

沈昭斥道:“你别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沈妤挪了挪膝盖,这地板硬,又没有蒲团,跪得还真有些疼。

“本来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让人送点心来你直接给人退回去了,回头又跑去偷看人家,你别扭不别扭。”

“你不懂。”

沈昭说着干脆席地而坐,顺手把她拉坐到地上,“你看像爹这样一年回不来一次,你以为母亲没有怨言吗?我也不想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说不定她乐意被你耽误呢。”

沈妤侧头看着他,也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眼子都被什么东西给堵得严严实实的,没处透气。

她记得俞太傅家的三姑娘叫俞秋晚,她出嫁时俞秋晚曾来给她添过妆,还在她的婚宴上流过泪。

她们心照不宣,彼此不多一言,却都明白那泪为谁而流。

至少在她死之前,俞秋晚都没有出嫁,算起来她还要比沈妤大上一岁。

“俞小姐人特别好,我想让她做我嫂嫂。”

“我知道。”沈昭说。

沈妤抓住沈昭的手,“这次我们一起出征,一起回来,然后你就去找她。”

沈昭眸色微动,转头注视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好。”

沈昭起身离开。

沈妤:“哥。”

沈昭回首,“怎么了?”

沈妤鼓起勇气,“你相信人能重生吗?”

沈昭皱了皱眉,“重生?”

“嗯,”沈妤点头,“就是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遭,前世的种种遗憾都还来得及弥补。”

沈昭走过来在她跟前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前几日烧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你不信吗?”沈妤满怀期待。

“信,”沈昭笑着说:“怎么不信呢,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

沈妤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没有人会相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沈昭嘴上说信,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妤一直跪到日头西沉,霞光渐渐被掩去丫鬟才进来点灯,点完又把饭食送进来,拿了小几在她面前摆开。

“将军说夜里乌漆麻黑的小姐跪了祖宗估计也看不见,可以不用跪了,不过明天白日里还是要跪的。”

这确实是沈仲安能说出来的话,明明是担心夜里凉跪出毛病来,偏要找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借口。

沈妤坐在地上,慢慢伸直了腿,一股麻痒和刺痛从膝盖扩散开来,让她半天都不敢动一下。

“我爹和我哥好些了吗?”

丫鬟应声:“好是好些了,只不过还得休养两日才行。”

沈妤点了点头,接过筷子吃饭。

当晚就在祠堂将就了一宿,第二日跪到天黑才把她放出来。

绿药和红翘来接她,沈妤根本站不起来,腿都打不直了,两人一左一右把她架回去,煮了药汤替她热敷。

掀开裤腿,膝盖红肿一片,有些地方还有些青紫。

绿药看得一阵心疼,忍不住红着眼抱怨,“将军也真是狠得下心,这都跪成什么样了,再跪腿都要废了。”

沈妤疼得龇牙咧嘴,“你别咒我行吗?废不了。”

红翘数落道:“怨谁呢?小姐你一药药倒三个,连着自己也放倒不说,还挨了一顿跪。”

“你胆子大发了,啊——”

红翘一把将热帕子按上去,沈妤除了惨叫,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沾了药水的热帕子敷在腿上,那感觉简直要命,又麻又痒外加刺痛。

沈妤攥着被子忍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你好歹提前支会我一声啊。”

“该疼照样疼。”

两个丫鬟都是她自己挑的,跟在身边好些年,从没把她们当下人看过,养出个没大没小的性子。

“我爹他们定的是明早出发吧?”

“是后天。”红翘说。

沈妤纳闷,“这么晚?”

红翘接过绿药递来的帕子,“皇上又拨了两万精骑,将军已让大军拔营先行,他们后面再追上去也来得及。”

沈妤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敷完腿,沈妤指使着两人替她收衣服,自己坐在榻上指点乾坤。

“那个就不用带了吧,十月燕凉关外都快落雪了。”

“这个也不要,这料子金贵,随便带个大氅就行,耐磨耐脏的那种。”

两个小丫头替她张罗着,收完东西伺候她睡下才出去了。

走出房门,绿药压着嗓子说:“方才我一句话都没敢说,生怕说漏嘴,小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绿药性子直来直去,一撒谎就结巴。

红翘道:“先拖着,你要是敢告诉她,回来将军先打死你。”

绿药缩脖子,“那我还是保命要紧。”

沈妤在床上躺了一天,次日下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明日便要离京,她现在腿脚不便不能拖他们后腿,得起来活动恢复恢复。

正在屋子里走着,忽听得院外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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