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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本倾城太子妃:今天又被太子追着跑》精彩片段
颠簸的马车上,叶朝歌背身躺在马车壁的软榻上。
耳边是压低的说话声。
“这正主儿回去了,养在府上的那位怕是要被送回去了吧?”
“不能够,老夫人之前放过话,那位是大小姐,这位是二小姐。”
“啧啧……让亲孙女屈居养孙女下面,老太太也够偏心的,这日后啊,怕是有得热闹瞧喽。”
“偏心怎么了,大小姐可是老夫人一手养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岂是被拐了十几年的亲孙女能比的?再者说了,大小姐是上京第一才女,这位正主儿呢,除了和夫人长得像之外,哪一点能及得上大小姐半分?我瞧着,还不如我这个丫鬟呢。”
“都给我闭嘴!主子的事岂是你们这些贱嘴能说的,谁要是再多说一句,回去我便禀了夫人,看夫人怎么收拾你们!”
马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同于前世听到这番话时的气愤难堪,此时的叶朝歌只觉得好笑。
连一个丫鬟都懂得,朝夕相伴十几年的情分,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被拐了十几年的亲孙女所能比的!
前世的她,怎么就看不透这一点呢?
……
两岁前的叶朝歌是幸运的,她投了个好胎,上京叶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两岁后的叶朝歌是不幸的,她被拐去山沟沟里成了一个傻子的童养媳!
直到十四岁时,叶国公府不知怎么找到了她,将胆小土气的她接回了上京。
亲人团聚本是天大的好事,可问题在于,一别经年,早已是物是人非。
在她被拐的第二年,她的祖母叶老夫人便从旁系过继了一个女孩,说来也是巧,此女竟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那旁系女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才貌皆是不俗,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美称,人人都喜欢她,老夫人更是将其视若自己的眼珠子。
她们成了姐妹,明明同龄,却因老夫人偏心,在排序上她便居于旁系女之下,而且,她们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一个愚钝无知,大字不识一个;如此比较,那旁系女才是真千金,而她,则被衬成上不得台面的土丫头。
渐渐地,原本对她稍稍有点怜惜的老夫人越来越瞧不上她,她傻,不信自己的亲祖母会真的嫌弃自己,直到后来发生一些事的时候,她的亲祖母一度说出: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
就连她的亲爹叶国公,对外也只称旁系女是他的女儿,至于她这个亲女,则被直接略过,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明白了,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对她心存怜意的,只是他们更为重视自己的面子,而她的存在,便是他们不足为外人道的耻辱。
可是,明白归明白,心里总归是不舒服不平的。
幸而,在那格格不入的偌大国公府里,还是有两个人是真心疼她的,便是她的生母和兄长,也许是她的亲情缘薄,她娘在她回去后的第二年便去了,她的兄长亦是常年待在军营里。
后来,老夫人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对方各方面都极好,一开始,她努力迎合,对他小意温存,一心做一个贤妻良母,奈何,对方并不配合,那时方知,他喜欢的是旁系女,只不过人家瞧不上他,娶她不过是为了他所谓的报复罢了。
这般的结合,结果可想而知,没过几年,她便心灰意冷的自请去了佛堂,一直到郁郁离世。
那年,她二十八岁!
死后,她的一抹残魂飘于人世间,没有终点,没有归途,只有无尽的孤独。
她看尽了人世间的百态,看到了老夫人寿终就寝,旁系女尊贵的一生,更知道了一些事……
她愤怒,她不甘,可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在时光的长流中消磨殆尽。
最终,她也消散了。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便是在这马车上,叶国公府从山沟沟里接她去上京的路上。
没想到,她的人生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老天待她委实不薄!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蠢笨天真的乡下丫头,而是在她十四岁稚嫩的皮囊下,装着历经一世,看尽人心的沧桑灵魂!
这世上,再无人能欺她!
……
叶朝歌缓缓睁开眼睛。
车里光线有些暗,只余一缕光自轩窗射进来。
马车上另有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叶朝歌记得,两个嬷嬷一个姓刘一个姓姜,两个丫鬟分别叫佳雨和佳欣,她们四人便是叶国公府派来接她去上京的,也在后来被指派到了她的身边伺候。
“小姐睡得可好?”见她醒了,刘嬷嬷柔声问道。
四个人中,唯有她是生母国公夫人的人,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不管是开始还是最后,刘嬷嬷待她一片忠心赤诚,之前呵斥另三人闭嘴的便是她。
叶朝歌对她轻点了点头,“嬷嬷,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刘嬷嬷愣了下,感觉小姐说话的语调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笑道:“回小姐,我们快到宜州了,今晚在那住上一宿,明早儿再赶路,估摸着有个七八日便能回到上京了。”
叶朝歌微怔。
宜州,上辈子她就是在宜州遇到的伯恩侯府世子陆恒,也是她前世的夫君!
想到陆恒,叶朝歌忍不住的心头发冷,谁能想得到,成亲十余载,他们竟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过往种种,至今历历在目,这一辈子,她不想再和他扯上半点的关系!
遂问刘嬷嬷:“从这里到宜州的下一站需要多久?”
“宜州的下一站是岭南,到那地儿……约莫半日吧。”
“好!告诉车夫绕道岭南投宿!”
车里顿时一静。
片刻后,佳雨最先嚷了开来,“为什么?你这一路上倒是睡得舒坦了,我们却很累了,凭什么听你的绕去那么远的岭南落脚?”
叶朝歌一见到她,面上便冷了下来。
佳雨,在她回到国公府后,一直伺候在她的身边,奴大欺主不说,更是一奴侍二主!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国公府的大门处却早早的点了灯,照亮了一方天地。
祁氏携一双儿女候在大门口,等待老夫人的马车归来。
不一会,街角处行来两辆马车。
来了!
叶朝歌捏着手帕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在她发凉的手指上,跟着,耳边传来祁氏温柔的声音,“歌儿,别怕,有为娘在。”
叶朝歌睫毛微颤,缓缓抬眸看过去,正正对上祁氏那双充满了温柔慈爱的眼睛,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暖,一颗心也渐渐的归于平静。
浅浅一笑,用力的点点头,“恩!”
这时,叶辞柏也凑了过来,“还有我,兄长也在呢。”
叶朝歌唇角的弧度逐渐放大,是了,她还有母亲,还有兄长!
他们便是她人生中最温暖的存在!
说话间,马车由远及近,视野也越来越清晰。
叶朝歌眯了眯眼,陆恒?
他怎么也在?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陆恒率先下马,“陆恒见过夫人。”
祁氏忙回礼,“见过世子爷。”
“夫人客气了。”说完看向叶辞柏和叶朝歌兄妹二人,“辞柏兄,朝歌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陆世子。”
陆恒的出现,不只是叶朝歌意外,祁氏和叶辞柏同样意外,只不过委实不好多问。
谁知,陆恒主动解释道:“今日我陪母亲礼佛,回来途中正巧遇到回京的老夫人……”
剩下的话,众人心中明了。
“原来如此,劳烦世子护送老夫人。”
“夫人客气了。”
叶朝歌看着神色温润的陆恒,心中冷冷一笑,舍去自己的母亲而护送没有关系的老夫人?
这陆恒生怕旁人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啊?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烈,陆恒看了过来,半空中,两人的视线交汇。
叶朝歌不慌不忙的对他淡淡一笑,然后便移开了视线,因为此时,老夫人她们已经下了车。
陆恒则有些怔楞,刚刚那个眼神……
老夫人比前世后期年轻几分,只有两鬓染了霜,一身紫红色锦衣将她映衬的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她的旁边立着个乖巧的女子。
素衣素钗,通身气度非凡,雅致的不可方物。
——叶思姝!
叶朝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淡粉衣裙,眸中掠过一抹幽光。
抬头时,正好捕捉到叶思姝投过来的视线,不闪不避的对上去,轻扯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
叶思姝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叶朝歌已然低下头随着祁氏给老夫人行礼。
见状,叶思姝皱了皱眉。
“这就是我们的朝歌吧……”老夫人眼睛微红的看向叶朝歌,“孩子过来,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叶朝歌掩去眼底的诸多情绪,一脸羞涩的走过去,福了福身,“祖母安好,孙女给您请安了。”
“好,好好……”老夫人激动的一把将叶朝歌揽进怀里,“好孩子,可算是盼着你回来了,这么多年了啊,祖母几乎日日梦到你……”
“祖母……”叶朝歌抿着唇硬逼着自己滴了两滴眼泪。
祖孙俩抱着哭了一会,便一同回了府。
老夫人在主位坐下后,叶辞柏便带着叶朝歌一起下跪,磕了个头。
他们兄妹俩一个自外回来,一个被拐多年刚归位,按照礼数,自是该给老夫人磕头的。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多礼,都过来……”待兄妹俩走近后,老夫人伸手一手拽上一个,“歌儿,跟祖母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回祖母,孙女自记事起便在一户姓方的人家家里当童养媳,自我五岁起,便开始上山下山的干活,每天睡得比狗晚,早上起的比鸡早,吃的是糠,喝的是米汤,方家婆娘性子泼辣,一有不顺心便动辄打骂……这些年,孙女都是这么过来的。”
随着叶朝歌的话落,老夫人脸上已经是满脸泪水,祁氏则哭得泣不成声。
就连叶辞柏这个大男人亦跟着落了泪,陆恒则侧过头去,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眼眶通红。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小声啜泣,一时间,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哀伤。
叶朝歌觉得很好笑,这人怎么说话,还真是至关重要啊。
前世,她不曾说这些,在她看来,自己曾是傻子的童养媳,是件特别丢脸的事,故而,当初老夫人如刚才那般问她的时候,她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自然而言的,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一出。
而今世,她选择了与前世相反的一条路,不但没有将自己的遭遇糊弄过去,且如实详细道出,却没想到获得了这么一大票的同情。
除去祁氏和叶辞柏让她在意之外,其他人的反应,叶朝歌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她从来不认为,同情会改变一切。
前世也曾有人对她同情过,结果呢,并不能改变什么,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该如何的还是如何,并不会因为对她的同情而少说两句话,或者是少踩她两脚。
所以,面对这一切,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好孩子,你受苦了,现在好了,你回家了,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你放心,祖母和你爹你娘会好好补偿你的……”
望着老夫人真诚的目光,叶朝歌幽幽叹了口气,她知道,老夫人现在的确是心疼她怜惜她,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也确实如她所说的给了她不少的补偿。
但是,在发现她一无所能,蠢笨至极,给她丢脸时,一切就都变了,对她越来越挑剔,越来越瞧不上,甚至一度到了,见到她就厌烦的地步。
当初若不是她的外祖,恐怕这老太太早就抄了扫帚将她撵出去了。
压下心头的复杂,叶朝歌轻轻点头。
老夫人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她都如此做出承诺了,怎么着也得说一番感谢的话吧。
当下,对叶朝歌的热烈就淡了许多,叫过叶思姝。
“歌儿,这是你姐姐……”
“姐姐好。”
叶朝歌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
对叶庭之和祁氏请罪告退后,连忙追着老夫人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有叶朝歌该吃吃该喝喝,该怎样就怎样。
她曾说过,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自己受到半点的委屈,任何人也不能给她委屈!
不一会,叶庭之便以公务繁忙为由离开了,至此,餐桌上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
祁氏看着人都走了的团圆饭桌,对女儿的愧疚到达一个顶峰。
侧过头摁了摁眼角,偷偷的抽了抽鼻子。
尽管再如何的小心翼翼,在如此安静的空间里,叶朝歌依旧还是听了个清楚,忙出声安慰道:“母亲莫哭,咱们一家三口吃岂不是更好啊。”
“对啊,妹妹说得对,咱们一家三口吃。”叶辞柏是个糙汉子,心也大,不但没有听出自家妹妹‘一家三口’的语病,且还跟着连声应和。
在兄妹俩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抚下,祁氏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握上儿女的手,“是娘没用,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虽然人都走了,但饭还是要吃,母子三人吃得饱饱的,方才离开福禄苑。
而得知这些的老夫人,当时就气得翻了白眼,若不是身边齐嬷嬷反应快猛掐人中,恐怕人真就气厥过去。
老夫人不好,最担心的便是叶思姝,她比任何人都着急,在这府上,若是老夫人没了,她可就无处可去,再无依仗。
当年她被带回国公府的时候,虽然才三岁,但已经会看人脸色,那时候她就知道,祁氏不喜欢她,每次见到她,都好像是见到抢走了她心爱之物的仇人。
她知道,祁氏她有自己的女儿,只不过命不好被拐子拐走了,她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女儿的一切。
她不是没有想过讨好祁氏,也的确那么做了,她不只是要取代她女儿的一切,也要取代她女儿在她心里的位置。
可是,不论她如何的讨好,祁氏都无动于衷,对她不亲不近,每次都是淡淡的。
后来她便放弃了,转向老夫人,紧抓着老夫人这棵大树。
这些年来倒也顺利过来了,她虽是国公府的养女,但是谁不知道她是国公府唯一的千金,而自己凭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上京第一才女的美称,每个人见到她,哪一个不是羡慕仰慕,任谁都要赞一句,此乃贵女也。
她以为,日子将会一直这般下去,待她及笄,她便会嫁一位出身高贵的好夫君,以国公府唯一千金的尊荣风光高嫁。
可她的好运好似到头了,当年被拐子拐走的叶朝歌找到了!
而且,祁氏甚至提出送她回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
她才不要回去,她的父母只是叶家的旁支,无官无爵,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她若是回去了,哪里还有丫鬟伺候,哪里还有华衣美食,哪里还有数之不尽的金银首饰……
她更加的讨好老夫人,她被留了下来。
而老夫人,就是她的大树,若是老夫人这棵大树倒了,那她就真的到头了!
……
老夫人的这口气最终顺了过来,但终究还是火气积攒在心里太久,人憋出了病,当晚就发了热。
这一晚,叶思姝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侍疾,事事亲力亲为的伺候老夫人。
这一举动,将福禄苑的丫鬟婆子感动坏了。
叶思姝红着眼睛上前,握上她的手。
“妹妹你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祖母常说,至亲之间要互相帮助,如此家才会兴旺。”
老夫人赞许的看向叶思姝,“姝儿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记住了,还能运用至此,真是好孩子啊,祖母为你骄傲。”
老夫人身边的人听此,立马附和,话里话外赞许大小姐聪明云云。
陆恒脸上更是堆满了笑意,眼底满满都是爱意,看得叶朝歌只觉得腻味死了。
不过倒是让她颇为好奇的是,叶思姝什么时候如此沉不住气了?
当初初见时,她可是稳稳的,将大家闺秀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也衬托出了她的上不得台面。
而今日,她却当着众人的面踩她搏好感,这可与叶思姝的性格不符啊!
难道她不怕得罪狠了祁氏和叶辞柏?!
在接收到祁氏的瞪视时,叶思姝知道自己此举激进了,都不是傻子,即便祁氏再单纯,但并非是单蠢,自然看得出她的用意。
她也知道,自己这般这般踩着叶朝歌搏好感,势必要得罪祁氏,但她不后悔!
叶朝歌的优秀出乎她的意料,想到之前佳雨给她的传信,叶思姝很是烦躁。
说实话,最初听闻找到叶朝歌的时候,她很是惶恐忐忑了一段时间,在得知叶朝歌在山区里成为一个傻子的童养媳时,这颗心就放下来了,尤其是老夫人的态度,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渐渐的,对此女她也不再放在心上,去普乐寺今日方归,也是她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让国公府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看看,让他们知道,即便她是叶家的养女,但在老夫人的眼中,她比嫡女还有位置!
直到两日前收到佳雨的传信时,久违的忐忑再次浮上心头。
祁氏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年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心思念叶朝歌,但让她意外的是叶辞柏的反应!
他竟然亲自去接了人回来!
要知道,叶辞柏一年四季几乎扎根在祁山军营,前段时间老夫人的寿诞他都没有赶回来,只派人送了礼,而今,他竟然为了叶朝歌,不但回来了,且还是亲自去接了人!
这让她如何还能坐得住!
最关键的是叶朝歌这个人!
她与她所想的乡野土包子完全不同,她了解佳雨的性子,深知那封信里必有很大的水分,但她也知道,能让佳雨亲自给她传信,叶朝歌此人必定不简单,而且,佳雨说过,一路上她不但没让叶朝歌吃瘪,且自己却处处受到掣肘警告。
尤其是在今日见到叶朝歌本人,莫名的心底涌出严重的危机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将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所以,她坐不住了!
短短一瞬间,叶思姝心思便转了好几道弯,迎上祁氏的瞪视,无辜一笑。
祁氏愣了愣,犹豫起来,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吗?
叶辞柏是个典型的糙汉子,他是叶家唯一的嫡子,又被祁老将军一直带在身边养着,自小没经历过后宅的勾心斗角,对于叶思姝方才的话,他也只觉得有些刺耳,其他的就没什么想法了。
叶朝歌不动声色的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她这个兄长啊,这个性子还真是让人头疼,也难怪前世会被逼得离家不回!
老夫人拉着叶思姝猛夸,不自觉的形成一方地域,将叶朝歌他们排除在外,泾渭分明。
过了一会,老太太终于觉得自己冷落了刚回来的孙女,干咳两声,“歌儿,姝儿虽比你年长,但你们年纪相仿,有什么不懂的你便寻她,知道吗?”
叶朝歌险些忍不住的仰天长笑,叶思姝比她年长?年长几年还是几岁?她们分明是同年同月同日,如果在她的眼里,早出生半个时辰就算年长的话,那就年长好了。
叶思姝喜欢长,那就长吧!
“祖母说的是,以后还请思姝姐姐费心了。”
叶思姝面色一僵,拢在袖袍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掐入手心,思姝,思姝!
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无一不在提醒着她的存在是代替叶朝歌的赝品!
多年来,无人叫她思姝,即便是在外,也被人恭敬的称一声叶小姐!
可这个刚回来的土丫头竟然叫她思姝!
虽然只是僵硬了一瞬间,但叶朝歌还是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
叶思姝哪里痛,她就往哪里踩,专捡她的肺管子戳!
两人心里的官司老夫人不知道,也没觉得叶朝歌的话有哪里不妥,欣慰的点点头,“好孩子。”
正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叫嚷。
叶思姝眼睛一亮,来了!
叶朝歌就站在她的对面,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漏下,心下疑惑,直到老夫人呵斥是谁在外嚷嚷把人带进来,看到进来之人是谁时,叶朝歌才了悟。
佳雨!
“老夫人,求老夫人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被逼的没办法了啊!”
一进来,佳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的撕心裂肺。
在佳雨进来时,刘嬷嬷便觉得不妙,尤其是在看到佳雨面色憔悴,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一副病歪歪模样时,更为不安。
连忙看向叶朝歌,后者却眉目不动,看到她投来的视线时,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刘嬷嬷焦虑的心,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自家小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面团子!
老夫人刚开始还有些疑惑,没有认出下跪之人是谁,还是身边的下人附耳提醒了句后,才恍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佳雨……你怎么会变成这般的一副模样?”
对佳雨老夫人自是有印象的,叶思姝身边伺候的丫鬟,只不过,眼前的佳雨和印象中的佳雨完全不同,也难怪刚开始她没有认出来。
佳雨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听到老夫人的问话,连忙哭喊道:“奴婢,奴婢……求老夫人做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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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不过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了。”
“知道了父亲。”叶朝歌乖乖应下。
“好孩子,父亲方才在你母亲那说的都是气话,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心疼你都来不及呢!不过为父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说了。”
“哦~”
见她如此乖巧,叶庭之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那半口气还是提着的,“你方才说的话,可有对你兄长说过……”
“只跟父亲开的玩笑。”知道他想听什么,叶朝歌爽快的如了他的意。
闻言,吊着的那半口气也松了下来,“对对,是玩笑……”
“虽然是玩笑,父亲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清溪街那边住着为父一个好友,她身体不好,为父不过是经常去看看罢了……”
“恩,女儿知道了。”
“不过歌儿,你可愿跟父亲做个小小的约定,刚才的事就只有我们知道,当成我们父女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好~”叶朝歌再次朗声应下。
见她这么乖,叶庭之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仔细观察了下叶朝歌的反应,的确什么也没看出来,当下便赏了她不少的小玩意哄她,狠狠地出了一次血,肉疼!
叶朝歌从书房里出来时,手上捧着一箱子的小玩意,在告别叶庭之转身的刹那,脸上的天真无邪尽数褪去,眸色深沉的可怕。
在看到等在不远处的祁氏和叶辞柏时,立马收起阴霾,挂上浅浅的笑。
“没事吧歌儿?你与你父亲聊了什么?他可有骂你?”祁氏紧张的拉着女儿左看看右看看,见她没有挨打的迹象,方才便松了口气。
“母亲放心,父亲没有骂女儿,而且还赏了女儿这么多的小玩意呢?”
“真的?”祁氏不太信。
“自是真的,您看,这些都是父亲赏的。”
果然看到叶朝歌捧着的匣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女儿怕她担心可以骗她,但这些实物可是骗不了人的。
安抚好了祁氏和叶辞柏,叶朝歌便以累了为由要回一甯苑。
祁氏不放心,非要送她回去,被其郑重拒绝了,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儿子送女儿。
在回去的路上,叶辞柏依旧不太放心的问叶朝歌,可问来问去,什么也没问出来,所得到的无非就是那么两句话‘我没事,父亲没有骂我’。
看妹妹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叶辞柏便也不再多言,把人送回去后便出府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叶朝歌立马变了脸,将小匣子扔到一旁,沉着脸坐在那。
刘嬷嬷上前倒了杯水给她,“小姐还没用早膳,老奴让青岚给您准备些小馄饨可好?”
“不用了嬷嬷,我吃不下。”
“可……”
“嬷嬷你先听我说,这几日你派人去清溪街盯着,若我没猜错,父亲会将那外室转移走……”
……
一听这话,刘嬷嬷脸色一变。
“您跟老爷……摊牌了?”
叶朝歌失笑,“怎么会。”
这张牌,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她怎会轻易打出?
之所以提及清溪街,是威胁,也是警告,若他们母子三人不好,他也休想好,那外室母子更甭想好!
闻言,刘嬷嬷松了口气,很快又紧张了起来,“老爷没有为难您吧?”
“没有,他不敢为难我。”
没错,是不敢!
就算没有她的警告,看在母亲对待她的态度上,目前为止,他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不过是耍耍当家人的威风罢了。
毕竟,那个让他敢与外祖闹翻的契机尚未到来!
“嬷嬷,你下去安排吧,切莫丢了那外室的踪迹。”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佳雨现如今被关在何处?”
“回小姐,佳雨被夫人关在柴房,由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竹兰亲自看管着。”
叶思姝皱了皱眉,“夫人可有说如何处置?”
书文摇摇头,“尚未有命令下达,不过奴婢听说,昨晚夫人去过柴房,至于当时里面的情况,无人得知。”
“哼!”叶思姝倒也没再骂人,坐在那思索了片刻,便道:“找个机会传个话进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让她给本小姐拎清楚,她的弟弟本小姐会照顾好的!”
最后那声‘照顾’,叶思姝咬的格外重。
书文了然,点头应下。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小姐,夫人下了令,召集全府的下人去致宁苑。”
***
将近午膳时分,刘嬷嬷带着一甯苑的丫鬟婆子们从致宁苑回来了。
叶朝歌望着其中有几个丫鬟脸色白得吓人,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多问,只让她们都下去了。
待身边只有刘嬷嬷时,方才提及。
刘嬷嬷便将方才在致宁苑发生的事道出。
听后,叶朝歌微讶,“你是说,母亲召集阖府下人去致宁苑,是为了拿佳雨一事敲打下人们?”
何止叶朝歌意外,就连在祁氏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刘嬷嬷,亦是震惊得到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效果如何?”意外过后,叶朝歌便也冷静了下来。
想想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为母则刚强,更何况,刚刚发生了昨日之事,且她又是刚回来,母亲对她最是愧疚之时,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捧给她补偿她,又怎会舍得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母亲是性子和软,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更何况是一位母亲!
刘嬷嬷点点头,“效果极好,夫人今日怕也是下了狠心了,不但命人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将佳雨打断了一条腿,且当场让牙婆把人带走了,当时所有人都被镇住了,没有人敢吭一声。”
……
叶朝歌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母亲这般果决的处置手法,让她意外。
如果前世也是如此,恐怕结局也会变得不同吧?
这个念头一起,便被她给掐灭了,这世间,根本不会有如果!
若是有,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
厅堂一事,以及,祁氏借着处置佳雨敲打下人们立威一事,这前后两件事,让府中的下人们看清了几个事实!
第一,他们的主母狠起来让人害怕!
第二,主母再和软,那也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手握他们这些下人的生死大权,且背靠镇国大将军府,就连老夫人也不得不让其三分。
第三,刚回来的二小姐,虽然在排序上低了养女一筹,名声上也有些污点,又惹了老夫人的不喜,并被老夫人称其为扫把星,但是,有一点是不容置喙的。
那就是,她和大少爷一样,是从主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府上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
她的背后,站着的是主母和大少爷,再往远一点的地方想,还有镇国大将军府!
至此,府中的风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巨变。
即便依旧选择旁观的下人,在经过这两件事后,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起一甯苑的存在。
对于下人们心态的转变,叶朝歌多少也能感受得出,毕竟,往她身边凑的下人越来越多。
对此,她倒也没怎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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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柏兄?”
“陆世子?”
叶辞柏上前两步,微讶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世子爷这是……”
马上之人翻身而下,走上前回礼道:“在外游历数月,正欲回京途经此地,却不曾想会遇到辞柏兄,你们这是……”
“我是来接家妹的。”
“思姝妹妹也在?不知在何处?”音量明显扬高,透出惊喜之意。
叶辞柏笑意淡了淡,“世子说笑了,在下的家妹自是同胞亲妹。”说完反身走到叶朝歌身边,“世子,这是家妹,妹妹,伯恩侯府陆世子。”
叶朝歌神色淡淡的瞥了眼满脸透着失望之情的陆恒,心下冷笑一声,敷衍的福了福身,“世子。”
陆恒!
终究还是遇上了。
早在今日听闻兄长决定在云城多留一日时,她便有所感,当初绕过宜州直接去到岭南,路程上比他快了一些。
本以为会先他一步回到上京,前世的初遇就此避开,兄长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
看来,这都是注定啊!
既是注定,那就不避了,况且,从始至终,她都不曾亏欠过他什么,反倒是他欠她良多!
叶朝歌思绪百转之际,陆恒收起了失望,疑惑的看看叶朝歌,又看看叶辞柏,“这是……”
“我的同胞亲妹。”叶辞柏郑重认真道。
闻言,陆恒脸色微变,叶家十二年前被拐的千金,找到了?!
那这么说,思姝她……
陆恒的脸色变了几变。
叶朝歌看在眼里,自是猜得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叶思姝。
叶国公府与伯恩侯府素来交好,两家夫人亦是出嫁前的好友,叶思姝是国公府的养女,与陆恒自是青梅竹马。
陆恒对叶思姝这个小青梅可是爱惨了的!
想至此,叶朝歌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惜了,一个区区世子夫人满足不了她!
毕竟是侯府世子,心里纵使百转千回,面上礼数仍是周到无可挑剔,当下便邀了叶辞柏和叶朝歌用膳。
叶朝歌毫不留情面的拒了,理由很简单也很敷衍,逛了一天累了。
虽相遇是注定,她也接受了这般孽缘的注定,但让她与陆恒同桌吃饭,她怕自己会食不下咽!
前世嫁给他十余载,他多年如一日的漠视于她,甚至连同桌吃饭都是不屑至极,如今却是主动相邀,可惜,现在是她不稀罕了!
陆恒出身好,长得好,在上京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上辈子在宜州初次见到他时,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她惊为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好看之人,一颗芳心就此遗落在他身上。
但她有自知之明,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将她许配给他,犹记得在老夫人告知她这门婚事时自己的激动和欢喜。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嫁给陆恒,是她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新婚之夜,他将她独留新婚,连盖头也不曾掀开,即便过后面对各种嘲讽之言,她也不曾生过丝毫的埋怨,甚至于主动为他寻找借口。
哪怕后来得知他早在年少时便钟情于叶思姝时,也不曾放弃,天真的想着,只要她待他好,早晚有一日他会感受到的。
结果她的坚守等来的只有他的漠视,这般过了几年,他的冷暴力以及外界给予的压力,让她一度崩溃,再也撑不住质问他,既如此的不喜厌恶她,为何还要娶她互相折磨?
至今她都记得他的回答。
他说:因为我要让你痛苦!你让她痛苦,我便让你痛苦百倍千倍!叶朝歌,你就不该回来的,因为你,她难堪,她痛苦,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回来造成的!
当时她听后就笑了,一颗心也死了,连辩解都觉得多余,第二日便自请去了佛堂,到死都没有再见过他!
这人啊,唯有死过,才知自己是何其可悲可怜可恨,眼巴巴的捧了一颗心给人家,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在他们看来,她就活该被拐,活该在山沟沟里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陆恒说叶思姝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简直就是本末倒置,真正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人是她,真正痛苦一生,凄惨一世的也是她!
结果倒好,罪魁祸首竟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朝歌闭了闭眼睛,缓了缓翻涌的心潮,良久,吐出一口浊气。
上辈子的结局她已无法改变,但是这辈子,她不会再嫁给陆恒,他也休想再欺她辱她半分!
……
叶朝歌拒了陆恒的邀约,叶辞柏亦拒了。
兄妹将将重逢,哪有放着妹妹一个人,而去与外人吃饭的道理。
晚饭间,叶辞柏想到方才在门口,她的妹妹先是以敷衍的理由拒了陆恒的邀约,又是在陆恒以两家关系为由,让妹妹唤他一声世兄时,以一句‘世子’狠狠打脸陆恒,而且还当着他的一干随从的面。
感觉妹妹对陆恒有些抵触不喜。
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
叶朝歌顿了顿,别有深意道:“并没有兄长想的这般复杂,自小我虽长于山野,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如今出门在外,长辈皆不在,过于亲近委实不妥,虽有兄长在,但终究是于理不合,若日后传扬出去于我名声也是有损的,还是稍加避嫌的好。”
闻言,叶辞柏恍然大悟,汗颜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是为兄考虑不周了。”
晚间睡前,在叶朝歌的等待中,刘嬷嬷敲门进来。
“小姐神机妙算,陆世子果然提出与我们明日同行回京来着。”
叶朝歌眸光微闪,她这么神机妙算,不过是比他们多活了一世罢了。
前世之时,在宜州陆恒也提出同行,却在回到上京后,她被人诟病品行,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往她身上堆。
“兄长是如何回的?”
“少爷自是拒了的。”有小姐的避嫌一说,少爷又怎会答应。如此想着,刘嬷嬷又道:“小姐,有少爷在,别人也挑不出大毛病,您……”
知晓她要说什么,叶朝歌淡淡道:“嬷嬷,人言可畏啊。”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而且现在的她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可让她和陆恒同行?
万万不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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