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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谈情,全靠脑补

星月相随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无广告版本的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宁妍荣清堰,是作者“星月相随”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主角:宁妍荣清堰   更新:2024-01-11 0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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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妍荣清堰的现代都市小说《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由网络作家“星月相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广告版本的现代言情《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综合评价五颗星,主人公有宁妍荣清堰,是作者“星月相随”独家出品的,小说简介:【军婚重生】宁妍重生回七十年代,她再不当隐忍抑郁到死的好女人,虐极品、上大学、纵横古董界,拼事业。活成别人眼里作风不好,永远嫁不出去泼辣有钱——老姑娘但一天到晚怀疑她是特务的京城荣家大公子却将她铐起来,冷笑——“宁妍,你还敢装单身!重婚罪要坐牢的!”宁妍不怕不惧,晃着手铐笑眯眯:“您这么大的领导也健忘吗?不是您要隐婚,两不相欠么?”荣清堰充耳不闻,冷哼:“小特务,你欠我的娃呢?不算了?你被逮捕了——在我这里关到下辈子都不会刑满释放!”...

《七零谈情,全靠脑补》精彩片段


宁妍提着一篮子鸡蛋,回了牛棚小屋。
刚走近,就看见荣清堰光着上身,正提着井水挨个刷洗牛栏里的牛。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肩膀和背部的肌理滑下来,堆积在腰窝上。
黄昏的阳光下,男人结实性感的肌理随着他动作,像有流动光,充满爆发力。
野性又惑人。
宁妍脚步一顿,有些呆愣,哦,原来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这么好看。
荣清堰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回地淡淡开口:“看什么呢?”
宁妍忙一下把热呼呼的小脸转开,低咳一声:“没什么,就来说一声,今晚咱们可以吃韭菜炒鸡蛋!”
荣清堰转脸,便看着她别开脸,脖子却是红的。
他也没拆穿她一来就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事儿。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但并不讨厌宁妍看自己的眼神。
荣清堰提着刷子走过来,低头看了眼她手里这一箩筐的鸡蛋:“你去买鸡蛋了?”
宁妍不敢抬头看他,摇摇头:“满花姐给的。”
她垂着眼皮,可还是会看见他线条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莫名其妙地脑海里一闪过他昨晚压着自己的样子。
太近了,不要靠那么近!她看不得这个!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咳咳……那什么…我先做饭去。”
说完,她赶紧就转身进屋子。
荣清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唇角,眼底也不自觉地闪过一点暗光。
看到男人光着上身总是会紧张得要死,小特务应该没太多跟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啊。
那跟李延,应该相处深不到什么地步。
这个判断,让他垂下眼,唇角不自觉弯起一点弧度。
宁妍跑进了屋,这发热的脸才缓解了点。
她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真是没出息。
好歹她也是结过婚的,怎么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一样,见着男孩子的身体就脸红!
她摇摇头,赶紧开始洗手做饭。
半个小时内,韭菜炒鸡蛋和两个素菜就做好了。
她还第一次煮了一锅纯米饭!
荣清堰进屋看着一个喷香的韭菜炒鸡蛋,两个猪油炒青菜,一小碟猪油炒辣椒酸豆角。
他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随意地问:“怎么,今天不炒腊肉了?”
酸豆角是他自己腌的,宁妍倒是很喜欢的样子。
宁妍看他已经穿上了工人背心,松了口气,把碗筷摆上:“总吃腊肉也不好,烟熏的东西容易引发癌症,青菜也挺好吃的。”
这年头,青菜鲜嫩水灵,自带甜味,没农药,随便炒炒都相当好吃。
以前炒啥都不舍放油,就拿个刷子沾点猪油或者菜籽油在锅子里刷一遍,就开炒了。
现在家里好几罐子用蒜、姜一起炼出来的野猪油,炒菜特别香。
更别提顿顿不是鱼就是肉了。
思路打开,就不会饿肚子。
以前她却前怕狼后怕虎,钓鱼也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和坏影响,饿得跟地里营养不良的小白菜似的。
吃不饱肚子才是坏影响!
荣清堰洗手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致癌?你是说癌症吗,是谁说吃熏肉容易致癌,这绝症很少见。”
宁妍怔了下,忽然想起来,对了,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虽然大家都知道癌症是可怕的绝症。
但是,很少人得这种病。
是后来生活好了,物质丰富,加上环境污染严重、各种食物科技与狠活多了,这病就很常见了。
她坐下来,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这是以前我听卫生院的婶儿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住在卫生院边上,那婶儿喜欢我,常带着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吗?”
其实现在卫生院哪里会管什么癌症不癌症,省医院可能都治不上几例。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荣清堰就是普通的村医,最多受过几天赤脚大夫培训,也不懂什么。
荣清堰看着宁妍,没说什么,也跟着坐下来端起碗筷:“嗯。”
小特务没说实话呢,她懂的东西太多,哪里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呵。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在他这里真是一身的破绽。
见荣清堰没追问,宁妍心里不知为什么倒是有些忐忑,她闷头吃起了饭。
两人没怎么说话了。
吃完饭,放下碗筷,宁妍一抹嘴:“你收拾下,我去一趟唐爷爷那里,给他们送点鸡蛋过去补补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有点怕和他单独相处。
看着宁妍提上了东西,转身匆匆就走了,荣清堰眉头拧了拧,清冷的眼底闪过莫测的光。
她是在躲他,心虚什么?也许该找个机会再试探一下。
……
宁妍这头来到了唐老和夏阿婆住的土坯房。
还是那个半塌的样子,夏阿婆正佝偻着身子蹲在木桶前,拿水刷碗。
宁妍看着她把两个破碗和锅子刷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的。
她心里一动,留意到夏阿婆虽然身上衣服打了许多补丁,但其实仔细看,那些衣服不脏。
而且阿婆衣服的领口的盘扣还很精致,是一种盘法复杂的盘扣,常用在特别高级的手工定制旗袍上。
她以前也很喜欢旗袍,所以研究过。
“嗯,臭丫头,你站在那里干嘛呢,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快给我看看。”夏阿婆忽然扭头,盯着她手里的提篮嚷嚷。
宁妍:“……”
她收回觉得夏阿婆以前是大家闺秀的想法。
宁妍提着篮子过去,把篮子递给夏阿婆:“我得了点鸡蛋,昨天去县里顺便买了些红糖,拿来给唐爷爷补补身体。”
夏阿婆立刻接过来,兴奋地一溜烟就钻回房间:“老头子,臭丫头拿了鸡蛋和红糖来,一会我给你冲红糖鸡蛋吃!”
宁妍:“……”
每次看见夏阿婆敏捷的身手,她都觉得这老太太很有点黄鼠狼下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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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进了屋子,就看见唐老在床板上坐着,戴着老花镜,倒是精神好些了。
瞧见她进来,唐老慈和又歉疚地道:“小妍又送东西来了啊,我们两个老东西,能活多久,不要这么破费。”
宁妍蹙眉:“唐爷爷,话不能这么说……”
“就是,老头子,你要这么说,是嫌弃我还活着,那我现在死了得了呗。”夏阿婆一边烧水,一边瞪着眼睛朝唐老嚷嚷。
唐老一顿,苦笑:“你又来了,我是说我会拖累你们……”
“放屁,你就是叫我去死,我看透你了,薄情寡义的死老头子!”夏阿婆继续瞪他。
宁妍坐在床板边,轻轻扯了下唐老的衣袖,很小声地道:“嘘,跟老婆道歉认罚就行。”
唐老推推眼镜,乖乖地道:“老太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夏阿婆嘟嘟哝哝地挥舞着汤勺:“这还差不多,不然看我不敲你!”
宁妍和唐老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夏阿婆也是在用她的方式缓解唐老对她的愧疚。
宁妍看着夏阿婆打算拿烧开水冲鸡蛋,立刻阻止:“等等,阿婆,还是煮好了鸡蛋再下红糖,不然这么冲,鸡蛋不熟,容易沙门氏杆菌感染,很危险的。”
夏阿婆眉心不高兴地拧了起来:“什么沙沙沙菌,我以前也冲啊,也没看有什么危险,你个臭丫头少吓唬人。”
倒是唐老一愣,推了推眼镜看着宁妍:“小妍,你怎么知道沙门氏杆菌,中医课没这说法,你学过医吗?”
宁妍摇摇头:“没有,就是家里住在卫生院边上,我一个大姨在里面当医生,常带着我进里面玩,我是在卫生院长大的。”
她只能又把这套说辞拿来说一遍。
唐老上下打量了下她:“那你还是懂不少卫生常识啊。”
宁妍笑了笑:“懂一点,所以我说夏阿婆要不干脆拿鸡蛋煮红糖水,或者韭菜炒鸡蛋都差不多一样。”
这年头大家都穷,红糖都是补血的“补品”了。
“嘿,不一样,韭菜炒鸡蛋和鸡蛋煮红糖的那区别可大了。”夏阿婆忽然不屑地撇撇嘴。
宁妍有点无奈:“那能有什么区别啊?”
这老太太固执又刁钻,不好说服。
谁知道,夏阿婆忽然扭头斜眼睨着一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高挑人影——
“喏,区别在那呢,韭菜炒鸡蛋是壮阳的,让你们夫妻夜晚生活达到大和谐的境界。”
宁妍一扭头就对上荣清堰修长清冷的眼睛,顿时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荣清堰当然也听见了老太太的话,看着宁妍咳得面红耳赤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有些好笑。
宁妍哪里还敢看他,只低头拍胸口。
这农村老太太真是啥都敢说,口无遮拦啊!
唐老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指挥夏阿婆:“不是要给我煮鸡蛋吗,还不去?”
“我是你佣人啊,死老头子!”夏阿婆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去煮蛋了。
宁妍有些尴尬地看着荣清堰:“你怎么也来了,是来帮夏阿婆做事么?”
荣清堰忽然手一伸,递给她一个老式手电筒:“你来的时候忘了拿手电筒,夜里一会回去,路不好走。”
宁妍愣了下,伸手接过手电筒,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泛起细微的甜意。
从小,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地担心自己。
她名义上的爸妈对她那么冷漠,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父母才不喜欢她,养成她从小自卑隐忍的性格。
“谢谢。”她弯起眸子,感激地笑了笑。
荣清堰看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看着自己,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月,他垂下眼:“嗯。”
“都睡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啥都干完了,你俩怎么还客气得跟邻居似的。”夏阿婆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宁妍:“……咳咳咳咳。”
荣清堰:“……”
老太太一句话真相了。
唐老没好气地打断夏阿婆的话:“行了,老太婆,小姑娘面皮薄,你少说两句行吗。”
说着,他看向宁妍,有些尴尬地道歉:“小妍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伴就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
宁妍干笑一声:“没事,没事。”
荣清堰起身,瞧了一眼房梁:“我看屋顶上头的稻草都糟腐了,我替你们重新换一批。”
宁妍也赶紧跟着换话题:“说起来,这屋子又塌又潮湿,住在这里没病都有病了,要不,我跟支书那边问问看,搬到稍微好一点的空屋去?”
她可实在不想再提韭菜壮阳这种事儿了。
荣清堰正在检查房顶的稻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最近跟村支书攀上关系了,都能开始安排房子了?”
宁妍一顿,皱起秀气的眉:“我只是看边上很近的林子就有个土地庙,里面是空的,住那不比住这里好吗?”
早前大运动的时候,土地庙里神像供台都当四旧砸掉了,现在就是个空的单房,被村里人拿来堆麦秸秆的。
荣清堰眯起眼哂笑一声:“天真到愚蠢,你都不知道唐老和夏阿婆是什么原因呆在这里,就开始安排别人了。”
宁妍冷了脸:“你说话阴阳怪气做什么!”
唐老忙接话,打圆场:“小妍,我们身份不好,下来改造的,如果住到空庙里去,影响特别不好。”
宁妍一愣,对着唐老迟疑地问:“我确实不知道您老和夏阿婆的身份,我能问下您二位的身份吗,如果有冒犯,请您原谅。”
她之前确实没打听过。
宁妍的礼貌,让唐老愣了一会,才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这身份,你随便问问村里人都能知道。”
他说道:“我以前是个教书匠臭老九,早年在复大任过教授,也会些祖传的中医,开过医馆。”
宁妍错愕了,心底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复大的教授!
她上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啊!这个年代的教授,哪个没有真才实学啊!
“那夏阿婆……”宁妍小心地问问,难道夏阿婆真是名媛闺秀?
唐老笑了笑:“她啊,是本村人,就是个地主婆。”
宁妍点点头:“难怪了……”
原来是真的成分都不好,夏阿婆是本村地主婆。
可一个东南乡下农村没读过书的地主婆到底怎么会……和上海复大的教授,这种厉害的大知识分子在一起?
难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鲁迅和不识字的原配朱安的婚姻一样?
似乎看出了宁妍的疑问。
唐老继续道:“这条村和隔壁几条村的地都是她家的,她父亲在省城做银行生意发达后,也把她接到省城去了。”
想起了过往,唐老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后来她去英国读书,我在赛马会上,一眼看见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就是她,我们就互相写信,交往了起来。”
宁妍:“……”
原来全场,最没文化,读书最少的就是自己这个重生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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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清堰一脚顶住了自行车,俊美的脸上露出和煦到阴沉的笑:“你想死?”
陈辰汗毛倒,马上扶起自行车,一鞠躬:“爸爸,这是失误失误。”
荣清堰看着干脆利落的狗腿子,他扶了下眼镜,冷淡地道:“你可以滚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傻子一样的部下,这傻子为什么还能拿全军大比武第一?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陈辰一呆:“啊?不是,队长,你不是说要留我住一晚吗?”
他还在畅想着和队长睡一张床的场景,他还想和队长抱头痛哭,说一说这些年的思念之情呢!
荣清堰:“家里没有那么多床,怎么你想让我睡地上,你跟宁妍一张床?”
陈辰一惊:“不不不不……不是!”
荣清堰再次冷冷地道:“屁股还想要,就滚!”
否则他不介意踹得他下不了床
陈辰忧伤地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走了,边骑边唱着忧伤的歌:“闪闪红星照我去战斗,队长却只会踢我屁股~~~”
他知道了,队长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只想抱着小嫂子笑,这可真让人伤心。
……
宁妍在牛棚小屋里正发愁今晚的床要怎么分配,就看见荣清堰一个人进来了。
她端了茶杯,有些纳闷地看向荣清堰的身后:“哎?陈辰呢?”
怎么他身后空无一人?
荣清堰进屋关上门,随意地道:“他说他想妈妈了,晚上没妈讲故事,他睡不着。”
宁妍:“嗤——咳咳!”
她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呛得咳嗽:“可他不是京城人么,难道他上班还要带着妈?”
陈辰那么大的个子,没妈睡不着?这是什么妈宝?
荣清堰轻描淡写地道:“嗯,他们母子情深。”
宁妍:“想不到啊……”
她的三观被刷新了。
荣清堰随手递给她一片帕子:“怎么,你很想他来我们家住?”
宁妍一边擦嘴,一边纳闷:“不是你邀请他来住的吗?”
怎么这个人有点阴阳怪气的,是她的错觉吗?
唔……还我们家……
宁妍听着他这么形容两人住的小屋,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异样,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有点开心。
荣清堰似不经意地问:“你对他印象很好,觉得他英雄救美?”
宁妍不客气地嘀咕:“还英雄救美呢,我都脱险了,他才出现,就是刑侦剧里那些永远在反派被打趴后,才出现的马后炮警察!”
荣清堰瞧着宁妍对陈辰没什么好印象,微微一笑:“刑侦剧是什么?”
宁妍:“呃……”
她这破嘴,又说了不该说的!这个年代全是样板戏,哪里有什么刑侦剧!
她轻咳一声,试图岔开话题:“这陈辰是自来熟的性子,无事三分笑脸,没想到和你是老战友。”
荣清堰看得出她不想解释,也没逼问下去,反正逼问下去也只会得到谎言。
他只是淡淡地道:“嗯,我们一起扛过枪,我下放了,就离队了。”
宁妍刚想说什么:“那……”
但是下一刻,她肚子忽然发出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荣清堰看着她:“没吃饭?”
宁妍摸着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笑:“没呢,出了派出所的门也没有想起来,就愁怎么回村了,一会吃饼干吧。”
荣清堰忽然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桌子上的几个饭盒盖子:“给你留了饭,吃吧。”
宁妍一看,一碗满是喷香腊肉的蛋炒饭,还有一碟酸炒空心菜梗和一碗蛤蜊青菜汤。
当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丰富。
她上前一摸碗,竟还是温的,惊讶极了:“热的?你一直给我热着吗?”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吃过饭呢,只说明他隔开一会热着。
想不到大佬拿枪拿红头文件的手,也会有这样贴心的一面!
宁妍忍不住看向荣清堰。
他却垂下眼睛,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没什么表情地道:“今晚多做了些饭菜,也不是特意帮你留的饭菜。”
宁妍心里暖暖的,弯了大大的眼,朝着他灿烂一笑:“谢谢!”
能出村口等她,担心她的安危,嘴硬心软的大佬!
看着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荣清堰轻哼:“去洗手,看你浑身脏的。”
宁妍笑了笑,转身高兴地道:“好!”
等她洗手出来,坐下来,跟荣清堰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儿,一边吃饭。
看着宁妍吃得喷香,一点菜也没剩下,荣清堰不知怎么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温软感。
就像小时候,他给最喜欢的进口安哥拉长毛兔喂食,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那种满足感。
吃完了饭,宁妍去洗澡出来,也已经是深夜,困得不行地爬上了床。
荣清堰早已在床板上躺下,忽然道:“以后你周末再进城卖山货,我让陈辰照看一下你,送你回来,否则太危险。”
宁妍打了个哈欠:“不好,你们就算是战友,也不好总麻烦人家,我出门会小心的。”
荣清堰淡淡地道:“他以前欠了我很大的人情,现在还有求于我,不算麻烦他。”
宁妍揉着眼睛,嘀咕:“啊,算了吧,他太晚回家会想妈妈的……”
荣清堰:“……”
他转身,看着她:“宁妍,听话。”
宁妍已经困得不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迷迷糊糊地扯被子:“哦……哦……今天有点冷……”
唔,入冬了,有点冷。
荣清堰看着娇小的姑娘从她的床板上,不自觉地蛄蛹蛄蛹到他手臂边取暖。
直到看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陷入了沉眠,荣清堰都没动。
许久,听着宁妍均匀的呼吸,他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宁妍软嫩的小脸——这是他一直想干的事。
他想起宁妍眼睛明亮,小嘴一张一合,红润又娇软的样子……
荣清堰眸光幽暗地轻哂,还真像一只兔子。
他修长微冷的指尖慢慢地从她鼻尖滑到她软软的小嘴上。
那种一不小心,说不定会被人抓去剥皮,烤了吃的那种软乎乎的兔子。
可是,宁妍就算是兔子,也是兔子蹬鹰的那种兔子。
只希望,她真的就只是一只天生厉害的兔子,而不是伪装成兔子的狐狸。
“唔……饼干……”宁妍迷迷糊糊地张嘴,无意识地含住了自己唇边的手指尖。
还舔了舔,砸吧了下。
荣清堰僵住了,只觉得指尖上的濡湿温热与吸吮感似一把细微又刺激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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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路从指尖攀爬到身体敏感的末梢神经,点燃了身上不该有的欲念火焰。
他眼神瞬间深了下去。
荣清堰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把手指抽回来,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幽暗清冷的眸子看着身侧的姑娘,她的呼吸小小的、轻轻地就像羽毛轻轻吹拂过他的掌心。
她的脸也软软的,长长的睫毛盖在脸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身体又小又香又软地依偎在他的身侧。
心脏和身体都有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像撸他的兔子一样——撸她!
可又想要做得更多……
比小时候抱着软乎乎兔子揉弄更多的事情。
荣清堰闭上了眼,把自己眼底不合时宜的情绪与涌动的欲望压回去,将手抽了回来。
以前的敌人和队友都说他这人的作战计划和他一样又疯又狠,但他知道自己比谁都谨慎和多疑谨慎。
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该与这只看起来清澈愚蠢却让人摸不透的‘兔子’有什么超越界限的行为。
何况这只‘兔子’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虽然,她是他的合法的对象。
许久,荣清堰平复了呼吸,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伸手想要把她推到一边。
但他才抬手,宁妍就蛄蛹了一下,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像抱抱枕一样继续睡:“唔……”
荣清堰:“……”
这长毛兔应该多少还是被今天的事儿吓着了,没表面上那么镇定,才会半蜷缩在自己身上。
算了,兔子而已,十二月天冷了,要找个窝。
看在她合作关系上,他也不能太残忍把她扔出去。
荣清堰决定自己忍忍,睡吧。
虽然他也睡得实在……不安稳,因为这个兔子把她大腿也搭他腰上了。
真是……见鬼!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睡相那么差!明天必须分床,必须的!
……
夜深了,村里人们‘温馨’地入睡,村外田埂上大半夜飘过荒腔走板的《红灯记》唱段。
“奶奶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那登门就踢我屁股~~”
踩着自行车边唱边走的高大影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吱嘎!”一声响差点压到半夜田里路过的野猫尾巴。
“喵呜!”野猫愤怒又惊悚地骂骂咧咧跑了。
陈辰停下骑车,也停止了忧伤的歌唱,懊恼低声咒骂一句——“艹!我居然忘记还有事儿要告诉队长了!”
他从京城得到了一个电报消息,事关重大,也是队长交托他完成的任务之一。
可是刚才被队长一吓,他脑子里就忘了这事儿!
要不要回去向队长汇报呢?
陈辰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村口,纠结了一会,还是扭头骑车走了。
他边骑车,边嘀咕:“算了,今晚不要回去触霉头,会挨打的,到时候人从京城来,队长迟早会知道的,咱也挡不住人要来啊。”
都怪队长那么吓人,还赶他回县城。
害他只想叫爸爸,忘记这件事了,不能怪他!
……
第二天一早,宁妍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浑身筋骨舒展。
梦里的床真大,她还抱了一个很舒服的大抱枕,极大地缓解昨天和人贩子斗智斗勇的疲惫。
一晚上睡得舒爽极了……
结果她一转头,就看见——
荣清堰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板里侧,盘膝坐着,两手各自掌心向上,指尖捏着莲花诀,以抱元守一的姿态靠着窗边的墙壁。
嗯,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道教打坐的姿态。
“道长……你这是在修仙?”宁妍唇角抽了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难怪床那么大呢,原来是有人靠墙角修仙练功去了,把两块床板都让给她了。
荣清堰睁开眼,清冷如琉璃一样的眼下还有点乌青。
他冷冰冰地开口:“这种封建迷信,能随便说出口,宁妍,你有没有一点思想觉悟!”
宁妍:“……哦,我错了,你是在靠墙思考马克思主义哲学。”
这人吃枪子了,一大早火气那么旺,张嘴就呛人。
荣清堰懒得看她,利落地翻身跃下床去洗漱了。
一晚上没睡只能打坐的人,哪来的好脾气,没掐死这个在床上压着他的潦草兔子,都是他修养好。
宁妍挠挠乱七八糟砸头发,一边爬下床,一边嘀嘀咕咕,这荣大佬修炼也该打军体拳才对?
怎么好像会武侠小说里一样打坐呢,不会跟哪里的道士学过功夫吧?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分头上工去了,宁妍觉得荣清堰的背影里还有怨气。
宁妍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对方干嘛生气了。
到了晚上收工,去唐老和夏阿婆那吃饭。
夏阿婆听了她的吐槽,不以为意:“哎呀,和女人一样,男人有时候每个月也有几天烦躁火气大的时候。”
宁妍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虚心求教:“还有这回事?男人有月经?”
她怎么没听过。
夏阿婆一边把炒青菜端桌上:“男人那叫月精,比如你专心学习,他看着你,精气无处发泄,就成月精啦,我给你个方子,你给他熬几副调经的药,下下火疏导下就好了!”
宁妍小脸通红,嘀咕:“……说得好像您老会开方子一样吧。”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太坏得很,张嘴就来黄段子,啥留洋淑女能这样?!
明明是唐老家才是祖传中医世家。
唐老爷子一边爱惜地擦着宁妍给他买的新眼镜,一边接了话:“你阿婆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宁妍:“啊?”
这胡扯八道的黄段子还能有道理?
唐老爷子凑在半块破镜子边上戴眼镜,说:“我们成亲后,她成了我父亲的弟子,而且,学得比我好,当时唐家药号遍布南洋,都是她负责打理。”
宁妍错愕地看向夏老太,什么,黄鼠狼地主老太太居然比学霸唐爷爷的中医学得更好?!
夏阿婆翻了个白眼,决定给无知的小丫头露一手:“《素问·金匮真言论》中说——夫精者,生之本也。肾藏精,包括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两部分。男女都有,要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什么?”一道淡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宁妍转头就看见荣清堰提着两条鱼进来。
她顿时尴尬地笑,真是背后不能说人:“你来啦,我去盛饭。”
说着,她赶紧起身,擦擦手从荣清堰身边走过去盛饭。
唐老镜片光微闪,招呼荣清堰:“小堰,你到院子里来帮我看下篱笆。”
荣清堰点点头,放下鱼,跟着唐老出去。
到了院子里,唐老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份皱巴巴的报纸,问:“小堰,你应该快恢复工作了吧,打算回京城吗?”
荣清堰看了一眼,是全国发行最大的《人日》,报纸最上的版面里他看见了自家老爹的名字。
他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阴郁:“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
唐老是很有见识的人物,他没想过能瞒住他。
唐老问:“大概什么时候走?”
荣清堰:“再过一段时间,我还要查点事。”
唐老看了一眼宁妍:“你会带宁妍回京城吗?”
他是见过之前的男知青回城,再也没回来接乡下的妻子的。
可那些女人,哪里都去不了,她们甚至不知道丈夫老家具体地址。
荣清堰顿了顿,还是淡淡地道:“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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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唐珍珍这下是真痛得眼泪都出来,抬手就粗鲁地推开宁妍。
宁妍原本脑后被敲了一棍子,就虚弱头晕,被这么一推,差点摔下木板床。
荣清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宁妍,也帮她按住了差点脱手的破被褥。
唐珍珍看着自己受伤渗血的伤口,再看向靠着荣清堰的宁妍,又痛又恼火,
宁妍这个破鞋,居然敢咬她!
她立刻看向刚才踹开门的青年:“王知青,你还发什么愣!”
王建华看着宁妍有些虚弱地靠在荣清堰怀里。
虽然为了抢到回城指标,他亲手把宁妍敲晕送进荣清堰的房间。
可看着这么一幕,他还是心底冒出一股嫉恨的邪火。
王建华拿锄头指着荣清堰,愤怒地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牲口,竟敢糟蹋我们的女同志,打死他!”
跟着他来的,除了知青点的愤怒的知青们,还有许多村民。
他们对荣清堰这种下放牛棚改造的“封资修坏分子”本来就有偏见。
街道上头的指示都是——要好好管教“坏分子”,多让他们积极劳作,改造思想。
哪怕荣清堰平时给村里人看伤病,也没人会跟他来往,但什么苦活脏活,他都得干。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家伙,竟然敢糟蹋女知青!
打死都不为过!
跟炸了马蜂窝一样,村里人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提着锄头、铁锹朝着荣清堰狠狠地打过去!
荣清堰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捏紧了青筋毕露的拳。
可看着朝自己冲来的这帮知青和村里人,他忽然松开了捏紧的拳。
男人颓然地闭上眼,自嘲地哂笑——呵,真没意思。
战场上的枪林弹雨都没能让他受重伤,看来要在这里见大血了。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拼力向后一扯。
原本半靠着他怀里的姑娘,挡在了面前,朝着冲来的人们大喊——
“住手,他没有糟蹋我,我们在谈对象!”
这一声大喊,仿佛一声惊雷,劈在房间里义愤填膺的人们头上。
众人愣住了,举起的锄头、铁锹僵在半空。
唐珍珍眼底闪过错愕,随后心念电转,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宁妍,你说什么,你和这个坏分子在谈对象……你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哈,宁妍这个蠢货,竟然心软护着荣清堰?
那最好了,招工回城的指标永远都轮不到她!
宁妍冷冷地看着她:“是,我是和荣清堰在谈对象。”
“你疯了?!”王建华盯着宁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追求了宁妍那么久,宁妍却看不上他,还跟大队那个最年轻的副书记眉来眼去。
这次招工回城的指标那么稀罕,才两个指标,宁妍就有一份,就凭她搭上了那个副书记?
他一气之下和唐珍珍合作,把宁妍敲晕剥光送进了荣清堰这个扫牛棚的坏分子房间里,又演了这出戏。
宁妍没了名声,就过不了这次招工回城的考核。
但过个十年八年,大家淡忘了这事儿,宁妍也未必没有机会回城。
结果,现在这蠢女人,居然同情荣清堰,说跟这个坏分子在谈对象,她疯了么!
结婚落户在农村,她就一辈子回不了城了!
可王建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是跟进来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率先冷笑起来——
“哟,原来这是耐不住寂寞,搞破鞋啊!贱不贱呐,发骚到坏分子床上去了!”
她是唐珍珍的二姨,当然知道唐珍珍想做什么,当即落井下石。
村里人看着宁妍的眼神顿时也满是轻蔑和厌恶。
这要是自家闺女婚前和男人睡一起,搁在解放前得浸猪笼!丢人现眼!
宁妍咬了咬牙,盯着那中年妇女:“第一、我和荣清堰在谈对象,男未婚女未嫁,不叫搞破鞋!你女儿小花也在和隔壁村黑子谈对象,也是搞破鞋,也是犯贱?!”
那中年妇女顿时炸了毛,跳起来:“你瞎扯什么!”
宁妍不理她,看向皱眉站在门口的村支书:“老支书,我不知道唐珍珍看到了什么,我在溪边打猪草不小心掉河里了,他救了我,带着我回来换衣服而已!”
牛棚边上就是条小溪,大家伙都知道。
“我和他已经决定申请结婚了,明天我就去队里开介绍信!”宁妍再次干脆利落地出声。
她干脆利落的话语,炸得村里人和知青们都有点晕乎。
谁都能看得出她在维护荣清堰。
“宁妍,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下了,居然和扫牛棚的坏分子搅和到一起!”王建华气得脸发青。
宁妍一直拒绝他这个队里刚评的五好青年的追求,却对一个没见过两次,人人避之不及的男人这么维护?!
老支书终于拿着烟斗敲了敲门口,皱眉开口——
“既然是误会,宁知青说了要和荣大夫领证,谁也没说下放改造的人不能结婚,都散了吧!”
他可不想下乡插队的知青和改造分子闹出什么破事儿来。
闹到知青办和公社去,他们的先进小队红旗就没了,还得扣集体工分。
村里其他人见老支书都开口了,也都讪讪地不好继续呆了。
大家伙鄙夷地看了一眼床边上的宁妍,纷纷转身离开。
唐珍珍心中畅快极了,和自己二姨把一脸愤懑的王建华也都干脆地拉走了。
她可不能让王建华嫉妒起来犯浑,破坏宁妍和荣清堰那坏分子的“姻缘”。
荣清堰把漏风的大门关上,转身看向宁妍,见她一脑门虚汗,整个人抱着被子坐在木板床上。
他厚厚的黑镜框后,狭眸闪过莫测的光:“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妍听出来他话里的冷淡和警惕,沉默了一会:“因为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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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被子滑落下来,荣清堰只觉得面前一片雪白扎眼。
两人同时僵住了。
他瞬间松开了手,背过身去,耳根染了一点红色:“我……不是故意的。”
宁妍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扯回来,咬牙低声道:“算了……当我欠你的!”
是的,她欠他的!
自己豁出去帮了荣清堰,除了因为愧疚自己重生前欠了他一只眼睛。
还因为她是重生的,知道他身份特殊,以后会有不俗的际遇,是很厉害的人物。
自己改变当初逃跑扔下他的选择,换成帮了他。
就为了未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能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但哪怕她说了真话,这位大佬大概还会认定她在瞎扯封建迷信,骗他吧!
宁妍只能闷声道:“我……就算这次能逃过他们的陷害,也有下一次,不如让他们觉得自己得逞了。”
她顿了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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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清堰一边挑鱼刺,一边淡淡地道:“昨晚秋收庆典结束后,有红袖章送了酒和包子过来,说是分享集体荣誉,看着我吃的。”
宁妍一愣。
那些红袖章是负责检查这些下放人员思想改造和学习情况的。
所以,荣清堰没拒绝……
“万一他们送的东西有老鼠药,你也要吃下去吗?”宁妍心情复杂。
荣清堰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敢。”
他镜片后幽暗的目光让宁妍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不敢吗?可不也还有人敢送掺了让牛马发情药物的酒和包子来……
她转开眼没有再多问,继续吃自己的烤虾、烤鱼和红薯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觉得荣清堰一定不会放过敢暗算他的人。
算了,吃鱼别说话,免得卡刺儿!
有些事不该她这样普通的人知道。
……
今晚一顿饭吃下来,肚子也有八九分饱,宁妍很满足地放下饭盒。
现在粮食不足,以前在知青点,唐珍珍总是多吃多占,她们剩下的几个女知青能吃七分饱就不错了。
荣清堰看着她转身要走,挑眉:“等下,这里的碗筷锅瓢,你不收拾?”
宁妍看向荣清堰,笑笑:“我煮饭,你洗碗刷锅,这就是革命分工不同,荣清堰同志,这里交给你了。”
说着,她直接挥挥手,转身直接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她确实想要收买荣大佬,但不是来给他当贴身老妈子的,没见过哪个成功人士会感激自己的家庭佣人的。
她上辈子差点把自己活成了老公的第二个妈,方方面面把男人伺候得周到,可结果又怎么样?
哪个男人想睡自己老娘或者服务员?
新娘变老娘了,男的可不就是对老婆性冷淡了?不得出去嫖和睡个三什么的了。
这辈子,她得换个活法,就从目前虎落平阳的荣大佬身上开始——
他们不是真夫妻,可目前同舟共济,大家都要为建设牛棚“小家”出工出力!
荣清堰看着她眼角带着狡黠的笑意,拍拍屁股走了,他哂笑一声。
呵,她这小特务当得有点懒,不是该嘘寒问暖,趁机拉近关系,套取情报么?
虽然这么想着,荣清堰却站起来,去收拾碗筷残局去了。
宁妍则是去翻院子里的捡回来的能用的破烂了。
荣清堰洗碗后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拖来的破烂桌椅门板子拆拆拣拣。
重新组合出了几件能用的。
宁妍一头大汗,满意地看着放在屋子里的几件“新”家具。
“好了,至少咱们屋里有两张桌子了,吃饭、学习和放东西都能分开。”
不光有多出来的一张办公桌放东西,还有两个改装的柜子,能放很多东西,那张床也加宽加大还加固了。
荣清堰看着自己那张宽大的“新床”,目光有点莫测地看着她:“你这是非要和我睡……”
宁妍顿时小脸一红,忙拔高了嗓子:“不准胡说八道,谁非要和你睡,那不是暂时没办法吗!”
她本来是想多弄一张床的,结果发现能拿来当床板的门板不够,只能把原本的床加宽和加大。
她比他多活了一辈子,能看上他这个小年轻?
“我也不稀罕睡你的床,过几天,我再去想办法弄木板来做新床!”宁妍没好气地嘀咕。
他原本那个破门扳搭的床,一动就要散架的。
他是会什么小龙女睡绳子的功夫么,居然睡了那么久,害她浪费了不少加固床的材料。
荣清堰冷眼看着她去整理房间,不一会,就把房间整理得整齐舒爽了不少。
她也累得快趴了,提着桶去洗澡。
东南农村深秋不算太冷,不缺水资源。
吃完饭,宁妍烧好了水,在屋外厕所里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
牛棚是没厕所的,荣清堰自己给自己修了个简单的厕所。
只有他一个人用,弄得比知青公用厕所都干净,像个简易盥洗室。
她散了头发,坐在窗边哼着歌,边擦头发,堂屋里蜡烛的光暖暖的,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暖暖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一道高挑的人影提着水桶,光着上半身,肩膀上耷拉着条毛巾走了进来。
烛光仿佛在他肌理分明,宽肩窄腰皙白身体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色。
男人也洗了头,宁妍看着水珠从他发尾滑下来,又顺着他锁骨、胸口往窄腰和腹肌上一路淌下,不由自主地呆了下。
荣清堰察觉到她的目光,可这次,他却没像昨晚那样拉了脸。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手把盖到眉眼的湿刘海像昨天一样拨到脑后,露出轮廓精致到锋利的面容。
再次看见这张脸的全貌,加上那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躯,给宁妍的视觉冲击很大。
宁妍顿时脸上发热,有些慌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人明明穿衣服的时候,衣服都空荡荡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怎么一脱衣服,倒像是好吃好喝,一身皮肉轮廓充满了爆发力?
男人轻哂了一声:“谁洗澡穿衣服?你吗?”
见他裸着性感的上半身朝着床边走过来,宁妍瞬间有点紧张。
她皱起秀气的眉头:“我是说你怎么洗完了不穿衣服。”
荣清堰在她边上随意地坐下:“我本来就习惯夏天晚上睡觉不穿上衣。”
他发尾和鬓角也是潮湿的,周身似乎笼了一层惑人的水气。
宁妍被他一身白,逼得往边上缩了缩:“你也太不注意影响了!现在房里有女同志!”
明明风吹日晒,下地干活,扫牛棚、铲屎、堆肥,啥苦活累活他都得干。
这人怎么就能那么白,一点都不黑呢?
不过他身上好像有很多旧的伤痕……宁妍涨红了脸,不敢细看。
荣清堰挑眉,似在嘲讽她话有多荒谬:“你这个女同志都要跟我这个坏分子睡一张床了,还要注意什么影响?”
宁妍白了他一眼,索性起身朝着桌子走了过去:“我们又不是真夫妻,你睡里头,我睡外头,你先睡,我擦头发去!”
这人说话真不好听,难怪挨整!
荣清堰随意擦着头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宁妍彻底在门外擦干了头发,回屋子里看了下床上,荣清堰已经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盖着薄毯子睡着了。
他上半身穿了一件旧的白薄背心,露出修长有力的胳膊和背。
宁妍这下彻底放松下来,边收书边嘀咕:“什么呀,明明就没有裸睡的习惯。”
她揉了揉手腕,简单地漱口后,也跟着上床睡了。
床被加宽了很多,宁妍贴着床边,也背对着荣清堰睡了下来。
她拉了自己的毯子,还是能感觉到身边存在陌生异性的温热压迫感,忍不住又缩了下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求睡外侧的缘故——随时都能下床。
虽然她确实相信荣清堰的人品和他谨慎冷静的性格绝对不会碰自己。
但是,还是相当不习惯,
上辈子年少保守的自己绝对做不来这样大胆的事。
宁妍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无数念头。
东奔西走了一天,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神经紧绷了一天,疲倦如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她慢慢地睡过去,呼吸变得平缓而轻细。
身后安静修长的身躯转了过来,男人睁开眼睛,清明异常,一点没有睡意。
他打量着身边近在咫尺的毯子下起伏的窈窕曲线,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看样子,这小特务还是很有耐性的,是打算走细水长流,慢慢诱他深入,套取情报的路子。
荣清堰双手垫着脑后,躺平看着还没修好的屋顶上露出隐约的星星。
鼻尖缭绕着女孩子头发和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与肥皂交织出的清新香气。
他没什么表情地闭上眼。
小特务每次都弄那么香做什么,糖衣炮弹对他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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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可这一晚上,她睡到了自然醒。
直到阳光通过漏光的屋顶落在她眼睛上,她才迷迷糊糊地一翻身,睁开了眼。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身侧空荡荡的床上,只有一床叠得整齐的薄毯。
睡在边上的荣清堰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妍一下子清醒了,她下意识地坐起来,还看了下自己身上。
嗯,好好的,没有问题。
她揉了揉自己小圆脸,唉,想什么呢。
说好了,她相信荣清堰是正人君子的,何况荣大佬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他的出身、家世都是一等一,何况这年代,耍流氓是要枪毙的。
不过等她后来,明白有些男人看起来很君子,但其实“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时候,已经迟了。
宁妍下了床,却发现荣清堰也没在牛棚,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奇怪……”她嘀咕了一句,开始收拾自己和房间。
宁妍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人,以前知青点的家务,她基本承包了大半。
收拾好之后,她又把饼干拿了出来当早餐。
宁妍也不确定荣清堰吃了早餐没有,自己吃了几块当早餐,留了四五块饼干在桌上给荣清堰。
一包还算完整的万年青饼干这么吃了两天,也是不剩多少了。
宁妍一点不觉得可惜,好东西就该用在自己身上和值得的人身上,总好过喂唐珍珍那种人。
等她带齐资料出门,就看见荣清堰背着一箩筐的草从小路下来。
他还是戴着黑框眼镜,一身补丁宽松的工人装的模样,好看的脸都被遮挡得七七八八。
两人一照面,他点点头:“起了?”
宁妍到底有些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咳,荣大夫……嗯,昭……清堰,你起得挺早的。”
虽然尴尬得脚趾扣地,可她现在必须习惯这样亲昵地叫他名字。
想想再过些年,面前这位大佬的名字就不是谁都能当面喊的,她就有一种不真实感的漂浮感。
听到她结结巴巴地叫自己名字,荣清堰淡淡地问:“吃早餐了?要出门?”
宁妍笑了笑:“是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县城领证么,华子哥会代替你领证,村小队已经开好了介绍信和资料。”
这年头领结婚证就是随意。
荣清堰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也仿佛随意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她和上线接头的地点不在村里,在县城?
宁妍摇摇头:“不确定,可能顺便要买点东西回来吧?”
荣清堰挑眉:“用你昨天得来的不义之财?”
宁妍轻哼:“是啊,就用我昨天得来的不义之财买东西,我们是夫妻,我用了不义之财,就等于你也用了!”
说着,她一甩辫子,转身走了。
也许是重活了一回,她的心态都变得年轻了许多,怼人也利索了,不愿再像前生总是多思多虑,谨小慎微。
看着宁妍纤细秀气的背影,荣清堰沉默了下去,眼神清冷幽暗。
夫妻……么?
他还真没想过自己突然就多了又一个小特务当妻子。
也算这沉寂无边的黯淡人生里的……“有趣”。
……
宁妍按照约定,直接去了村支书家门口敲门。
院子里有人应声。
不一会,老支书领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憨厚的男人出来:“华子,你开拖拉机带宁知青去县城拉农药,路上小心。”
华子是村里的拖拉机手,老支书还是挺放心自己儿子办事的。
华子老实地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会把事儿办妥。”
不就是拉农药,顺便帮宁知青的对象领证么。
宁妍笑吟吟地:“华子哥,辛苦。”
华子看着宁妍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觉得这个姑娘挺好的,怎么就要嫁给荣清堰那个下放扫牛棚的。
可他是个内向的人,也不爱说闲话,就点头:“没事儿,我去开拖拉机。”
华子拉着宁妍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去了县城,村里人看着有点纳闷,但也没多问。
宁妍坐在拖拉机上,道路两旁一派晚秋田园风光。
初秋南方并不冷,依旧青山绿水,暖暖的风和着田野的味道扑面而来。
潮气又温柔。
吹得宁妍心头那些前生窒闷的尘埃仿佛都消散了许多,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
一切都不是梦,重生了真好!
听着拖拉机突突地往前跑,她闭上眼,任由风吹在自己脸上,微微地、感慨地轻轻笑了。
一个多小时,到了县城之后,华子记得自家老爹的嘱咐,先带着宁妍去婚姻办事处领证。
办事的大姐拿着搪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资料齐全,斜眼看了下宁妍和华子:“叫什么名字啊?”
宁妍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程度骗人的事,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绿色的布背包:“宁妍。”
华子也是干巴巴地道:“荣……荣……清堰。”
办事大姐看了身份证明,发现面前这个一身乡土气的“荣清堰”竟是京城的下放分子。
她顿时嫌弃地皱眉,一拍桌子:“你这个下放分子,不好好改造思想,怎么还跟知青谈对象了,这怎么能行?”
华子开始冒汗,慌张:“……”
我也不知道啊!
宁妍瞥见墙壁上的招贴画,灵机一动。
她忽然一手叉腰,一手放在胸前握,义正言辞地道——
“作为响应号召,支持广大乡村建设的知识青年,我当然要以身作则,切实带动下放的后进分子积极改造思想!这是为建设咱们国家添砖加瓦,有错吗?”
办事大姐:“……那你人还怪好的咧。”
华子:“……”是啊,听起来人还怪好的咧。
宁妍双手按住桌子,半个身子探过去,直勾勾地盯着大姐,仿佛对方说错一句话,就要举报她——
“我这是响应号召,舍己为人,亲自改造落后分子,您说,这牺牲奉献的精神难道不对吗?!”
办事大姐顿时被她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舍己为人还能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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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妍没留意他的心不在焉,见身边的人没说话,只顾着烤肉。
她抬手拉了拉他衣袖:“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荣清堰垂下眼,长睫在他皙白清冷的面孔上落下阴影:“没什么,虽然这两年是松动了,但还是要谨慎。”
如果是有人派她来潜伏在他身边的话,怎么一副缺钱缺得要命的样子?
她上线没有给她足够的活动经费么?
宁妍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会谨慎地不拖累你的,话说,还有瓜吗,我想吃瓜!”
以后她还指望这位大佬在山里多打猎物去卖呢。
她会做好一个优秀的二道贩子!
荣清堰瞥了她一眼:“行,我去拿。”
怎么觉得她笑得殷勤过头了,跟个奸商似的。
……
两人又折腾了半夜才把肉好好地熏了两轮,宁妍又累又困,一边翻肉,一边打瞌睡。
荣清堰坐在火堆边上,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他转脸看去,宁妍歪着身子,脑瓜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长长的辫子,圆脸蛋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嘴唇软嫩湿润,像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兔子。
他眸光幽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声,任由她靠着自己睡着。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宁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贴在一个坚实的怀里,抬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沉睡男人的面容。
宁妍迷迷糊糊地差点一巴掌拍上去,但好在清醒过来忍住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了荣清堰的怀里,自己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呼吸就这么落在自己额头上,近得她能看见他睫毛像浓密的扇子一样长且直,挺鼻薄唇。
她呼吸窒了窒,这张脸……
确确实实生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年代。
她心底忍不住再次感慨,他再晚生个几十年,在演艺圈绝对是叫小姑娘们疯狂砸钱,就为博哥哥一笑的顶流脸。
但生在流行高仓健的硬汉风格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可真是叫大部分姑娘都瞧不上的小白脸了。
“看什么?”有人冷不丁地问。
“看小白脸。”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呵呵……”那人冷笑。
“(⊙o⊙)…”宁妍吓了一跳,圆眼对上一双清冷幽沉的瑞凤眼。
她干巴巴地道:“啊哈哈哈……荣…荣大夫你醒了啊,我也醒了,天亮出工……要出工了。”
她一紧张就叫不出他名字。
荣清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嫌弃?”
宁妍一脸懵:“啊?”
嫌弃啥,嫌弃出工?
荣清堰翻身坐起来:“昨晚拿我当枕头和被子的时候,你倒是不嫌弃小白脸。”
宁妍瞬间小脸通红,也赶紧跟着坐起来:“不……我没……没嫌弃!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回事,这大佬这话说得怪让人遐想和误会的!好像他们发生了什么似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荣清堰哂笑,有些危险地眯起眼。
他打小没少为这张男生女相的脸被嘲笑。
甚至有人说他像旧上海那些专门靠脸皮子骗女人钱的恶毒拆白党。
在军队里时,还有人嘲笑他是娘们,当然,最后——看不起他的人,都叫他收拾服了。
宁妍被他带刺的目光盯得紧张:“谁说小白脸不好看,不好看,我也不会看着你发呆!”
她隐约知道荣清堰忌讳别人盯着他的脸,她可不想得罪大佬!
荣清堰挑眉:“是么?”
宁妍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就没见过比你长得好看的男人!”
荣清堰脸色冷了冷,一个大男人被说好看,在时下无异于当面骂人小白脸。
他嘲讽地道:“别告诉我,你喜欢这种脸?”
宁妍继续点头如捣蒜:“我当然喜欢啊,你的脸多好看呢!”
这是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脸就是好看的!还晒不黑,叫人嫉妒!
宁妍的坦率让荣清堰愣了一下,一时间沉默下去。
面前的姑娘,说得那样真诚,她没有撒谎,他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
这个认知让他清冷晦暗的眼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宁妍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歧义,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时下也许不流行……嗯,就是不兴你这样的脸,但你的脸是好看的这是事实。”
怎么把话题引到喜欢不喜欢他的脸上来了,他可别误会。
气氛有些诡异,清晨的空气似乎都有点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灶台太热。
荣清堰别开眼,率先利落起了身:“行了,起来吧,现在下山还能洗个澡,再去上工。”
宁妍看着荣清堰清秀高挑的背影,觉得他的脾气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有点少年气的别扭。
让她没法联想起上辈子那个电视里位高权重又冷酷深沉的男人。
不过也不奇怪啊,现在的大佬还没有长成日后那样。
宁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在见证大佬的成长,参与另外一种人生。。
又甚至有点……养成手游人物的感觉。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加上盐和香料腌制,野猪肉已经熏制到了最佳成色。
不会太柴,又还有丰润的油脂,散发着柴火和香料的味道,喷香!
一斤生肉能熏出七两左右的熏肉,他们手里大概有一百七十斤左右的熏肉。
宁妍决定趁着周日进县城里去卖肉!
她也不背多,拿了箩筐先背了三十斤,一大早就坐上事先说好来接人的的板车,跟着村里一帮子媳妇大妈一起进城了。
宁妍前脚进了城,后脚就有人找上了荣清堰。
他被叫进了村生产队的办公室。
荣清堰一进门,就看见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红袖章。
为首那个正是他上次见过公社副书记李延,和宁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甚至为了维护宁妍,压下了上次他踢伤白姨的事儿。
“我们是来检查你最近的思想改造成果的。”李延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带来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把荣清堰围在中间。
荣清堰一顿,低头按了下自己的镜框:“好。”
他暗自哂笑一声,这是刻意地带人来找他的茬?
宁妍那个小特务果然在说谎。
这位年轻的干事明摆着和她关系匪浅,才会对他敌意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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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位年轻干部对他的厌恶和冷淡都要写在脸上了。
就好像他抢了对方在意的宝物或者……心上人。
不过说来如果宁妍和李延曾经是一对的话。
那么宁妍看起来确实是情势所逼,被迫嫁给自己,跟李延分开。
荣清堰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同样不悦,又有一种隐秘又恶意的痛快。
呵,那小特务就算真跟李延有什么,现在也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
李延看着荣清堰低头垂首站在那里,穿着不合身宽大、打着补丁的衣服。
竹竿一样高瘦,脸又苍白细致,戴着眼镜,书卷气却又显得阴沉。
毫无蓬勃朝气,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的样子。
他心底就厌恶又难受——宁妍就嫁给了这种人吗?
“这些都是上面下来的干部,对你们这些人做思想专项检查的。”李延皱着眉道。
荣清堰看向其余几个站起来的红袖章,确实不是之前经常来检查的那几个。
“行了,带我们去你工作和改造的地方检查吧。”一个穿着蓝灰色工人服,戴着红袖章的高大男人起了身。
李延忽然开口:“我在村小队办公室这边还有些事要办,一起来的干事陪几位过去吧。”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搞了专项检查,他压根不想看见荣清堰。
“行,李延同志你忙,那我们自己过去。”那个高大的男人点头。
跟着他来的几个干事粗鲁地推了一把荣清堰:“走吧,在这里发什么呆!”
荣清堰被推得一个踉跄,扶着眼镜,低头老老实实地向外走:“好。”
他挺意外的,李延居然没有整他的打算,他都做好今天遭罪的准备了。
居然真跟宁妍说的那样,是正人君子。
她还真……有够了解李延的。
荣清堰嘲讽地勾起唇角,呵呵。
老支书也是村小队的生产队长,看着荣清堰被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走了。
他忍不住低声道:“荣大夫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荣大夫被下放这些年真是太难了,特别是头两年,三天两头地遭罪。
可村里人干活伤着了,被蛇咬了,也是荣大夫帮忙的。
之前来的都是县里或者公社的人,他自己多少还能帮说上两句话,可现在来的市里的人。
李延脸色沉了沉:“我也不清楚,这次来的是市里的巡视检查组。”
只希望这个拖油瓶一样的家伙,今天不要搞出什么问题,被抓着小辫子,连累宁妍。
老支书叹了口气:“荣大夫不容易,小宁也不容易啊。”
宁妍自从嫁给荣清堰后,有多努力地生活,多努力地融入村里,他是看得见的。
他并不反感宁妍接近他这个生产队长,因为宁妍不像知青队里某些偷奸耍滑的人一样。
那姑娘没有任何坏心眼,她就是想改善一下处境,好好活着而已。
李延闷闷地道:“她当初明明可以选择不嫁给他的。”
“小宁是善良的姑娘,如果当时她不嫁给荣大夫,他就得背个玷污女知青的名声,别说挨打,枪毙都有份。”
老支书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总对宁妍多加照顾的原因,那姑娘也是可怜。
李延表情有些难受,他也知道有些人为了回城,什么下作手段都干。
可他帮不了宁妍,只能看着她在荣清堰身上赔了一生。
……
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押着荣清堰穿过半条村,去了牛棚,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唐珍珍、黄学红几个也看见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宁妍找的那个男人就是个破落户,她也迟早没好下场,好好一个知青,自甘堕落嫁给落后份子,丢人现眼!”
黄学红胖脸上露出嫌弃来。
唐珍珍眯了眯眼,是啊,今天有人来收拾那个姓荣的。
那她就这对村里最底层的夫妻,再‘添柴加火’好了。
本来自己是可以在设计宁妍嫁给荣清堰那破落户就拉倒了。
宁妍老老实实不蹦哒,认命在村里当个村妇,就像草鸡在她这个凤凰面前抬不起头。
可那个女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后来敢那样坑她!
那就别怪她往死里整她!
唐珍珍冷笑一声,转身就回了知青小院。
而这头荣清堰被带回了牛棚小屋,那高大的干事交代跟着自己来的几个人——
“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先去检查他最近的思想检查,有问题再整顿。”
那几个干事点点头。
那高大的干事推着荣清堰就进了屋:“去,把思想检查拿出来。”
可荣清堰带着他到了屋子后院,才停住脚步,忽然猛地一偏身,就避开了对方往他脸上砸的拳头。
荣清堰眯了眯眼,反身一脚凶狠地踹上对方的腹部。
高大的干事一翻身,避开他的夺命腿,反手扣住他的小腿就跟抡棍子一样把他往地上狠甩。
可荣清堰却反手臂一勾,整个人欺身上去,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折腰翻身。
然后,长腿一下子夹住了高大男人的脖子,一个扭腰绞杀——“呯!”
一声闷响,高大男人瞬间面朝下被摔了个狠的。
荣清堰又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翻身在他背上,胳膊肘凶狠地锁紧了他的咽喉。
“呜呜呜——!”高大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憋得通红,只能死命捶打地面。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臂也被荣清堰一脚踏在上面,完全动弹不得。
前院的几个人在抽烟,压根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你还真是皮痒了,想送死吧?”荣清堰淡淡地道,完全看不出他手上的力道能勒断对方的咽喉。
高大的男人只能用眼神求饶。
荣清堰这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咳咳咳……队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心黑手狠……真想要我的命啊……你……”
高大的男人憋闷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无比委屈。
荣清堰冷漠地踹了他屁股一脚:“我不是你队长,我早就退役了,滚起来,陈辰。”
陈辰这才爬起来,很不甘心地嘀咕:“我在部队里练了这几年,一天都没懈怠啊,怎么就在你手里走不过三招呢!我还拿了全军大比武的第一名啊!”
他真的想哭,妈的,他这个全军第一多难拿啊,拼死拼活的。
结果呢,在这个鬼神一样的家伙面前走不过三招就“死”!
这就是当初教官说的天赋决定一切吗?
“队长,以前咱们老领导说你骨骼清奇,从小跟高人学武是真的吗?”陈辰舔着脸凑到荣清堰面前,就想伸手抱他。
荣清堰伸出手指往他额头上一点,陈辰靠不过去了。
荣清堰面无表情:“别娘们唧唧地,离我远点,恶心。”
陈辰真哭了:“队长,别那么冷漠啊,我可想你了……”
荣清堰蹙眉:“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来犯蠢就滚。”
陈辰擦了把眼泪,叹气:“哥,你看见我就该知道我来干嘛的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他和队伍里的人其实一直在尝试寻找荣清堰。
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只知道他被下放到南方农村去了。
荣清堰唇间紧紧地抿了下,垂眼背身:“找我干什么,你们有你们的日子,不要跟我牵扯上关系。”
陈辰没想到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这么冷淡,他心底很难受:“队长……”
他捏紧拳头按捺着激动,红了眼眶:“一切都结束了,社会上下都要恢复正常秩序了,我来接你回京城,我们都知道的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的队长,以前多么意气风发,恣意潇洒,太阳烈焰一样的天之骄子。
可现在,他第一眼看见荣清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十八岁就让所有人臣服的天才军王。
完全变成了一个沉寂、苍白、单薄的村医。
荣清堰一愣,眼神里闪过复杂和痛色。
他背身负手而立:“我家老头子,让你来找我的吧?”
陈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道:“老领导现在恢复了工作,他一直惦记着你,我是得到命令就马上就过来找你了。”
荣清堰冷笑一声:“是吗,他是怕我不回去给人当棋子,所以先让你来打头阵,探口风,拉关系吧。”
陈辰马上挺胸举右手发誓:“我向红旗发誓,我绝对不是探子,老领导是真的挂心你。”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比了个叉,虽然他撒谎了,他确实是来探队长口风的。
但是,这是善意的谎言,红旗不会怪他。
荣清堰面无表情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回去了,我已经习惯农村的生活,我也有工作。”
陈辰忍不住转到他面前,拔高了嗓音:“这不可能,你适应什么生活,你是最锐利的刀,难道要一辈子在水沟里呆着,消磨殆尽,就在这里当你那个什么狗屁村医吗?”
“村医怎么了,救死扶伤,正常职业,挺好。”荣清堰轻描淡写地道。
陈辰气得浑身发抖:“你就只会治疗一些外伤而已,还是你当初为了救受伤的兄弟们跟野战医院大夫学了一手,你不能当什么村医,这不是你该干的活!”
龙怎么能永远困在浅滩之上!队长是疯了吗,他当村医简直大材小用!
“我不是龙,这几年时间,足够让我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荣清堰自嘲地冷笑,掩盖掉晦涩的情绪。
陈辰看着他额角刘海下隐约露出的伤,那伤再往下一点就能要队长一只眼睛!
他家队长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伤他,除非他自己不愿意还手。
陈辰心痛不已地红了眼,颤抖着想去摸他的额头:“队长,东子、老枪、我们都知道你受苦了,现在都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当初队长被迫退役,所有人都几乎气疯了,甚至还有人出走,却再也找不到队长的音讯。
“我结婚了。”荣清堰侧脸避开了他的手,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
陈辰呆住了,脑子里怎么都没办法消化“结婚”这个词儿。
“什……什么……”他结巴了起来。
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队长。
还有结婚……结婚是不是就意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就……那就真的不想再回到战场,失去斗志了?
陈辰浑身发抖,捂住心口:“不……你一定在骗我,到底是哪个女人骗走了你的童子身!你失身了,你明明下放前和我一样是童子鸡的……嗷嗷嗷嗷!”
话音未落,他就被荣清堰两拳头狠狠地砸在肚子上,酸水都吐出来了,跪在地上。
“别逼我揍你,少说蠢话,恶心。”荣清堰揉着拳头,眼神嫌弃嘲弄。
这家伙一副跟他有一腿,被他辜负了的样子是想死吗!
陈辰捂住肚子,弯腰呕了一口酸水,却忽然抬起眼,笑得凶狠又得意——
“队长,你在撒谎……咳咳咳……你如果真的甘心情愿消沉在这烂水沟里,你用得着一直锻炼,保持着体能和身手的巅峰?”
他几次耍坏,激得队长两次动手,他没有一次能躲得过,说明队长一直没有懈怠过训练!
陈辰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荣清堰:“别骗自己,荣清堰,你绝对不是甘于浅滩的人。”
荣清堰眯了眯漂亮的眼,危险地道:“陈辰,你以前一根筋,很单纯,现在取代我当上队长了吧,心思也多了。”
陈辰痞气地笑了:“人是会成长的,不然我怎么镇住队里那帮孙猴子,只要你回来,我永远是你手下的兵,我只服你一个!”
全军大比武第一算什么,人人仰望的荣誉,是队长都无所谓拿不拿的东西。
荣清堰沉默了,忽然伸手:“有烟么?”
陈辰马上从身上摸出一包中南海来,递了一根过去。
随后,他又利落地拿出火柴划燃,给荣清堰点上。
荣清堰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慵懒地抽了一口,眯了眯眼:“我现在暂时不会回去。”
烟雾模糊了荣清堰的脸,让陈辰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陈辰敏锐地察觉到荣清堰的话是——他暂时不会回去,而不是一直不回去。
他立刻精神一振:“不着急,这次我的身份是南西省省会宁市下来的巡察组干事,还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荣清堰按了下高挺鼻梁上的镜片,淡淡地道:“随你。
陈辰简直兴奋得要抱着荣清堰哭出来,他好想抱着队长转圈圈。
可他不想再挨揍了,队长的手还是那么黑,有的是把人打得痛死,却不会真伤人的手段。
陈辰点头如捣蒜:“行,我回去汇报一趟工作,然后就跑回来陪你,你想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总会把队长拽回京城!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荣清堰嗤笑,镜片反射出恶劣的冷光:“帮我给老头子带一句话,我不是他养的看门狗,他想一脚踹开就踹,想让我回来咬人就把我弄回去,真想让我回去,就表现下诚意。”
陈辰一僵,自己是疯了,才敢跟大领导这么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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