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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

南山有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朱祁钰杨俊是《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南山有龙”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大明正统十四年,明军大败土木堡。皇帝朱祁镇被俘,四处叫门,屈辱至极。瓦剌大军来势汹汹,朝野震动,京师朝不保夕。眼看大厦将倾,郕王朱祁钰临危受命,选贤任能,整军经武,最终力挽狂澜,成功击退来犯之敌,为大明延续百年国祚。八年后的夺门之变,皇权再次更迭,历史的车轮开始倒退。卧榻上的朱祁钰奄奄一息,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如果历史可以重来,该是如何光景……——————本书又名《开局土木堡,战......

主角:朱祁钰杨俊   更新:2023-12-05 0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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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祁钰杨俊的现代都市小说《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由网络作家“南山有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祁钰杨俊是《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南山有龙”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大明正统十四年,明军大败土木堡。皇帝朱祁镇被俘,四处叫门,屈辱至极。瓦剌大军来势汹汹,朝野震动,京师朝不保夕。眼看大厦将倾,郕王朱祁钰临危受命,选贤任能,整军经武,最终力挽狂澜,成功击退来犯之敌,为大明延续百年国祚。八年后的夺门之变,皇权再次更迭,历史的车轮开始倒退。卧榻上的朱祁钰奄奄一息,似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如果历史可以重来,该是如何光景……——————本书又名《开局土木堡,战......

《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精彩片段


经过一场恶战,东厂损失惨重。

曹吉祥浑身是伤,被人抬着进宫,寻金英哭诉。

只不过姿势有些奇怪,整个人趴在担架上,而不是躺着。

可能是由于在混乱之中,他这个厂督穿的比较显眼,被众多锦衣卫当成了第一目标,每个人冲进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来上两棍子。

这些人是真的敢下手,大好的屁股都给打烂了。

“请公公给我们做主啊,锦衣卫太欺负人了……”

金英又气又怒,骂道:“一群废物,被人家堵在门口揍,东厂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曹吉祥哭着道:“卑职也没想到,锦衣卫来的这么快,而且,一下子就冲过来数百人之多,东厂本来人手就少,毫无防备,吃了大亏……”

“还毫无防备?你早干什么去了?抓了卢忠,难道没有想到锦衣卫可能来抢人吗?”

“卑职,卑职……没想到锦衣卫如此大胆,竟敢持械闯进东厂……哎呦!他们打的哪里是卑职的屁股,这分明是在打公公您的脸啊!”

金英脸都绿了,怒道:“住口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卑职恳请公公做主啊!”

曹吉祥自知把事情办砸了,除了哭诉,也不敢多说什么。

金英想了想,问道:“锦衣卫去抢人,定是郕王授意的,他们可曾带着刀?”

曹吉祥费劲地摇了摇头,说道:“全都拿的棍棒,应该是有备而来。”

“你们的人没有还手吗?”

“还手了,可是打不过啊,有几个小崽子准备拔刀,被我拦下来了。”

金英脸上的神色稍有缓解,说道:“看来,你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如果动了刀子,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卑职拎得清轻重,锦衣卫咄咄逼人,就是打算让卑职动刀子,然后被告变原告,没理变有理,卑职不会上他们的当。”

“嗯,没出人命就好办,现在理亏的是他们,你……你还能走路吗?”

曹吉祥挣扎着爬起来,歪歪扭扭地扶着墙,说道:“公公吩咐吧,卑职定不辱使命!”

金英说道:“这次不玩什么花样了,直接去北镇抚司抓人!”

曹吉祥一脸为难,道:“东厂人少,怕打不过……”

金英眉头一挑,道:“你带驾帖去,谁敢拦你?”

“驾帖……”

“给你准备好了!”

金英拿出一份驾帖,上面盖了皇帝之宝大印。

曹吉祥还是有些犹豫,如今皇上不在京师,用这个印的时候没有经过郕王,被人知道了,定会被拿来大做文章。

“这,这……郕王殿下……”

金英大为不满,道:“有太后许可,你怕什么?”

“好,好,卑职这就去!”

曹吉祥收起驾帖,行了个礼,然后缓缓向外走去。

金英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趴着吧!”

“是!”

曹吉祥再次行礼,然后由人搀扶着,重新趴回担架上。

这一次,东厂集结了全部人马,气势汹汹杀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堵着门大声叫骂。

片刻之后,吴恒带着人走出来,所有人腰间都配着刀,杀气腾腾。

东厂众番役让出一条路来,曹吉祥缓缓走上前,只不过,每走一步伤口都疼的厉害,只能强忍着。

吴恒迎了上去,抱拳道:“曹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哼……嘶!”

曹吉祥冷笑一声,没想到再次牵引到伤口,疼地直咧嘴。

吴恒见状,说道:“曹公公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休得饶舌!”

曹吉祥气得满脸黑线,指着吴恒说道:“你等着,今天的事没完!”

吴恒笑着道:“公公说怎么办,我吴某人奉陪!”

“你先别急,等咱家把正事办了,再来算你的账!”

“公公有什么正事还请吩咐便是,锦衣卫定全力协助。”

曹吉祥四下看了看,问道:“卢忠呢?让他滚出来!”

“不巧,卢佥事有事出去了,不在!”

“你骗谁呢?赶紧让他滚出来,别逼咱家动手,砸了你们的北镇抚司!”

吴恒神色淡然,道:“卢佥事刚回来就匆匆离去,如果曹公公不信,大可自己进去搜。”

曹吉祥看了看吴恒身后,心中第一反应是不对劲,这货不会埋伏我吧?

是不是在里面藏着两百刀斧手,等自己进去,一声令下,手起刀落……

“真的没在?”

“真没在,若是不信,您请进!”

曹吉祥很想进去一看究竟,但是看着吴恒那副表情,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

“我可警告你,今日咱家是奉命来拿卢忠去问案,你若包庇,便是同罪!”

“您说笑了,卑职不敢说谎,卢佥事真的不在,公公有什么吩咐,不妨告诉卑职,等卢佥事回来,卑职再行转述。”

“你别装糊涂,卢忠的事犯了,东厂对锦衣卫有监察之责,咱家今日就是带他回去问话。”

“既然是办案,可有驾帖?”

曹吉祥冷笑一声,亮出驾帖:“看清楚了!”

吴恒细细看过,果然盖着皇帝之宝的大印。

“驾帖没问题,只是,卢佥事真的不在。”

“他究竟去哪了?”

“不知道!”

“不会是跑了吧?”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

“卑职愚钝,望公公见谅!”

曹吉祥又气又怒,当下一挥手:“给我搜!”

东厂的番役一股脑往里冲,吴恒却丝毫没有拦阻的意思,吩咐人全都让开。

“大家伙听好了,东厂的曹公公前来公干,都配合着点!”

曹吉祥眼神阴狠,却无可奈何。

太配合了,完全没有抵抗,就这么敞开了大门让自己搜。

结果可想而知,卢忠肯定不在。

不多时,那些个番役依次回来禀报,果然,根本没有卢忠的影子。

吴恒笑着说道:“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曹吉祥黑着脸,一挥手:“走!”

眼看东厂的人铩羽而归,吴恒还不忘客气:“公公慢走,不送!”

曹吉祥憋了一肚子火,挨了顿揍,回来找场子,人跑了!

卢忠啊卢忠,你说真的不讲武德,打完就跑,根本不给别人报仇的机会!

小说《请堡宗赴死,盛世由我来造》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废物,这么大个活人,能藏到哪里去?”

金英气得老脸铁青,这个曹吉祥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么点事,翻来覆去办不好。

“是卑职无能,请公公责罚!”

“现在责罚你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抓住卢忠,如果让他跑了,或者……”

金英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一挑,说道:“糟了!”

曹吉祥甚是疑惑,问道:“公公知道卢忠的下落?”

金英又问道:“你查的那些案子,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曹吉祥点了点头,心说岂止是知道,连卷宗都被人家抢走了。

“他肯定是寻那些苦主了,你立刻带人去追,不能让他得逞!”

曹吉祥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答应道:“卑职这就去!”

说完之后,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

金英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你还是寻几个得力的人手去追吧,你现在这样子,走路都困难,还去什么去啊?”

“是!”

曹吉祥回身行了个礼,走出司礼监,立刻喊来几个档头,并安排人手出京去寻那些苦主。

然而,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奔波了两天,不但没抓到卢忠,反而是那些苦主纷纷主动要求撤诉。

东厂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苦主强行带了回来。

曹吉祥得到消息,顾不得屁股痛,亲自前来审问。

“你就是王二?”

王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弓腰低头,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曹吉祥大为不悦,皱眉道:“问你话呢!”

“我,小的是……就是王二……”

“咱家问你,正统元年,锦衣卫卢忠侵占你家田亩,还打死你爹,有没有这回事?”

“有……啊,没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王二噗通跪下,一个劲地磕头:“回大老爷,没有……没有此事……”

“你说什么……嘶!”

曹吉祥一激动,又牵引到伤口,疼地龇牙咧嘴。

王二满脸惊恐之色,说道:“俺不告了,不告了……”

“你说不告就不告?”

曹吉祥怒不可遏,说道:“你前面怎么告的,现在就怎么说,咱家给你做主!”

“小的知道错了,还请大老爷高抬贵手,放了小的……”

曹吉祥强行压住心头怒火,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别怕,有什么冤屈尽管跟咱家说,那个卢忠虽然有些权势,在咱家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是,你说,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王二满头大汗,说道:“没有威胁,是小的弄错了,卢老爷没有抢俺家的地,俺爹是病死的,大老爷,求求你了,您就让俺回家去吧,俺娘病了,俺得回去照顾……”

曹吉祥看到王二的反应,更加笃定他是受到卢忠的威胁。

“咱家跟你实话实话,卢忠已经畏罪潜逃,你若是包庇,便是他的同党!”

王二都快哭了,说道:“俺不是同党,当年的事,是,是……”

“是什么,快说!”

“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俺还小,早就记不清了。”

“你家的地被人抢占,你爹被人害死,这些年你几次三番去顺天府告状,现在跟我说记不清了?”

“俺就记得,那年大旱,地里没收成,俺爹找卢老爷借粮,卢老爷不借,说可以用俺家几亩田去换,俺爹没法子,就把地卖给了卢老爷。”

曹吉祥眼前一亮,道:“为富不仁,趁灾年兼并百姓土地,该杀!”

王二继续说道:“昨天,卢少爷……不,是卢大人,昨天晚上找到俺,不但把地契还给了俺,还给了俺家五十两银子,俺不告了,不告了!”

曹吉祥沉着脸,说道:“难道一条人命就值区区五十两银子?”

王二哭丧着脸,说道:“五十两不少了,俺爹当时也是病重,为了把卖地的钱留给俺和俺娘,自己不舍得去抓药,这才没能挨过去……”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一年种地也就维持温饱,五十两银子无疑是一笔巨款。

王二做梦都没想到能顺利拿回了地契,还得到一大笔赔偿,因此,无论曹吉祥如何威逼利诱,一口咬死不再告。

然而,他还是低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面前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太监,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厂督。

曹吉祥费尽口舌,仍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好好审一审。”

“是!”

两名番役一左一右,架起王二向刑房走去。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俺,俺要回家,俺老娘等着俺回去煎药呢……”

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片刻之后,刑房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曹吉祥悠闲地喝着茶,美中不足的是,现在还不能坐,要么站着,要么趴着。

趴着又不能喝茶,那就只能站着。

眼看厂督站着,其他人更是不敢坐,全都站在一旁伺候着。

一杯茶喝完,曹吉祥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前搀扶,然后缓缓走进刑房。

王二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哎呦,怎么还见血了?”

曹吉祥一脸嫌弃,拿出一方丝巾,捂住口鼻。

一名番役手持皮鞭,行礼道:“启禀曹公公,这个泥腿子嘴还挺硬,卑下只好动刑。”

“下手留点分寸,别打死了。”

“是!”

曹吉祥看着王二,满脸鄙夷道:“咱家帮你伸冤,你又是何苦呢?”

王二喘着粗气,说道:“我告卢家,就为了拿回那几亩地,现在地拿回来了,还赔了钱,我还告他什么啊……”

“那不行!”

曹吉祥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告,咱家怎么扳倒卢忠?不扳倒卢忠,怎么对付郕王?今天你告也得告,不告也得告!”

王二神色大变,道:“你……你要对付郕王?”

曹吉祥有些意外,笑着道:“你个泥腿子还知道郕王?”

“我……我不告,放开我,我不告……”

不知王二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扎起来。

立刻有番役上前,把王二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曹吉祥费尽口舌,仍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让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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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战争都是残酷的。

一旦瓦剌人大举进攻,别说老弱妇孺,就算是王二这样的青壮汉子,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朱祁钰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茅屋。

石亨紧随其后,说道:“似王二这种情况还有很多,但是瓦剌人随时可能会打过来,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他们到了京师,有住的地方吗?”

“暂时安排在大校场,搭建了临时的棚屋。”

“衣食住行都能保障吗?”

石亨顿了顿,说道:“臣不敢欺瞒殿下,前方战事一起,至多能保证这些人饿不死,青壮男子还要上前线,帮忙运送辎重,如果战事吃紧,给他们发套装备,还要上阵杀敌。”

朱祁钰沉默半晌,然后看向刚才那名军官。

“你,过来!”

对方听到传唤,赶忙小跑上前。

“殿下请吩咐!”

“找辆板车,再派两个人,帮王二搬家。”

“殿下,我们人员……也紧张……”

石亨怒道:“再紧张,还差两个人不成?”

“将军息怒,若家家户户都要派人,我们这点人哪够啊……”

“还敢顶嘴?”

石亨上前,伸手就要打。

朱祁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就地征用民夫,协助百姓搬迁,每人每天发五斤口粮。”

石亨赶忙道:“殿下,京师存粮供给将士们尚不充裕……”

朱祁钰摆摆手,打断道:“通州有粮,于尚书已经派人去调了,南京的粮食和辎重也正在加紧运过来,先把将士们的口粮拿一部分出来,至少让百姓们有口吃的。”

“这……好吧!”

石亨看向身旁那名军官,眼睛一瞪:“没听见郕王殿下的吩咐吗,还不快去?”

“是,是!”

王二看着两名当兵的推着板车,还帮自己把重病的老母亲抬出来,顿时受宠若惊,一个劲地道谢。

朱祁钰已经带着石亨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都在坚壁清野,有些地方还在放火烧山。

这也是无奈之举,瓦剌人本就不擅攻城,如今在野外找不到木料,更是无法制造大型工程设备,可以说,每毁去一根木料,京师就少一分危险。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北风呼啸,遍地黄沙。

日落之前,一行人终于抵达居庸关。

镇守在居庸关的守将兵部员外郎罗通,听闻郕王亲临,赶忙出关相迎。

“臣罗通叩见殿下,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礼,望殿下恕罪!”

“卿家免礼!”

朱祁钰翻身下来,看着罗通身上的铠甲,问道:“为何穿着甲胄,瓦剌人已经攻过来了吗?”

罗通站起身,道:“瓦剌人一直在宣府、大同一带活动,臣日夜防备,不敢懈怠,随时准备与之一战。”

朱祁钰看了看其他人,几乎都穿着铠甲,不由得点头赞许。

“居庸关有卿等镇守,乃国之幸也!”

罗通赶忙躬身行礼:“吾等世受国恩,当誓死相报!”

朱祁钰伸手托起罗通,说道:“陪本王上去看看。”

“是!”

居庸关得名始于秦代,相传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

洪武元年,大将军徐达奉旨北伐,成功拿下元大都,改为燕京,并着手重修居庸关。

关城以东达翠屏山脊,西至金柜山巅,全长八十余里,南北月城及城楼、敌楼等配套设施齐备,关城内外还有衙署、庙宇、儒学等各种相关建筑设施。

“居庸关现有多少守军?”

罗通回道:“算上各个隘口,共有守军八百一十四名。”

“作战部队有多少?”

“六百三十四名,其中马队旗军八十二名,步队旗军四百一十四名,鼓手军六十五名,火药匠军八名,夜不收军六十五名。”

所谓旗军,是指卫所中的精锐,居庸关隶属京师后军都督府,其驻守士兵是京营力量中的一支,这些人还会被抽调至京营,进行训练和换防,戍守京师安全,是为京操班军。

夜不收则是专司侦察敌情的斥候,其侦察敌情往往都要深入敌军腹地,这个兵种需要过硬的军事素质,在所有兵种之中,夜不收军阵亡率最高,堪称悲壮。

朱祁钰神色担忧,道:“前线只有六百多人,若瓦剌大军压境,如何守得住?”

罗通说道:“殿下请勿担心,后方的守军也可以上前线。”

后方守军主要是东、西门守把军、守城军、护城墩军,专司某一地点的防御力量,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作为机动力量使用的,不过,若前线战事吃紧,别说二线守军,就是做饭的厨子也要拎着菜刀上阵杀敌。

朱祁钰缓缓摇头,道:“瓦剌有数十万兵马,数量差距太大了。”

罗通却不置可否,说道:“居庸之险不在关而在八达岭,瓦剌人不擅攻城,臣有把握将其拒之关外!”

朱祁钰看看天色,此时距离日落大致还有半个时辰。

“时间还早,本王想去八达岭城墙看看!”

罗通微微皱眉,道:“天黑路险,不如明早再去?”

“就现在吧,正好顺路看一看有没有防守漏洞。”

“是!”

罗通带了一队人马,打开城门,护送朱祁钰出居庸关继续向西北行去。

在居庸关和八达岭之间,有一道极其狭长的天然沟壑,称之为关沟。

两侧崇山壁立,中间涧溪穿流,在夕阳的余晖下,山峦重叠,尽显形势险要。

朱祁钰心中暗忖,怪不得罗通这么有底气,如果瓦剌人真的攻过来,只需从两侧山顶投下巨石,便可砸死无数兵马。

再学一学诸葛孔明的火攻,提前准备些滚木火油,到时候一股脑扔下来,管叫数万人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可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正值秋冬交替之季,入夜后飘起了小雪。

队伍抵达八达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不过,依然可以看到高耸的城墙盘踞在关沟北端最高处,构成一道坚实的屏障,默默守护着京师。

“臣吴生虎见过郕王殿下!”

营地之中,一名年约三旬的将领迎了上来,正是朱祁钰的表兄吴生虎,现任三千营左哨游击将军。

从金吾卫百户到三千营游击将军,相当于连升三级,这当然不是有什么重大战功,而是石亨知道该如何投桃报李。

朱祁钰下了马,上前拍了拍吴生虎的肩膀。

“从京师来到前线,还适应吗?”

吴生虎咧开大嘴哈哈一笑,说道:“早就看瓦剌人不顺眼了,多谢殿下给臣上阵杀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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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问道:“最近可有收获?”

吴生虎顿时来了兴致,说道:“这两日于土木堡拾所遗军器,得盔六千余顶,甲五千八十领,神枪一万一千余把,神铳六百余个,火药一十八桶。”

朱祁钰点点头,道:“大战在即,这些物资对于提升我军战力至为重要,干得不错。”

吴生虎继续说道:“臣这点物资算不得什么,宣府杨总兵也在派人打扫战场,那才叫收获颇丰!”

“你是说杨洪?”

“正是!”

吴生虎回身招了招手,一名青年男子走上前来。

“此人就是杨总兵之子杨俊,天黑前刚刚抵达八达岭,本来准备明早进京奏报,既然殿下亲临,也省的杨兄弟跑一趟了。”

杨俊赶忙行礼:“臣杨俊叩见殿下!”

朱祁钰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问道:“卿家现居何职?”

杨俊回道:“回殿下,臣自幼追随在父亲身边,十五岁便上阵杀敌,现任都指挥佥事,总督独石、永宁诸处边务。”

“年少有为,很好!”

“谢殿下夸奖!”

朱祁钰又问道:“卿家准备进京所奏何事?”

“请殿下过目!”

杨俊从身上拿出一份奏疏,双手呈上。

朱祁钰伸手接过,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臣宣府总兵杨洪报:于土木所遗军器,得盔三千八百余顶,甲一百二十余领,圆牌二百九十余面,神铳二万二千余把,神箭四十四万枝,大炮八百门……

“这么多?”

看着杨洪奏疏上详细记录的物资装备清单,朱祁钰忍不住心生感慨。

我的好大哥,你这是把大明的家底全都拿了出来,然后挥霍一空。

五天之内集结五十万大军,主力作战部队大致有二十万,永乐时期组建的京师三大营倾巢而出,另有三十万预备役和民夫,而现在呢,仅仅是遗落在战场的大炮就有八百门,火铳两万余把,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给瓦剌送温暖来的!

杨俊说道:“瓦剌人不擅使用火器,而且他们主力部队是骑兵,无法携带大炮等辎重,就算打赢了,也是将这些武器弃之不用。”

朱祁钰问道:“瓦剌人现在什么情况?”

“回殿下,自从土木堡一战,瓦剌人已经不再满足寇边劫掠,根据夜不收回报,也先已经重新从草原上集结大军二十万,不日即将南下。”

“宣府、大同首当其冲,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臣等不怕瓦剌人,就是担心,担心……”

“担心皇兄?”

“唉!”

杨俊点点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朱祁钰知道将士们的担心,瓦剌人倾巢而出,是因为大明的皇帝在他们手里。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绝不是抢钱抢粮那么简单,而是直指京师,妄图恢复前元。

对于大明来说,这是一场生死考验。

三大营主力已经全部葬送在土木堡,京师只剩下十万老弱病残,于谦正在马不停蹄地调集兵马物资进京,所有人都在准备这场大战,而他们的皇帝,此时正在敌营,看着瓦剌人磨刀霍霍,准备屠杀他的子民。

这是何等的讽刺!

朱祁钰两世为人,对于那场轰轰烈烈的保卫战记忆犹新,彼时的自己还是一个懵懂少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坐在那把龙椅上,也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功劳是于谦的,权力是太后的,皇位是大哥的。

所有的所有,都是别人的。

天下之大,却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死后连个帝号都没留下。

“卿家回去转告杨总兵,皇兄乃大明天子,绝不会向瓦剌人屈服,如果有人打着皇兄的名义叫门,定是假冒的,断不可轻信!”

杨俊躬身道:“臣明白了!”

是夜,朱祁钰站在八达岭城关上,遥望北方,静静发呆。

石亨抱着一件狐皮裘走上前来,说道:“殿下,夜深了。”

半晌之后,朱祁钰才说道:“皇兄现在瓦剌营中,是何光景?”

石亨纠结许久,说道:“皇上乃真命天子,鸿运加身,必能安然度过这一劫。”

“真命天子,鸿运加身?”

朱祁钰忍不住笑道:“如果真的是天命之子,怎会被瓦剌人掳走?”

“这……或许是上天降下的考验。”

朱祁钰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跟本王说说,当时大同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亨点点头,说道:“七月十五,也先大举来犯,臣和大同总督宋瑛、驸马都尉井源、总兵官朱冕四人各率兵一万赴阳和,却不知那是个圈套,瓦剌人早就埋伏好了。”

“臣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郭敬那个没卵子的狗东西,竟然提前向瓦剌人泄露了我军的行踪,驸马都尉井源被阿剌知院的兵马截住,最终阳和口一战,我军溃败,宋瑛、朱冕皆阵亡,臣单骑一人逃了出来,沿途招募败走的官兵,立功赎罪。”

“自此以后,瓦剌也先锐不可挡,大同、宣府一带的守军接连失利,塞外城堡接连失陷,前线败报频传,皇上才会御驾亲征,后面的事,殿下都知道,臣不再赘言。”

朱祁钰问道:“你一直说郭敬与瓦剌人勾结,可有证据?”

石亨眼中闪过杀机,说道:“殿下可以去大同查一查军备物资的账目,自从郭敬来到大同出任监军,倒卖无数军资,这狗东西有王振撑腰,臣等敢怒不敢言!”

“王振只手遮天,祸乱朝堂,难道就没人向皇兄谏言吗?”

“怎么可能没有?这些年来,弹劾王振的奏疏无数,可是,皇上全都视而不见,就说那郭敬,大同折损兵马数万,臣等要么战死,要么落罪,此人却安然无恙回到京师,在孙太后的庇护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怎能不让那些出征在外的将士们心寒?”

朱祁钰想了想,问道:“如果郭敬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石亨顿时咬牙切齿:“我会捏碎他的脑袋!”

朱祁钰淡淡一笑:“别忘了,郭敬现在有孙太后做靠山,你敢吗?”

石亨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躲在皇宫不出来,只要有机会,我定弄死他,给战死的将士们报仇!”

朱祁钰又问道:“你就不怕孙太后报复?”

“怕,当然怕,但是……”

石亨话锋一转,道:“我更怕将士们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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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镒强忍着心中怒火,俯身拜倒。

“王振祸国殃民,实乃国贼,臣请彻查王振及余党!”

朱祁钰神色不悦,皱眉道:“本王已经吩咐锦衣卫彻查,又当如何?”

“殿下,锦衣卫马顺即为王振余党,当一并彻查!”

马顺立刻反驳道:“陈镒,本官与你何冤何仇,在此胡乱攀咬个没完?”

“尔等乱臣贼子,助纣为虐,陷皇上于险地,此乃国仇,不共戴天!”

“大殿之上,公然违逆王令,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

“你甘心做王振的走狗……”

“够了!”

朱祁钰喝止二人,说道:“今日讨论的是国家大事,想吵架去外面吵!”

“若不奉诏,臣死不敢退!”

陈镒行心中悲愤难以抑制,不禁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死不敢退,哈哈!”

朱祁钰突然仰天大笑,紧接着,说出一句令在场所有人心惊胆寒的一句话。

“这个监国,要不要你来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大殿上顿时陷入沉寂。

“臣……万死!”

陈镒仿佛掉进冰窟一般,吓得整个身子伏在地上。

作为御史清流,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逼宫,本以为郕王软弱,又是初登监国位,理应很容易妥协,没想到,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若是再坚持下去,不忠不义的大帽子就要扣头上了。

朱祁钰脸色阴沉,道:“本王再说一遍,王振是否有罪,交由锦衣卫彻查,听清楚了吗?”

陈镒汗如雨下,哆哆嗦嗦说道:“微臣听……听清楚了……”

朱祁钰一拂衣袖,道:“六部主官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金英当即抬高音调,喊道:“退朝!”

群臣走出大殿,各自忧心忡忡。

土木堡一战,已经伤了国本,如果瓦剌人真的打过来,究竟该如何应对?

陈镒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没想到,郕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初登监国,便表现地如此强硬,似乎不是个善茬。

“诸位且慢!”

众人纷纷驻足,看向陈镒。

“王振仗着皇上的宠信,欺上瞒下,把控朝政,我等苦其久矣,如今更是险些葬送我大明基业,陷皇上于险地,这狗贼虽然葬身土木堡,可是,他的余党遍布朝堂,若不彻底清除,则后患无穷!”

户科给事中王竑说道:“陈御史所言有理,可是,郕王殿下已经责令锦衣卫彻查,我等静观其变即可。”

“公度兄,你糊涂啊!”

陈镒摇头叹气,道:“那马顺是王振的走狗,这些年来,锦衣卫已经完全被王振掌握,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王竑神情凝重,点头道:“陈御史所言有理,我等该当如何?”

陈镒想了想,说道:“郕王殿下向来不问政事,应该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如我等跪在殿外请命,我就不信,王振那些党羽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说罢,转过身来,面对奉天殿大门直挺挺跪下。

王竑见状,甚至激愤,道:“陈御史大义,算我一个!”

其余人也早就想扳倒王振,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于是齐刷刷跪了一片。

大殿之中,群臣退去,只留下六部主官。

这六人分别是吏部尚书王直,刑部尚书金濂,工部尚书石璞,兵部左侍郎于谦,户部左侍郎陈循,礼部左侍郎杨善。

朱祁钰转过头,道:“金公公,劳烦去一趟后宫,请孙太后过来议事。”

“是!”

金英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向后宫而去。

说实话,方才朝议之时,他心中属实有些不安。

因为郕王表现的太强硬了,根本不像初登监国的模样。

现在留下六部廷议,还能想着先请太后,说明此人心思极为缜密,而且,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毫无僭越之嫌。

如果皇上有这份韬略,也不至于兵败土木堡了……

孙太后已等候多时,身为后宫太后,她不能在朝会上堂而皇之地出现,可是,方才朝会上所有人的言行都会有人一字不差地禀报。

郕王的表现让她非常震惊,似乎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俘,她只想找一个提线木偶坐在大殿上,代表朱家,安一安臣民的心,仅此而已。

她首先想到的是襄王,然未果。

无奈之下,只能把郕王推到台前。

作为先帝朱瞻基唯二的儿子,郕王原本没有机会染指皇权。

可是,朝堂突生变故,皇帝被俘,太子年幼,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的局面下,不夺位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为保皇位不失,孙太后做了一系列准备,包括册立皇太子,稳固群臣关系等等,确保朝政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正式将朱祁钰推上监国位。

“太后娘娘,郕王殿下请您上殿议事。”

孙太后不置可否,淡淡道:“听闻郕王殿下颇有手段,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是否如此?”

金英低着头,道:“奴婢方才侍立殿下左右,发现殿下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软弱,面对群臣谏言,能够时刻保持冷静,而且考虑事情非常周到,就比如……”

“比如什么?”

金英似乎发现说的太多了,可是太后问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殿下对于当前局面的处置,共分三步,一是命户部左侍郎陈循继续与瓦剌谈判,确保皇上安全,二是命兵部左侍郎于谦在全国征调兵马入京,三是……”

孙太后柳眉微颦:“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说话吞吞吐吐?”

金英赶忙跪下:“奴婢只是转述郕王殿下的原话,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孙太后淡淡一笑,道:“你说就是了,哀家不怪你。”

金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三是命翰林院侍讲徐珵保护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赴南京,还说……如果京师沦陷,南京群臣需立即拥立太子殿下登基。”

孙太后脸上阴晴不定,这番话她刚刚已经得知,现在金英再次转述,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所有的安排太过缜密,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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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俘,京师有难,群臣各怀心思,貌合神离。

作为大明帝国的实际掌控者,孙太后当然是倾向于和谈,不惜花重金赎回自己的儿子。

可是,面对主战派和南迁派,她也没有好的处置方法。

事实上,她已经偷偷送出去大量金银珠宝,可是,瓦剌也先怎肯轻易放人,这些金银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

从理性的角度,于谦才是对的,这一仗该打。

可是,从一位母亲的角度出发,她只想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

再加上南迁派不断搅合,让她心力憔悴。

没想到,郕王才监国第一天,就把群臣团结在一起,这份智慧着实让人佩服。

“走吧!”

“啊?”

“郕王不是等着哀家去议事吗?”

“哦,太后娘娘请!”

孙太后只带了贴身宫女万贞儿,跟随金英前往奉天殿。

半路上,金英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奴婢斗胆谏言,为保大明江山后继有人,您和太子殿下还是尽早动身前往南京,再做打算。”

孙太后反问道:“这些话是郕王让你说的吗?”

金英赶忙说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这也是为了……”

“你不懂。”

孙太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哀家和太子不能走。”

“这……这是为何?”

“你就别问了,做好你的本分,莫要学王振那般,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金英不敢再言,便低着头继续带路。

朱祁钰等候多时,看到孙太后,赶忙起身行礼。

“臣见过太后娘娘!”

孙太后摆摆手,道:“郕王莫要多礼,哀家本不懂政务,只是想知道,郕王准备何时迎回皇上?”

朱祁钰心中暗道,迎回我那个好大哥,然后弄死我吗?

“臣不敢欺瞒,想要迎回皇兄,还需从长计议。”

“却不知你这个从长是多久,一年半载,还是十年八年?”

“太后说笑了,用不了那么久。”

“哦?”

孙太后眼中放出光来,继续问道:“如此说来,郕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朱祁钰摇摇头,道:“臣已经吩咐陈侍郎准备谈判事宜,稳住也先,确保皇兄无恙,然后征调兵马粮草,戍卫京师。”

孙太后眼中的光逐渐暗淡:“如果开战,惹得也先恼怒,杀了皇上泄愤,却之奈何?”

朱祁钰说道:“瓦剌已经陈兵居庸关外,此时去谈判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就算满足了也先提出的天价赎金,他也不会放人,只会继续索要,直至将我大明国力掏空,到那时,京师保不住,大明保不住,皇兄更保不住。”

孙太后何尝不知其中的道理,可是,被瓦剌掳走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郕王说的对,哀家只是思念皇上心切,乱了阵脚。”

“太后的心情臣能理解,为今之计,首先要确保京师无恙,瓦剌人大军压境,这一仗在所难免,那就打,而且要倾尽全力去打,挫一挫瓦剌人的士气,他们耗不起,若久攻不下,必然损失惨重,只能重启谈判,到时候,多给他赏赐些金银,皇兄便可平安归来。”

这时候,一名小宦官神色慌张跑过来,说道:“启禀太后娘娘,郕王殿下,百官在大殿外长跪,不愿离去。”

孙太后柳眉微蹙,问道:“何人?”

“右都御史陈镒,户科给事中王竑等,共五十余人。”

朱祁钰问道:“还是为了清查王振余党一事?”

“回殿下,正是!”

“金公公!”

金英赶忙上前,俯首道:“请殿下吩咐。”

“让他们都散了,奉天殿外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是!”

金英说着话,看了一眼孙太后,脚下却没有动。

孙太后说道:“郕王吩咐,还不快去?”

“是!”

金英这才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去了殿外。

朱祁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没往心里去,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

“太后娘娘,兵部尚书邝埜已经殉国,臣命于侍郎暂代兵部尚书,主持全国军政大事,征调兵马入京,不知此举是否妥当?”

孙太后点头:“郕王此举甚妥,于侍郎,京师就靠你了!”

于谦赶忙说道:“请太后娘娘和郕王殿下放心,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祁钰继续说道:“京营守备,英国公张辅也已殉国,京师防务不容有失,这个空缺也需要尽快填补,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在场所有人都没吱声,纷纷看向孙太后。

孙太后说道:“你们不要看哀家,郕王议的是国家大事,哀家本不该干预,今日前来只是想知道如何迎回皇上,你们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便是。”

众人先是沉默片刻,紧接着,陈循说道:“臣倒是有个人选。”

朱祁钰点头:“陈侍郎请讲!”

“便是英国公次子张懋,此人天生勇武,将来也是要继承英国公爵位的,可提前接任京营守备。”

张辅有两个儿子,嫡子张忠残疾,爵位大概率由张懋继承。

于谦摇头,道:“张懋才九岁,无论如何勇武,也无法掌控偌大的京营。”

陈循反问道:“于侍郎可有人选?”

于谦想了想,说道:“京师中的勋贵,除了英国公外,属定国公爵位最高。”

这次轮到陈循摇头,道:“定国公徐永宁患有脑疾,平日里疯疯癫癫,更加不可能。”

王直说道:“成国公之子朱仪如何?”

“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乃是礼部左侍郎杨善。

只见杨善摇着头,说道:“成国公兵败鹞儿岭,以致误陷乘舆,下官认为该当削去爵位!”

孙太后一听,立刻沉下脸,道:“若果真如此,郕王还需慎重考虑。”

成国公朱勇在土木堡一战之前,已经战死于鹞儿岭。

朱祁钰暗暗摇头,把土木堡的过失全扣在人家成国公头上,合适吗?

可是,在场众人之中,杨善是唯一从前线跑回来的人,对于那场战事,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

就算他说的不对,在查证之前,成国公一脉也不可能受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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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的目的很简单,只需要卢忠招认,所做的一切都是郕王指使。

就算他挨得住酷刑也无妨,打死之后,再伪造一份供词便足够了。

如果群臣知道郕王为了争权,竟对官员下黑手,这个监国的位子定然不保。

可是,这个计划的风险就是必须速战速决。

在这个节骨眼上,成敬突然冒出来,恐怕不是巧合。

曹吉祥看了看卢忠,又看了看成敬,心知今天不好收场,便说道:“成公公,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莫要伤了和气。”

成敬说道:“曹公公还是先把卢佥事放了,有什么事好商量。”

曹吉祥权衡许久,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卢忠牵涉到数桩命案,东厂对锦衣卫有监察之责,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放!”

“曹公公,咱家奉劝一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成公公,咱家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卢忠不死,咱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吧?”

成敬淡淡一笑,道:“那倒未必!”

“哦?”

曹吉祥神色变了变,道:“还请成公公明示,咱家愿闻其详!”

成敬缓缓上前两步,立刻有番役迎上去,伸手拦住。

曹吉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们把成公公当成什么人了,还不退下?”

番役退下,成敬来到曹吉祥身旁,小声道:“你就如此肯定太后会赢?”

曹吉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压低声音回道:“成公公在说什么,咱家听不懂。”

“事已至此,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郕王殿下乃先帝唯二的血脉,如今局势未明,皇上能不能回来还很难讲,咱家奉劝一句,不要急着表忠心。”

曹吉祥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咱家只是按规矩办事,成公公想多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曹公公翻出这些旧案,理应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无论旧案新案,卢忠都难逃干系,此乃公务,还请成公公莫要为难。”

“既然是公务,为何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这个时候查?”

“咱家初掌东厂,新官上任三把火,查一查以前的积案,很合理吧?”

“难道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东厂正常办案而已,恕难从命!”

成敬见对方油盐不进,只得说道:“若曹公公执意如此,咱家也不便多说,望好自为之!”

曹吉祥抱拳行礼:“让成公公白跑一趟,等办完了这桩案子,咱家亲自登门谢罪!”

“曹公公,不好了……”

一名番役去而复返,神色极其慌张。

曹吉祥神色大变,问道:“出了什么事?”

“外面来了一大群锦衣卫,把咱的大门给堵了!”

“锦衣卫?他们怎的这么快……”

曹吉祥突觉失言,赶忙改口道:“来了多少人?”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巷子里全是人,大约有……有上百……”

曹吉祥双眉紧促,自己这边刚把人扒光了,还没动刑呢,锦衣卫就到了。

这也太快了,不对劲……

猛然间,他看到成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全都明白了。

方才说了那么多没有意义的废话,原来全都是缓兵之计!

“成公公,好手段!”

成敬故作疑惑道:“曹公公此话怎讲?”

曹吉祥阴沉着脸,说道:“别以为锦衣卫人多就能……”

砰!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一群身穿墨蓝色制服的锦衣卫闯了进来,只不过,这些人没有佩刀,而是手持棍棒。

几名番役连滚带爬拦地拦在曹吉祥身前,可是,人数差距太大,场面很不乐观。

成敬已经悄悄退在一旁,准备看戏。

曹吉祥沉声道:“大胆,你们要造反吗?”

走在最前面的是新上任的镇抚使吴恒,立刻回道:“没有任何手续便掳走朝廷三品官员,滥用私刑,我看你们才是要造反!”

曹吉祥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何人?”

吴恒懒洋洋地拱了拱手,道:“北镇抚司镇抚使吴恒,还请曹公公指教!”

曹吉祥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更难看了。

既然要对付锦衣卫,肯定要打听听出对方的底细,而这个吴恒乃是吴太妃的亲兄长,先帝的大舅哥,虽然吴太妃碍于出身问题,一直不得势,可人家毕竟是太妃,名头在这摆着呢!

“吴镇抚使,咱家也是秉公办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理解。”

“我不理解!”

吴恒掂了掂手里的棍子,说道:“立刻把人放了,否则,老子砸了你们东厂!”

曹吉祥眼见对方来者不善,自然不会轻易妥协,说道:“卢忠手里有命案,咱家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对其彻查,你们是要抗旨吗?”

“懿旨在何处?”

“这……”

吴恒咄咄逼人:“你今日若拿不出来,就是假传懿旨!”

曹吉祥犯了难,只好说道:“太后给的是口谕。”

吴恒眼珠一转,又问道:“可有驾帖?”

驾帖是一种特殊的朝廷公文,需皇帝亲自签发,主要针对厂卫逮捕、审讯及实施廷杖时,作为凭证使用,如果皇帝不在,监国或皇太子也可以签发。

当然了,规矩只针对那些个守规矩的人,而厂卫恰恰从来不讲规矩。

曹吉祥脸色再变,说道:“驾帖还在申办,咱家担心卢忠得到风声,畏罪潜逃,便先一步将其拿住。”

吴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说了这么多,原来没有驾帖!”

没有驾帖就是没有合法合规的手续,在这种情况下抓人,完全可以将其说成是滥用私刑。

曹吉祥也开始犯难,若是抓别人,不讲规矩也就算了,现在抓的可是锦衣卫代理指挥使,东厂和锦衣卫同属天子亲军,两边都是知根知底,事情变得很棘手。

“吴镇抚使,你若不信,大可去前厅坐坐,喝杯茶,咱们等驾帖拿过来,如何?”

吴恒根本不做理会,说道:“最后再说一次,立刻放人!”

曹吉祥不甘示弱:“咱家若是不放呢?”

吴恒突然举起手中棍棒,大声道:“弟兄们,给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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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大怒:“这里是东厂,我看谁敢……”

砰!

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棍子砸在脑门上,顿时鲜血迸出。

锦衣卫在吴恒的带领下,一拥而上,立刻就将东厂的番子打的节节败退。

曹吉祥怒道:“反了,反了,锦衣卫造反了!”

有人被揍的急了,反手拔出刀来,可是,对方竟然不闪不避,直接向刀尖上撞。

曹吉祥暗叫一声不好,赶忙拦住:“别他娘的拔刀!”

此时他心中不住叫苦,怪不得锦衣卫全都拿着棍棒,原来是有备而来。

棍棒顶破了天算是打架斗殴,可是,如果亮刀子,性质就变了。

万一收不住手,捅死捅伤几个,加上东厂抓人本就不合规矩,到时候会变得很被动。

东厂的番役不敢动刀,人数也不占优,被锦衣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曹吉祥连着挨了好几棍子,眼前一黑,身子前倾,晕倒在地。

或许是因为他的衣着太过显眼,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两棍子,若是还不解气,就补上一脚。

“厂督晕倒了!”

不知道谁在乱战中喊了一声,其他人更是没了抵抗的心思,眼睁睁看着锦衣卫把人救走。

卢忠匆匆穿上衣服,找到曹吉祥,从他手里抢来卷宗,然后踹了两脚,啐了口唾沫。

“我呸,你给老子等着,今天的事没完!”

一行人气势汹汹出了东厂大门,回到北镇抚司。

卢忠定了定心神,先是向吴恒道谢:“吴老兄,大恩不言谢,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吴恒抱拳回礼:“如今朝局动荡,东厂那帮阉人还在背后捅刀子,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卢忠又看向成敬,说道:“今日多亏了成公公!”

成敬说道:“咱家就是个跑腿的,要谢就去谢郕王殿下。”

卢忠反应过来,赶忙道:“公公说的是,卢某这就进宫,亲自向殿下谢恩!”

成敬转头看了看吴恒,微笑着道:“吴镇抚使,咱家想和卢佥事单独聊聊。”

吴恒点点头,招呼其余人退下,走的时候顺手带上门。

成敬脸色突然变得阴沉,缓缓道:“卢佥事,你也太不懂事了!”

卢忠心中一惊,赶忙道:“成公公息怒,卢某……”

话音未落,成敬已经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声音并不大,却很清脆。

“你可知今天这件事的后果?”

卢忠有些懵,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请成公公明示……”

成敬沉着脸,说道:“曹吉祥是不是逼着你攀咬郕王殿下?”

卢忠吓的满头大汗,说道:“公公料事如神,可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说啊!”

成敬双目如电,死死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东厂拿到对郕王不利的供词,不但郕王殿下的处境变得非常危险,你我更是随时可能丧命,你明白吗?”

卢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请公公放心,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做对不起郕王的事!”

成敬这才说道:“你只需记住一点,如果郕王倒了,会死很多人,该怎么做,不需要咱家多说了吧?”

卢忠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卢某愚钝,还请公公多多指点!”

成敬继续说道:“先把你的屁股擦干净,那些个把柄还在东厂手里,你赖不掉。”

“公公放心,卢某……卑职从东厂出来的时候,把曹吉祥调查的卷宗抢过来了。”

“抢过来有什么用?”

成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怎知他手里没有备份?就算没有,人家能查你一次,就不能查第二次?”

卢忠冷汗直流,赶忙道:“卑职明白,这就去……”

“听我说完!”

“是,请公公吩咐。”

成敬叹了口气,又说道:“案子已经犯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拿出些诚意来,亲自一家一家给那些苦主登门道歉,多赔偿些银子,争取得到对方的谅解,主动把案子撤了。”

“是,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莫要节外生枝,如果你敢动用下三滥的手段,不需要东厂要找你麻烦,郕王殿下便不会饶你。”

“卑职知道,一定处理好!”

成敬说完,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又返回来,说道:“你若处理不好……”

卢忠赶忙说道:“请公公放心,卑职定竭尽全力,一定让殿下满意!”

成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无论如何,绝不能牵连到殿下,明白吗?”

“明白,明白!”

卢忠用力点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方才成敬有些话比较含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处理不当,那就趁早跑路,总之,不能连累郕王。

自己是郕王提拔起来的,有郕王在,随时可以东山再起,若郕王倒了,那就彻底失去了翻身的希望。

送走成敬,卢忠立刻把吴恒叫到跟前。

“卢佥事,你怎么样……”

“我没事,别管我!”

卢忠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吴兄,我现在跟你交代一些重要的事!”

吴恒点点头,道:“佥事大人吩咐便是!”

卢忠顿了顿,说道:“你先把称呼改了,要不听着太生分。”

“这……好吧,外人面前称呼长官,私下里我喊你卢兄弟!”

“这就对了!”

卢忠点点头,然后说道:“我现在有些紧要的事处理,可能要离开一些时间,至少十天半个月,在此期间,北镇抚司大小事务就交给吴兄了。”

吴恒面色为难,道:“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郕王殿下的亲娘舅,弟兄们跟着你不会吃亏,特别要小心东厂那些阉货,他们肯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

“这个你放心,咱锦衣卫又不是吃素的,东厂的人敢来,咱就敢揍他!”

“那好,我马上就得走,回头有什么事你直接向殿下汇报。”

吴恒不解,问道:“这么急?”

“对,很急!”

卢忠也来不及解释,抱拳道:“拜托了!”

吴恒抱拳回礼:“卢兄弟多保重!”

卢忠交代完公务,带了几名心腹,匆匆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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