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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心死后,前夫追着求她回头秦仞阮莺

奈奈喵百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秦太太,您流产了。”护士查看了一下输液管,“要注意——”“你说我的孩子……怎么了?”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不愿相信的截断了她的话。护士看着她出挑的面容,此刻上面布满了哀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重复了一遍:“您流产了……”阮莺偏头看向窗外,护士以为她会哭,正欲把纸巾递过去,却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眼泪。“再不会有小孩了,对么?”阮莺的声音比刚才要平静了很多。护士一怔,没想到她知道,嘴上却还是安慰:“好好调养身体,还是有怀孕几率的。”只不过几率不大。阮莺没有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手覆上平坦的小腹,她才怀孕两个月,其实孩子在不在里面区别并不明显。她长久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一尊雕...

主角:秦仞阮莺   更新:2025-06-16 2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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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仞阮莺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心死后,前夫追着求她回头秦仞阮莺》,由网络作家“奈奈喵百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太太,您流产了。”护士查看了一下输液管,“要注意——”“你说我的孩子……怎么了?”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不愿相信的截断了她的话。护士看着她出挑的面容,此刻上面布满了哀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重复了一遍:“您流产了……”阮莺偏头看向窗外,护士以为她会哭,正欲把纸巾递过去,却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眼泪。“再不会有小孩了,对么?”阮莺的声音比刚才要平静了很多。护士一怔,没想到她知道,嘴上却还是安慰:“好好调养身体,还是有怀孕几率的。”只不过几率不大。阮莺没有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手覆上平坦的小腹,她才怀孕两个月,其实孩子在不在里面区别并不明显。她长久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一尊雕...

《结局+番外心死后,前夫追着求她回头秦仞阮莺》精彩片段


“秦太太,您流产了。”

护士查看了一下输液管,“要注意——”

“你说我的孩子……怎么了?”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一双杏眸睁得大大的,不愿相信的截断了她的话。

护士看着她出挑的面容,此刻上面布满了哀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重复了一遍:“您流产了……”

阮莺偏头看向窗外,护士以为她会哭,正欲把纸巾递过去,却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眼泪。

“再不会有小孩了,对么?”阮莺的声音比刚才要平静了很多。

护士一怔,没想到她知道,嘴上却还是安慰:“好好调养身体,还是有怀孕几率的。”

只不过几率不大。

阮莺没有再说话,过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手覆上平坦的小腹,她才怀孕两个月,其实孩子在不在里面区别并不明显。

她长久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一尊雕塑。有人推门进来,打破了这一潭死水。

“想不想吃点什么?”低沉沙哑的男声问。

阮莺没有说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传来,然后米粥的香味迅速散开。一双纤尘不染的男士皮鞋在阮莺视线里停下,粥的香味也越发的浓了。

“医生说醒来最好吃点东西。”一勺粥递到阮莺嘴边。

她的目光这才动了动,上移到男人的脸上,这张脸坚毅、冷峻,也无情,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从那双深沉无波的眼睛里找不出一丝跟“悲伤”相关的情绪。

这就是她结婚两年的丈夫,她爱了四年的人。

阮莺嘴唇动了动,扬手打翻他手里的粥,“滚!”

秦仞的一身黑色西装沾满了饭粒和汤汁,他一语不发,扯了几张纸巾,握住阮莺的手腕给她擦拭手上的汁水。

阮莺抽不动手,冷笑道:“替你的情人赎罪?真让人恶心!”

秦仞紧紧钳着她的手腕,擦拭的动作却缓慢轻柔,“她让你摔倒流产,我会处理。”

阮莺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往后几天都是这样的态度。

第三天下午,秦仞提着食盒来,见阮莺靠在床头削一个苹果,上前接手,“我来。”

阮莺死死攥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拉锯了几秒,动作越发的狠了。

秦仞怕伤到她便松了手,低缓了声音,“你不太会用水果刀,不要伤到自己。”

伤?这点伤怎么及得上失去孩子的痛!

阮莺猛地抬起头来,黑亮的双眸里充盈着恨意,她抬手将那把水果刀狠狠送进秦仞的肩膀。

秦仞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缩,紧紧看了她几秒,握住她的手将刀缓缓抽出,“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再许你两刀。”

阮莺紧咬牙根,“我要跟你离婚!”

秦仞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直起身,闭眼再睁开,狠声道:“是谁杀了姚仪?说出来,我跟你离!”

姚仪,秦仞的白月光,两年前在郊区工厂被人残忍杀害肢解,阮莺是第一现场目击者,也是唯一一个正面见过凶手的人。

秦仞盯着她,目光如刀,“那天,是你发短信约姚仪去郊区工厂!”

阮莺心房一颤,闭眼给出回答:“不知道。”

从事发到现在,这是她给所有人始终如一的答案。

秦仞一脚踢翻椅子,双眼翻涌着怒意,“别跟我说不知道!你包庇真凶,跟真凶为伍!姚仪就是你杀的!”

过了片刻,他残忍一笑,“或许你今天流产,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阮莺脸色惨白,眼睛空洞的看着她深爱的男人,放在两侧的手用力到颤抖不止。

她的孩子没了,他说是上天的惩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阮莺笑得眼泪直流。

两年了,姚仪的父母见到她不是恶语相向,就是扇巴掌泄愤。

知道那件血案的人给她扣上“凶手害人精”的罪名,恨不得戳着她的脊梁骨骂。

血案发生后的半年,她夜夜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姚仪的残肢断臂。亲眼目睹好友被人分尸、见到鲜血淋漓的犯罪现场,她快要疯掉了!

她好想有个人听她诉说内心的恐惧,好想有个人把她搂在怀里给她依靠。

她好想抱着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说出所有委屈,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她能依靠谁呢?一个刚结婚的年轻姑娘,不想把年迈的父母卷入,最能依靠的不就是她的丈夫吗?

可是她的丈夫,她最爱的男人,在她神经衰弱到想自杀的时候逼她说真相,用仇恨的目光一遍遍凌迟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凶手。

真是可笑啊,她拼命把一切痛苦往肚子里咽,闭紧嘴巴不吐露一个字,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秦仞。

因为血案的真相是他知晓后会崩溃的!崩溃到他的大脑自动选择删除这段记忆!

是,他曾知道真相,然后因太受刺激无法接受而失忆。

他是忘记了,但本该由他承受的痛苦叠加在了阮莺身上。背负着骂名死守一个真相,她花了整整一年才从那地狱般的境遇里咬牙硬挺过来。

她很努力的想跟他好好过,现在他骂她流产是上天惩罚。

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秦仞目光阴冷的看着她,看这个疯子,“为了我们美满的婚姻,好好休息,秦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秦太太”三个字,说完大步离开。肩膀的伤口有些重,秦仞在外科病房沉默的躺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再来阮莺病房,只见一片空空荡荡。

人不见了。

……

三个月后,小镇花店。

阮莺站在一屋子今早刚进的鲜花中间修修剪剪。

她两个月前来到这里并留下,租的正好是花店店长的房子,来来去去她跟店长熟识起来,兴致来时便过来帮忙。

昨晚上店长说镇上最大的酒店为迎接贵宾找她下了个大订单,阮莺今天特意早起来帮忙。弄到下午四点,又跟车去酒店布置。

酒店经理走过来对阮莺说:“你送一束花到顶楼套房。”

他看她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阮莺看店长几人忙得热火朝天,便挑选了两束花去等电梯,不远处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怎么让她去送啊?我没见过这么有男人味的型男,不能我去嘛!经理~”

“嘘!秦先生指定让她送。”

男人?阮莺低头看了眼手里粉粉嫩嫩的戴安娜玫瑰,什么男人会喜欢这玩意?

电梯门开,她走进去按了最高层,盯着跃动的数字开始神游。

到达第八层时,阮莺陡然惊醒,用力按下最近一层。

秦先生、戴安娜玫瑰……

她脸上的轻松惬意急速消失。

阮莺讨厌戴安娜玫瑰,因为这是姚仪的最爱,每年生日她都要拉着阮莺去看秦仞送给她的花海。

姚仪在花海里笑得越灿烂,阮莺的心揪得越疼,巨大的羡慕在心里形成黑洞,几乎把她整个人吞噬。

阮莺紧紧握着花束,抿唇走出电梯按了下行键。

到达一楼,她将花往台上一扔,迅速走出酒店,招手上了辆出租,叫他往邻镇开。

不好说自己到底是在逃还是在避开,三个月过去了,想到秦仞这个名字,阮莺仍然心如刀割——她过去承受的一切究竟是图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是在不断的失去。

失去名声、失去尊严、失去孩子,永远的……失去做妈妈的资格。

酒店满堂的粉色玫瑰反复提醒着她,在秦仞眼里,她始终是个凶手,而不是一位妻子。

她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

不过无所谓争不争了,阮莺面无表情抹掉眼角的泪珠,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跟秦仞有任何瓜葛。除非他拿着离婚协议来谈,她会好好坐下来跟他见一面。

车子走了十几分钟,在司机疑惑的“诶”声中,阮莺回过神来。往窗外一看,手顿时攥紧了。

几辆车以包围之势把出租车给堵在路中间,司机搞不懂这架势,纳闷自己没得罪谁啊,便见几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太太,秦总在等你。”秦仞的贴身助理走在最前面,把车门拉开。

他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如果阮莺不配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阮莺的脸掺了几许白色,秦仞对付她总是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她掏了张钱递给司机,从出租上下来,坐进另一辆商务车。

阮莺不怕见秦仞,可是这种霸道的行径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他仍是他们关系中的主导者。

下车时,助理见她面色冷冰冰的,忍不住道:“太太,秦总一直很担心你。”

呵。

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不是这种谎话能修复得了的。

……

顶楼套房的门敞开着,一道高大的身躯笔直的站在窗前,白衬衫、黑西裤,简单的两色勾勒出冷冽的气息。

阮莺在门口站了几秒,平静了两个月的心绪再次激烈起伏,她做了个深呼吸,冷着脸走进,“找我什么事?”

秦仞闻声转身,目光在她短发上停留了两秒,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三个月该玩够了,我来接你回去。”男人的声音很沉,顿了顿道,“爷爷很挂念你。”

“对我提要求前,请先拿出离婚协议。”阮莺淡淡道,“辛苦秦总跑一趟,我没有跟你走的打算。等我回江城,会去看爷爷。”

这三个月内她也不是没给老人家打过电话。

阮莺一刻都不想多待,说完转身就走。秦仞也不着急,眼见着她在门口被两个保镖拦住。

“太太,请不要……为难我们。”

阮莺攥紧了手,脸色上的血色急速褪去,她很愤怒。

秦仞走过来关上门,幽深的目光盯着她,“你以为我闲得没事来这种破地方?”

破地方?哈!

阮莺的情绪轻易就被他点燃,她抬头,灼灼目光恨不得将他一把烧了,“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面前、用命令的姿态叫我做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在商场给孩子买衣服、买玩具、看育儿书籍,不是在你口中的破地方吹狗屁海风疗养身心!孩子被钳成碎肉从我肚子里拿出去时你就什么资格都没有了!”

秦仞脸色极差,粗暴将领带扯开丢在地上,粗重的呼吸了几下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告诉我怀孕的事。”

没给他保护孩子的机会。

阮莺冷笑,“因为,你不配!”

绯闻缠身,花丛浪子……不配做一个丈夫,不配做一个爸爸。

她独自去医院做检查确定怀孕的那天,他在给情人开party!那几张他搂着情人的图片,瞬间浇灭了阮莺给他发孕检单的满腔兴奋和激动。

她本想用孩子争取到他的一点点爱,可是他秦仞夜夜笙歌,真能因此放下对她的恨吗?

又或者,他连同这个孩子也恨上了,怎么办?

她很想要孩子的。

然后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他的情人绊她一跤,孩子摔没了。

秦仞一拳砸在她耳后的墙上,“阮莺,孩子没了,我是有错。可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阮莺的脸色惨白,连双唇也没了血色,她紧紧盯了他好几秒,颤声说:“对,我是有错,流产是上天惩罚我!”

她打开门往外冲,那两个保镖还在外头,但秦仞比他们的动作更快,扣住阮莺的腰,一下将她提了起来。

阮莺挣扎着对他又踢又打,最后被甩在床上。

“滚!你滚啊!!”

秦仞裤子上全是她的鞋印,他把阮莺按在床上,脸色阴沉得可怕。直到她力竭停止挣扎,秦仞才松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出去,将门重重关上。

“你们守在这里,其他都不用做。”他对保镖说,“让她自己冷静。”

阮莺掉了两滴眼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花店店长打来的电话才让她有了点反应。

“店长,不好意思,遇到一个同学……嗯,不用等我吃饭。”

挂完电话,她将脸上的泪抹掉,平静的走到秦仞放电脑的办公桌前,伸手一扫,将东西全部打翻在地。

保镖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响,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门打开,他们立刻伸手一挡,“太太,抱歉——”

“砰!”门又狠狠关上。

阮莺十分烦躁,枯坐了半个多小时,她重新给店长打电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出了酒店,阮莺直奔租住的房子,把行李箱打开往里塞东西。

店长看着她欲言又止,阮莺刚来时她就觉得这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气质温婉出众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可手机上连个微信都没有,活得像个山顶洞人。

刚刚她去酒店帮阮莺引开保镖……可能阮莺不仅有故事,还招惹了大人物。

“需不需要帮什么忙?”

阮莺摇头,“店长,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祝你事业兴隆。”

她说着话,手里没停。店长看她忙得很,便去了楼下。阮莺花了几分钟把东西收完,正要下楼,手机突然响起,她一看顿时变了脸色,想也没想就把它挂了。

对方没有再打来。

阮莺提着行李箱走到楼下,又收到一条短信。

「不要做多余的事节外生枝,否则你的店长将永远失去花店,我只等十五分钟。」

阮莺咬牙,花店店面是店长租的,只要房东换了,现在的租房合约就不能作数。

店长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孩子,对她也很好,阮莺绝不会让她受自己牵连。

打蛇打七寸,秦仞对她……一如既往的狠。

阮莺控制好表情,跟店长道别后招了辆出租前往酒店。

回去也行,当初她能跟秦仞结婚,是因为老爷子对她满意。如今她要离婚,如果老爷子发话,应该会简单很多吧。

……

“丫头,来来,好孩子,你受苦了!”一进老宅,秦老爷子就迎了出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阮莺轻轻扯唇,“爷爷,我们能单独聊聊么?”

站在她旁边的秦仞眸色一紧,视线如密网将她笼罩。

阮莺只是看着爷爷。

老爷子在心里叹气,还是点了点头。

“丫头,”一进书房,老爷子抢先开口,“流产……这事还有内情,你先听我说说。”

阮莺轻轻点头,对老爷子该有的尊重还是有。

“绊你摔跤的那个小明星根本不是秦仞什么情人,他们之间干净得很!”说完他走到门口,声音一沉,“把人带进来!”

林若若那张憔悴的脸便这样出现在了阮莺的视线中。

三个月前,她刚被提名新人奖,站在阮莺面前是盛气凌人的姿态,如今脸色黯淡无光,一见她便跪了下去,“秦太太,对不起对不起……我跟秦总什么都没有,他从来没碰过我!女朋友是我不懂事自称的。”

阮莺静坐着,看到她就想到失去的孩子,心扯得生疼。

秦仞没出轨林若若,她该开心吗?

阮莺面无表情,秦仞给她的失望和绝望太多,她的心已经死掉,不会有感觉了。

“秦太太,”林若若开始磕头,“我跟你道歉,是我嫉妒你才做缺德事,但我当时不知道你怀孕了,我真不是有意的,真不是……”

关键信息已经说完,老爷子一招手叫人把她带出去。

门合上的那一刻,阮莺与突然回头的林若若四目相对,她看见林若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

“丫头,你看……”

阮莺回过神,苍白着脸摇头,“爷爷,我还是原谅不了他,如果不是秦仞放任,林若若怎么敢自称他女朋友骑到我头上?我也原谅不了自己,如果不是我一直退让,林若若也就不会认为我好欺负,得寸进尺。各方面都显示,我跟他的感情已经——”

“茶准备好了。”佣人敲门进来。

秦老爷子暗呼一口气,“丫头,沉重的事情先放着,好久没见你,陪我喝喝茶,吃完饭我们再说。”

老宅今天的饭准备得格外慢,平时傍晚六点准时开饭,今天硬是拖到了八点。

阮莺刚放下碗,天空一阵闪电雷鸣,噼里啪啦的开始下大雨。

老爷子忧心忡忡的看着天气,接了个电话回来说:“雨太大了,山体滑坡挡了路,莺莺,你跟秦仞今天就住这里,安全最重要。”

说着重重看了一眼秦仞。

他孙子不痛不痒回了个“嗯”。

阮莺还是想回去,但老爷子看完天气预报后选好的日子怎么可能断雨?暴雨转中雨,再转小雨,阮莺刚起身,立刻又转暴雨。

她满身疲惫,便跟着佣人上楼洗漱。

“阮小姐,得知你出事后消失的那天,可把老爷子气得,打秦先生打断了四根棍子,要他在雨里跪了一夜。秦先生肩上伤口感染发烧,住了四天院才出来,这才耽误了找你的时间。”

佣人嘴里说秦老爷子多气,其实还是在帮秦仞说好话。

阮莺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什么表情都没有。

洗完澡出来,直接去了客房。

客房的床是空的,阮莺一连推开几个客房,都是如此。她苦笑,爷爷为了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

秦仞进房间,只见卧室空空荡荡,拿着毛巾的手顿时一紧。自从三个月前阮莺突然从医院消失后,他看到这样的空寂,总是反射性的不爽。

他去客房找了一遍,想了想下到一楼。

沙发上拱着一个人,身上搭着两件厚睡衣。

心头没来由的掠起一簇火,秦仞抿唇将手里的毛巾一丢,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阮莺本来就没睡着,他一靠近,她便伸手打掉他的手。

“啪”一声,在客厅里很是响亮。

继而又是一阵手抓脚踢,秦仞的脸色沉得骇人,翻身上去将她的手手脚脚都压住,“闹够了没有!”

阮莺喘着粗气,针锋相对的盯着他,“闹?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爱你时,这才叫闹。秦仞,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被她平铺直叙的说出来,让秦仞的心狠狠一缩。

“你再说一遍。”声音裹挟着料峭的寒意。

“我已经不爱你——唔!”

这根本算不上亲吻,他们像两条疯狗相互撕咬。秦仞抹了抹唇上被咬出来的血,咬紧牙根道:“阮莺,别再说让我生气的话。”

他起身,不由分说扣着她的手、箍紧她的腰,强迫阮莺跟着他的步伐上楼。

阮莺跟他一路抗争,到房门口时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紧抓着门框,两人便僵持在这里。

秦仞松开手,硬挺的五官在光影下更显深邃,他冷眼看着阮莺,看她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沙发和床,你自己选。”阮莺的头发凌乱,但那张素净的脸却艳丽逼人。

她从未用过这样强硬的态度反抗他,鱼死网破一样坚决。

秦仞用冰冷的、带着怒意的目光回答了她。

阮莺一笑,“好,那我替你选。”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将门狠狠甩上。

“砰!”这一声响彻在刻意早睡的秦家老宅,老爷子悬着的心摔了个稀碎。

第二天清早,阮莺下楼找到老爷子,“爷爷,我跟您说会儿话。”

两人散步到很远的地方,老爷子道:“丫头,真决定了?”

阮莺轻轻点头,她太累了,两年时间,她为秦仞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爱,现在已经油尽灯枯。

老爷子望着远方的晨辉,沉默不语。

阮莺轻声说:“不管我跟秦仞是什么关系,姚仪的案子我都会烂在心里,不告诉他,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您可以放心。”

老爷子这么紧张她和秦仞的离婚问题,主要在于此。秦仞是秦家的一根独苗,老爷子不会允许他有任何闪失。

秦老爷子转头看她,目光中的锐利一闪而逝,“丫头,老头子我先跟你说声谢谢。”

说完他真心实意的叹一口气,“委屈你了。”

对一个女孩子来讲,那的确是滔天的委屈。警方那边对秦仞隐瞒真相容易,但阮莺隐瞒起来就非常难了,她得承受巨大的误解和诋毁。

可他的孙子不能受伤,就只能让她来受。

阮莺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您要是真心疼我,做做秦仞离婚的工作吧。”

……

“啪!”秦仞手里的茶杯飞到窗户上,将玻璃砸得四分五裂。

“秦家不是菜市场,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也不是傀儡,您让我结婚我就结,让我离我就离。”秦仞绷紧脸,起身把椅子往后一提,重重落下,“爷爷,我们的事您最好不要再掺和了。”

阮莺坐在客厅等一个结果,她认为老爷子出马,离婚这事应该没有悬念。

才五分钟不到,书房的门就开了,秦仞大步走出来,目光冰冷吓人,佣人纷纷往旁边躲闪。

他一把扣住阮莺的手腕将人拉起来,阮莺跌跌撞撞的跟着他来到院子,还没站稳又被他粗暴的塞进了副驾驶。

“你去哪?”

秦仞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爆出,“你现在最好保持沉默。”

阮莺彻底闭嘴,心中仍思量着离婚的可能,她翻开包查看了一下身份证,带了,可没户口本好像不行……

秦仞余光瞥到她的动作,一脚踩下刹车,阮莺的身体往前狠狠一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秦仞的目光带着勃发的怒气,滔天的怒火好似要把阮莺整个烧成灰烬。

“滚下去。”他说。

阮莺刚下来,秦仞的车就冲了出去,卷出来的风把她裙摆高高扬起。阮莺叫了个车去市里,在一家咖啡厅发了一整天的呆,天黑时她准备离开却接到秦仞的电话。

“什么事?”

“是阮小姐吗?”那边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阮莺把手机拿下看了看,确定这的确是秦仞的号码。她突然扯唇笑了一下,秦仞从来不让人碰他的手机,这位新情人好像权限不小。

“是我。”她淡淡道。

“你方不方便来看看秦仞?他心情很不好。”对方说话依旧柔柔的,说得很真诚。

秦仞身边的女人对她向来都是抱着极大敌意,这个的套路倒是新奇。

阮莺直接问:“你不是他的新晋情人?”

那头的人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阮小姐,你误会我跟秦仞的关系了。我、我叫宋雪然,是在三个月前跟秦仞认识的,当时他肩头的伤口发炎,人也发着烧,晕倒在路上,是我发现了他……然后我们就熟悉了。”

哦,四舍五入勉强算个救命恩人,难怪秦仞给她的权限不一般。

这位姑娘虽然说得好真诚,可“秦仞秦仞”叫得实在很有宣扬主权的味道——从前那些莺莺燕燕,顶多叫秦仞秦先生、秦总而已。

见阮莺没有说话,那头说了句客气话挂掉电话,随后发了一条短信来,是秦仞所在酒吧的地址。

阮莺喝了两口冰水,思索了一会,还是起身出去了。和秦仞的纠缠实在让她很心累,如果能拍到他出轨的照片视频,也许可以直接起诉离婚。

路边有可供随时租用的电动小车,阮莺刷码租了一辆,往宋雪然儿发给她的地址开过去。

秦仞的迈巴赫停在路边,阮莺在五十米外刹车,坐了几分钟,看见秦仞被一个男人架着走出酒吧,身边跟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一头长直发飘扬着,气质清纯。

阮莺把手收回来,静静看着。

秦仞好像醉死了,被送到后座之后,宋雪然跟着伸进去半个身子,光裸的腿贴在秦仞膝盖上。阮莺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猜也猜得到,不外乎是面贴面、嘴对嘴之类。

她直直的看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心却微微收紧,闷得有些难受。

纵然已经决定不再爱这个男人,但这一幕竟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她的心不应该早就死透了吗?

宋雪然站直身体,把后座的门关上,然后上了驾驶座,扶秦仞出来的男人则回了酒吧,看来,这是秦仞和宋雪然独处的夜晚。

迈巴赫启动了,阮莺驱车跟上去。其实秦仞醉成这个样,想跟宋雪然干点什么也有心无力,但她就是想跟过去看看。

看看秦仞对人温柔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她从没体验过。

迈巴赫走到一条小街道上时突然停下,宋雪然下车绕到后座,过了片刻飞快朝斜对面的小超市跑过去,可能是给秦仞买水。

阮莺靠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的车。视线里突然走过来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他们直接走到迈巴赫后座,打开门将秦仞扶了出来。旁边是老式居民楼,只可能是宋雪然的住处,他们应该是来帮她扶秦仞上楼。

都这样了,还说误会?

呵。

没必要再看下去,阮莺低头发动车子,走前朝秦仞离开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眉心狠狠一跳。

那两个男人竟然在拖行他!!

阮莺后背冷汗淋漓,抓着包下车跑了过去。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光天化日,不可能有人大胆行凶。

阮莺跑到马路对面,目光紧张的搜寻,最后在一个狭小的巷子里看到了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秦仞倒在地上,那两个男人手里的刀折射着冰冷的光。

“秦仞!!”阮莺大脑一片空白,冲了过去。


“警察马上就来!我已经报警了!”她语无伦次的威胁,谁料那两人却胆大得出奇,还想再往秦仞身上多补几刀。

阮莺扑在秦仞身上,紧紧抱住他,随后她便听到自己身体被刀子穿透的声音。

阮莺闷哼一声,感觉后背有热流涌出,她咬着牙关把秦仞抱得更紧,第二刀紧随而至。

痛感渐渐传递到全身,不断扩大、扩大……疼得阮莺恨不得嘶鸣。

细雨突然变大了,一颗又一颗雨珠砸在阮莺伤口上,她的脸白得跟死人一样,吸了几口气强撑着拍了拍男人的脸,“秦仞、秦仞、秦仞……”

行凶的人早已跑了,跑前翻走了她的手机和身份证。

阮莺第一次痛恨夜晚的寂静,她喊救命喊到声嘶力竭,没有叫来半个人。

秦仞眼睛紧闭,呼吸微弱。阮莺用尽全力起身,撑着身体往外走,“秦仞,你等等,我叫人来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双眼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暴雨冲刷了一切痕迹,宋雪然走到秦仞身边,拿出刀子对着小腹捅下一刀。

太痛!她狠不下心再捅第二刀,颤抖着手拨出一个电话,“救命……”

……

护士偷瞄坐在床边的男人,他的胸口刚换过绷带,又来这里陪女朋友了。他的脸如刀削斧刻般深邃立体,让人脸红心跳。

秦仞瞥了她一眼,轻轻的,却叫人心头发颤,护士大气也不敢出,赶紧换好输液瓶出去了。

助理赵元风推开门走进来,放轻声音说:“秦总,宋小姐的刀口没有伤到内脏,问题不大,您回病房休息会吧,已经守了大半夜了。”

秦仞双眸尽是血丝,表情冷漠,“查到的东西,说。”

赵元风道:“您喝的酒水里的确被人下了致昏迷的药,行凶的人刻意遮挡面部,现在还没找到。”

秦仞绷紧了脸,“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赵元风不敢说,默默递过去一部手机,那是秦仞事发时的路段监控。视频中,阮莺那辆滑稽的小电动停在迈巴赫十几米远处,她看着秦仞被人从车里带到对面、再变成拖行,一动不动,神色淡漠。

“监控被闪电打坏,只有这一段,巷子附近的监控坏了还没修……”

“这辆车在哪?”

赵元风咽了口口水,声音更低了,“已经由人扫码归还,这是归还时的监控,阮小姐下车后……还和两个男人见了面……”

赵元风真不敢继续说了。

短发女人从车里出来,步态轻盈,她走到监控探头最边角的地方等待片刻,和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接头,她递了一挪现金过去。

“秦总——”

“砰!”手机砸到墙上,零件乱飞。秦仞双眼猩红,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赵元风屏住呼吸,他想,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发疯——老婆对他见死不救,连个外人都比不上。

不不,是老婆买凶杀夫……

“把她带过来见我!”这句话从秦仞的齿缝中挤出,带着刻骨的恨。

赵元风慌忙说了声“是”,他不敢告诉秦仞,阮莺晚上没有消费记录,也没有回她母亲那里,所以现在找不到人。

“秦总,您的伤口又出血了!”赵元风着急,秦仞的伤口很严重,要不是宋雪然替他挡了一刀,他会直接被送到ICU。

病床上的人被动静吵醒,眼睛徐徐睁开,宋雪然一看到秦仞便眼泪直滚,“秦仞,呜呜呜吓死我了……你没事吗?我、我好疼。”

看着这个救他一命的女人,秦仞充斥着血红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唯一得到安宁的只有阮莺。

因为她的伤口太重、又在雨里泡了太久,一直没有醒过来。

……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阮莺费力睁开眼,眼前全是晃动的白色。她稍稍一动,巨大的痛楚立刻涌进脑海,疼得她五官皱成一团。

“哎!别乱动!”护士吼了她一声,“脊椎还想不想要了?”

阮莺颤声说:“有没有止疼药?我好疼。”

“已经给你打过止疼药,不能过多依赖。”一道温和的声音回答她。

顷刻间,阮莺额头就布满了虚汗,她问:“还有一个人呢?”

顾云渐温和的说:“昨晚躺在街道上昏迷的只有你一个。”

护士在一旁补充:“是顾医生救了你。”

“谢谢你,顾医生。”阮莺看着他。

这位医生面孔柔和,不像秦仞那样凌厉,让人很舒服。

“你有没有家人?伤到了脊柱,情况比较严重,最好有人贴身照料。”顾云渐道,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阮莺,不过她现在无法说太多话,所以他挑了最重要的。

阮莺惊得大脑嗡鸣,六神无主的说:“会不会……残、残废?我还年轻,我妈妈——”

护士是新来的,出于心疼嘴快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顾云渐安抚阮莺,掏出手机递过去,“你包里没有手机和个人信息,我们无法联系到你的家人,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疼痛几乎将阮莺的大脑给麻痹了,她抖着手,断断续续输入一串号码拨出去。

“嘟”了七八声,无人接听。

她只好换了一个号码。

“莺莺,你在哪儿?”阮母的声音传来,透着紧张,“今天早上秦仞来家里找你,脸色很差,你们吵架了?”

阮莺屏住一口气,以让声音听起来有力量,“他没事?”

“他的寒气差点把我家房顶给掀翻了,能有什么事?你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老妈我!”

阮莺额头又冒了一层汗,“柳女士,我就是跟你说下,我这段时间在朋友这里玩,下个月回来……啊她来找我了,拜拜。”

挂完电话她急喘气,短短一通电话像是要了她半条命。

顾云渐耐心等她休息了一会,才问:“先帮你找个看护?”

阮莺对他挤出个笑,“谢谢。”

她住的是四人床位房,听旁边的阿姨聊天才知道离事发已经过去一夜一天了。

晚上她借看护的手机又给秦仞打了一次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阮莺彻底掐灭了心中那一点期待,这种事她做得很熟了,所以也未觉得多难过。她从没有依赖秦仞的习惯,可能是从嫁给他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不爱你,所以事事都不要奢望,才会比较容易幸福。

结婚之后发生的一切也一再印证了这一点。

他恨她恨得要死,不盼她早死就不错了。

至于这起蓄意伤人事件,她想秦仞既然没有大碍,以他的雷霆手段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阮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疼痛中浮沉,这样的折磨让她想一头撞死。好在三天之后,痛意减轻了许多,甚至有了点力气听邻床的人唠嗑。

“……我闺女是护士,她亲眼看见的!自己受伤了还生生守了他女朋友大半夜,这样的男人你说现在哪里找?”

“他本来是昏迷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女朋友从普通病房换到单人病房,你看咱这病房夜里至少两个人打呼噜,咋睡得着啊?其实他女朋友伤得不算重,就肚子肉破了个洞而已呀!”

“哎这真不算大伤,我女儿说顶多住院一周就能出院了。小阮这样的才叫大伤啊,差一点就上半身瘫痪!反正人家就是有这份心,把女朋友照顾得妥妥帖帖,一点委屈都不让受!啧啧!搁谁都羡慕死!”

阮莺弯了弯唇,是啊,她也好羡慕。

那个姑娘真是好福气。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阮莺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月才出去,出去后还得好好养才不会留下后遗症。她先去补办了临时身份证,再补办电话卡、买新手机,弄完后第一件事是给顾云渐转了一笔钱。

因为没有身份证和手机,这段时间她的医疗费全是找他借的。

顾云渐立刻把她多转的利息退了回来,玩笑似的说:「请吃饭就好,祝你今天顺利实施骗局。」

阮莺收起手机,提着几个礼品盒上了辆出租。顾云渐说的骗局就是指这几盒特产,这其实是阮莺前几天请他帮忙在网上购买的。

她出去玩一定会给阮母带特产,所以这次装作旅游回来,戏要做足才不会被她发现端倪。

到院子里阮莺故意清了清嗓子,用很轻快的声音叫:“柳女士!你的宝贝回来啦!”

柳琬快步冲出来,脸上盈满了笑意,拉着她上看下看,不悦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死丫头!叫你别减肥!”

“好啦好啦,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坐着再开训?”阮莺靠在她肩膀上撒娇。

母女俩有说有笑进到客厅,阮莺脸上的笑意登时凝固住。

秦仞站在落地窗前,身形笔直像一柄利剑,他的目光很沉、深不见底,蓦然看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们聊聊,我去倒水!”转过身,柳琬低声说,“秦仞一直在等你,有事冷静点说。”

两个小时前,助理告诉秦仞,阮莺终于有了消费记录,他便来这里守株待兔,阮莺的有些习惯他其实很了解。平静了一个多月的怒火,在听到她轻快的声音时已然在迅速复苏。

好得很,他差点九死一生,被个外人挡了一刀才捡回一条命,她在外面快快乐乐游山玩水。

瞧瞧,他没死,让她很惊讶么?

还是她事后终于感到害怕、愧疚,才露出这样的表情?

秦仞打理着秦氏这样庞大的企业,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的神色依旧平静。

“没给我带礼物?”他问。

阮莺轻轻一扯嘴角,声音很淡,“嗯,没带。”

她突然记起一件往事,那是他跟秦仞结婚半年后,她感冒发烧很难受,鼓起勇气给秦仞打电话撒娇,秦仞听她说完,一个字没说便挂掉了电话,人第二天下午才回。

从那以后,她再没起过对他撒娇、诉苦一类的念头。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痛苦,她没打算说,说了,可能他会冷笑,骂这是上天惩罚她。

已经受了伤,不用再把伤口掰开给他看,还让他撒盐了吧。

秦仞收紧了握着厚底杯的手,面部肌肉因绷得太用力而微微抽动。他死死盯着她,大约过了一分钟,秦仞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可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轻拍了阮莺的脸两下,力道没掌握对,阮莺的脸立刻被拍红了。

秦仞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转身离开。他要玩一个人,不会是给她几刀这么痛快的。

院子里传来玻璃在地面上碎裂的声音,阮莺虚脱般的坐在沙发上,惊觉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大礼,什么大礼?

他要对她……做什么?

秦仞的话让阮莺很是不安,好在这一晚并没有发生什么。

但第二天中午,柳琬神情凝重的敲开她的房门,“你舅舅刚刚打电话说,去秦氏签合同的人被赶了出来,一千多万的货可能要砸手里了。”

阮莺猛然惊醒,给舅舅回了个电话。

他开的是家工厂店,主要给大企业做产品,自从阮莺嫁给秦仞之后,工厂的大客户就变成了秦氏。

这公司当初是阮莺父亲和舅舅合开的,阮父虽然已逝,但股份传给了柳琬。公司是两个家庭两代人的心血,又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阮莺当然不能漠视不管。

舅舅在电话里详细的说了原委,因阮家和秦家结了亲,在合作流程上他有些松懈,先做产品,才去签合同。

去年这么做一点事都没有,今年……过去的一个月里,秦氏一拖再拖,昨天直接说终止合作。

产出来的货是给秦氏准备的,在阮家公司的合作对象里,也只有秦氏能够一次吃得下这么多货。所以秦氏反水,这货就得压仓。

阮莺想起秦仞昨天说过的话,大礼,这就是他的大礼?

她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愣,给秦仞拨电话。

但他把她拉黑了。

阮莺用柳琬的电话再打,结果相同。

看来秦仞留给她的唯一一条路,是去公司找他。

阮莺起床洗漱完就去了秦氏的办公大楼,在江城的豪华地段,一整幢楼归秦氏独有,而这还只是江城分部而已,足可见秦氏商业帝国之强大。

而管理着这个帝国的男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企及的,连见他一面都难。

阮莺在一楼大厅被拦下了。


孩子出事前她是秦氏的管理,能力突出,当年她也正是凭借这一点才入了秦老爷子的眼。再加上性格等各方面都得老爷子喜欢,阮莺力压一众家世雄厚的千金小姐,成为秦老爷子中意的孙媳、他人眼中变凤凰的麻雀。

不过工作证如今已经失效了。

阮莺请前台给总裁办打电话,前台目光异样的打量了她好几眼。阮莺没有在意,因为这栋楼里知道她是秦仞妻子的人的确屈指可数,而来找秦仞的女人大概前赴后继。

几十秒过后,前台轻飘飘的说:“秦总叫你等着。”

阮莺走到大厅真皮沙发上坐下,望着刷卡入口出神。

“阮小姐?”过了半小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将阮莺的游魂拉了回来。

阮莺转头朝声源看去,入眼是一头瀑布般的长直发,倾泻在女人的肩头,肉眼可见的好发质。

宋雪然腼腆的笑了一下,“我是宋雪然,之前跟你打过电话的。”

阮莺的记性很好,她早就认出来了。这么近距离的看,宋雪然长得的确很清纯,还偏幼态,跟以往呆在秦仞身边的女人风格大不相同。

阮莺弯唇,“你好。”

“你在这里等人吗?”宋雪然问。

“嗯,等秦仞。”

“那怎么不上去等?”宋雪然问得好单纯。

阮莺眼睛弯弯,“因为上不去。”

宋雪然脸上闪过尴尬,“你可以跟我一起上去。”

她提了提手里的食盒,“我来给秦仞送汤。”

说完这句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慌乱的看了阮莺一眼,“你不要误会,是秦总这段时间对我很照顾,我就……”

阮莺觉得有趣极了,但她懒得理会宋雪然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和小心思,很直接的说:“那就麻烦宋小姐了。”

宋雪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答应,然后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前台瞧见后立刻过来阻拦。

宋雪然不悦的说:“她是我朋友。”

前台多次看见宋雪然和秦仞同出入,秦仞身边的女人,她不敢得罪,犹豫了一下便没再吱声。

阮莺差点在心里笑出声来,宋雪然清纯吗?真清纯她会这么介绍:她是秦总的夫人。

电梯到顶楼,宋雪然走在阮莺前面进了总裁办,来到秦仞办公室门口,她敲了敲便直接推开了,“秦仞,我来给你送汤。”

秦仞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阮莺身上,没有说话。

这就是给她说话的机会。

阮莺松了口气,走到他办公桌前,“秦仞,我想跟你谈谈舅舅公司的事。”

“哦?”秦仞向后一靠,“你想怎么谈?”

宋雪然好像一点都没察觉他们之间气氛的紧张,把汤拿出来剩了一碗,放在秦仞面前。

秦仞很给面子的拿起来喝了一口、第二口……

阮莺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眼睛微微发涩。他最讨厌在工作时被人打扰,任何形式都不行,可正如同他允许宋雪然碰他手机一样,宋雪然在这事上又是一个例外。

她的确已经决定跟秦仞分开,可看到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纵容,却还是不甘。

为什么她不行?为什么她得不到他一丁点喜欢和疼爱?

是她做得还不够多么?

阮莺想,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爱他的人?

等秦仞放下碗,阮莺才说:“两个公司一直合作得很愉快,这次为什么不签合同了呢?秦氏要的货舅舅已经准备好了。”

“秦氏不签合同是对同类产品考核后换了合作对象,你舅舅的货物压仓,只怪他脑子不行,没签合同先做了产品,怪不到秦氏头上。”秦仞轻飘飘的说。

阮莺吸了口气,挤出一个浅浅的笑,“今年对产品的考核是什么标准呢?我们公司的产品制造工艺和水平一向是——”

她温婉知性的面孔让秦仞胸中怒意翻涌,虽然是他硬逼着她来找自己的,他来了,很好!但他真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才让她有脸站在这里,平静的向他争取利益。

“啪!”秦仞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纸张飞了出去,宋雪然蹲下身去捡,轻呼了一声。

秦仞皱眉问:“怎么了?”

宋雪然轻轻抖了抖手指,“被你的纸划破了。”

秦仞大步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带人去他内部卫生间冲洗。

他走得不快,非常照顾宋雪然的速度,那是从不会发生在阮莺身上的事,她和他一起走路时,总是要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

阮莺望着面前的大白墙,面无表情,将所有情绪都用力、再用力咽下去。

她不能输,不要输。

过了近十分钟,只有秦仞一个人出来,宋雪然大概是留在他的房间休息。这个房间,是连阮莺都不曾踏足的地方。

破例、破例、又是破例……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秦仞,我舅舅对产品质量一向把控得很严格,标准都在行业前列。这样草率的终止合作,对两边都是伤害,能不能——”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秦仞打断了她。

阮莺微愣,立刻道:“那我叫舅舅准备一下,带秦氏的人参观工厂、检验产品。”

“不用。”秦仞从桌前慢慢抬起头来,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你在这里跪一天,秦氏签合同。”

阮莺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愣的看着他。

跪?

他……叫她跪?

他的情人就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他要她跪?

阮莺张了张口,陡然失语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秦仞就那样静静看着她,这代表他的话没有一丝水分。

对,他就是要她下跪。

阮莺的眼睛渐渐红了,双手握紧到颤抖,她崩溃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你这样对我!”

秦仞本来淡然的面孔陡然绷紧,撑在桌上站起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人带到面前,“不清楚?你是做得多心安理得才会不清楚!我想干什么?”

他的双眸因愤怒染上猩红,“我要看你在我脚下苟延残喘,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阮莺快没有呼吸了。

秦仞陡然松开手,厌恶的把她往后一推。阮莺踉跄了两步,她实在不懂,“你又恨我,为什么?因为我说不爱你了?还是因为我又消失了一个月,我是有原因的!”


秦仞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朝她扔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她的原因,他当然知道了,买凶杀夫后出去痛痛快快的玩了一个多月嘛。

瞧瞧她的演技多成熟啊,现在竟然还有脸来拿这件事为自己博取利益!!

秦仞拉开领带,将办公椅踢开老远,指着地板低吼:“要么跪,要么给我滚!!”

阮莺被那些纸张打得偏过了头,她睁大眼睛,把盈满眼眶的泪水往里头使劲逼。而后转过身,紧抿着唇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尽管她尽力挺直了背,好让自己走得有尊严一些,但凌乱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她的心。

一颗被侮辱的心。

秦仞冷冷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她这么清高,当然是不可能跪的。

可今天不跪,还有明天,还有后天……

总有一天,她得把她的自尊跪碎在他脚下。

第二天,阮莺没来。

第三天,她依旧没来。

秦仞等得很浮躁,他身边女人无数,但阮莺始终是那个最让他控制不住的。她冷静强势的进入他的生活,而后又决绝冷情的退出,把他的意愿当狗屁!

从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耍着他玩!

秦仞一脚踢翻了垃圾桶,抽了两根烟才平静下来。他给赵元风打了个电话,“十五分钟,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电话刚落,他的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您尾号8698的储蓄卡账户8月9日14时36分网络ATM取款支出人民币10.000.000元,活期余额……」

一千万的取款。

秦仞倏然冷笑,“好,阮莺,真有你的。”

她竟然用了这么粗暴直接的办法来解决舅舅公司的困难,看,她多么聪明。

多么大胆!

秦仞踹翻了茶几,双眸涌动着怒意。

他的“礼物”还多得是!

……

“丫头,这、这钱你哪里来的?”舅舅瞪大了双眼。

阮莺笑笑,“先解燃眉之急。”

秦仞拖着不离婚,她也要利用这份婚姻带来的好处不是么?用他的钱补他捅的漏子,合情合理。

“舅舅,这次的事情是个警醒,亲兄弟明算账,合作必须按流程来。这种事情再来一次,您说我们工厂扛得住么?”

一个铁打的汉子也得对钱低头,舅舅这几天愁得头发白了大半,十分赞同的点头,“是我疏忽。”

“这部分货最好还是卖出去,能拓展其他客户资源吗?”阮莺又问。

“我这两天联系了一圈,不是说不缺货就是说型号不合。”

“再打打电话吧。”阮莺在办公桌前坐下,“叫客户部加把劲,我跟您也出去谈客户。秦氏……可能做不了我们公司的那棵大树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不是人人都有能力靠得稳的。

第二天傍晚,阮莺和舅舅两人出去谈客户,他们要见的是一位中型企业的老总,杨总。杨总带了个副手过来,四人一同落座,他便迫不及待的打量起阮莺来。

“柳总!合同的事我们待会再说,先喝他个几杯。”

他这么说了,舅舅也只好陪笑,招呼服务员上菜。

才开席,杨总就逼着舅舅喝了两杯白酒,他还有意灌阮莺,被她以“刚吃过抗炎药”为由挡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舅舅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起身去卫生间醒神。杨总瞥了身旁的年轻人一眼,他十分有眼色的跟了出去。

阮莺走过去把门打开,“杨总,里面空气太差——”

她还没说完,这油光满面的东西竟然朝她扑了过来!

“阮小姐,合同成不成其实就看你一句话。”他笑得下流,厚唇往阮莺的身上压。

“你滚开!”阮莺心下慌乱,她没想到杨总会大胆到这个地步!门开着啊!

男女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级,阮莺挣扎不开,这时掉在旁边手机响了,她抓到耳边尖叫:“秦仞,救我!!”

“秦仞?”杨总反倒嘿笑起来,“你知不知道秦总跟我们都打过招呼,不要跟你们公司合作?不过你要是乖一点,我可以为了你突破限制。”

“滚开!!”

“他妈的,让老子睡是你的福气!”杨总把阮莺的手压在两侧,再次俯下身来。

门口人影一动,秦仞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阮莺视线中。

“秦仞!!”她激动得有些想哭。

秦仞狠绝的个性杨总有所耳闻,心一颤,立刻停了动作。正要起身,却见门口的人面无波动的离开了。

阮莺的大脑嗡鸣,脸色煞白。

他……只是来看她苟延残喘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总愣了一下,大笑出声,“你算秦仞什么东西?他只搞你的公司没搞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阮莺也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都在颤抖,这反而把杨总惊到了,半天没下手。

“杨总,你说得对,我算他什么东西?攀上你才实在啊。”阮莺看着他,两颊白里透红,眼睛亮亮的,虽然她没有刻意卖弄风情,但凌乱的头发和衣领已经让杨总热血贲张。

她开始解自己的衬衫,娇娇的说:“你坐得我的腿好痛。”

杨总咽了口口水,肥臀从她腿上移开,阮莺迅速翻身,伸直了手将桌沿上的酒瓶拿下来用力敲在杨总头上。

“贱人!”杨总扬手扇她,指尖还没碰到她的脸,突然惨叫了一声。

“谁他妈敢踹——秦总?!”

秦仞一脚踢在他胸口,将自己无法对阮莺见死不救的怒气发泄在这头肥猪上。

阮莺站起身,面色平静的理了理头发,将解开的衬衫重新扣上,然后她拿起包,谁都没看一眼,直接出了包厢。

秦仞几大步就赶上了她,拽着她的手腕隐忍着怒气道:“谢谢两个字不会说?”

阮莺轻瞥了他一眼,带着蔑视,“谢你?”

秦仞收紧力道,讥讽的看了一眼她的上衣,“如果不是我赶到,你的衣服已经脱完了。”

“啪!”

阮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畜生!”

秦仞幽暗的双眸里腾起两簇怒火,咬紧牙根,一字一句道:“我如果是畜生,你是畜生不如。”

她可以狠下心来买凶杀夫,他却做不到!

阮莺紧咬着唇仰头看她,眼睛渐渐红了,和秦仞的纠缠让她要发疯了,要崩溃了!

他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折磨她?!


阮莺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从眼角不断滚落。她对秦仞的爱,是飞蛾扑火那样的,两年的婚姻,虽然她没得到什么幸福,但因为是她自愿,所以她不怨他,什么都可以容忍,什么苦都可以吃。

可这几天发生的事她没法不在意,没法忘记!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自尊被他践踏在脚底。

阮莺用力压着情绪,但哭腔还是泄了出来,“你要怎样才放过我?怎样才离婚?”

怎样……才能让她彻彻底底退出他的世界!

热泪滴在秦仞的手背上,烫得他的心一缩。

他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跟我纠缠,离婚,你就开心了?”

阮莺闭着眼颤声说:“是。”

秦仞没有说话,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

阮莺有些迷茫,他这是……同意了吗?

这时她听见秦仞残忍的笑,“这样我才不能放过你啊。”

他的声音轻轻的,用情人间的低语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阮莺整个僵住,她慢慢抬起头,看着秦仞,这张脸,坚毅、冷峻、凌厉。

她第一次后悔了,后悔当初废寝忘食的学习,一刀一刀把自己雕琢成秦老爷子喜欢的样子,最大限度符合他挑选孙媳的标准。

努力的结果不一定如意,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努力得到的结果会这么差?

她不偷不抢不骗不害人,堂堂正正努力,终于做了他的妻子,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惩罚?

孩子没了,父亲创建的公司也岌岌可危……

阮莺一步一步退开男人的怀抱,目光麻木的朝外面走去,像一具行尸走肉。

秦仞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收紧了拳头,他刚刚只不过是做了她最常做的事情罢了,一面说爱他,一面要他死,这温柔刀,不就是她的拿手好戏么?

她有什么资格弄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

“嗡!”电话震动。

秦仞接通,声音冷冽,“什么事?”

宋雪然吓了一跳,委屈的说:“秦仞,我肚子好疼。”

……

挂掉电话,朋友们围了上来,“雪雪,秦总怎么说?真的来吗?”

宋雪然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十分肯定的说:“当然,他很快就过来了。”

“雪雪,你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呢!一救救了个总裁,羡慕死我了!”

“你呀,真遇到怕是也没那胆子替人家总裁挨一刀。”另一人调侃,“不过我也真的好羡慕哦!雪雪,这下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看你,才一个月,住上了市中心十五万一平米的高级公寓,开几百万的车,衣柜里全是大牌限定,影视资源接到手软……做啥都有秦总为你开道,他简直把你宠上了天!我都要羡慕哭了!!”

羡慕的声音不绝于耳,宋雪然笑得十分灿烂。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生活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归功于她救了秦仞。

更关键的还因为有个对照组——见死不救的阮莺。

有她作对比,才更能凸显自己的伟大,宋雪然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

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只有一个字母“L”。

“好啦好啦,你们去外面玩。”

宋雪然将朋友们赶出房间,走到最里面的卫生间才接通电话,“喂,若若。”

电话那头的林若若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宋雪然,你现在过得很滋润吧?”

“若若,你是我的好姐妹呀,不管我过得多好,始终不会忘记你的。我刚刚给你买了几条裙子,还给你打了五万。”宋雪然柔声说。

林若若是跟在秦仞身边最长的人,但阮莺流产之后,秦仞就撤了她的所有资源通告,而且整个圈子都将她抛弃了,她一份合约都拿不到。一时间,获得最佳新人奖、未来大有作为的小明星失去了一切。

可这一切……

“五万?你打发叫花子呢!宋雪然,你休想一步登天之后抛弃我,毕竟阮莺流产也有你一份功劳。你现在的成功、得意是踩着我得来的!”

曾经,宋雪然只是她林若若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土里土气的助理,可现在她们的地位彻底颠倒。尽管林若若是跟她私下达成了合作才一力承担了阮莺流产的后果,但看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宋雪然,林若若还是万分不甘。

“若若,如果房子能分你一半就好了,可是我现在不敢卖呀。”宋雪然看镜子里自己懊恼的表情,勾起唇角。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演戏天赋。

林若若冷笑一声,“你不能卖不会买吗?你该不会在拖延时间等着怀秦仞的孩子吧?”

宋雪然的笑容一僵,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林若若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她,她快烦死了!

但林若若手里握着她参与阮莺流产事件的证据,她必须安抚住她,免得林若若暴躁起来,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给毁了。

只要她怀了秦仞的孩子,就不再怕林若若。

——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秦仞难道还会跟孩子妈较劲?

林若若又笑了,笑得十分癫狂,“死心吧宋雪然,我跟在秦仞身边那么久他都没碰过我,主动搂我一次还要立刻洗手,秦仞唯一碰过的女人只有阮莺。”

说完这句,她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宋雪然的目光阴冷下来,是么?林若若这蠢货,跟在秦仞身边那么久都没发现他心里装着阮莺。

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秦仞为什么搂她吧。

宋雪然很知道,秦仞是为了让阮莺吃醋。

林若若就是太蠢,才会被她鼓动几句就伸脚绊阮莺导致她流产。

然后……哈哈哈,这个连本质都看不透的蠢货当然就被淘汰出局啦!

她可不是林若若,瞧瞧现在,秦仞不就已经开始恨阮莺了吗?

……

“还在痛?”秦仞走进宋雪然的房间问。

宋雪然点了点头,故意提到为他挡刀留下的伤口,“伤口也好痒,我挠破血了。”

“去医院。”

“秦仞,你能不能抱我出去?我肚子疼得走不动。”宋雪然可怜巴巴的看着伫立在床边的男人,她就喜欢他的深沉冰冷,征服这样一个男人该是多大的成就感!

秦仞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俯身把她横抱了起来。


高大的男人将娇笑的女人公主抱着穿过客厅,那些个朋友们都看直了眼睛,宋雪然得意的勾唇。

能让秦仞甘愿弯腰的,只有她一个。

……

阮莺在警局做完笔录、把杨总送进拘留所才回家,到家后她吐了两场,接着发起了低烧。

第二天舅舅打电话过来,兴奋的说拿到了三份合同,再加上那补进来的一千万,这个危机差不多是过去了。

然而好景不长,紧接着又来消息,之前合作的公司都来投诉产品质量问题,索要巨额赔偿!

阮莺去了舅舅公司,试图找出可以解决的办法,但失败了。的确有几个产品不达标,现在客户要求全部返货,也就意味着他们花一份的钱,舅舅公司要出两份的人力、物力、材料。

得赔死。

不用说,又是秦仞的手笔。

阮莺可以再刷他的卡来赔偿客户,可真赔偿了,他们公司在业内的信誉也就跌到最低,还有谁会跟他们继续合作下去?

她也没法找秦老爷子,他已经退出秦氏很久,现在掌握大局的是秦仞。

秦仞这是逼着她去求他。

阮莺又一次去了秦氏大楼,这回前台早就被打过招呼,直接放行了。阮莺站在电梯里看着跃动的数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秦仞坐在他宽敞的办公室里,两腿交叠,仿佛专门在这里等着她似的。他看着缓步走近、最终在几步之远停下的阮莺,唇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我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办不成的,阮莺,今天你跪还是不跪呢?”

他靠在办公椅上,微微仰头看着阮莺,姿态有些慵懒。

尽管做足了心里预设,再听到“跪”字,阮莺脸上的血色还是瞬间消失了。

她看着秦仞,在对方脸上的耐心消失殆尽之前,膝盖一弯,朝地上跪了下去。身体真正弯下来时,阮莺才体会到那铺天盖地的屈辱,心,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紧咬牙根,挺直背脊,目视前方。那双杏眸雪亮雪亮的,干净得一点污垢都没有。

干净?

这女人配得上这两个字?

秦仞铁青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离开了她的视线区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顺畅的呼吸。

该死!她敢对他下那样的毒手,他为什么还会心软!

秦仞扯松领带,闭着眼呼吸几下,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他看着地上跪着的那抹纤细背影,她的背伸得那么直,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他要把她的脊梁骨一节一节敲弯,要她痛哭流涕的对他认错。

阮莺跪在地上,垂放在身侧的手一刻都没停止颤抖过,她拼命的吸气,压住那汹涌的泪意。

没事的,没事的,阮莺,他打不倒你的,你撑住……

“秦仞。”不知过了多久,宋雪然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阮莺僵直的背狠狠一抖,指尖用力深深掐进掌心。她差点就要爬起来,要么夺门而出,要么从这里跳下去……她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看到自己这种下贱样子!

尤其是宋雪然!她丈夫的情人宋雪然!秦仞喜欢的宋雪然!

“秦仞,你怎么让阮小姐……跪在地上?”宋雪然疑惑的问。

阮莺努力呵护住的最后一点自尊,轰然碎裂。

她低头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想扯出一抹没事的笑,可是嘴唇颤抖的不像话。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有求于人罢了。”秦仞解释。

阮莺感觉背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疼得她想大叫出来。她给他挡那两刀究竟是为了什么?当时让他死了岂不是很好?

宋雪然站在秦仞身边,看着地上浑身抖若筛糠的女人,无声笑了一下,低头时却又是十分关怀的神色,“阮小姐跪得好辛苦,不能让她先起来吗?”

秦仞也有些烦躁,将文件扒到一旁,说:“你起来。”

女人没动,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针对我舅舅公司的这几起恶意投诉,可以结束了吗?”

秦仞撑着办公桌起身,但站姿也并没让他堵住的胸口顺畅起来,他冷笑一声,“当然,你跪了这么久,我总是要给点回报的。”

阮莺没有说话,死死咬着唇从地上起来。

膝盖早已经麻木了,她摇晃几下又跌了回去,宋雪然跑过去扶她,阮莺狠狠将她的手挥开。

宋雪然如果真是好意,就应该自觉沉默的离开办公室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给她留尊严,而不是呆在这里,一遍又一遍提起那个让她难堪的“跪”字。

“啊!”宋雪然的手顺势撞在旁边的艺术架上,痛呼一声。

秦仞大步走过来,“阮莺,你找死是不是?”

阮莺强撑着起身,目光还是如星辰一样亮,她看了眼秦仞,面无表情的抬手狠撞在艺术架上,白皙的手背立刻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从里面涌出来,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够了吗?”她沙哑着嗓音问。

宋雪然看着那不断滴落的血,屏住了呼吸。

秦仞的心猛地一缩,胸腔闷得难受,对上她那双干净的眼睛,这一刻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凭什么?

以为手上破个口子就能让他心疼?宋雪然为他挡了一刀,她阮莺算什么东西!

秦仞面色森寒,说:“滚。”

阮莺没有立刻滚,她弯腰将裤子膝盖处的褶皱抚了抚,才挺直腰背缓缓走了出去。她走不快,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膝盖也疼得厉害。

到门口时,她再次听见秦仞不近人情的声音:“晚上,我要在浅水湾见到你,不去后果自负。”

浅水湾的别墅,是她和秦仞的婚房。

阮莺紧扣住双手,很久才松开,而后转头漠然的看着里面那一对男女,“秦总还不立刻送宋小姐去医院吗?再去迟一点,恐怕手背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宋雪然手上根本没碰出什么伤口,连个青痕都没有。

她就是在讽刺。

阮莺没有去乘坐电梯,而是去了这一楼的卫生间。单间的门一关上,她再也控制不住,滚滚热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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