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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叫朱重八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那年,城隍庙中,朱五和朱重八共吃一锅狗肉。那年,朱重八率数骑冲敌大营,七进七出救小五!那年,死人堆里兄弟相拥,残阳如血袍泽并肩。那年,回望濠州,重八城头哽咽,兄弟!………人只有经历过许多才能长大,长成真正的男子汉,然而长大后,我们都变了!...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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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我大哥叫朱重八》,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年,城隍庙中,朱五和朱重八共吃一锅狗肉。那年,朱重八率数骑冲敌大营,七进七出救小五!那年,死人堆里兄弟相拥,残阳如血袍泽并肩。那年,回望濠州,重八城头哽咽,兄弟!………人只有经历过许多才能长大,长成真正的男子汉,然而长大后,我们都变了!...

《我大哥叫朱重八》精彩片段


城外,废弃城隍庙。
乞儿朱五睡梦中冻饿而醒。
主要是饿,仿佛五脏六腑都掉了个儿,挤压在一块,连带着心口都好似有人在拿锥子扎似的。
来到这个世界,朱五才知道,原来饿是会痛的。
月光从木窗的格子中照进来,落在庙里三人的身上。一个小丫头,一个独臂的汉子,还有十六七岁,半大小子朱五。
把身上的破烂被子给身边的小丫头秀儿掖了掖,小丫头动了动,蜷缩着拱进她旁边汉子的怀里。那是秀儿她爹,朱五叫他郭叔。
多亏了秀儿和她爹,不然这具身体也早就喂了野狗。本就是乞丐的郭家父女,把倒在路边的朱五捡回来,靠着一碗米汤硬是救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救的这个乞丐,在睁开眼睛之后灵魂已经换了。
前世朱五名叫朱武,是个年轻人。从小学习不好,调皮捣蛋。十八岁家里送他当兵,退伍后当过保安送过外卖,最后的职业是跑网约车的司机。
本来朱武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是平平淡淡吃喝拉撒这么过。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之后,再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当时,他差点疯了。
朱武变成了朱五,残存的记忆力里没多少有用的东西,甚至连最起码的时间地点都不清楚,名字也没有。家里排行老五,起名就叫五,从小放牛种地,爹娘饿死之后开始要饭。
在跟秀儿父女相依为命几个月后,他才搞明白。现在是大元,这儿是濠州。也就说,他的灵魂穿越了,附在了一个叫朱五的乞丐上。
元朝朱五知道,成吉思汗子孙建立的朝代。濠州是哪,他真不知道。只能根据郭家父女的口音推断,这里不是河南就是安徽。
世界,就像小说人一样,太离奇了,但是你必须得接受。
当乞丐这几个月,朱五只有一个感觉。饿,每分每秒都感觉饿。在这种感觉面前,人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和怀念的能力,连梦里都是白花花的肥肉片子。
比饥饿还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一开始朱五以为,他能写会算,兴许能在城里找个事做。
可是他错了,乞丐只能是乞丐,要到饭就吃,要不到就只能等死。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让人摆脱饥饿穷困的机会。
这不是古装剧,老百姓都安居乐业的。城里城外,流民乞丐一天比一天多,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是乱世,朱五问了许多人才知道,大元已经是第十一个皇帝了。他不通历史,可是他知道整个元朝不过就是九十多年。这么推算,马上应该农民起义,这大元也没几天了。
更没盼头了,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何况他一个乞丐。他经常想,老天为什么要这么玩他,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
突然,一片雪花飘进来,落在他脸上,凉凉的。
朱五忽然哭了,无声的落泪。
他的家乡也下雪,可是他的家乡没有这里冷。
………
“五果!”
小丫头秀儿清脆的喊声,把朱五拉回现实。
不知道是口齿还是口音的问题,小丫头总是把哥喊成果。
夜色中丫头的眼睛亮亮的,长时间的营养不良,特别瘦。头发梳稀发黄,只有这双眼睛清澈明亮。
若是在后世,六七岁的年纪,绝对是家长的珍宝。可在这个时代,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朱五轻揉秀儿的脑袋,小声笑道,“怎么醒了?”
秀儿却没笑,盯着朱五,面无表情,“果,俺爹凉了!”
嗡!朱五脑中的第一反应。
伸手在郭大叔鼻子上探探,又用力的推下他的身体,除了僵硬没有回应。
又一个人在朱五年前死去了,无声无息之间,平静而又突然。郭大叔平时身体就不好,总是心口疼。
看着那张青灰色的脸,朱五说不出话,也许这么就走了,没有痛苦的走,对郭大叔而言也算是个好归宿吧。
用被子把大叔的脸盖上,朱五把秀儿抱在怀里,蜷缩在墙角。
“秀儿,别怕!”
小丫头趴在朱五的胸口,“俺不怕,俺知道,爹是去找娘了。等俺凉的那天,就是去找爹娘了!”
眼泪,又刷的下来。朱五真想仰天怒骂,这狗娘养的世道。
“五果!”秀儿忽然抬头,小眼圈红的,“你别卖俺!”
“哥就是死了也守着你,不卖你!”朱五哭出声,“从今往后,咱俩相依为命,你就是我亲妹子!”
心疼阿!秀儿的娘就是被卖了,她把自己卖到妓寨子里,二十斤小米儿,为的是让残疾的爷们和闺女活命。然后,在吃了顿饱饭之后,秀儿她娘吊死了。
秀儿又笑了,脏兮兮的小手帮朱五擦眼泪,“五果不哭,五果是男子汉呢!”
“嗯,哥不哭!”朱五抓住她的小手,她又乖巧的趴在怀中。
天,似乎快亮了。
是的,天亮了。却没阳光,只有云惨白惨白的。
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人没了就要入土为安。反正城外有的是空地,朱五想把郭叔埋了,也必须得埋了。
“秀儿,给你爹磕个头吧!”
朱五领着下丫头在郭叔身前跪下,小丫头乖乖的磕头,伸出小手在她爹脸上抹了抹。终于,眼泪掉下来了。
“您就这么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话!我知道,你自己最放心不下秀儿。您放心吧,咱们爷们相识一场,只要我饿不死,她就饿不死,我拿她当我亲妹子。您泉下有知,也保佑保佑我和秀儿,保佑我们也能过上点好日子!”
朱五嘟囔完,就开始动手。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去的那天也得干干净净。破布弄湿了,给大叔擦擦脸,再擦擦手。
小丫头帮着忙活,眼泪啪嗒啪嗒掉,就是不哭出声。等擦完了,从郭叔怀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小刀,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包袱。
小刀是防身用的,这世道要饭也不容易。城里的乞丐都分帮结派,他一个一只手的残废没人要他。可是小丫头却有人眼红,抢去卖了怎么都换几顿饱饭,这也是他们不住城里的原因。
朱五把刀别在腰里,以后保护丫头这事就靠他了。再打开小包袱,是金黄色的小米儿,轻飘飘的可能二两都没有。但就是这二两米,郭叔当宝贝一样的藏着。
“诶,到死你都没舍得吃阿!”朱五叹气,把小米塞进丫头的怀里,“留着,以后不到快饿死了,不许吃!”
没有草席子更没有棺材,拿破被子裹住。朱五和小丫头把郭叔的身子,从破庙往出拽。
雪后的地踩上去吱嘎响,庙后面有块空地,朱五拿着木头板子开始在地上掘。一下一下,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才干了没一会儿,就抬不起胳膊了,又累又饿。
秀儿看他停住,连滚带爬的过来。不知从哪找了一块瓦,也跟着挖。只是她人那么小个人,能帮到什么忙。
朱五笑笑,“不用你,哥自己来,你去煮点米汤。”
“嗯!”
小丫头听话的点头,带着眼泪的笑,朱五仿佛又有劲儿了。挖,一下接着一下。
……
“五果,喝!”
破碗被小手捧着,冒着热气端到朱五面前。
他累坏了,真是不想动。挣扎着接过来,清汤寡水米粒都能数过来。然而就是这份米汤,却是两人的饭。
朱五仰头喝了一口,滚热的米汤从口腔到胃里,舒坦。
随后,把碗给了秀儿,说道,“你喝。”
秀儿却没接,“果多喝些,你刚干了活呢!”
“哥不饿!”朱五笑着撒谎,“快喝,喝了哥带你进城。”
是得进城,要断顿了。
喝了米汤,朱五拉着秀儿的小手,带上破碗往城里走去。一开始路上只有她俩,快到城门时人就多了,有些是进城的普通百姓,还有的和他们一样,要饭的乞丐。
城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是流民和乞丐。守城的兵丁挥着兵器厌恶的赶开,进不去的只能跪在路边乞讨。
秀儿按照平日里朱五教的,小跑着跑到一个进军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道。
“大叔,俺饿了。求你行行好,放俺跟果进去要口吃的。大叔您长命百岁,阖家安康…”
“行了。”守门的老军笑骂,“小丫头就是嘴甜,一想进城就来这套,进去吧。”
朱五按照这个时代最卑微的样子,无声的谢过。领着丫头,在别的乞丐羡慕的目光中进城。
刚进门洞,就听老军在他身后喊,“等等!”
朱五紧张起来,紧紧拉着秀儿,回头。
就见那老军走来,问道,“一只手的汉子呢?”因为经常进城,朱五他们和这老军也混了个脸熟。
“俺爹凉了!”秀儿看着老军,“五果早上埋的。”
那老军忽然叹口气,眼神在朱五身上扫了扫,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应该是两块饼子。放在秀儿的手里,没说话转身走了。
“谢谢大叔!”秀儿在他身后脆生生的喊。


进了城门,还有瓮城。
过了瓮城才算进城。
朱五喜欢进城,只有进了城,才能感受到丁点儿生活的美好。因为这座城是活的,是有色彩,有声音的。
这里的人,也活得有个人样子。汉家打扮的平民,留着发辫骑马挎刀的胡人。年轻的,年老的,富贵的,穷困的。别管他们活的好不好,起码看起来比朱五像人。
小货郎沿街叫卖,商铺酒肆的伙计在门口拉客。耳里是嘈杂的人声,鼻中涌入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
朱五咽了一口唾沫,饿。
秀儿的眼珠瞪得大大的,左瞧右看。
拉紧她的手,俩人往集市那边走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便是弱肉强食。富贵人常去的那几条繁华街道,已经被一群住在城里的乞丐占据了。
朱五这样打单帮的乞儿,平日只能做贼一样,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讨口饭吃。
别以为乞丐就有多可怜,在朱五残存不多的记忆了。那些成帮结伙的乞丐,比富人家的狗还凶。偷抢拐骗,行凶伤人,什么都干。
秀儿这样的小丫头,更是他们垂涎三尺的肥肉。不然,郭叔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每天都带着刀子。
到了集市,秀儿的眼睛更不够用了。热腾腾的包子馒头,烧饼酱肉,鲜鱼肥鸡。就这么在摊位上摆着,供人挑选。
小丫头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只是这里的人对他们这样的乞丐,可没什么好脸色。
“去去,一边去!”
“大早上就碰着臭要饭的,晦气!”
耳边满是那些买卖人的嫌弃,若是后世朱五肯更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老子要老子的饭,碍着你们什么了,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又不要你们的饭。
的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朱五没和这些买卖人要过饭。要饭也得有技巧,有目标,动脑子。
前面不远处有个卖花布的,一个老妇带着两个年轻妇人在那挑选,两个妇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大胖小子。看着就像是婆婆带着两个儿媳妇,一家人乐乐呵呵的。
朱五在秀儿脑瓜上摸了摸,轻声说道,“秀儿,去吧!”
小丫头机灵的笑笑,甩开小短腿跑过去。跑得急了,还卡了一个跟头,小脸更脏了。
妇人们听到了脚步声,愕然回头。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她们面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快要掉泪似的。
“大娘,大姐行行好,赏我口吃的吧!”秀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哽咽说道,“俺爹娘都没了,孤苦伶仃,您可怜可怜俺,就当积德行善。菩萨肯定保佑您长命百岁,保佑您家的小少爷也长命百岁…”
女人是最见不得这个的,带着媳妇的老妇人顿时就心软了。
“诶哟,可怜见的,作孽哟!”老妇人念了句子阿弥陀佛,转头就冲着旁边卖馒头的摊位说道,“掌柜地,给这小丫头装几个杂粮馍!”
“好嘞!”卖馒头的也会做买卖,噼里啪啦捡了六七个大碗一般的热馍,用草纸包好,嘴里还奉承着,“老太太,您真是好人阿,俺在这条街上卖了七八年馍,没见过您这么心善的。”
本来,老妇人还觉得他包的有点多,一句话下来顿时眉开眼笑。
“哟,烫!”
秀儿接纸包直接塞进怀里,烫得小脸都抽抽了。然后接着磕头,嘴里好话连连,“谢谢大娘,您老好人有好报,家宅安康,五福临门,平平安安,子孙满堂!”
这些词儿都是朱五教的,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吉利的好话完全没有抵抗力。为此,郭叔还夸过朱五,小丫头学会这些词之后,要到的饭,比他们两个男人还多。
果然,老妇人更是眉开眼笑,嘴里笑道,“借你吉言了,小闺女!”说完,居然从兜里小心的掏出几个铜钱,“拿着防身吧!”
……
“五果,吃!”
要到了饭,俩人找了个僻静地方。秀儿举着馍,献宝一样。
食物的香味扑鼻,朱五笑了笑,把馍掰成两块,一人一半。
“慢点吃!”秀儿狼吞虎咽的,朱五小口的嚼碎,细细的品尝咽下去。
“果,要是天天有馍吃多好!”小丫头人小,胃口却好。眨眼之间,半个馍就没有了,舔舔舌头,似乎还想再吃。
“哥以后要是能发达,天天给你买馍,白面的。”朱五把手里剩下的小半个馍给丫头。
秀儿脑袋晃成拨浪鼓,“俺不吃,果自己都不够哩!”
“我吃饱了,给你,听话!”
怎么可能吃饱呢,小半个馒头半个拳头大,塞牙缝还差不多。可若是放开肚皮,丫头要来的几个干粮,还不够塞牙缝呢。
他这肚子,现在是个无底洞,多少都能填进去还吃不饱。不想饿死,就得学会细水长流。
秀儿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咬一口馒头又掰下来一块,举到朱五的嘴边。
朱五笑笑,大灰狼一样啊的一声,连秀儿的小手带那块馒头,全吞进了嘴里。
“咯咯咯!”秀儿欢快的笑了。
抬头看眼迟到的阳光,这世间还是有些温暖。
再低下头时,朱五的笑容却忽然收敛,眼中露出狼一样的目光,一只手把秀儿揽到身后,一只手摸出后腰的小刀。
他们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背风的墙根下。胡同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十几岁的小乞丐,正呆呆的看着秀儿手里的馒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热腾腾的大馒头,在这乞丐圈子里,足已引起一场火拼。尤其这样半大小子的乞丐,为了活命心狠手辣。
朱五的目光二人毫不畏惧,反而一前一后缓缓走来,在前面的乞丐个头高些,瘦长脸上颧骨有点高,细眉长眼。
“大个子,能不能把你的馒头匀给俺一个。”这小乞丐倒是先开口了,“俺刚才在集市上看着了,你们要了七八个呢!”
朱五缓缓抽出刀,刀锋雪亮泛寒光。
他咬牙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这点干粮是我和妹子几天的口粮,给了你们我们就得挨饿!”
这可不是做好人的时候,他说一个就一个了?只要露出一点点软弱,这俩人肯会上来抢。
“你有妹子,俺有兄弟!”两个乞丐停住脚,领头的说道,“可怜我兄弟,两天才喝了一碗米汤。我们哥俩不是要不到吃的,是被城里的老丐抢去了。俺兄弟不服,还被他们打了一顿!”
朱五看向他身后矮一点的乞丐,面容和领头的有三分相似,只是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就听领头的少年乞丐,继续说道,“俺也不是和你要,和你借还不成吗?俺们兄弟每天都在西门讨饭,若是哪天讨到了,还你们就是了。”说道,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恳求。
这到让朱五有点意外,形形色色的乞丐都见过,有横的有熊的。唯独这样的没有,这二人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说话还井井有条。
这俩人和他差不多大,真动起手来,不下死手也未必能制服他们。自己若是伤到了,可没地方治。冤家宜解不宜结,和他们一个馒头打发了也行。
想到这,朱五对秀儿说道,“妹子,扔给他们一个。”
秀儿笑笑,却是连着扔了两个过去。脆生的说道,“就两个,多了没有。要是想打架,俺五果也不怕你俩!”
朱五一听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大方!”
秀儿撅着小嘴儿,“俺爹说,天下穷人是一家呢!看着他俩也不像坏人,给他们就是了!”
傻丫头,怪人哪里看得出来。朱五转头看着两个乞丐,“我妹子心好,你们拿了馒头快走。”
脸上有伤的乞丐欣喜的捡起馒头,却没急着吃,反而对另一个乞丐说道,“哥,你先吃!”
“你全吃了,别管俺!”高个的少年乞丐这句话,让朱五对他有几分好感。
少年乞丐继续说道,“俺娘在的时候,常说不能白受人恩惠,俺叫郭兴,这是俺弟郭英。大个子,你叫啥!”
朱五收起刀,“朱五,我妹子叫秀儿。”
“俺记住了,俺兄弟平日就在西门边上,有事你可以来寻俺们!”说完,领着弟弟走了。
“丫头,你可不能这么大方!”两个乞丐走了,朱五摸着秀儿的脑袋,“咱俩都没舍得吃,你一下就舍出去俩!”
秀儿甜甜一笑,没说话。
………
眼看天快黑了,到时候回去了。
今儿运气不错,车门口老军给了两块饼子,还有四个馒头,在几户人家又讨到几碗小米儿。这些东西,能吃上几天。
都是秀儿的功劳,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往那一站,只要是家里有余粮的,都会给点。不过,这世道有余粮的百姓,真不多。
朱五胸前挂着袋子,背上背着丫头。不知哪冒出来,一条瘦狗鬼鬼祟祟的跟着。
“滚!”朱五骂一声。
“汪!”狗儿还挺凶。
秀儿在朱五背上,骂道,“滚,不然俺果吃了你!”
诶,这话提醒了朱五。多少天没见过肉了,这不是送上门的吗,这畜牲看样子是闻着他们身上的味了。
朱五知道是啥味,城门老军给的饼子。下午和秀儿一人吃了半块,油渣烙的,香得他俩差点吞了舌头。
拿出饼子晃晃,那瘦狗果然往前窜了窜。
“给你!”掰了指甲大的一块扔过去,果然那狗想都不想舔进嘴。
“过来点,过来点!”朱五一点点的逗,狗越来越近,再掰一小块在脚边,狗儿一头钻进来。
朱五手疾眼快,双手死死掐住瘦狗的脖子,用膝盖顶着它的腰,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全压了上去。狗儿剧烈挣扎,张嘴要咬。朱五手疾眼快,噗地一刀,捅了下去。
呜!
狗儿痛苦的挣扎,朱五用尽全力压着它…
“果,它死了没!”丫头眼睛发亮。
朱五左右看看,没人看到。赶紧把狗儿装破布袋子里,背上秀儿。
“走,回家!”


地上一堆篝火,火上一个瓦罐。
瓦罐咕噜噜响,空气中飘着久违的肉香。
朱五打磨着郭大叔留下的小刀,有点钝了,刚才割肉的时候不太利索。也可能是那狗儿太瘦,骨头太多。
小丫头秀儿蹲在火堆边上,嘴里含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看着。晶莹的口水,从嘴角顺着手指头,啪叽啪叽地掉下来。
“五果,你说熟了没有?”这样的话,小丫头从肉下锅的时候就开始问,不知道问了多少遍。
朱五笑道,“你用筷子扎一下,能扎进去就熟了。”
秀儿把口水咽下去,顺手拿起筷子,其实就是树枝做的小棍子,也不怕热气,瞄准一块肉扎了下去。
大声笑道,“熟了!熟了!”
“熟了就吃!”朱五用小刀挑出一大块,放秀儿的破碗里,再分成几个小块,“吃吧,小心烫!”
一块肉飞进嘴里,马上烫得小鼻子小眼睛皱成一堆儿,小嘴巴不停的动。又是嚼,又是往出呼热气。
什么是幸福,吃肉就是!
这会的小丫头仰着头。带着被冻出来几个口子的小脸上,满是幸福。可怜的孩子,可能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肉。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朱五宠溺的看着她,这女孩就是他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伴。
“果,你也吃!”秀儿这回越聪明了,在一块肉上吹了几口,然后举到朱五的嘴边。
朱五笑着吃下去,当牙齿触碰到肉的瞬间,他差点热泪盈眶。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天黑了,一大一小,围着火堆狼吞虎咽起来。
……
沙,沙,沙。
朱五的耳朵突然立起来,门外有动静,脚步声。
放下手里剔肉的狗头,攥紧刀,朱五紧张起来。
这荒郊野外的,大晚上的哪来的人?
往日和郭大叔两个男人在一块做伴,还不怎么怕。现在,随便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朱五警惕。
这世道,可不太平。
小丫头秀儿也听见了,小脸上怯怯的,抓着一块肉躲到朱五身后。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朱五屏住呼吸。
“有人吗?”外面忽然响起一个青年洪亮的声音,“咱是皇觉寺的出家人,赶夜路遇到风雪,请里面的施主结个善缘,让咱进去避避。”
说罢,吱嘎一声,破庙的门被推开。阵阵风雪涌入,一个的年轻僧人背着个木箱,迈步进来。
真是个和尚,朱五借着火光打量。这和尚二十出头,身材高大,比朱五还要高出半个头,起码有一米八。一身破烂的僧衣满是补丁,但洗得干净,手里拄着一人高的木棍。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
和尚也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正戒备的看着他。走过来,朗声笑道,“二位施主莫怕,咱是真和尚,你看头上有戒疤呢!”说完,还真的低下头让朱五看他脑袋上的戒疤。
此时,朱五看清楚这个和尚的容貌。细长脸,宽额高鼻,浓眉大眼。面颊和下巴上留着茂密的胡须,若不是个光头,当真是个相貌堂堂,豪气硬朗的汉子。
朱五试探着问道,“师傅为何连夜赶路?”
和尚自顾自在火堆边上坐下,搓着手,笑道,“没钱住店呗,本想着连夜赶回寺里,谁想这雪越下越大。幸好有这个地方能避避,不然咱今天怕是要遭罪了!”
尽管心中依然戒备,可是朱五无奈,只能顺水推舟。这和尚人高马大,再看他随身那根木棍。小儿手臂粗细,都盘上了一层浆。一看就是常年带在身边,防身的家伙。
殊不知朱五打量和尚,和尚也在打量他。和尚走南闯北,也算有几分见识。眼前这个少年,不卑不亢,荒郊野岭突然遇到外人,是人都会紧张。
可这少年却完全没有惊慌之色,虽是破衣烂衫,可一张脸收拾得干干净净,手指甲里也没有半点污垢。
就连那个小丫头,手脸也都是干干净净。乞丐他见了不知道多少,但这样的乞丐,还真是少见。
这自然是朱五的手笔,吃饭睡觉之前必须得收拾干净,若不是天冷,他恨不得好好洗个澡。
“果!”小丫头轻轻的拉一下朱五,眼神看着瓦罐,“俺吃没了!”
朱五又给她挑了一块肉,故意把刀子亮出来,顺便看了那和尚一眼。
谁想那和尚根本没看他,反而盯着瓦罐里的肉汤,鼻子喉结都在动。
朱五心里有点恶趣味,笑道,“和尚,肉汤来点儿?”
“不瞒施主,咱肚儿里正闹馋虫呢!”和尚咧开大嘴笑笑,然后从随身的木箱里掏出碗筷,“叨扰了!”
他举动不客气,然而却只是给自己倒了一碗汤。又掏出干粮掰碎了,用筷子浸泡几下,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这举动倒是让朱五心生好感,小事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德行。既然是酒肉和尚,干嘛只喝汤不吃肉。他要吃,自己也拦不住。由此可见,这是个爱面子,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于是他从瓦罐里捞出一块带肉的骨头,笑道,“和尚也吃点肉!”
和尚笑笑,双手接过,笑容中竟然带着几分憨厚。
“啧啧。”和尚吧唧嘴,“淡了!”说完,又拿出一个小纸包,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了几个颗粒,扔进锅里。
居然是盐!朱五舔下嘴唇,这可是好东西,比馒头还好的东西。大元朝可不像后世,超市里五块钱能买一个月的盐。这世道,盐是官府专卖,比粮食都贵。
“果,他扔的是啥?”小丫头在边上问道。
“盐!”朱五笑着给丫头盛肉汤,“这可是好东西,人只有吃了盐才能有力气。”
“施主倒是有几分见识。”和尚笑道。
朱五美美的喝着带咸味的肉汤,“这算啥见识。”说着,叹口气,“许久没尝过盐味儿了,今儿多谢和尚了。”
和尚连忙摆手,“施主客气了,几粒盐算不得什么!要说谢,也该咱谢你。你们兄妹吃口肉也不容易,咱们互不相识,你还让着我。”
说得朱五有点好意思,又给和尚捞肉,“可惜肉不多,不能吃个痛快!”
和尚笑了,“咱们两人想吃痛快了,没十斤八斤肉下不来。咱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叫徐达,一顿吃了半只肥狗!”
徐达!这名字好熟阿!
朱五想想,却没头绪。随口问道,“听和尚口音,也是濠州人吧,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诶,全死了!”和尚挠挠头,叹气说道,“前几年濠州大灾,颗粒无收,咱爹咱娘全饿死了,可怜我那小妹子,若不是饿死也有你妹子这么大了!”说着,七尺高的汉子居然眼圈红了。
“这狗日的世道!”朱五骂道。
“自古以来,咱老百姓哪遇到过好世道。”和尚冷笑,“世道好坏,老百姓不都得种地吗?老天爷赏脸,咱就能有个好收成。可老天爷再赏脸,也架不住官府收税阿!人头税,劳役税,租子皇粮。他娘的忙活一年,家里连碗干饭都吃不上。”
朱五心里发酸,他这副身体本来的爹娘,也是如此。历史书上的文字是死的,只有到这个时代,才会明白什么是命如草芥,什么叫生不如死。
和尚一脸悲容,朱五宽慰他说道,“好歹你如今还有口安稳吃,你看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上哪天死了都没埋!”
“安稳饭?”和尚抹把眼睛,又恢复原本爽朗的样子,“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当和尚总能混个肚儿圆。可谁曾想,刚进庙里没几天。方丈就跟咱说,庙里也缺粮。给了咱一份读碟,让咱自己下山化缘。不瞒施主,别看咱一身僧衣,可咱也是个要饭的,从濠州到河南,走一路要一路,一要就是三年!”
朱五笑了,这和尚也够命苦的。随即,继续问道,“别的地儿,比咱这好吗?”
“都一个球样!”和尚端了热汤,呼噜一口,“河南还不如这边呢,咱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闹民变了。黄河边上灾民反了,十几万呢!”
“造反了?”朱五居然有些兴奋,他也不知道兴奋啥,“要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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