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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虎子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那一日,幼虎失了窝,不得已磨砺爪牙,寻觅藏身之处。那一日,幼虎稍微大了,咬死狼王,占了狼穴,成为群狼之首。那一日……...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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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赵氏虎子》,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一日,幼虎失了窝,不得已磨砺爪牙,寻觅藏身之处。那一日,幼虎稍微大了,咬死狼王,占了狼穴,成为群狼之首。那一日……...

《赵氏虎子》精彩片段


“吱——”
八月,鲁阳县鲁阳乡侯府内的一棵树上,知了吱声作响。
树底下,有府内的两名护卫与两名仆从,正面色紧张地仰头看着面前的大树,因为此时在这棵树上,有一位目测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在攀爬,试图亲手捕捉一只躲藏在树枝间的鸣蝉。
这名少年,正是他们府上的二公子,鲁阳乡侯赵璟的次子,赵虞。
“少主,别在往上了……”
“二公子,小心,小心脚下……”
“少主,您左手边就有一只……”
底下的仆从与护卫们心惊胆颤地提醒着。
“不要叫了!”
踩在一根树枝上,树上的少年不悦地朝着底下喊道:“我要抓一只个头最大的……”
正说着,他好似瞧见了自己满意的猎物,脸上露出几许喜悦之色,伸出右手将一只藏匿在一簇树叶中的蝉捏在手中,欢喜地叫道:“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少年脚下的树枝应声而折,只见那少年惊呼一声,便从树上跌落下来。
“少主!”
“二公子!”
底下的几名仆从与护卫们惊呼一声,奋不顾身地冲向那少年即将摔落下来的位置,手忙脚乱地将其接住。
但少年跌落下来的惯性,还是撞地这几名仆从与护卫翻倒在地。
“少主?”
“二公子?”
将自家府上的小主人平放在地,这几名仆从与护卫紧张地检查小主人的状况,生怕后者受到了什么创伤。
而他们这位小主人,似乎是因为过度惊吓而昏厥过去了。
见此,几名仆从与护卫面色更慌,竟相互指责起来。
其中一名仆从面带惊慌地指着一名护卫叫道:“张季,都怪你方才不能及时接住少主!”
那名被叫做张季的护卫闻言胸腔都快气炸了,怒声骂道:“此事难道不该怪你们这群混账么?若不是你等怂恿二公子爬树,二公子会摔下来么?”
听到这话,那名仆从强自辩道:“少主想要抓蝉,我等伺候之人,如何敢阻拦?你等身为护卫,理当确保少主的安危,少主不慎摔下来,你们就该及时在底下接着……”
“曹安,你这个混账!”
那名叫做张季的护卫闻言大怒,瞪着眼珠子看向那名仆从,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了。
而就在这些人相互指责之际,另一名仆从叫道:“休要再争吵了,少主似乎醒了!”
听到这一声话,众人立刻不再争吵,皆围在那名少年跟前,紧张地看着后者眼睑微动,幽幽睁开了双目。
“少主……”
“二公子?”
只见在数双眼睛紧张的注视下,那名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看得出来,当少年在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围着一群人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环视四周。
“少主。”
方才叫地最凶的那名仆从,也就是那个叫做曹安的,他挤开旁人,一脸关切地问候道:“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少年默不作声,只是神色不安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继而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脸上露出几许难以捉摸的错愕。
见此,曹安会错了意,连忙叫道:“少主方才抓到的那只蝉呢?快找!”
“哦哦。”其余三人如梦初醒,连忙分头寻找那只蝉,只留下曹安守在少年身边,紧张地关注着自家小主人的状况。
片刻之后,那另一名仆从便在远处惊喜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说着,他连忙跑回少年身边,双手捧着一只看上去颇大的蝉,呈现于少年面前。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少年在看到那只蝉后并无欢喜之色,后者只是看看那名仆从手中的蝉,又抬头看看众人,脸上露出茫然与不解之色。
见此,曹安的脸上浮现出几许惊慌,关切地问道:“少主?少主?您……”
喊了两声,他忽然发现自家小主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陌生,就仿佛瞧见陌生人似的,这让他更加惊慌:“少主,我是曹安啊……以往您跟小的关系最亲近了,您……”
在旁,两名护卫瞧见自家小主人的状况,亦忍不住私底下议论。
“张季,你方才不是接住二公子了么?”
“我接住了啊……”
“那二公子怎得……是不是撞到头了?”
“呃……这个我方才不曾注意到……”
而此时,曹安也听到了身背后两名护卫的小声议论,在略一思量后,遂小心翼翼地询问面前的小主人:“少主,您……您方才跌下来时,是不是撞到哪了?……小的指的是,是不是不巧撞到头了?”
说着,他见面前的小主人脸上仍是迷茫之色,遂强撑着笑容指着旁边那棵树解释道:“少主,您还记得么?方才咱在屋内,您听到院内的蝉声,就决定要抓一只最大的……不曾想,您抓蝉时,树枝竟突然崩断……也怪张季那几人太无能,竟未能将您接住,回头定要重重惩罚他们几人……”
他这一番话,气得张季那几名护卫对其怒目而视,但此时此刻,那两名护卫却不敢发作,毕竟他们也明显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了。
不止是他们,事实上在场的众人都逐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眼前这位小主人,也不晓得是不是方才摔下来时撞到了头,亦或是收到了惊吓,竟然变得好似不认得他们了。
“难不成真是撞到头了?”
张季等几名护卫小声嘀咕、面面相觑,面色皆有些难看。
比如张季,他此刻就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硬皮甲,琢磨着方才他伸手接住那位二公子时,二公子是不是不慎撞到了他身上的硬皮甲,毕竟方才那般慌乱,他对此也不敢保证。
倘若果真不慎撞到了……虽说是皮甲,但一想到这身皮甲的硬度,张季与马成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虽说这件事并非全然都是他们的责任,但倘若这位小主人果真遭到了头创,那他们也绝对逃不开干系啊。
而此时,曹安还在关切地询问那名少年:“少主,可能您方才跌落下来时不慎撞到了……呃,撞到了头,是故不认得小人几人了……但无论如何请您告诉我您眼下的状况?您有感觉哪里不适么?少主?少主?”
可能是见曹安一个劲地询问,那名少年迟疑了半晌,这才轻声说道:“我……呃……我没事……”
说罢,他略有些拘束与不安地看看四周围着他的人,见众人并无异常的反应,他这才接着说道:“我……就是有些……有些头晕,想……休息……呃,歇息一下。”
听少年终于开口,且精神状况勉强还算不错,曹安、张季等人皆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当即众人便手忙脚乱地将少年带回后者的屋子。
片刻之后,待少年已在屋内的床榻上躺下,曹安问道:“少主,容小的呆在屋内伺候您可好?”
“我……我想一个人歇会……”床榻上的少年用被褥蒙着头回答道。
听到这话,曹安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后无奈说道:“那……那好吧,少主,那您……那您便好生歇息,小的……小的与张季就在屋外守着,有什么事,您就喊我二人……”
“嗯。”蒙在被褥中的少年应道。
见此,曹安与张季对视一眼,二人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屋子。
吱嘎一声,房门关上。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这才拉下蒙着头的被褥,在床榻上坐起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旋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
也不知嘴里嘀咕着,少年四下张望,双手东摸西摸,时而摸摸盖在身上的被褥,时而又摸摸身下床榻的雕饰,脸上露出不似十岁之龄的深思。
旋即,少年略有些茫然地打量了几眼屋内,眼眸中露出几许无奈,以及莫名的慌乱与不安,就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陌生与不解。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榻,赤脚踩在屋内的青石砖,悄悄走到外屋的门旁,顺着门缝张望屋外。
从门缝处可见,那名叫做曹安的仆从与那名叫做张季的护卫,此刻确实仍站在屋外的木廊下,且时不时地仍小声争吵着,相互指责对方。
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少年悄悄又回到内室,四下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就视线所及,屋内的摆设极具古风,青石铺砌的地面,雕刻精美的木质家具,看得少年眉头微皱,神色莫名的复杂。
忽然,少年的目光瞥见一旁的一张壁案,只见上面摆着一头玉石雕兽,足足有成人的脑袋那么大,看上去颇具分量,也颇具价值。
“老虎?”
少年的嘴里首次嘀咕出声。
但待他再次仔细观瞧后,他却又摇了摇头,因为他看到这头玉石雕兽狮兽虎躯、背披直纹,与他印象中的老虎大相庭径。
“狻猊?”
少年好奇地伸手抚摸着那头玉石雕兽,上辈子他家里没矿,可不曾见过如此贵重的玉雕。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曹安与张季二人的声音:“拜见夫人。”
二人的声音中,带着几许慌张与不安。
话音刚落,便有个颇具气势的女声将其打断:“行了,妾身已得知经过,对于你二人的责罚,待会再说……虍儿呢?”
“少主正在屋内歇息……”曹安低声说道。
听到这声音,少年赶紧快步走回床榻躺好,而就在他刚刚躺下的那会儿,只听吱嘎一声,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推门而入。


“虍儿?虍儿?”
躺在床榻上用被褥蒙着头,少年便听到身旁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假如我装作睡着了,能不能蒙混过关呢?』
就当少年在思考着是否可行时,只听呼地一声,他盖在身上的被褥被人整个掀开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便看到一位凤目含怒的美妇人正坐在榻旁的凳子上。
四目交接,少年与这位美妇人相互直视了一眼。
“咦?”
可能是感觉出了什么,美妇人眼眸中浮现几许惊讶,旋即,这份惊讶似乎变成了关切、担忧与着急。
“坐起来。”她用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轻声说道。
“……”迫于对方那莫名的威慑力,少年迟疑着在床榻上坐起。
期间,他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美妇人的容貌。
这位疑似‘他’母亲的美妇人,身穿着靛蓝色的深衣,秀发梳成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簪子,年纪目测约在二十六七左右,非常年轻。
美丽而白皙的脸庞上,那一双美目正带着困惑直视着他,看得少年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与不安。
在些许寂静过后,妇人皱着眉头喃喃道:“我听到禀告,还以为你这小崽子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视着少年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应该是‘他’的母亲吧?』
少年心中想着,但鉴于少说少错的道理,他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回应。
此时屋内响起了一个清脆而着急的声音:“夫人,难道少主当真……”
少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了一眼,他这才注意到,在疑似他母亲的身旁,还站着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女,大概是他母亲的侍女什么的。
『唔,长得挺好看的。』
在瞧了两眼那名少女的容貌后,少年心中暗暗评价道。
而此时,美妇人抬手打断了那名少女的话,美眸直视着少年皱着眉头问道:“虍儿,你真的……不认得为娘了?”
『果然。』
少年心中暗暗想道,但仍然未敢放松警惕,毕竟他可不知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与眼前这位美妇人的关系——谁说亲生母子就必须相亲相爱呢?
“唔……”
小声而含糊地应着,少年略微别开了头。
随后,又是片刻的寂静,就当少年心中不安想偷眼看看美妇人的反应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美妇人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
少年下意识地捂住脑门,有些错愕地看着身旁的美妇人,却见后者凤目含怒,气愤地说道:“死小子,为娘当年为了生下你,差点就死了,你今日居然连为娘也能忘了,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算了!”
说罢,她作势还要打,却被她身边那名少女阻止,后者连连恳求宽慰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美妇人余怒未消,怒视着少年喝道:“你现在可认得为娘了?”
“……”
少年内心哭笑不得,但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迟疑半响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位母亲可能觉得自己收了力,但方才敲在他脑门上的那一下,还是怪疼的。
“当真认得了?”
美妇人眯着眼睛问道:“那你应该喊我什么?”
少年犹豫了半晌,随后在美妇人作势举起右手时,他最终还是屈服了,讪讪地唤了一声:“母、母亲?”
“……”美妇人皱皱眉,似乎并不满意的样子。
但她倒并未再发作,而是移坐到榻旁,伸手搂住了少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苦命的孩子,你平日里就是太顽劣了,为娘说什么你都不听,才会遭来此祸……方才听到噩耗,为娘吓得魂都快丢了,所幸我儿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显然她也觉得自己儿子现如今的状况,确实不能称作安然无恙。
“我儿,你当真不记得为娘了么?”她有些揪心地问道。
看着美妇人尽显于脸庞的关爱之色,少年毫不怀疑她对自己儿子的疼爱,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能说什么?
难道他能说,大婶,其实我不是你儿子,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怎么来到这里的陌生人?
亦或是装成对方的儿子?
得了,还是少说点话,保持沉默,免得说多错多。
虽然狗血,但这会儿装成失忆的样子,确实是最适合最稳当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儿子那木讷的神色,美妇人幽幽叹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说道:“为娘听闻,我儿方才不慎从树上摔下来,可能是那会儿受到了惊吓……虍儿你记住了,你叫赵虞,乃是鲁阳乡侯次子,也是为娘的次子……”
说着,她拉过少年的手,在其手掌中写了赵虞这两个字。
“赵虞?”
少年,不,赵虞喃喃念叨着。
对于这个名字他倒并不陌生,毕竟上辈子他也叫这个名。
见疑似失忆的儿子毫不排斥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美妇人皱眉的双眉终于稍稍舒展,她搂着儿子温柔地说道:“儿啊,你无论忘了谁,可都不能忘却为娘呀,当初生你的时候,为娘可是吃足了苦,险些连命都丧了,你日后长大了若是不好好孝顺为娘,为娘决计不轻饶你……”
“生我的时候?”赵虞脸上带着困惑。
他这句困惑,似乎正中了美妇人是心痒之处,她含笑着点点头,解释道:“你有个兄长,叫做赵寅,你俩本该同在寅时降生,但在生下你兄长后,你这死小子迟迟不肯降生,为娘的命都差点被你折腾没了……”
赵虞的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关切的神色,毕竟他也知道古时女子一旦难产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就像眼前这位母亲所说的,险些丧命绝对不是空话。
“那、那后来呢?”他好奇地问道。
“后来啊……”搂着自己的儿子,美妇人笑着回忆道:“当时,府里的人都以为我儿还未出生就要夭折了,后来府上来了一位云游的老方士,他对你父亲说,说你是夕虎之相,时辰未至,故而不能降生……按照他的说法,你在落日之后才能出生。”
“……”赵虞听得满脸古怪表情。
“听上去很荒诞吧?”似乎是猜到了赵虞的想法,美妇人轻笑着说道:“当时很多人都不信,可为娘心疼你啊,为娘怎能让我的虍儿还未出生就不幸夭折呢?纵使只有一线生机,为娘也要试一试。于是按照那位老方士的嘱咐,为娘强打精神,怀着你又忍到黄昏……你猜什么着,夕阳刚下山,你还真的就降生了……”
说罢,她又搂了搂儿子,宠溺而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没有为娘,就没有你,你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孝顺为娘呀,知道么?”
听到美妇人的话,赵虞不知该如何评价。
不得不说,母亲所讲述的故事,尤其是其中那段云游方士的描述,在他听来着实非常荒诞,但当听到眼前这位母亲怀着他从寅时坚持到黄昏时,赵虞不由得肃然起敬。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眼前这位美丽而年轻的女子,就是一位可敬而伟大的母亲。
“嗯,孩儿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顺着母亲的话,赵虞用认真的表情哄着眼前这位母亲。
美妇人愣了愣,旋即笑逐颜开地将儿子搂在怀中:“好虍儿,为娘的好虍儿……”
随后,母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其实主要就是美妇人向失了忆的可怜儿子讲述曾经的往事,希望可以激起儿子的记忆,但很可惜,她未能如愿。
而通过与这位母亲的交流,赵虞也逐渐了解了一些事。
比如说,他的母亲姓周,唤作周氏,是他父亲鲁阳乡侯赵璟的正室,迄今为止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他的兄长赵寅,还有一个就是他,赵虞。
再比如周氏唤他的‘虍儿’,赵虞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玄机,后来才知道,那其实就是‘虎头’比较文雅的称呼。
大概是他降生时曾发生难产,险些丧了周氏的性命,且当初那位听上去有些玄奇的云游方士对夫妇俩又了说什么,以至于周氏给他起了个‘虍儿’的小名,希望小儿子能茁壮成长。
当晚,赵虞躺在自己屋内的床榻上整理思绪。
他并不清楚他为何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时代,取代了原本的‘赵虞’,但母亲周氏对他的疼爱与关切,还是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来自家人的关怀。
总的来说,不算最坏。



次日,待赵虞还在睡梦中时,周氏便领着她的丈夫,也就是赵虞的父亲鲁阳乡侯赵璟,来到了赵虞的屋子。
看着小儿子侧着身,睡姿不雅地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周氏越瞧越欢喜,忍不住拉拉丈夫的衣袖,小声说道:“夫君,你看咱虍儿,睡得可甜了……啧啧,这小子小时候就这么俊,长大以后肯定不得了,真不愧是我儿……”
鲁阳乡侯知道自己的妻子素来更疼爱小儿子,闻言也不在意,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说道:“昨晚我听府上的下人禀告,说虍儿昨日从树上摔了下来,不慎撞到了头,又因为过度惊吓,导致邪气入体,非但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还变得与以往判若两人,是这样么,周氏?”
这一声‘周氏’,倒非鲁阳乡侯与周氏感情不佳,而是他性格如此,终日里一本正经。【PS:系统崩溃的作者回来收集原稿,顺便给那群看到一个‘周氏’就喊毒的人解释一下,这里是人设。请相信一个已写了两千万字历史小说的作者!】
“邪气入体?”
周氏闻言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地说道:“是谁在私底下嚼舌根?虍儿只是受了惊吓,说什么邪气入体,太过分了!……你是想说,眼前的并非我儿,而是侵夺了我儿身躯的邪灵?简直荒诞!”
“冷静点,周氏。”见妻室发怒,鲁阳乡侯皱着眉头劝阻了一句,旋即问道:“请医师给虍儿诊断过了么?”
“嗯。”周氏点头说道:“昨晚,从县城赶来的一名姓何的老医师,便已为虍儿诊断过,他说虍儿气脉畅通,并没有什么体疾,最后开了一副安神的药,说是让虍儿修养一阵就没事了。”
“唔。”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响动,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赵虞悠悠转醒。
醒来后,赵虞看到自己床榻旁站着二人,他亦吓了一跳,直到他仔细观瞧,发现其中一人是他的母亲周氏时,他这才稍稍心安。
好吧,确切地说,周氏是他这副身躯原主人的母亲,但鉴于周氏作为母亲的伟大母爱,以及昨日母子俩的友好交流,赵虞已不排斥称呼周氏为母亲。
“娘,你……有事吗?”
在床榻上坐起身来,赵虞一边偷眼观瞧周氏身边的那个男人,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用猜也能想到,此时此刻与母亲周氏一同出现他屋子里的那名华服男子,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位父亲,鲁阳乡侯赵璟。
果不其然,见惊醒了自己睡梦中的小儿子,周氏赶忙在床榻上坐下,拍拍儿子的背宽慰道:“虍儿,昨日你爹回府时也已是夜深,为娘与他说了有关于你的事,但鉴于当时夜深,你也已经睡下,就没有前来探望,这不,今早你爹特地来看望你……”
说着,她见小儿子神色依旧木讷,仿佛丝毫没有叫人的意思,她小声提醒道:“傻孩子,还不叫一声爹?”
看看周氏,又看看负背双手站在床榻旁的鲁阳乡侯赵璟,赵虞心中有些尴尬。
但最终碍于周氏的催促,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爹。”
『唉,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喊一声爹娘也是应该。』
他暗自宽慰道。
“唔。”
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负背着双手,看不出脸上的喜怒。
他平静地问道:“虍儿,听说你昨日不慎从院里的树上摔下来了,可有什么不适?”
“还、还好,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赵虞颇显生分地回答道。
这并不奇怪,虽说对于赵虞来说,母亲周氏与父亲赵璟一样陌生,但昨日周氏明显表现地更为强势与主动,迫使赵虞接受了二人的母子关系,随后又通过讲述以往的故事,让赵虞对周氏充满了好感,而眼前这位父亲呢,他此刻只是负背双手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来有与赵虞亲近的意思,也难怪赵虞感觉到莫名的拘束与生分。
尤其是当这位父亲板着脸,用他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赵虞的时候,赵虞愈发感到拘束与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鲁阳乡侯点点头说道:“无事就好,你好好歇息,我与你娘有些话说。”
说罢,他给周氏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屋外。
可能是注意到小儿子满脸错愕,周氏低声说道:“虍儿,别怕,你爹就是来看看你。……其实他一直很疼爱你们兄弟俩,只是他不善于表述。”
听了周氏的话,赵虞这才恍然大悟:感情不止是他对那位父亲感到生分,他这副身躯的原主人,其实也一样畏惧那位父亲。
让儿子继续歇息,替他盖好被褥,周氏转身走出了屋外,轻轻关上屋门。
不远处,她的丈夫赵璟正站在院内那棵树下,倾听着那有些吵人的夏蝉声。
“夫君。”周氏上前与丈夫打了声招呼。
鲁阳乡侯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妻子,他伸手抚摸着眼前那棵树,颇有些怀念地说道:“这棵树,在府里有些年岁了,我还记得我年幼时曾在树荫下乘凉……”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今日吩咐府上的下人,叫他们将这棵树拔了吧。”
听到这话,周氏脸上露出了几许捉狭的笑容。
如她所言,其实他丈夫始终很疼爱赵寅、赵虞兄弟俩,但很遗憾,这个固执而呆板的男人实在不懂得如何与孩童相处,以至于两个儿子都不愿与他亲近。
“妾身认为倒是不必。”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周氏轻笑着说道:“经此一劫,妾身以为虍儿应该会变得成熟一些,日后也不会再做出那般冒险的事,这棵树还是留着吧,终归是夫君的怀念之物……”
鲁阳乡侯转头看了一眼周氏:“你觉得,虍儿经此一劫,会变得成熟一些?……方才我见虍儿,就如那些下人所说,虍儿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是听出了什么,周氏皱着眉头维护道:“虍儿只是受了惊吓,绝无可能是什么邪气入体……难道夫君会轻信那些荒诞之说?”
“冷静点。”赵璟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话音虽轻但不容反驳:“今日,叫人到县城去请一名神婆来,看看我儿是否真是被邪气所侵,我不知你怎么想,但我方才所见,虍儿确实与以往判若两人……倘若最终证明,虍儿被邪气所侵一说确属荒诞,也可以让府上的下人们停止争论,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见丈夫主意已决,周氏亦不好再反驳什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旋即,她好似想到了什么,问丈夫道:“夫君,妾身记得,当年那位云游的方士曾说过,虍儿十岁左右有一凶劫,若不能迈过便不幸早夭;但倘若可以迈过,则日后前程不可测、富贵不可言……莫非指的就是这次?”
“……”
鲁阳乡侯看了一眼妻子,继而转头看向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
十年前的一日,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爱妻刚刚为他诞下长子赵寅,可让府内上下为之慌乱的时候,周氏腹内另外一胎婴儿却迟迟不能顺利降生,非但痛地周氏哀嚎不已,亦让全府上下的人万分心急。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临盆难产,基本上就只能在大人与小孩之间选择一个保,否则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当时,赵璟决定选择保周氏,但遭到了周氏的强烈反对。
而就在他们鲁阳乡侯府上为此不知所措时,有一位云游的老道来到了他们府上——虽说那老者自称道士,但赵璟当时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方士。
总之,这名方士告诉他们,周氏当时腹内的另外一胎男婴,是因为时辰未至而迟迟不能降生,需要等到太阳下山,才能顺利降生。
对于这种说法,赵璟自然嗤之以鼻,但周氏却相信了那位老方士的说法,强打精神苦撑到黄昏日落。
说来也奇怪,那一日,待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次子赵虞立刻就从她母亲的腹中降生。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待次子赵虞降生后,有一瞬间夕阳再次出现,照拂他鲁阳乡侯府上,可待次子赵虞从屋内响起哭声后,那一瞬夕阳立刻就消失不见,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存在给压了下去。
赵璟还记得那名老方士当时笑着对他解释:“此子乃夕虎之相。”
赵璟当时追问何谓夕虎之相,但那位老方士却没再解释,只是向赵璟索要酒菜,待酒足饭饱后,便告辞离开了。
另外还有件事,赵璟并没有告诉周氏,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就是那位老方士在看过赵寅、赵虞兄弟俩的面相后,笑着对他言道:“恭喜乡侯,此二子皆有人王之相!”
这一句话,当时着实将赵璟惊得不轻。
人王之相,顾名思义即是一方人王,最起码十几万、几十万人甚至几百万人的领袖,更主要的是不受他人节制。
按理来说,这面相不是该出现在这个国家的王室子弟之中么?
为何会出现在他鲁阳乡侯府上?而且一次就出现了两个?
虽说他赵璟是鲁阳乡侯,在鲁阳县一带也算是世袭豪族,可倘若放眼整个国家,他鲁阳乡侯着实无足轻重,根本谈不上什么人王。
可为何他的两个儿子,却生而具备人王之相?
“夫君?夫君?怎么了?”
耳畔,传来了周氏关切的询问,打断了赵璟对过往的回忆。
“没什么。”
赵璟微微摇了摇头。
妻子的话,确实勾起了赵璟的某些回忆,也让他产生了几许忧虑。
若出身王室,且具人王之相,这当然是相得益彰;但倘若并非出身王室,却具人王之相……
说实话,这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但作为父亲,得知自己日后的儿子会有出息,这总归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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