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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仙无界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茫茫大地如棋局,谁是棋子,谁是奕者?隋朝末年,萧梁因怀有上古奇宝“巽”,而被大唐灭国。梁帝让太子怀宝逃走,而另找了个跟太子很像的人替他去死。这个人就是主角吴戒。他被作为“卒”,放入大棋局。死卒。为了免除必死的命运,吴戒艰难求生。他学会了阴谋,学会了陷害,学会了以牙还牙!小小卒子,一步步成为马,成为车,成为将!别人修真为成仙,他修真却为生存。当某一天,他突...

主角:   更新:2023-08-08 0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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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魔仙无界》,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茫茫大地如棋局,谁是棋子,谁是奕者?隋朝末年,萧梁因怀有上古奇宝“巽”,而被大唐灭国。梁帝让太子怀宝逃走,而另找了个跟太子很像的人替他去死。这个人就是主角吴戒。他被作为“卒”,放入大棋局。死卒。为了免除必死的命运,吴戒艰难求生。他学会了阴谋,学会了陷害,学会了以牙还牙!小小卒子,一步步成为马,成为车,成为将!别人修真为成仙,他修真却为生存。当某一天,他突...

《魔仙无界》精彩片段


“该死的城官,你们不得好死!”
一个少年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着。他鼻青脸肿哭着鼻子,身上的棉袄被撕破了,身旁,一个煻炒栗子摊子被砸的稀烂,铁锅倒扣在地上,栗子撒的一地都是。摆摊的桌子椅子也被掀翻在地,桌子还瘸了一条腿。
他是个卖煻炒栗子的小贩,刚才城官过来,要他交一两银子的摊位费。他一天都赚不了两钱银子,哪有钱交?城官不由分说,闯出几个彪形大汉,把他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把他的摊子砸烂了。少年使劲反抗,唯一的结果是让自己挨了几下更重的。
“天打雷劈的畜生,什么时候我做了大官,一个个全都把你们千刀万剐!”
少年一面骂,一面收拾着地上的家什。家什基本上全都被打坏了,只有那口锅还好些,少年找了两根草绳,把锅背在背上。看到摊子被打成这样,栗子都卖不成了,少年又哭了起来。但他根本没有报仇的办法,只能幻想自己做了高官之后,怎么整治这些畜生。在精神中得些胜利。
其时街上已经寂静无人,少年哭着向家走去。
“太子!”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喊叫了起来。少年一呆。这是叫谁啊?说书先生讲过,太子可是大官,仅次于皇帝。听说有太子,少年虽然哭着,可也想看看热闹。
“太子!”
尖锐的声音近了些,一个人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少年大惊,急忙转头观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身着华丽的老者,正满脸激动地紧紧盯着他。
少年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老者:“太子!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梅总管啊!您离宫出走微服私访体察民意,一走就是半个月,可把陛下想坏了,让老奴务必将您找回来。老奴出动了六部兵马,现在可算是将你找到了!”
少年虽然心情沮丧,可也被逗乐了:“您在开玩笑吧?我不是太子,我是卖煻炒栗子的吴戒。我爹妈虽然死的早,但好像不是皇帝。”
梅总管:“太子,开玩笑的是您。快走吧!皇帝陛下在宫里等着呢。”
说着,连抱带推的,将吴戒硬拉到了一顶轿子里。吴戒一坐上去,就立即反应过来了:高档货!城里王大善人的轿子就是最顶级的了,但跟这顶轿子一比,简直就是土鳖坐的!这轿子才叫华丽啊,四面都是用绸缎遮的,上面还刺绣着花鸟鱼虫。时值隆冬,天气寒冷之极,轿子的四角上各放着一个小火炉,里面也不知烧的是什么,又香又暖,吴戒一坐进去,就觉得舒服极了。
管他是不是认错了人,先让我烤烤再说!
就在这时,老者又送过来一个怀抱的铜暖炉,热而不烫,吴戒抱在怀里,简直舒服死了!
梅总管:“太子,您干嘛背着只锅啊?快拿下来吧。”
吴戒大惊:“这个拿不得!我还得背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穷小子,跟太子沾不上半点边。一会人家发觉认错了,他还是要回来卖煻炒栗子。这家什怎能丢?
梅总管没办法,只好让他背着锅,吩咐起轿。轿子穿过大半个江陵城,越走越繁华。最后,进入一大片建筑群中,那房子那个大啊,那个豪华啊!吴戒从来没见过。每个房子旁边都站着好多士兵,拿着兵器,威武而肃穆,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皇宫?
吴戒一下子又害怕起来。他们发现自己不是太子,会不会办自己个欺君之罪杀头啊?
他有心想遛下来跑掉,但又怕被这些士兵抓住。正忐忑不安中,轿子抬进了一所大房子里,吴戒刚一下轿,一个身穿黄袍胖胖的中年人就扑了过来:“皇儿,你终于回来了!”
吴戒傻了。
这就是皇帝?
他懵了,任由皇帝拉着他的手,又亲又摸,心中越来越恐慌。
他突然跪了下来:“皇帝陛下,恕草民死罪!草民真的不是有意欺君,我真的只是个卖栗子的,不是太子,是梅总管非说我是太子的呀!”
他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皇帝却笑了:“皇儿啊,你微服私访入戏太深了。好啦,现在微服私访已经结束了,你之前虽然卖过栗子,但现在却又回归为太子了。”
吴戒:“可我真的不是太子啊!”
皇帝笑了:“皇后,你看咱们皇儿说的是什么话?”
旁边步过来一个同样穿着黄袍头上戴着凤冠的富态女人,仔细地看了吴戒一眼,也笑着说:“你不是太子谁是太子?我们生你养你十四年,难道连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
吴戒:“可我真的不是啊!”
皇后:“来人,把太子画像拿来。”
几个太监匆忙地拿来一张花屏,上面挂着四副画像,分别是春夏秋冬行乐图。看上面的年份,是去年所作。上面一个身着华贵的少年,其相貌竟然跟吴戒一模一样!
皇帝微笑:“皇儿,你看,这难道不是你吗?”
吴戒看了那画像,也愣住了。画像中的人,真的是自己!但他的确不记得,自己曾经画过这些像!
皇后:“把太子的冠冕拿来。”
又有几个太监拿来一套衣服,皇后:“皇儿,你换上,看看是不是合身。”
吴戒自己也恍惚了,穿上一试,还真是严丝合缝,就跟量着他的身材做的一般!
皇帝皇后同时拍手笑了:“难道你还不承认你是太子吗?否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吴戒呆住了。他喃喃说:“可我真的不是……”
皇帝拉住他的手:“你的脑袋是不是最近被打过?”
吴戒点点头。那些城官的确狠狠地打过他的脑袋!
皇帝:“这就是了。皇儿,你失忆了!你本是太子,一时兴起微服私访,扮作卖煻炒栗子的。但是脑袋被猛击受创后,记忆受到损伤,所以,你就忘掉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父皇,我会骗你吗?你是国之储君,我岂能儿戏?”
这番话,说的吴戒也二乎起来了。难道自己真的是太子?真的失忆了?
皇帝见他不再否认,就拉着他的手,一起步入了宫中。宫中召开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上面有数不尽的珍馐,看不尽的珍宝。无数的王公大臣都出席了,每个人见到吴戒,都叫他“太子”,没有一个例外。
夜晚,吴戒躺在华丽的寝宫中,由十二个小太监伺候着入睡。当他躺在辍满珍宝的帐子中时,他不禁问自己:我难道真的是太子?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吴戒张开眼睛。
身上盖的是绫罗绸缎,外面架的是七宝帐。昨天发生的事,不是梦。这时,几个小太监过来伺候他盥洗。吴戒一把抓住其中一位:“我是谁?”
那小太监吓的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是太子殿下……”
吴戒随手一指旁边那位太监:“把他拉出去打……三大板。”
被他指着的小太监立即也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啊!”
吴戒冷笑不说话。其它几个小太监将跪着的太监拖了出去。吴戒急忙跟上去观看,就见那个小太监被狠狠打了三板子。然后,架着他来到吴戒面前:“还不谢太子不杀之恩?”
吴戒:“赏他纹银一……一千两!”
他还是指着那个被打的小太监。其它太监有些懵,但没人敢反对,不一会子,整整一千两纹银被拿了过来,装了一盘子。吴戒先取过一锭,狠狠咬了一口。
果然是十成的纹银!
那被打又被赏的小太监裤子还拖着地捧着那盘银子,满脸痴呆地望着吴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吴戒突然仰天一阵狂笑:“哈哈哈,我真的是太子!我真的是太子!”
梅总管刚好走进来:“我的殿下哎,您当然是太子了!全萧梁朝就您一位太子!我说您怎么还背着这只锅啊?快取下来,御林军等着您检阅呢!”
说着,就要把吴戒背上背的那口锅给夺下来。吴戒急忙拦住:“别!这东西我可千万不能丢!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取下这口锅。”
梅总管尝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只好让吴戒穿着龙袍背着那口锅,一起去沙场检阅御林军。吴戒到了之后一看,喝!排场真是大!整整三千多人,将整个广场站满了。兵精将猛,气宇轩昂。每个人都五大三粗的,比那些城官厉害多了。
御林军见了吴戒,一齐躬身行礼。领队的将军请吴戒发命令。
吴戒:“都躺下去。”
将军愣了。这什么命令?梅总管无奈地说:“照办。”
将军没法,只好发令:“全躺下!”
哗啦,三千人全都躺了下去。
吴戒:“打三个滚。”
只见广场上沙尘四起,不多不少,每个御林军都打了三个滚。吴戒突然狂笑起来,他一把拉住梅总管的手:“现在,我才真的相信,我就是太子!”
梅总管赶紧堆起谄媚的笑容:“您当然是太子啦!”
吴戒:“点起三十个最能打的士兵,换上便装,跟我上街!


江陵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出现了一幕奇景。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少年,支着一口满是烟灰的大铁锅,在炒栗子。这里是典事明令禁止不准摆摊之处,但这少年不但不怕,反而不住张望,似乎在等着典事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典事吃饱喝足了,摇头晃脑地巡视过来。一看到少年的栗子摊,他们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
“这不是吴戒吗?咋把摊子摆这里来了?”
“今天打扮的人模狗样了,还穿上新衣服了?是不是上次打的还不够?”
他们冲上去,先狠狠一脚,将大铁锅踹到在地,然后,一人提着吴戒的衣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
“吴戒,你是不是贱啊?不是告诉你不要摆摊了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吴戒不但没怕,反而微笑看着他。
“我不是吴戒,我是太子。我在微服私访。”
典事一愣,转头对同僚说:“这小子疯了。”
其它的典事嘻嘻哈哈地说:“那就把他打正常!”
他们扬起巴掌,正要开打,猛然几十个便衣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将他们摁到在地。吴戒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刚才拎着他的典事面前。
“你是不是想打我?”
那位典事还没回味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骂道:“你这小子竟敢打官,你是找死……”
还未骂完,被人一个嘴巴子扇回去了:“跟太子爷竟敢这么说话!”
另外的典事大骂:“你们这些草民,竟然敢打官,不怕被抓起来满门抄斩?”
一名便衣掏出腰牌:“看仔细了,这是什么?”
那名典事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御”字。他大吃一惊!这可是只有皇宫才能用的腰牌!那名便衣厉声说:“太子爷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你们居然敢冲驾?这是什么罪?”
那些典事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使劲磕头谢罪。
吴戒:“掌自己的耳光。”
典事们不敢违抗,急忙扇起自己来。他们唯恐太子爷再怪罪,扇的那叫一个狠啊,不一会儿,就满脸都是鲜血。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一个同僚想偷懒,结果旁边三个便衣立即代劳,把他的腮帮子都扇掉了时。
吴戒感到痛快极了。以前被典事欺负的怨气,总算是出了一大口。但也仅仅只是出了一大口而已,他可是太子殿下,被人打了岂能这么简单完了?
“传我的谕旨,所有典事,都要在街边摆摊三日。听着,我说的是三整日,中间不准有任何时间休息!”
从第二天起,江陵城中出现了一幕奇景。所有的典事都在街边摆了个小摊,有卖瓜子的,有卖豆浆的,有的什么都不会,就给人打短工。江陵城的市民沸腾了。平日见这些典事们专抓摆摊的,现在他们也摆起摊来了!市民们自发地对典事们进行起“改造”来。待发觉这些典事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后,市民们的“改造”,立即变得非常人道主义起来。
吴戒看得心花怒放洋洋自得,终于觉得心中这口恶气出足了。
“给我换件最好的衣服!不要龙袍!要绫罗绸缎!给我打只金镯子!半斤的!你们几个,也换几件好衣服!”
“太子殿下,您这是干啥啊?”
“梅总管,你知道我的理想是啥吗?我不羡慕大侠不羡慕英雄,我就羡慕那些恶少恶霸,没事就带着一群恶奴,到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咱今天也过一过瘾。我呀,要抢民女去!”
“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有伤国体啊!”
“放肆!你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我不但要强抢民女,我还要吃霸王餐、占人家的地拆人家的房!这是我的理想!理想懂吗?如果连这个小小的理想都不能实现,做太子又有什么趣味?”
从此,江陵城中多了位太子小霸王,欺男霸女的事情都做绝了。不过他大多数都以胡闹为主,十四岁的少年,也不知道霸了良家妇女来做什么。那些姑娘们一开始哭哭啼啼的,后来发现到了宫里好吃好喝好伺候着,太子也不来胡闹,立即把这当成是VIP级的“皇宫一日游”。每日太子带着恶仆豪奴去扫街,就有专门的人来统计谁报名“被太子调戏之皇宫一日游”。报名的大姑娘小媳妇居然很多!御史实在看不过去的,写了一封奏章给梁帝,说太子实在太胡闹了,必须得管教管教。
梁帝接到这封奏章后,问:“有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太子?”
梅总管躬身答道:“启禀陛下,没有人怀疑。这小子跟太子实在是长的像,经洪太医的手术后,几可乱真。就算是老奴,都有些恍惚了。他这几日一直在城里胡闹,唐军肯定以为他就是太子,真太子就会更加安全。”
梁帝点点头:“你知道怎么做了。你为萧家为梁国所做的贡献,我不会忘记的。”
说着,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他身后,梅总管缓缓跪了下来。他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拿出一把刀来。
“老奴……是该死了。老奴死后,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说着,他将刀慢慢刺入自己的胸口。鲜血缓缓流下,将他的双手染红,而后洇染在地上。梅总管倒在血泊中,慢慢停止了呼吸。
梁帝缓步登上了楼顶最高处。从这里,可以将江陵城最大的几条街一览无余。多少繁华,都被烟雨笼罩着,在南国的湿寒中结出梦华般的美丽。却在几日后,就将被全部打破。
吴戒真想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要结束。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卖煻炒栗子的臭小厮,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子了。每日架鹰走狗,欺男霸女,率着御林军呼啸坊市,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意的呢?
突然有一天,梁帝召见他:“皇儿啊,你这几天不要出宫了。咱们梁国吃了败仗,唐军就要攻进江陵城,你若是被他们捉到,会有危险的。”
吴戒吃了一惊。他虽然听说过打仗的事情,但当太子当的实在太惬意,没空去管谁胜谁负。此时听梁帝一说,无疑晴天霹雳。若是唐军将梁国灭掉,那他这太子不就没的当的了吗?这样好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吴戒心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梁帝也没什么好安慰他的,只是长叹而已。
又过了几日,皇宫中突然一阵大哗,一群唐军闯了进来,将皇宫围住,不放任何人走。
吴戒趁着没人看到他,悄悄地躲进了一个角落,将龙袍脱掉,就想从角门里遛出去。他身小力弱,救不了什么人,他只想自己不要死。
猛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皇儿,你去哪里?”
吴戒急忙转头,就见梁帝站在院子的正中间,太阳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他穿着整套的冠冕,一丝不苟,皇袍反射着日光,显得极为刺眼。
吴戒慌忙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示意梁帝噤声。他低声说:“皇上,我们逃出去吧。”
梁帝一字一字地说:“你我乃萧梁之主,萧梁在,你我为皇,萧梁亡,你我当死。我不逃,你也不能逃!”
“捉住他。”
他身后冲出几个御林军,将吴戒按倒在地,找到他脱下的龙袍,重新给他穿上。
此时一群唐军冲了进来,将他们全都包围住。吴戒大喊起来:“我不是太子!我不是太子!”
梁帝厉声说:“皇儿,咱们梁国虽然亡了,但我们不是怕死没骨气之人,不要让他们小看了我们!”
他猛地向唐军迎去,伸出自己的双手。
“我,梁国皇帝萧铣,梁宣帝萧讳詧之曾孙,与皇儿无衍于今日同酬国难。你们来绑吧。”
他腰杆挺的笔直,任由唐军将铁链锁在他身上。那些唐军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敬意。而当他们的目光转到吴戒身上时,却转为鄙视。
吴戒心底一片冰凉,显然,他们都认为他说自己不是太子,只不过是怕死的托辞而已。
没有人相信他。
一日后,唐军押着十几辆囚车,走出了江陵城。
每辆囚车都是用极粗的树干制成的,里面悬着铁链,犯人们就被锁在里面。第一辆囚车押的是梁帝,第二辆是梁国皇后,第三辆便是吴戒。后面还有几十辆囚车,则押着梁国所有皇亲贵戚,目的地是长安,押送的结果:诛灭九族。
一路上吴戒无数次跟唐军辩说自己不是太子,但是他们连听都不愿听,更不用说相信了。吴戒渐渐绝望。
他要救自己。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车队走的很缓慢,走了一个多月,才走进秦岭山脉中,越走越是荒凉。从这里穿过去,大概能节省一半的路程,可以赶在年底到达长安。也就可以赶在年底处死他们。
当他们走进一个山谷中时,山谷里积满了雪,囚车的车轮几乎一半陷在积雪里,无法移动。唐军拼命赶着马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这个山谷。他们全都累脱了力,于是停下来休息。恰好旁边有一个山洞可以避风,他们就全都聚了过去,燃起一堆篝火,相互挤着烤火。囚车则随便散落在空旷处,冬日的风吹过山谷后,凄厉的就像是鬼啸般,割在人身上,无疑是刀锋。铁链沉重冰冷,就像是能将人冻僵一般。几乎所有囚徒都处于半僵的状态。
吴戒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悄悄地移动着手脚。感谢土地公公玉皇大帝,他原来过的生活实在太苦了,长的太瘦,锁链其实无法将他完全锁住,留下相当大的缝隙。但是要想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用力捏着自己的关节,企图将手脚从锁链里拉出去。天气是如此冰冷,皮肤几乎是冻在了锁链上,轻轻一动都带来难忍的剧痛。但吴戒知道自己可能只有这一个机会逃生,他咬着牙,忍受着痛苦,慢慢抽动着手脚,终于,他从锁链中脱身出来。
这使得他的手脚上破了几个口子,鲜血流出来,立即就被冻住。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讲,这是难忍的痛苦,但是吴戒忍住了。他悄悄地向囚车的木栏空隙里钻去。他的头不算大,轻易地通过了,但是身子就有些难。尤其是背上背着的那口锅。吴戒将锅取下来,先从缝隙塞出去,然后是自己的身子。肥吃了这几天,他的身子有些发福,胸膛卡在栏杆空隙里,不能通过。吴戒大急,使劲一用力,眼前一阵发黑,两根木栏挤在前胸后背上,差点让他昏厥过去。但他终于逃出来了。
吴戒顾不得欣喜,慌忙将黑锅再背在自己的后背上,悄悄向外爬去。他身子较小,掩在雪地里,很不显眼。他手脚并用,爬向旁边的山沟。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皇儿,你做什么?”
吴戒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就见梁帝双手把在木栏上,双眼定定地望着他。吴戒急忙示意他噤声,梁帝面容肃穆,一字一字地说:“我说过,我们皇室有皇室的尊严,梁国已亡,你我若是苟活,怎能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将士?”
他们的话语惊动了烤火的唐军,纷纷走出山洞,朝这边望了过来。
吴戒大惊,再也顾不得隐匿形迹,拔步向外跑去。那些唐兵也发现了他,呼哨着向他追过来。大风剧烈,吹在吴戒的脸上,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他要活下去!
他挣扎着在雪地里奔走着。雪只没到成年人的小腿,却深及他的大腿。吴戒跑起来尤为吃力。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几乎将自己所有力量都施出来了。
山沟,就在不远处。
山沟蜿蜒曲折,一直伸展到密林深处。只要滚落山沟,他就有可能逃得了性命。但是,唐军正飞快地追过来,他一个小孩子,哪里跑得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军人?山沟虽然近,却注定了他无法达到。
吴戒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之感。这片被积雪覆盖的大地,就像是他的墓地,他必须死在这里。
但是他不想死!
他慌乱地逃着,却脚下一个踉跄,被雪中的石头绊倒在地。
一名跑的最快的唐兵,亦来到了他的身后,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了。
吴戒绝望地仰天大喊:“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已拼尽了他的全力,仍无法救自己。他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但为什么连这个愿望都无法满足?
那名唐兵一伸手,将他抓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之极的鬼啸,震得人头皮都发麻了。岭顶积雪,都被震得簌簌响动,顿时有种天上地下都是鬼神蠢蠢欲动的感觉!
追捕吴戒的唐兵,不由得全都停止了奔跑,脸上露出惊慌之极的神色。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时本正午,空中连朵云彩都没有,冬日的太阳虽不温暖,却也艳丽之极。但突然之间,天光竟然暗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暗,片刻时间,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山谷之中,突然冒出一朵朵巨大的黑色莲花,莲花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却是漆黑的光,照的整个山谷都黑而通明。这群人从未见过这么黑的光,他们本能地浮起了一个念头:地狱!
只有地狱中才会有这么黑的光!
似乎是为了佐证这个恐怖的想象,每朵莲花中都浮起了一颗硕大的鬼头,呜呜啸叫着,在山谷中盘旋飞舞。鬼头口中喷涂着黑色的烟雾,将炎炎的烈日都遮住了。鬼头摇摇摆摆,飘到那些唐兵面前,目光狰狞地盯着他们。唐兵全都吓呆了,一动不敢动。
万朵墨莲,在山谷中盛开,将整个山谷都布得密密麻麻的。鬼头盘空徐徐飞舞,恐怖到了极点。蓦然之间,一朵大到极点的莲花从远处飘来,莲花中间,站着一名黑衣道人,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拂尘,身上道衣上绣着一朵莲花。他看上去年纪约在中年,眉清目秀的,只是双眉吊起,显出几分阴骘之气。
莲花托着他,慢慢飘到吴戒身前。
他低头看着吴戒,拂尘轻轻一动,抓着吴戒的那名唐兵就觉一股大力涌来,将吴戒撕扯着离手,向道人飞去。道人拂尘又是轻轻一抖,吴戒停在他面前。他仔细打量着吴戒,问:“你可是梁国太子?”
吴戒本能地想否认。他就是因为被错认为太子,才被抓去砍头的!但此刻他心灵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决定赌一赌。
“不错,我就是。”
他颤声回答。
如果这名道人是来杀太子的,那情况也没多大差别,死在法场上跟死在他手中,对吴戒来讲是一样的。但若道人是想救太子的,那他可就撞到大运了!
这希望虽然渺茫,但收益实在巨大,而且是吴戒获救的唯一机会,吴戒不能不赌!
一条弱小的杂鱼,若想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存活,他只有抓住一切机会,甚至将不是机会的机会变成机会!
道人脸上绽开一丝笑容。
“我与萧太子有缘,我要带他走。”
吴戒大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道人踏雪而来,果然是想救萧太子的。他急声说:“我跟你走!”
突然,梁帝冷声说:“你不能跟他走!”
道人脸色一沉:“我与萧太子有缘,却与你无缘。凭你将死之人,也敢跟我多嘴?”
随着他一声怒啸,满谷恶鬼齐声厉啼,震得那些唐军也都心旌摇动,囚车中的梁国贵族们都有些晕过去了!但梁帝却岿然不动,仍旧静静地望着道人。
“仙长听我一言。大唐要诛我九族,仙长带皇儿走,大唐知道梁国太子还活着,岂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全力追杀仙长。仙长自觉能挡住李靖的大军呢?还是能挡住终南掌门陆灵轩的神剑?”
一语说的道人也不由的一怔。
梁帝:“所以,他必须要跟我一起死。”
黑衣道人沉吟着,突然脸色一狞,厉声说:“不知好歹!”
他猛然一掌印在吴戒胸口,将吴戒向后击去。吴戒大叫一声,身子飞起落在雪地上,晕了过去。一阵狂风大作,黑衣道人不知去向。那些黑莲跟恶鬼也都随之消失,天空渐渐明亮,恢复了本来面目。
唐军几乎都被这股狂风吹得栽倒在地,等平静之后,才敢抬起头来,全都吓的惊疑不定。他们等了一刻多钟,才确信道人真的走了,于是就将吴戒抬起来,依旧送回囚车上。
梁帝突然说:“把他跟我关在一起。”
唐军一呆,梁帝:“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他逃走。梁国的尊严,不会因他而丧失。”
唐军想了想,便打开梁帝的囚车,将吴戒送了进去。梁帝将吴戒拢在怀里,看去甚为慈祥,但他的双手却很用力,将吴戒紧紧抱住。
“皇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半个月后,车队通过秦岭,来到长安城。
这座世上最伟大的都城,却没给吴戒留下任何印象。对一个注定将死之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再宏伟的繁华,都无法消解将死的绝望。
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没跟梁帝说过话。他憎恨他,因为他夺走了自己唯一的生存希望。他身上被黑衣道人打过的地方,一直疼痛的很厉害,掌印在他胸前形成一个莲花形的黑印子,却又像是一个人趺坐着,深入肌肤,清晰无比,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去。
对于将死之人,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被押解到大理寺,验过正身,关押,审判。而后是游街,长安的繁华他遍历了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印象,只感受到凌迟般的漫长痛苦。
之后,就被押解到法场问斩。
刽子手的鬼头刀飞起,在他头顶闪出一道弧形的光芒。吴戒僵死的心突然急速地跳动起来。他猛然一梗脖子,凄厉地大喊:“我真的不是太子,我不想死啊!”
这是他最后的呐喊。
一瞬间,时间像是停止了。世间的一切,明晃晃地映在他面前,无比清晰,他似乎能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鬼头刀上镶嵌的铜环丁玲丁玲响着,每响一声,就离他的耳朵梗近一些。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刀锋上劈出的那一抹微微的风。
围观的人群的脸,杂乱地堆叠在一起,他们的神情有兴奋,有恐惧,有期待,有不忍。他们的服侍五颜六色,地位亦千差百别,但此刻他们的脸全都仰起来,面向他。他拥有他们生命中的一瞬,这一瞬,他左右着他们的情绪。
太阳很亮,为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他没有想到,冬日的太阳竟会如此亮如此绚丽。光像是实质一般,融融泄泄的,他就像是躺在一只温暖而安静的湖的最底部,看着自己那声呐喊在湖水中慢慢飘开。
他的目光,甚至能穿透那密集的人群,看到街角上躺着的那只小花狗,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目光却警惕地扫来扫去,唯恐被这些看热闹的人踏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这只小花狗,它跟他的生命没有任何交集,也不重要。
而在此时,这些影像陡然全都消失不见,他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道人。他不由得一怔。
那赫然是在秦岭山谷中,想要救他走的那个道人!
吴戒突然感到一阵兴奋,但随即黯然了。
他清楚地知道,鬼头刀一旦落下,他就跟这个世界挥别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但他仍忍不住紧紧盯着黑衣道人,就见黑衣道人慢慢伸出手。
他的掌心中,赫然亦有一个小小的莲花形黑印,像是一个人趺坐着,跟自己胸前的印子一模一样。黑衣道人见他看过来,微微一笑,手冲他招了招,吴戒胸前的莲花印记,突然炽烈了起来。
他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从他的体内传了出来,似是某种植物,在他体内生长着。猛然,他感到胸口刺痛起来,他低头一看,一朵黑色的莲花,从那个印记处长了出来。那个印记破了一个大洞,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体内空空一片,没有肠子没有心脏没有五脏六腑,只有一棵莲花,根茎盘曲着,在血水汪洋中长了出来。
我的身体怎会变成这样呢?
他正有些疑惑,喀嚓一声,刽子手手起刀落,他的人头咕噜噜落在了地上。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忽而是颗人头,忽而是那朵莲花。人头莲花交互着,越滚越快,渐渐分不清楚,杂糅成一体。他的意识,就此熄灭。
他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戒慢慢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在一团极浓极浓的黑暗中,黑暗粘稠的像是某种汁液一样将他浸泡着。吴戒挣扎着坐了起来,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摸着脖子,猛然想起,这个疼痛的地方,正是刽子手的刀砍之处!
他蓦然醒觉,自己已经死了!
这里是哪里?是地狱吗?
他不想死!他苦苦挣扎了十四年,只想活下去,无论多卑微。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达到?
吴戒悲从中来,不禁号哭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不要哭了,过来!”
那个声音阴惨惨的,说不出的冰冷妖异,就像是有某种勾魂摄魄的能力一般。吴戒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禁汗毛森竖。这难道是地狱中的勾魂判官吗?
正在此时,一张苍白的脸猛然伸了过来。吴戒一声尖叫,倒退着摔倒在地上,差点吓晕过去。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那张脸笑了起来。这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吴戒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只见那张脸果然是个小姑娘,只是脸色特别惨白,眼睛特别大,瘦骨伶仃的,跟鬼差不多。
“你……你是怨灵吗?”
小姑娘嘴撇了撇:“谁是怨灵?爹爹叫你,还不赶快过去!”
说着,拉着吴戒的手向外走去。吴戒只觉她的手冰冷之极,又干又瘦,就像是没有肉一般。她要不是鬼就怪了。
小姑娘拉着他走了几个转弯,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阵光。吴戒揉了揉眼睛,只见他们处于一座石室中,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团莲花一样的鬼火悬浮着,将室内照的仅能见人。石室中心有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黑衣道人。
一见到他,吴戒马上醒悟过来,是黑衣道人救了他,这里不是地狱。他没死!他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慌忙跪倒在地:“多谢仙长救命大恩。”
黑衣道人阴阴一笑。
“我救你是有原因的。”
他随手一指,一朵黑色的莲花从他指尖飘出,缓缓飞到吴戒面前。
“把它吞下去。”
吴戒愣了愣。他从黑衣道人的眼神中看出,这朵黑莲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只犹豫了这片刻,黑衣道人便脸色一狞,数只鬼头乘着莲花,自他背后闪现。吴戒知道自己要是不吞下,黑衣道人只怕会立即对他下毒手!他慌忙张口,那朵黑色莲花飘入了他的口中,他只觉舌尖一凉,莲花已被吞下肚中。
吴戒并没感到任何不适,黑衣道人手指轻轻勾了勾,吴戒突然一声惨叫,身子高高跃起,狠狠摔在地上。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一股股黑气从他身上冒出,却像是实质一般,并不散开,反而紧紧缠缚着他的身子,越收越紧。吴戒大声惨叫着,感觉那些黑气就像是利刃一般,切勒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四分五裂,而后被绞碎了搅拌在一起,随意组合着形状。这种痛苦是人类所无法想象的,他禁不住惨声求饶起来。
黑衣道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直等吴戒被折磨得精神几乎崩溃,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他才挥了挥手。黑气慢慢收敛,从五窍中钻进吴戒的身体。刚才几乎切开他身体的疼痛,就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吴戒慢慢恢复了力气,站了起来。他看着黑衣道人,眼神惊恐而敬畏。
黑衣道人的心狠手辣,迥然出乎他的预料。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不从,黑衣道人立即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黑衣道人淡淡道:“你刚才吞下的那朵墨莲,叫地狱妖莲,是我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才培育出来的。它蕴含着极强的妖毒,传说是从地狱中流出来的怨气凝结而成。此莲经我祭炼之后,妖毒强了十倍有余。无论你在哪里,只要我一催动,你就会生不如死。此毒只有我的独门解药能解,只要你给我办成一件事,我就给你解药。”
吴戒急忙躬身行礼:“您请只管吩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没有这毒,我也必定效命。”
他想起说书先生的词,加上一句:“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万死不辞!”
黑衣道人听他这么说,容颜稍霁。
“我之所以说你与我有缘,是因为你是萧家太子。你有位先人,叫萧天,是终南派的长老。他虽已经去世,但他有件遗物于我有大用处。萧天遗命,只有其后人拿着信物,才能将之取出来。我要你拜入终南派,拿到这件遗物给我。”
吴戒:“可是我没有信物啊。”
黑衣道人:“你脖子上挂着的这块玉牌,是萧家的传家之宝,可以当成是信物。”
吴戒摸了摸自己脖间,果然有一块玉牌。那是梁帝给他的。这块玉牌极为温润,世所罕有,吴戒因为被错认为太子,差点丢了性命,本想将它扔掉,此时却不禁庆幸没扔。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太子的身份本让他惹上杀身之祸,让吴戒深恶痛绝,但此刻,他又不得不继续冒充下去。
一条小杂鱼,开始了他的修真之路。在这条艰难之极的道路上,还有无数洪流会向他涌来,他拼命地挣扎着,躲避着,艰难求存。
别人修真是围了求仙,而他,却只是为了求生存。
半个时辰之后,三朵墨莲从秦岭山脉深处飞出,向终南山飞去。很快就到了终南山脚下的灵宝镇,黑衣道人却弃莲不乘,雇了三头驴子,驮着三人向山中行去。一路上,吴戒已得知黑衣道人姓叶,于是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叶师”。那个苍白的大眼睛的小姑娘是叶师的女儿,名叫凤儿。来到山下,叶师买了间猎户屋住下,对吴戒说:“你的运气不错,今日恰好是终南山每十年一次的择徒日,你必须拜入终南山,成为其弟子,才有可能拿到那件遗物。但是终南派择徒很苛刻,只有通过入门试炼的人才能被录取。你若是不能入门,就休想得到解药。”
吴戒一凛,急忙表决心:“弟子一定拼了这条性命也要通过试炼!”
叶师:“不可将我与你中地狱妖莲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我立即取你的性命!”
吴戒急忙答应了,孤身一人向终南山走去。
凤儿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远了,问叶师:“爹爹,你说那件东西能治好我的病吗?”
叶师难得地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摸着小丫头的头:“一定能。你只需再等几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到处玩了。只是需要牺牲另外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我们现在也有了。”
小丫头凤儿高兴地露出笑容,却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随着她的咳嗽,一股淡淡的绿雾吐了出来,这股绿雾竟像是活的一般,立即又从凤儿的鼻子中钻了进去。它才接触到凤儿的身体,凤儿的皮肤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极大的力量冲击一般,猛然炸了开了,一股鲜血溅出,那鲜血竟然亦是碧绿色的,看上去极为瘆人。
那蓬鲜血才一离开凤儿的身体,立即化为更浓郁的绿雾,亦以更为猛烈的速度向凤儿反扑过去。如果给它扑中,凤儿的全身只怕都要炸开。叶师急忙手一抓,一股强大的灵气飙射而出,在那团绿雾快接触到凤儿身体时,将它硬生生地抓住。绿雾发出一阵嘶嘶的叫声,在灵气中冲撞着,不停地变幻着姿态,显得极为狞恶凶猛。叶师手中灵气不断地放出,极为小心地将它从凤儿的体内完全剥离,而后几朵墨莲飞出,将绿雾完全笼罩住,远远飞了出去。猛然只听几声巨大的爆炸发出,那团绿雾竟然跟墨莲同归于尽。
凤儿显得极为萎靡,软软栽倒在叶师的怀里。
叶师:“这盘古怨灵之毒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拿到那件东西,举行盘古吸灵仪式了!”
终南山并不高,吴戒很快就来到了山门前。他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仍然吓了一大跳。
人实在太多了!把山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吴戒挠了挠前面一个人:“这都是干什么的啊?”
那人:“报名参加终南派入门试炼的啊!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吴戒一听大惊,急忙用力向里挤去。但聚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他哪里挤的进?刚冲上去,就被人踹了出去。吴戒正慌乱之间,突然一人大骂了起来:“谁蹭我身上的炭灰?”
却原来吴戒身上仍背着那口煻炒栗子锅。无论做太子还是被押往法场斩首,他都执着地背着这口锅。锅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炭灰,谁挨着就蹭谁一身。这些人为了参加入门试炼,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哪有不怕脏的?大骂声中,纷纷躲了开来。吴戒眼睛一亮,不进反退,故意将黑锅向他们蹭去:“让让!让让!炭灰来了!好多的灰啊!”
他根本不管什么新衣旧衣,一顿猛挤。别人躲闪慌忙躲闪,他顺利地挤到了里面。
只见最里面陈着一张桌子,两个道士坐在桌子后面。吴戒喘吁吁地说:“报名!”
道士:“姓名?”
吴戒:“吴戒!”
道士:“年龄?”
吴戒:“十四!”
道士点点头,在一块牌子上写上“吴戒,十四”四个字,交给吴戒。
吴戒:“这就算通过入门试炼了?”
道士愣了一下,笑骂:“什么通过了?这是参加试炼的号牌!你还没参加呢,通过过什么大头鬼?真是异想天开!”
围观的人一齐哄笑起来。把吴戒臊了个大红脸,急忙沿着道士的指引,向门里走去。
门内早就有三十多个人,全都神色肃穆,安静不语。吴戒也受了感染,悄悄寻了个角落立着。他见这些人全都一表人才,不少人还穿着华丽,显然出身不低,不由得感到惴惴不安。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想入门。他竞争得过他们吗?
别人通不过,还可以下次再来,或者去干别的,但他要是通不过,则会毒发身亡。这是他保住性命的唯一机会,他必须得赢。
但是修行世界对他来讲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拿什么来赢?怎么赢?他都一无所知。甚至,连入门试炼考些什么,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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