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时川王海宾的现代都市小说《大唐:千古第一将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晏十三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门口,早有内侍等候,见了人赶忙躬身唤了一声“王奉御”,引着王世川朝大堂而去。行进的路面皆是铺就玉白的方石,两旁则盛开着大株的月桂花,淡淡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再向前行便是正堂,堂正中靠北放着一架屏风,紫檀镶嵌的框儿,锦面上绘制着一幅山水人物,栩栩如生。屏风前放置一张胡床,床面上铺着厚软的茵襦,床前放着几案。堂中两边相对各放着十张稍小一点的坐床,也配备了茵襦几案,每张坐床后都站有两名婢女侍奉。角落处,均立着各式香炉、暖炉、灯烛,此时天色已暗,所有灯烛俱已点燃,将正堂照得如同白日一般。王世川心叹讲究,抬腿刚要踏入,内侍却是急忙唤了他一声。“嗯?”王世川先是不解,看见不远处整齐放置的皂靴,再回头仔细瞧了堂中地板,方才明了。哦豁,好家伙,原...
《大唐:千古第一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大门口,早有内侍等候,见了人赶忙躬身唤了一声“王奉御”,引着王世川朝大堂而去。
行进的路面皆是铺就玉白的方石,两旁则盛开着大株的月桂花,淡淡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再向前行便是正堂,堂正中靠北放着一架屏风,紫檀镶嵌的框儿,锦面上绘制着一幅山水人物,栩栩如生。
屏风前放置一张胡床,床面上铺着厚软的茵襦,床前放着几案。堂中两边相对各放着十张稍小一点的坐床,也配备了茵襦几案,每张坐床后都站有两名婢女侍奉。
角落处,均立着各式香炉、暖炉、灯烛,此时天色已暗,所有灯烛俱已点燃,将正堂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王世川心叹讲究,抬腿刚要踏入,内侍却是急忙唤了他一声。
“嗯?”王世川先是不解,看见不远处整齐放置的皂靴,再回头仔细瞧了堂中地板,方才明了。
哦豁,好家伙,原来都是铺上了地毯。
王世川从善如流地脱了靴子,抬脚踩了进去,触脚细腻柔软,当真是舒服。
“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两千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王世川自然不敢如同白居易斥责皇室的奢靡,天下都是姓李的,铺个地毯怎么了,吃不着的才会酸呢!
“世川,你坐这!”
王世川刚进门时,李嗣升便瞧见了他,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王世川赶忙笑着摆手,找了一个最末的位子坐好。
虽说名义上是宴请,可王世川也懂得分寸,这种场合的座次有讲究,可不是随意落座。
李嗣升排行第三,才能坐在太子之下,自己不过是皇帝的义子,如何能坐在其他皇子之前呢!
“行吧,你高兴便好!”李嗣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转过头继续和李嗣玄说话。
当下,几案上摆了几盘点心,一壶酒水,王世川见大家随意,也便盘膝而坐,夹起一个白色撒着桂花的糕点。
“好吃吗?”刚送入口中,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王世川一口米糕堵在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握拳直直捶着自己胸口,脸色涨得通红。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李清没想到自己的问话竟然让王世川噎成这样,赶忙唤来婢女:“快快,给他顺下去,笨死了!”
王世川朝婢女摆了摆手,倒了一杯酒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连着喝了几杯,喉咙口的米糕才彻底吞了下去。
娘的,这要噎死了,真就成了穿越界的笑话!
王世川喘了口气,端正朝李清行礼,唤了声“大王”。
“你称呼他们都叫名字,怎么到我这便是大王呢?”李清撇了撇了嘴,“莫不是你跟他们一样,也讨厌我?”
哎呀,这小屁孩挺敏感的呀!
王世川道了声“不敢”,随后直起身子看着李清笑说道:“若是大王不怪罪,那我便叫你李清。”
“不怪罪。”李清笑嘻嘻地指了指几案上的白色糕点又问,“这是宫中的芙蓉白玉,外面吃不上的,你喜欢吗?是不是很好吃?”
王世川看了眼差点把自己噎死的糕点,看着小小一团倒是可爱,入口却是甜,只有小孩和女人才会喜欢。
“很好吃,我很喜欢!”王世川点了点头。
“是吗?那我的都给你!”李清指着自己几案上的糕点,吩咐身后婢女端给王世川:“不过,你得小口吃,不然容易噎着!”
还用你说?
再说了,众多美食在前,给我这么多米糕做什么!
王世川腹诽,看着桌上两盘子芙蓉白玉,心中真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来迟啦!”
屏风后,一身月白常服的李嗣谦笑着走出,发髻上束着一顶金冠,腰间扎着鎏金嵌玉带,雍容大度之态尽显。
“咦,大哥还没到吗?”李嗣谦端坐在胡床上,扫视了一圈,下首第一个位子是为李嗣直而设,却还空着,场中也未见其人影。
“大哥一向如此。”李嗣玄打着哈哈,说道:“太子哥哥可别放在心上呀!”
“或许是大哥有事耽搁了,无妨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先开始吧!”李嗣谦说着,朝旁边内侍点了点头。
“传菜!”
内侍赶忙朝外唱和一声,几个仆人扛着一张大木盘上了厅堂。
王世川望着大木盘里冒着热气的烤全羊,闻着焦香与轻微膻味混合的香气,顿时觉得胃口大开,即刻放下了手中的芙蓉白玉糕。
对于他来说,烤全羊并非是稀罕物,那一世的他也曾吃过无数次,可来到这个大唐后,还真就没有过这个口福。
“太子哥哥,这可是浑羊殁忽?”李嗣升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木盘中的美食,感慨:“我可好久没吃啦!”
啊?不就是烤全羊,至于吗?
王世川心中疑惑,大唐牛肉少,可是羊肉却是不缺的,按理说,皇子身份要想吃个烤全羊还是容易得很,怎么在他们眼中却是如此稀罕了?
“世川,你初来十王宅,这道菜便是为迎你而置。”李嗣谦笑着望向王世川,继而又环顾左右,继续道:“来,大家也一起尝尝!”
这时,一个中年厨子小心地上前半步,冲着遂太子李嗣谦躬身施礼,随即退到木盘旁,抽刀剖开羊肚子,探手从里面取出来一只烧鹅。
烤全羊不稀罕,可在烤全羊的肚子里加烧鹅的吃法倒是不常见,王世川也算是开了眼界。
不过,这还不没完。
整只烧鹅的肉质酥烂,厨子小心地将它放置在另一个空盘上,而后手起刀落,又将鹅肚子剖开。
王世川将身子前倾,只见鹅肚中露出了混合着调料和肉的糯米饭,色泽晶莹,犹如一颗颗小珍珠,闪着柔和的微光。
同时,夹杂着米香和肉香的味道充斥在了厅堂中,王世川的眼珠子已是黏在了烧鹅上,疯狂得吞咽着口水,心虚地看了看四周,那些和他同样年纪的皇子们,眼中皆是闪着犹如饿狼般的精光,也没比自己好上多少。
绝了!
太极宫的两仪殿,历来是举行小朝会的地方。
参与小朝会的人都是朝廷重臣,也都是皇帝最信任的熟人,相比于百官云集的大朝会,小朝会的气氛会相对轻松一些。
因此,皇帝在两仪殿召见王世川,多显亲近之意。
王世川站定后,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皇帝。
李隆基并没有身着明黄龙袍,而是穿了一件黑红常服,头上也没有戴天子冠,仅是一顶幞头,腰束九环带,脚穿六合靴,整个身子随意地斜坐在龙床上。
看年纪约莫三四十岁的光景,相貌长得文质彬彬、眉清目秀,不太像皇帝,反倒像极了儒雅的书生。
王世川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假象,是李隆基想要展现给朝臣的一面而已。
“陛下,臣看见您,这心里就不由地想起了阿爷,故此才多有失仪。”
王世川揉了揉鼻子,话语中带着哭过后浓重的鼻音,心里更是在琢磨着孩童的语气,将打了无数遍的腹稿缓缓道来。
“臣年幼,每每独处之际,总会想起阿爷在世时家中的温馨与周全,如今阿爷不在了,王家也便如房顶抽梁,无人可护,幸而有陛下替臣父沉冤昭雪,臣感激涕零,只是...”
王世川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在露出委屈之际,眼中又透出了几许慌乱,鼻子一抽,肩膀一耸,演活了一个受委屈不敢告状的胆小孩童。
若是一个大人在装可怜,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可他真就是个孩子身,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表演。
李隆基微微蹙眉:“只是什么,说下去。”
王世川见时机成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臣父得以昭雪,必定有人会因此而恼怒,臣只是幼儿,与阿娘也只是孤儿寡母,臣担心有人会...”
什么话都是点到为止,明白的人自然会懂,要是装糊涂也没办法,自己不过是个九岁稚童,撒泼打滚不能做,多哭两声还是没问题。
另外,王世川听见身后王夫人的啜泣声,也想起了梦中那个小男孩跪拜与托付,不禁心生感慨,哭声比之先前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大唐的皇帝可没有傻子,从王世川一进大殿就狂嚎的举动,李隆基就猜出这其中必有隐情,此刻更是觉得这个九龄童有些不简单。
这孩子说得没错,在纷杂的势力面前,皇子都难保周全,更何况是孤儿寡母呢?朕若是连一个忠臣之后都保不住,日后还有谁肯为朕尽忠呢?
如此思虑下,李隆基望了望群臣,又看向跪地的王世川,朗声道:“汉有霍骠骑托孤,今有王金吾遗子,朕不逊武帝,必当不负忠君之人,朕今日收王世川为义子,望你日后能承袭乃父之遗志,忠君报国,莫负朕心。”
说着,李隆基将语调缓了缓,笑道:“眼下,你年岁尚小,先去十王宅和皇子们一起进学,朕赐你鱼符,允你在宫中行走!”
至孝则知忠,至忠则尽勇。
李隆基之所以如此做,并非仅是做给群臣看,他也希望大唐能多一个悍将,多一个懂得尽忠的纯臣。
此刻,王世川的机智有少许的停顿,李隆基的旨意来得有些突然,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此次进宫,就是想得到皇帝一句保命的圣意,至于什么旨意能保命,他也没想清楚,这猛然间成了皇帝的干儿子,真是有些意外,这和直接穿越成皇子也差不太多吧!
“陛下,民妇的夫君为大唐尽忠是本份,陛下已为他申冤,民妇感激涕零,又怎敢再得如此大的天恩,还请陛下收回圣意!”
不等王世川谢恩,王夫人早早地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希望能推掉这个充满隐患的恩赏。
皇帝的义子虽不能称其为皇子,可是身份也是极为显贵,这真的算是一个天大的恩宠。
可是,王夫人并非是小家小户的女子,宫廷里的事情,夫君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起过。
在皇宫的争权夺利中,威风赫赫的皇子公主转眼间便能身首异处,真皇子尚且如此,川儿若是做了陛下的义子,日后难免不会掺合到皇权的争斗中,又能得了什么好呢?
王夫人想到故去的夫君,心中酸涩,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求他大富大贵,人前显赫,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就算一辈子做个五品官,自己这个当娘的人也就知足了。
王夫人做如此想,可王世川却老大的不愿意。
别啊!我还指望凭借这身份在长安城里横着走呢,今后都能与皇子们勾肩搭背了,谁敢欺负王家呢?
再说了,往后的历史脉络不说是详记于心,起码也知道个大概,唐玄宗之后不就是唐肃宗李亨嘛,只要牢牢抱住了李亨的大腿,还怕没有富贵吗?
王世川真怕王夫人的这番话弄丢了以后的富贵,急忙站起身,轻声道:“娘,孩儿不孝,要说您一声不是,天子之意,岂是臣子能随意推拒,这是不忠,也是大不敬。”
说着,王世川先是冲着皇帝李隆基执礼,随后挺直小腰板,做正气凛然状。
“孩儿并非是贪图皇家的恩宠,能得陛下垂爱收我为义子,孩子觉得即是荣耀也是责任,孩儿此生不仅是陛下的义子,也是向陛下尽忠的臣子,更是守我大唐疆土的死士,这才是孩儿所想,也应尽之责,绝不能以恩宠的高低来思之!”
表忠心是一门学问,忠心的话既要说到听者的心里,也不能说得太肉麻,否则就成了谄媚之言。
在上一世的职场中,王世川可是做到高层的人物,拍马屁的功夫不敢说是炉火纯青,那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扔两句这样的话,根本不用走脑子。
另外,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九龄童,谁能去想一个孩子能如此拍马屁呢?这分明就是孩童发自肺腑的心声啊!
别人怎么无需放在心上,反正王世川偷眼望向李隆基时,看到皇帝动容了,这就有效果!
果然,皇帝威严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而后又响起一声叹息,随着一阵窸窣之声和脚步声,王世川眼前出现了一双朝靴。
“王奉御是朕的螟蛉之子,此乃旨意,也是朕抚慰忠臣之心,绝不可更改!”
李隆基说着,将一枚鱼符递到跪地的王世川面前,王世川恭敬且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皇帝亲自下了龙床,亲手将鱼符放到王世川的手上,试问如此厚遇,谁有过?
马屁拍得好,生活没烦恼,这是至理名言!
短短几日,王世川扭转了穿越后的种种不利,从丧父的孩童一跃成为了当今皇帝的义子,看着手中黄铜材质的鱼符,他的嘴角扯了一个满意的笑。
明日开始,他便要入十王宅进学,这是结交诸皇子的好机会,更是抱下任天子李亨大腿的关键环节。
此刻,王世川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那将是一个权倾朝野以及富可敌国的人。
如此想来,心中的那点不痛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哪里的亿万富豪不是富豪,虽然那一世的亿万身价没有了,在大唐也能找回来,而且这份权势远不是那一世的富豪所能比拟。
大唐啊!你这幅美丽的画卷,就让我全身心地拥抱你吧!
王世川默默吐槽,这不明摆着不肯罢休么,任谁也看得出哥舒翰性子直,哪里是会忍辱负重之人。
“那便对不住了,我姚异要杀的人,你们可阻不了!”说完提棍又要打去。
轻轻得一声“嘭”,薛锈刀鞘架住了姚异手中木棍,仆从一看这架势,忙上前给自家主子帮忙。
姚异横行霸道这么久,还从没有人敢当面给他难堪,心中怒火刚起,猛然间肚子一疼,“哎哟”着往后退了几步。
“王世川,你敢打我!”
出手的正是王世川,拳头尚未收回的他,听了这句话眉头一挑道:“为何不敢?”
“我阿爷是姚崇!你敢打我!”姚异愤恨地大喊,又瞪着茫然不知所措的仆从怒斥道:“还不给我打!”
“本王看谁敢!”李嗣升也被挑起了怒气,“你不过一介宗正少卿罢了,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不成?”
王世川诧异得瞄了一眼李嗣升,认识这么久,倒少见他如此发怒,从来一副笑模样,谨小慎微得在十王宅中习学生活,没想到也是个有脾气的呀!
此时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跪在水阁边沿的哥舒翰,拿着棍棒的仆从脸上露出胆怯神色,毕竟面对皇族,没有哪个人真敢拿命来替主子拼。
水阁外已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来,姚异深吸了一口气,又瞪了一眼王世川,“你给老子等着!”
人一哄而散,不过片刻,水阁便只剩下了四人。
“哎呀,世川,你太冲动了!”薛锈见人走了,把刀往几案上一扔,摇头长叹道。
“是他们欺人太甚,”王世川满不在乎得转过身,朝着仍跪在地上的哥舒翰说道:“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多谢王郎君相救!”哥舒翰起身叉手施礼,看着比他矮了一头的王世川真心实意得道了谢。
刚若不是这个郎君出言,自己今日定会被打死在此处吧!
看着年龄不大,胆色却是不凡,刚姓姚的也说,王郎君还是个会写诗作文的,如此出色,将来定会是个人物。
王世川自是不知哥舒翰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唤来侍女取来伤药和吃食,“可以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薛锈和李嗣升不明白王世川为何对这么一个低贱胡人如此感兴趣,救了人让他走便是了,今日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地上血迹刺着他们眼睛,二人也着实不愿再留在此处。
“我名哥舒翰,乃安西龟兹人氏,父亲从商,倒也积累了不少家财。。。”
随着哥舒翰的娓娓道来,王世川他们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便是一个败家子的求官之路。
哥舒翰带着父亲积累下的丰盈财富去往长安,又是个倜傥侠义的性子,路见不平更是愿意援手一帮,结交了不少朋友。
当然,这些朋友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尚且不知,不过钱财就被这么纵意挥霍掉了不少,当他终于发现所剩无几时,便想在长安谋个职,也算能一展自己抱负。
正巧皇帝来了洛阳,哥舒翰便也跟着来了这儿,打听了一番,如今姚崇风头正盛,吏部尚书也是他举荐的人,如此不若去求一求他。
可是姚崇为人谨慎,哥舒翰愣是面都没见着,正巧姚崇主书赵诲听闻了这个事,主动找到他说可以帮他这个忙,哥舒翰自然喜不自胜,将剩余钱财尽数奉上。
十王宅,位于长安大明宫南边和兴宁坊北边,是诸位皇子集中居住和学习的地方。
十王宅的大门直接开在坊墙上,门口站着两个黑甲侍卫,一个白脸短须,一个肤色稍黑,没有蓄须。
两名侍卫瞟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王世川和方奴儿主仆二人,并未放在心上。
明面上,门口仅有这两名侍卫,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或是街角的武侯铺中,不知还藏着多少人守卫着这座集中了帝国未来的宅院。
光天化日之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来十王宅行不轨之事,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十王宅的大门并不出奇,有着与寻常宅邸一样的乌头门楼,三根漆黑木柱横竖一搭,像个“艹”字形状,其中突出在横梁上面的那两根柱头上雕饰着蟠龙纹。
王世川抬头望了一眼,掸了掸衣袖,迈步刚踏上台阶,一根银色的枪戟便顶在了身前。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此处是十王宅,闲人退避!”黑脸侍卫横眉冷对,大声呵斥。
方奴儿一个箭步挡在了王世川的身前,回道:“我...我们不是闲人,是皇帝让我家郎君来这里进学!”
黑脸侍卫皱了皱眉:“哪家的黄口小儿,竟敢跑这里胡说八道,速速退去!”
“郎君,你看...”方奴儿拽着王世川后退一步,避开了尖锐的枪戟。
他本就有些忐忑,以往在国子监,大家身份都差不多,可来这儿...方奴儿觉得自家郎君定然会被欺负,这还没进到里面呢,门口的侍卫就刁难上了。
“哦...对了!”
王世川一拍脑袋,忙从方奴儿的书袋子里翻出一个银鱼袋,从里面倒出黄铜鱼符,托在手上向侍卫解释:“抱歉,差一点忘了,在下王世川,这是凭证。”
黑脸侍卫看见鱼符,深感震惊,有这个鱼符,莫说是进入十王宅,就是在皇宫大内也是畅通无阻。
陡然间,他记起最近听人谈及有个孩童被封了五品官,没想到居然赐了鱼符来十王宅进学,不知背后有什么因由。
不管是何因由,拿得出鱼符,必然是有靠山在天子面前说了话,自己也定然是得罪不起。
再者,今日能跨进这座大门,来日出来,说不定是怎样的身份了,与皇子们自小结下的情谊,银鱼袋换成金鱼袋也是迟早的事。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九龄童背后的靠山正是当今天子,若是知晓,恐怕得再赔一百个小心。
两个侍卫收回枪戟,恭敬地弯腰行了叉手礼:“不知是王奉御前来,还请恕卑职无礼!”
“没事,是我自己忘了,不怪你们!”王世川把鱼符收回,刚要进门,又转身问道:“烦劳问一下,这读书的地方在何处?我第一次来,不认路。”
“王奉御,请您稍候。”黑脸侍卫快步进门,不多时便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返回。
“您是王奉御?”中年男子身着内廷官服,戴着一顶黑色方巾帽,声音尖细,喉间也无凸起。
王世川心中了然,上前迎了一步:“正是!”
“奴婢失职,”内侍又行了礼,抬头时满脸愧疚,“奴婢卯时接到陛下旨意,正在给王奉御准备居所,不想您这么早便到了。”
“早吗?”王世川抬头望了望天,现在怎么说都到早上七点了吧?这个时间算早?不是说唐朝的皇子都很好学的吗?
内侍急忙领着王世川进门,解释道:“这个时辰,大王们还未起身,宅中辰正进学,午时歇息一个时辰,未末结束,酉正晚膳,王奉御这边走。”
此时,王世川并没有再听内侍说些什么,而是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
十王宅,听名字就是十座宅子,可是进来后才发现它的规模竟然大到了超出想象。
宅院占据了一个里坊,入门便是一条大街,坊内大小不一的宅子足有数十座,每名皇子都有单独的宅院,一应饮食皆有内侍照料,一日三餐由家令侍奉。
另外,十王宅内还单独开辟了车道通往太子的别院,其他皇子皆由大门出入。
“王郎君,请您上车,”内侍引着王世川走向一旁的车马,笑道:“此去郎君的宅子尚有一段距离,需乘车马才行。”
王世川点了点头,而后在仆从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内侍则在王世川上车后,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前行去。
车厢内,方奴儿抱着书袋,小心翼翼地说道:“郎君,这里也太大了!”
王世川点头赞同。
是啊,太大了,原以为十王宅就是一座寻常的宅子,顶多能大一些而已,可进来才知道哪里是大一些,分明就是一座小城嘛!若要将十王宅都走一遍,怕是需要一天的光景。
足足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眼前的这所宅子倒是与途中所见的相同,门前种着榆树,两座石狮蹲守在大门的左右,只不过...
王世川抬头望去,大门上并无匾额,显得有些空荡,心中不免奇怪。
内侍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解释:“宅院尚未题名,王奉御可自己想个名字,奴婢会报去将作监。”
王世川略做思忖,随口说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就名为敬斋。”
内侍赶忙应承,熟记在心,待明日定制。
随后,内侍推开宅院大门,等候在庭院中的婢女们齐齐冲着王世川蹲了个万福,朗声问安。
一名梳着高髻的中年女子朝前走了一步,笑盈盈道:“奴婢见过王奉御。”
“孙家令,你可要小心伺候。”内侍叮嘱了一句,转头又笑着对王世川说道:“奴婢这便回去了,王奉御若是有何短缺,或是用着不习惯,告知孙家令即可。”
“有劳!”王世川看着内侍走出院落大门,回过身来,望向一院子的婢女不知如何是好。
“小郎君,您不必拘束。”孙家令指着院中的婢女说道:“这些婢子都是从掖庭选来,单独侍奉郎君,”
说着,她指着身后亭台楼阁,笑着继续道:“此间宅院有院落三处,库房三处,厨房四处,马厩一处,婢女三百人,内侍五十人,小仆三十人。”
王世川目瞪口呆,茫然看着眼前一切。
这幸福的生活也只是刚刚开始,就已经这样奢侈啦?就算那一世自己成为了亿万富豪,也不敢想象能过上这样奴仆数百人的日子呀!
他尚未消化这些状况,又听孙家令说道:“郎君,您可从这里选两个屋中侍奉。”
啊?屋中侍奉?怎么侍奉?
王世川岂能不明白其中的话意?
可惜,看着眼前这些姣好姿容的婢女,唯有苦叹自己这具年幼的身子不能担此大任。
“那...那个,我也不会选,还是孙姐姐替我安排吧!”王世川愁苦地摇头,而后抬头露出一副小儿无害的神色,吩咐了一句。
孙家令被这一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转头指了两个乖巧婢女进屋,又安排了其他人,随后带着王世川朝内院走去。
“王郎君是陛下义子,旨意上吩咐一应用具比照大王们,郎君可真是好福气,天底下......”
行进间,孙家令略低着身子跟在王世川的身侧,脸上的笑容让王世川觉得有几分职业化。
“不是我有福气,是皇恩浩荡!”王世川谨慎地纠正了一句,从方奴儿手中接过书袋:“孙姐姐,辰正进学,我这再不走,是不是要迟啦?”
“呀!”孙家令看了一眼天色,忙说道:“都是奴婢大意,郎君快去,那贺博士可是严厉。”
“唉...”王世川心中腹诽:“知道要迟了,还在这瞎扯,真是的!”
随即,他转身小跑出门,刚想到自己也不识路,却见之前的马车仍旧停在街口。
“郎君,请上车!”车夫站在马前,见到王世川后,赶忙放好上马凳。
王世川问道:“这车,是我的?”
这才穿越几天,自己就已经是长安城里有房有车的人啦!幸福总是这么调皮,来得太急促,让人有点晕头转向。
识文馆是十王宅中诸皇子上课的地方,开在十王宅中东北角,坊门外有一条窄巷,巷口便是武侯铺,其后便是长安城的城墙。
无论从此间进出,绝无可能避过侍卫们的耳目,因此宅中侍奉的人也都放心得很。
况且,此处的位置既无小贩叫卖的嘈杂,也无莺莺燕燕之语,当真是一个静心读书的好地方。
走进识文馆,里面又是一番景象,落花满径,曲径通幽,一丛丛翠绿点缀在墙角。
小路上,仆从婢女成群而过,见了人皆远远站定行礼,待其走过后才起身继续自己的事。
“快...快,让开!”
突然,王世川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推到一旁,继而看见一个嘴里鼓鼓囊囊的孩童从身旁疾步走过。
“唉,你...”方奴儿指着推了自家小主人的书童模大喊,只是话刚出口便被王世川捂了嘴巴。
对视一眼,方奴儿方才醒悟此时不是在国子监,刚才经过的人必定是某位皇子。
“走吧,今后可要注意,这里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王世川放下手,跟着前头那人小跑而去。
他不得不加快脚步,连皇子都这么着急忙慌,可以想象孙家令口中的贺博士应该是有多恐怖呀!
转过一片假山,眼前出现一个雅致的院落,门口几丛翠竹,松后几枝菊花,隐隐传出读书声,期间还夹带着闲谈之语。
王世川放了心,贺博士应该还没来。
“你便是王家郎君,王世川?”
不过,他刚舒了一口气,身后便传来威严的声音。
刹那间,王世川的心又提了上来,回过身便看见一名穿着紫袍,腰间挂着金鱼袋的男子。
此人约莫五十来岁,留着一把山羊胡,眯着眼睛正打量过来。
“你...您是贺博士?”王世川故作胆怯地问了一句,见这人依旧保持着威严,赶忙执礼:“回贺博士的话,学生正是王世川。”
王世川低头行礼之际,觉察那道犀利的目光依然扎在自己身上,而且读书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连秋风似乎也有意避开这个角落。
一瞬间,王世川觉得耳畔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陷入了寂静,而自己竟然被这份威严镇得有些发怵。
他奶奶地,老子见皇帝都没这么紧张!
王世川不由地心中感叹,果然到哪里都一样,从小怕老师的毛病至今没变,即便长大成人,即便玩起了穿越,依旧是胆怯如鼠。
“进来吧!下次别迟时辰!”
贺博士心中如何想,王世川不知道,既然他能做皇子们的老师,想必也不会对自己这个义子阿谀奉承。
王世川跟着贺博士进了院子,迎面看见眼前是一座类似亭子的建筑。
建筑四面镂空,只有四根大柱撑着房顶,竹帘高卷,亭中铺着的蒲席,其上放着小几,几上的笔墨纸砚等物俱全,皇子们已然是装模作样地安坐在榻上,等着贺博士前来授课。
王世川瞧了瞧,找后面空着的位子坐下,刚不安分的回头打量,便被贺博士一声咳嗽吓得立马转了回去。
“庄子有云: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
王世川刚从书袋中取出纸墨笔砚,贺博士已经开始授课,堂上的皇子们俱是听得认真,有的皇子一边点头,一边还在纸上做以记录。
王世川听了一耳朵,总结来说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逍遥游》中的句子,大唐帝国的太宗皇帝便是如此总结。
不过,这话什么时候都正确,也值得帝王多加思量,民怨堪比洪水滔天,若是真到了那地步,即便是大唐这艘巨舟也会倾覆。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王世川听着贺博士的授课,像模像样地研了墨,拿起毛笔却不知应该写些什么,对比周边皇子的奋笔疾书,一时间竟有了几分自惭。
“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
贺博士说到此处,瞄了一眼堂下的王世川,发现这小子进来后便没干正事,虽然磨墨执笔,纸上却是干干净净,并无半分墨染。
听闻陛下收这个王世川为义子,让他同诸位大王一起读书,这是对王将军的优待和抚恤,可这小子似乎压根就没有想好好学习的样子,十王宅不是国子监,不好好读书也能混到科举之龄。
“咳...”贺博士轻咳了一声,放下手上书册,郑重道:“此言所意,就是在劝诫世人,人生中的成就多是经历努力与磨难方可获得,即便有偶然得之,比如...”
贺博士瞧了一眼王世川,继续道:“想在路上踢到金子,那也得走出门才成,又或是得了天子的垂青却腹内空空,草包一个,所得富贵必定不得长远。”
这话的针对性非常明显,王世川心中一个格愣,师者劝学是没错,可也没必要骂人吧?说谁草包呢?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他?
啊!对了,束脩,一定是束脩!
前世的惯性思维让王世川很笃定,同时也知晓古代的学生有送束脩给老师的规矩。
原本,以为同皇子一起读书,束送礼拉关系可以免了,毕竟陛下发话,难道还要给银子?可如今看来,就算是皇家的老师,束脩还是得给呀!
看到有皇子偷偷望过来,王世川不免尴尬,只得笑着应承,脸上露出孩童的无辜神色。
之前,自己在院落里还恼恨人小办不成某些大事,如今却是大大感激这副孩童模样,因为可以无休止地没脸没皮。
不过,王世川还是觉得不爽,心中骂道:“老匹夫,非得第一日就让我丢脸吗?”
“齐谐有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息乃气息之息,便是风,鹏的升腾远翔得凭六月时的大风,方能乘势而行,这是自由还是不自由?”
贺博士说完,又瞥眼望向王世川,正巧王世川正在腹诽神思,双眼呈现迷茫状,喉头不禁一梗,差点将“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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