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绿色小说网 > 美文同人 > 不周传说

不周传说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没有人可以拯救世界,而神可以。但是神似乎已陨落了千年。\r给众生欢乐,解万千苦厄的神,是否还把我们虔诚的皈依看在眼里?\r恶龙即将再次临世,世人却依旧无知地用拳头为自己谋名追利。\r玄天月华,慈悲神示。受了神示的凡貌男子,将如何在似乎是命运的路上,走下去……...

主角:   更新:2023-08-08 02:4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不周传说》,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有人可以拯救世界,而神可以。但是神似乎已陨落了千年。\r给众生欢乐,解万千苦厄的神,是否还把我们虔诚的皈依看在眼里?\r恶龙即将再次临世,世人却依旧无知地用拳头为自己谋名追利。\r玄天月华,慈悲神示。受了神示的凡貌男子,将如何在似乎是命运的路上,走下去……...

《不周传说》精彩片段


“寒夜,逸云那小子就教你这样喝酒的,一杯就到位?”戚老爹眼睛牛瞪着,怕是就差喷出火来了,“只笔书生,风花霜雨雪云月驭酒茶,全手如意啊!!咋会有个不会喝酒的孩子哦,不成你小子是冒充的!”
“老爹,也不怪你不信。”寒夜虚抹了把汗,“家父确实把全手如意都授予了侄儿,也不怕您们笑话,侄儿也学得不坏,只是家母只准侄儿酒饮一杯,说是为了少祸害无辜的女人,虽然侄儿也没弄懂,不过看家父听这话时的表情,多半家母没说错……所以侄儿只品一杯,不喝酒。”
戚老爹戚大娘听了对望一眼,大有原来如此之味。“呵呵,寒夜,听你母亲的,保管没错。”戚大娘夹了菜放在寒夜碗里,笑着道:“不会喝酒啊,也能成大侠。”
“哈哈,寒夜侄儿,你不喝也好,老爹我多喝点。”戚老爹早把酒壶拿到了面前,“这可是仙缘奇葩,只有少的没有多的!哈哈……”
戚怜看看戚大娘,看看戚老爹,又看看寒夜,转了一圈,还是没点头绪,正待抢过酒壶问个究竟,寒夜却已开口。“望老爹大娘解开侄儿心中疑团。”
戚大娘只笑着望戚老爹,戚老爹又着实喝了好一口,才满足地道:“当年只笔书生,也就是你爹寒逸云,游历大陆的时候为什么始终能平安无事呢?虽然也有寒小子本身的原因,其实啊,多半都是喜欢上寒小子的那些什么侠女女侠的帮你爹挡灾平祸,你可不知道啊,听说,最嚣张的时候,跟着你爹跑的怕不少十个!”戚老爹又温了杯酒,寒夜觉得脸上有点烧,埋头刨了几口饭。
“爹爹,后来呢?”终还是芳龄少女,对传说中风靡江湖女子的侠客绝对好奇,戚怜摇了摇戚老爹的手,“快说嘛,后来呢?”
戚大娘又给寒夜夹了菜,“寒夜,多吃菜。那么多女侠侠女喜欢你父亲啊,又不是你父亲的错。”
“就是,寒夜,我要有这么位父亲啊,我怕是出门的时候,眼睛都会长到头顶上去。”戚怜直冲寒夜打眼色,说不得的体贴人意。
“这丫头!不是在拐着弯说你父亲我魅力不够么!”戚老爹一脸狠狠的表情,却又突然好笑起来,“也是,好几百年江湖都没出过如此受人追捧的多情侠客,何况还是白手书生。只笔书生的传说可是现今吟游诗人的压轴戏码”
戚大娘接过话头,“当年不只江湖,整个大陆都尊逸云兄弟‘风花霜雨雪云月驭酒茶全手如意’风流才华可见一斑。逸云兄弟侠义仁心,急人之难,平常百姓江湖客受过他恩惠的,不计其数,只是少人知道,只因为逸云兄弟要那些人把保守秘密当作对他的报答……”
“寒小子出道闯了三年,虽说有好感的也不计其数,只是无个死生中意的,只觉颇意冷心灰——偌大江湖难觅个自己愿意依守毕生的,便决定回家听了父母之命。这日,焉焉的到了祈天桥,就见到了让整江湖男子头大的**柳不及女侠,也就是你母亲……后来就这么那么的走到一块,接着就联袂归隐了,消息一经传出,传闻大陆十二名镇二十七湖水涨三尺!想想那么多女子震天哽咽,场面何其壮观!!……接着就是各族族堂奉天神瑛人数暴涨,听说气得十族过半族长一夜白发……寒逸云啊,真能!!……”戚老爹满了大口,闭上眼,脸上的表情仿佛这传奇书生正是当年年轻的自己。
“还有呢?‘这么那么’是什么啊?”戚怜急巴巴地望着戚老爹,“爹爹,您老把话说完啊!”
“什么‘这么那么’啊!”戚老爹满脸发下床气的神情,“有机会问你逸云叔去!”
“怜儿,寒夜,这些事啊,还得当事人才说得清楚。”戚大娘转头把笑掩了,埋怨地盯着戚老爹,“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说个事还跟个愣头青似的满嘴跑调,没外人就不怕笑话了?”
寒夜转眼望向戚怜,正巧戚怜也望过来,不禁相似苦笑:好个飞萤流星戚非问戚老爹!
“你俩就别偷偷眉来眼去了!”戚老爹眼睛瞄着横梁,“明天啊,怜儿,你就跟寒夜回去拜见你逸云叔不及姨去,让他们看看,不只他们养了个好儿子,我们也养了个好女儿.”
戚怜愕然地看了看戚大娘,戚大娘笑着点了点头,眼里转动的泪光并没能躲过寒夜的双眼。
“爹,要这么急吗?”戚怜抱着戚大娘的胳膊,“寒夜昨天才来这,您今天就赶他走,您不是已喝醉了吧?”
“什么啊,是不是寒夜在这里就不听话了?”戚老爹瞪着眼,胡子一翘一翘的,气得不行的样子。
“爹,我是谁啊!别装了,啊。”戚怜眨巴着眼,逗得戚大娘寒夜不禁笑出声来。
戚老爹把刚倒进嘴里的仙缘奇葩喷了满桌,自个儿拂着胸口顺气,“你这鬼丫头!!我的仙缘奇葩啊!你得赔我!加倍的赔!”
“好了,好了,怜儿会给爹买好多好多仙缘奇葩,喝得爹腻味了才算。”戚怜见寒夜脸上写满有一手的表情看着自己,不觉莞尔。
“怜儿,听话,我跟你爹这么做自有我们的理由。”戚大娘爱怜地捋着戚怜乌黑的头发,看着寒夜,“寒夜,以后记得多照顾怜儿,怜儿虽然调皮一点,可绝对是十足十的好姑娘……”
“娘,怎么了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戚怜抬头望着戚大娘,已是满脸泪水。
“乖女儿,没事。凭你爹我飞萤流星戚非问,你娘袖里飞凤记灵英!谁能给我们找事啊!”戚老爹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势。
“怜儿,没事,我们老找就想去寻访故人了,原是怕寒柳家找不到我们,还怕你跟着无味,现在,寒夜来了,也就都了了。快则十天半月,慢则半年,我们也会去寒夜家。”戚大娘终还是没能止住眼泪。
“爹,娘,怜儿不想离开你们……呜呜”戚怜已哭出声来,寒夜心里不好受,正想退出去方便他们说话,戚老爹却叫了起来,“寒夜小子!咋地?这就想躲啊!”戚老爹一把拉住寒夜,寒夜骨头都快断了,“我告诉你,你要敢欺负我们家怜儿,我会跟你父母商量着收拾你,也不是老爹这吓你,绝对够你受的!”
“老爹,大娘,我会好好照顾怜儿的。”寒夜把肩从戚老爹松开的手下挪了开来,“二老可是要去办什么难事?”
“寒夜,别担心,我们老两口也就是去探访下故人,没其他事。怜儿也是该出去走走了……孩子长大了,得有自己的生活。”
“爹,娘,我不要离开您们。”戚怜把头埋在戚大娘怀里,好不伤心,爹娘一起作的决定总有足够的理由。
“怜儿,哭啥呢,我还没死呢!”戚老爹又喝了一口,好像真有点醉了,“快吃饭吧,可别把这一顿的饭菜给糟蹋了。”
雪原不冰湖。
姜雪月,天青发套,紫色发钗,蓝白云纹衫,蓝白百叠裙,泛红色织腰蕙头绒线,在风里飘来飘去,面上黑色丝纱掩了耳颈,只留眉眼露在空气里。
寒夜,知道了吧,有太多迫不得已的事,临头了不管多少恨多少泪都推不得。姜雪月说着侧过头望向身侧的神山。
一千二百年了,好像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还在刚才。姜雪月却又接着展颜一笑。
我说你这小子,本事不大,勾小女孩的本事倒不小,还半天就要勾走一个。
还说风凉话呢!都不知道安慰我!
你小子是能安慰得了的?在我的三千夜里,哪次不是你自己宽了自己的心……害得我还以为自己魅力衰退!我没怪你,你还来怪我!是不是想明晚练剑二百遍?姜雪月的脸跟翻书似的垮了下来。
雪娘,真生气了?
假的!也要你敢相信!语气里只听得牙齿碎掉的声音。
还真是得罪不得啊!……好了,我错了。
错在哪了?
雪娘不高兴的,寒夜都做错了……
算你识相,呵呵,不要忘了才好。
雨雪乱舞,终就要过去,依稀的,东方依星山后,旭日就要喷薄而出了。南天道宽宽的路面已是淌水如河,清晨的族道本该没个人影,尤其是在这雨雪乱舞天,但是眼下跑过两骑蓑衣骏马,青衣侠客红扮佳人。急迫的马蹄声在倾盆雨声里轻得无法捉摸。
看着一旁戚怜埋着的脸上未干的泪痕,寒夜心里堵的慌。
昨天饭后,戚大娘戚怜收拾碗筷去了,戚老爹拉过寒夜:“孩子,你猜的不错,我们老两口这次有些不能跟你们两个说明的事情要办,放心,没危险,但是不能带着怜儿。”
寒夜猜不着到底何事,但是父母一向推许戚老爹的智谋,想必老爹大娘如此安排必有道理,只好听从的点了点头。
“孩子,怜儿可是个冰雪聪明的丫头,暗器修为怕已不在我和你大娘之下。”戚老爹说起很是得意,“我敢保证,你们若去闯荡江湖,不出三个月,
我这丫头必得让江湖中人人惧怕三分!”
“老爹,您和大娘可舍得怜儿出去浪迹江湖?”
“寒夜,有你照顾怜儿,你老爹大娘放心着呢。”接着语气一转,“怕是你要自求多福,不要被怜儿欺负了才好!哈哈……”
“老爹说笑了。”寒夜双手一抱,肃然道:“老爹,您二老放心,我会照顾好怜儿的。”
“这江湖啊,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啊……”
“老爹说的什么话,老爹可是活得很年轻逍遥,让旁人羡慕!”
“可不是,可不是。”
天还没亮,戚怜叫醒了寒夜,来到戚老爹戚大娘屋前,自个儿叩了九个头,寒夜也叩了三个。
戚怜领着寒夜轻轻的到了马厮,解下黑白马和另一匹枣红骏马。跃上马背,逃也似的,策马而去。
“怜儿?”寒夜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宽慰,策马跟上。
戚怜仍是埋着头拉着缰绳,摇了摇,“寒夜,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理我。”
旭日出依星,雨雪止乱舞。依稀的旭日红光才支出一角,天空弥漫着的黑漆得诡异的云层就开始褪色,由浓而浅,黑暗散去,光明回来。
正冬开始了——山南星雪飘,山北雪席摇。
戚怜早整理好泪痕,渐渐明朗的天光里,寒夜才看清她的面貌。弯月眼,水柳眉,鼻子耳朵嘴,若隐若现的酒窝,不是美得惊为仙子,却感觉比仙子更美,更有一身红扮点缀……好个舒心悦目,美如画中!
“怎么样,还看的过去吧?寒夜寒公子。”寒夜才注意到戚怜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零星的雪花早开始落下,好像也在避着这样辣辣的目光。
寒夜可没跟如此姑娘打过交道,虽然感觉无比温馨熟悉,也不觉的从额头红到了脖子,喁喁的接不了口。
那边戚怜却没形象的仰起脑袋不可抑止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寒夜见此,转过脸,悄悄地摸了把虚汗:知女莫若父,虎父无犬女啊!座下黑白马却人立起来,前脚乱舞。
“寒夜,咋了?感情是你觉得我的脸蛋看不过去,你不敢说,你那宝贝马替你说了?”戚怜莜地换了副冷淡淡的面孔。真真是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寒夜滚下马,扔了缰绳到鞍上,双手抱拳一躬到地,“戚大小姐!戚大女侠!是你貌胜飞雪,笑靥无双,小可区区不才不好意思开口,我这宝贝马替我说了,您老,可听入耳了?”
戚怜翻下马,把寒夜扶起身来,面无表情,“你真是寒柳家的孩子寒夜?”又绕着转了个圈,“传说逸云叔潇洒无双,不及姨俊秀天下……”
寒夜还没答话呢,黑白马嘶鸣两声,一张马脸贴到戚怜身前。戚怜好像看到了黑白马在“嘿嘿”坏笑”。
坏笑?坏笑!戚怜猛地拉过寒夜挡在身前,颤颤地道:“寒夜,你的马在笑?”
寒夜摇了摇头,这臭屁最乐意的怕就是听人说自己的不好了,马也不淑!“是啊,它在笑。笑啊,除我父亲外终又有人当着我面说我长得不好了,它感觉很温馨!”
戚怜长吁一口气,大有原来如此的意味.戚怜摸了摸黑白马感觉在坏笑的脸,冲它笑笑,如燕归巢般跃到了黑白马背上,“今后我骑这马,你骑那匹马。”戚怜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陈述般道:“行不?”
寒夜见臭屁很受用的表情,又摇了摇头,怎么感觉这脖子上的脑袋才一会儿呢,咋就好像重了很多似的。“行啊!求之不得……哦,不是,是不敢拂戚大小姐女侠的意。”话还没说完呢,黑白马自己却已迈步跑前去了。
“老爹,大娘,你们到底是要我照顾她还是要她照顾我?”寒夜还在失神地呢喃呢,戚怜那如画般面孔已折到了眼前,表情感觉怪恶狠狠的。“寒夜,在背着本姑娘女侠唠叨些什么呢!哼!”
寒夜这次干脆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幸好蓑衣长大,否则又是一场雨水汤。“我……那个……哦!我才在说能够照顾姑娘,跟姑娘结伴而行是天底下最最难找的美差!”寒夜眼睛游移它顾,不敢接上戚怜审视的眼光。
“真——的?”戚怜似笑非笑。
“怜儿……老爹大娘还叫我要照顾好你不得欺负你,你到好,现在就开始让我觉得绝对是我要你的照顾才对”
戚怜听了若有所思,跃下马,卿卿地拉了寒夜起来,望向依星山那边天空浅灰云层后面依稀的太阳,温婉地捋了捋耳边的鬓发“寒夜,我只是觉得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心里就没什么阻碍,感觉跟你熟悉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我爹娘这么多年念叨了多少次逸云叔不及姨,常说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会是啥样的……好了,呵呵,可不要忘了答应人要照顾好我的哦!还有啊,别听我爹说的,我猜,他肯定暗示过你你少不得要被我欺负的,是不是?呵呵,才不是呢,你啊,慢慢就知道了……”戚怜脸上的表情随着话语渐渐明媚温婉起来,绝无半点刁钻调皮的味道。
寒夜不禁的,又呆了:这水里火里的!明明一个明媚温婉好姑娘,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悸呢?
“怜儿,对不起……我之前那么多年,都在村里没出过门,没认识过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子,认识的也只是打打招呼,爹娘还经常骂我,大男儿跟姑娘打招呼还脸红丢人,但是我见着你,我不觉得拘谨,我也觉得你很熟悉,就像村里我侍奉的慈悲娘娘塑身那般,我是说,我自会走路起都每天到那慈悲祀堂侍奉,所以我用这个形容我对你的熟悉感觉。”
“呵呵,看你,说得那么严肃做什么。”戚怜掩口而笑,跃上黑白马,侧脸望着寒夜,“你真不认识几个年轻女子?”
寒夜虽自摸不到头脑,仍赶紧的猛点头。
“呵呵,寒夜,快走了。”戚怜深深看了还木在那里的寒夜几眼,表情认真地道:“寒夜寒少侠,怕是慈悲娘娘给了你太高天赋,只担心惹得人怨,就从你相貌上收了些回去……呵呵,有句话怎么说的:每个人都是被神咬过的苹果,特别美味的,神会多咬一口。现在的女子,挑的东西可多了……快走吧!还真想快些见到不及姨和逸云叔。”
寒夜楞楞地翻上枣红马,我是被神多咬一口的苹果,是夸我;现在的女子挑的东西可多了,什么意思?
戚怜看着寒夜上了马,调转马身,又回过头冲寒夜浅浅笑道:“寒夜,听娘说你这宝贝马叫‘臭屁’,跟我说说,怎么会起这个怪怪的名字啊?”话还没落,黑白马就开始甩头,逗得戚怜寒夜都不禁笑出声来。
从依星爬上的太阳仍在浅灰色的云层后不见身形,可是,就算只是依稀,人们都知道,太阳就在那里,云散了就看得见!
山南星雪飘,沾衣不带愁。
洪荒三千九百九十四年,寒夜未满十四岁,那天日丽风和,寒逸云柳不及在李清昭的隐居地作客归家,寒逸云拿着酒袋子,志得意满地咕噜着——里面可是李清昭收罗来珍藏的三十年女儿红!
柳不及一骑在前,想着心事——李清昭可是个苦命人。
到了半路,路旁的杂树丛里突然乱声想起,寒柳都还以为是受惊的走兽逃逸的动静,不想却从树丛里钻出一只黑白色小马驹,小则小已,却耀眼地丰神俊朗。
“好一匹神骏良驹!”寒逸云滚下马背,冲那小马驹招手。那小马驹也不怕人,直直地就到了寒逸云身前,只是整张脸就贴上了寒逸云手里的酒袋子上。
“云哥,怕不也是只酒虫?”柳不及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凡名驹,多餐美酒黄豆的。”寒逸云把袋口放入小马驹嘴里,“也不知这马驹何处而来,这里方圆五十里也无人家。”
小马驹砸吧着嘴,一会儿功夫就把袋里还剩的大半袋女儿红给喝了个精光,也不见醉态。寒逸云收好酒袋子,爱怜地拍了拍长长的马脸,“小家伙,哪里来的那里去吧。我们走了。”
寒逸云翻上马背,跟柳不及对望一眼,都有可惜之情,却也自顾拉缰行去。
那小马驹也不跳不闹,缓缓地跟在寒柳二骑身后,也不管前面二骑快慢,始终维持着七八丈距离。任寒逸云如何吆喝也不止。就这样,一直跟到了在飘香谷的寒柳家里。
寒柳家就收养了这只小马驹,小马驹挑食,一日两餐,早餐草晚餐酒泡黄豆,寒柳家也贯着它。小马驹颇通人性,听得懂很多话,比七八岁的孩子更知人意。
那次寒逸云拉着给它取名,告诉它听到中意的就点头。寒逸云“流云,飞星,落石,雷鸣,闪电……”地喊得喉咙都冒烟了,小马驹也只管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把一旁的柳不及笑得不行,柳不及就打趣寒逸云,“这可是江湖风靡万千少女折服千万侠客的‘风花霜雨雪云月驭酒茶全手如意只笔书生寒逸云’寒大侠啊,小马驹,乖,给点面子,也让他下下台,好不?”
小马驹听了更是索性把眼睛也闭上了,只嚣张地摇头。这可把寒逸云弄得够呛,大喝一声:“飞虹臭屁!”寒逸云本意是说这小马驹嚣张到天上去了,哪料小马驹听了立刻人立而起,不停地欢快嘶鸣。
这没把寒逸云吓得,上次它嘶鸣就害得寒逸云跟着乡亲们寻了两天的受惊家畜。寒逸云冲过去,双手抱住小马驹的嘴,“好了,臭屁。以后啊,你就叫臭屁了。”柳不及“噗”地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小马驹是愿意名取“飞虹”,这不,小马驹把头猛地摇将起来,连带着,寒逸云也晃来晃去的。“够了,够了!”寒逸云头有点晕,自己是一文弱书生啊!“以后你女主人叫你‘飞虹’,你男主人叫你‘臭屁’。”就这样,涉世未深的小马驹,就被文弱老江湖给狠狠阴了这一把。
臭屁也不记仇,整天缠着寒逸云——总不会少酒喝!
小马驹长成了高头大马,寒逸云算了算脚力,怕是能日行一千二百里!不过寒逸云也有苦恼的时候,这马总爱缠着自己,也不太愿意跟寒夜跑,只因为——不能时刻都喝到酒。



“呵呵,看来,飞虹也是满怀不乐意的跟你出来的喏?”戚怜拉住了黑白马,理了理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的鬓发,侧过身好笑的看着寒夜。“它老是喝不到酒。”
“也是啊!快些回去就好了。”寒夜突然神情黯淡下来,喃喃道:“出门才半月,感觉离家已经很久了。”
戚怜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蓦地发冷,就如同,寒夜的呢喃出自自己的心!戚怜仰起头,山南的正冬天空,飞舞着零碎的雪花,天幕有些阴郁,寒夜,我们为何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寒夜楞着神,看着一星星雪花落在自己拉着缰绳的手上,化去,风干,没有踪影。天地间突地温柔起来。温柔的笑意悄悄爬上脸寒夜看着戚怜,温柔的笑意悄悄爬上脸“怜儿,前面有个茶馆,紧赶几步,天黑前就能到,那里也还算干净。”寒夜一跨马,枣红马扬蹄而去,带起的雪沫星子也自在轻扬。
有许多话,不必说,能懂的人自然能懂,懂不了的人说了也是枉然,人生一世,最是稀得如此知己。
黑白马也没让戚怜反应,自顾自地扬蹄跟了去。怕是也一心想着那茶馆里的美酒黄豆!
戚怜浅浅的笑靥在脸上荡开,牙白如贝。也许真是在什么地方,促膝了久久。
夜幕已经开始降下,南天道上早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雪花。族道旁的茶馆,自然不缺息脚的客人,但是雨雪乱舞天前后,好像大陆每个地方的半路茶馆都是处于半关门状态,别说半路茶馆,就算是镇里酒肆,也多是如此情况。
族道周边,除了靠近市集的地方外,很少有人家。这是个刀剑随身的年代,族道周边容易飞来横祸。所以离了市集,一路几乎不见人家。这雨雪乱舞后,更是一道不见人烟。
前面不远处,亮起一盏油纸灯笼,把一个“茶”字,照的明晃晃。
不周大陆的半路茶馆,一般都配有简陋客房,这算是给江湖客行了莫大方便,所以正道朋友对这些半路正经开店的,很是客气。
言山茶馆。
寒夜紧赶几步拉住缰绳,翻下枣红马,把一边黑白马上的戚怜扶下马。茶馆老板早听到了黑白马的响鼻,已经迎出门来,“寒兄弟,你们二位里边火炉旁先暖着,我把马匹拉去后院的马厩。”边说着,接过寒夜手里的两条缰绳。是个三十许的风韵妇人,手脚间透着轻便,必然是个练家子。
寒夜点点头,微笑打个招呼,“许大姐,黑白马挑食,照旧三斤好酒泡一升黄豆。”
风韵妇人喏了个,忙去了。寒夜进了门,戚怜已坐到了火炉边,搓着手哈气。寒夜知道,戚怜没出过门,这一天的马赶的辛苦,却不曾吱一声,性子透着果敢,不像面容里娇滴滴的柔弱。
寒夜坐到一边,戚怜就活泛起来,眼珠子一转,正好被寒夜瞄到。寒夜心里咯了一下,知道这姑奶奶又要提点自己了。
“寒大公子,刚才这位许大姐是老板呢,还是老板娘?”戚怜无所事事的拿过茶壶,给寒夜倒了一杯热茶,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寒夜接过来,不着急回答,先喝了一口。
想着母亲的教诲:
寒夜,以后你总要行走江湖,娘亲先给你定几条额外的规矩。一,不许茗茶,茶是喝了解渴的,一口喝尽;二,不许喝酒,酒是品了回味的,只饮一杯;三,不许品花,花是看了赏时的,不许流连;四,不许看女子手相,连女子眉宇也不许!就这四条,做江湖四忌!一定要遵从,不要学你父亲半点本事也无,就会招惹无知女子。
当时父亲也在旁边,听了这话脸马上藏不住地红了,扭过头看着苍茫天空故作深思,明确的暗示寒夜,不要看我,我没听到。
寒夜不知所以,想来娘亲如此郑重,必然有娘亲的道理,也就应承了下来。
确实喝茶比茗茶快意,人生一世,该当洒脱时,何必拘谨。
茶的味道很特别,有种淡淡的清香,该是店家特制。寒夜不由得自己又拿过茶壶,倒了一杯。
蓦然想起想着娘亲的教诲,好像把戚大小姐的问题忘了,是什么问题?这是什么茶?这里有什么吃的?
“寒大公子,你发什么呆啊,茶水满出来了!”戚怜气鼓鼓的接了茶壶放下。“你想什么呢,如此沉醉?”
寒夜被喝了一下,尴尬的坐回位置,摸了摸额头。“没啥,这茶好,别有清香。”
“不要跑题!”戚怜瞪了寒夜一眼,悠然自得的自顾自茗着茶。“回答我的问题,刚才那大姐,是老板呢,还是老板娘?”
寒夜把杯里的茶一口喝完,“我也只是上次路过这里,住了一宿,不清楚这问题。”
戚怜无趣的放下茶杯,把眼睛凑到寒夜眼前,吓得寒夜往后躲,再躲一点,寒夜就要后翻下地了。
戚怜停在这个位置,突然柔声道:“寒夜,刚才你是不是在想不及姨?”
寒夜听了戚怜这话,都忘了自己即将倒下去,想正起身回话,不可避免的板凳翻到,寒夜一屁股坐到地上,戚怜却没笑,卿卿扶起寒夜坐着。
“戚怜,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娘亲?”寒夜也不感觉自己摔倒尴尬,眼里只有惊讶的神情。
“我当然知道!”戚怜得意的白了寒夜一眼。“看你那一脸聆听教诲的神情!”
“……”寒夜深吸口气,“真是这样吗?”
戚怜不好意思的神情从眼里一闪而过,立马站起来凶巴巴的道:“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所以我知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不及姨的教诲是什么?”说着还双手叉到腰身。
好像盈盈不堪一握。寒夜赶紧晃晃脑袋,这哪儿跟哪儿啊。“娘亲吩咐我行走江湖,需要遵从她额外的四条规矩。”
寒夜说到这里,风韵妇人也忙完了马厩的事情,拍着围裙进来。“寒公子总是这么急匆匆,上次未曾尝得我的拿手菜泥滚鸡,这次一定要尝尝。”
“许大姐客气,如此,我们兄妹就叨扰了”寒夜起身抱抱拳。
“好个娇滴滴的姑娘!”许大姐绕着戚怜看了两圈,也不管戚怜脸上火烧云般红了,寒夜心里暗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假装没看见,也不帮忙解围。“寒公子,这么恶的天气,还急匆匆赶路,也不怕姑娘染了风寒。”
戚怜偷偷瞪了一边笑眯眯看着的寒夜一眼,拉过许大姐的手,“姐姐这般风韵,想来早几年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大美人。”
许大姐受用的笑了笑,这话从美人嘴里说出来,可比男人们嘴里说出来有分量多了。“不说那个了,我去弄泥滚鸡,妹妹您跟寒公子稍候。”说着就进了门帘里。
“寒夜,很好嘛,还会睚眦必报,逸云叔好像不会这招,你很能,青出于蓝了。”戚怜又似笑非笑的盯着寒夜。
“戚大小姐女侠,我冤枉。”寒夜双拳一抱,“许大姐夸你漂亮呢,我能怎么办?我说:大姐,我妹子不漂亮,你说了受不起,脸红尴尬。我就算傻,也没傻到这地步吧?”
“严肃点,才认识一天呢,就哥哥妹妹喊上了,逸云叔当初也不曾你这般自来熟吧?”寒夜正自尴尬,戚怜的下一句,差点让寒夜把自己呛着了。“就算要哥哥妹妹这般叫,也该是我戚怜是戚姐姐妹,你寒夜是寒弟弟才对。”
“好吧。”寒夜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无师自通的深吸气,这些年只见父亲常常如此,自己却不曾,这才一天,就深吸气的圆满了。“我们二人行走江湖,你是戚大小姐戚女侠,我是寒夜寒少侠,您老满意了吧。”
“这才叫识趣。”戚怜又笑起来,好像她此时正该笑,于是她自然而然的笑了。如花树堆雪,美不胜收。“寒夜,我发现,你人虽长的一般般,却也自有麦芒般的魅力,这可奇怪了,为啥呢?”
寒夜喘了口气,白呼呼的延了三尺远。“戚大小姐这是在夸我吗?我娘亲没跟我说过啊,村里的姑娘们也不会主动缠着我玩乐说笑,你所说的这麦芒般的魅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这长相,碍着您老了?”
“是这样啊……”戚怜自得的捏捏耳朵,“那就没啥了,想来是我看错了,寒少侠也不宜太妄自菲薄,古语说:神造就你这般模样,必定是有只有这般模样才能完成的丰功伟绩等着你去完成!”
“……”寒夜已经不喘气了,也不吸气,倒了杯茶又一口喝干。“戚大小姐,小可也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你这古语,可有出处?”
“寒少侠,知道了吧?江湖之大,江湖之浩瀚无边,年轻人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就以为天下尽入我眼,实在是大谬,君不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戚怜摇头晃脑的指点着寒夜这江湖后进,颇有一翻怒其不争的意味。
寒夜没话说,就看着眼前这姑娘一时气鼓鼓一时笑呵呵一时冷冰冰,想起四个字来:宜笑宜嗔。
许大姐用硕大的盘子端着泥滚鸡出来的时候,已是戌时。还好戚怜和寒夜不是弱质书生女子,至于是不是因为一个说的惬意一个听的高兴的缘故才不觉得饿,两人都没时间深究。好一盘泥滚鸡!
寒戚二人盯着盘中的泥滚鸡,有点像绒毛粘在喉咙的感觉。这泥滚鸡的卖相,实在是不想叫人恭维。
盘中美餐,目前看着就像一坨被烧的干裂的泥巴团,到处都是裂口,唯一跟鸡看着有联系的,就是这泥巴团的形状,确实像一只鸡。
“妹妹,寒公子。如何?”许大姐得意的笑起来,女人的风韵,其实跟女人的年龄没多大关系,有的女人就算是老的牙齿都没了,她的风韵也依然逼人,何况许大姐还是这般风华正茂。寒夜没发现自己眼睛有点直了,这是下意识的欣赏和感慨。戚怜不着痕迹的挨到寒夜身边,手不着痕迹的掐了寒夜一把,寒夜吃痛,差点叫出声来。许大姐看在眼里,巧笑嫣然。“这泥滚鸡,就是这样的卖相。这可是我的独门密艺。”许大姐说着,变戏法的从身后取出两个不求人模样的铁质家什。轻轻的敲在泥巴团上,“嗑”一声响起,干裂的泥巴悉簌簌的掉到盘子里。露出一张被烤的干枯的荷叶,不见破损。
许大姐一手一个铁质不求人,从中间把荷叶掀开。浓烈的香味如同酒罐砸破那瞬间的酒味弥漫般扑面而来。
盘中真是一只鸡。一只看着也不够焦黄,看着也不够脆嫩,闻着却感觉嘴里有三尺涎要流出来的鸡。
寒夜从没发现原来自己吃饭的时候可以这么多话,听得许大姐眉开眼笑,一旁的戚怜也一边说着赞叹的话,一边不时白寒夜一眼,这小子真是丢人,吃个泥滚鸡,用得着这般没完没了的赞叹吗,虽然这泥滚鸡确是人间美味。
三人吃的香,一只鸡眼看着就剩下两只鸡翅了。
门外突兀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就停在了门外,有五匹马,不停的打着响鼻。许大姐歉意的笑笑,抹了抹手,去开门迎客。“几位客观进来息息脚,这鬼天气!”
“老板娘,马就放在这,提点马料来就这里喂了。再好生给大爷们准备点食粮,大爷们要赶路。”说着挥挥手打发了店家。许大姐回头看了寒夜戚怜两眼,点点头,忙去了。
“呦呵,我说今天这大冷雪天的,怎么一路喜鹊吵个不停,原来是应了此时,好个标志的美人儿。”五人进了店门看到寒戚二人,当先一个披着蓑衣,拿着斗笠,里面是一身青色劲衣,瘦长的脑袋,耷拉着三角眼,一幅恶人像,惊叹于戚怜的美貌,开口就是不敬。
戚怜自顾自吃着剩下的泥滚鸡,寒夜若无其事的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上。
三角眼怒从心起,正要发难。身后一个胖圆脸迈出身子喝道:“兀那小娃,赶紧滚过来给大爷道歉,再让小妞陪爷几个喝杯小酒,大爷们高兴了,饶得你二人姓名!”
说着五人大笑起来,三角眼笑的尤其放肆,眼光直往戚怜周身不停的扫来扫去。
许大姐听得响声,也从门帘里出来,正要开口,寒夜冲她温和的笑笑,摇了摇头。把杯里的茶喝完,才慢悠悠转身,扫了那五人一眼。“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自瞎双眼。第二,由我打发你们早投胎,做好人。”
那五人自相看了几眼,突然越是放肆的大笑起来。胖圆脸后退一步,让出三角眼。三角眼理了理蓑衣,“小子,你娘亲养你不易,她出门的时候有没告诫你,不要拿小命当儿戏。”
戚怜犹自自得的吃着最后一块鸡翅,好像完全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事情正发生,就算有事发生,也远没有这剩下的泥滚鸡有吸引力。
寒夜突然严肃起来,又扫了那五人一眼。“那你们是准备选第三个选择了。”
三角眼目光又扫到戚怜身上,直把寒夜没当事。“我们正是要选择第三个,先把你杀了,再把那小娘子抢回去做小妾。”话音才落,好像世界已经一片血红,紧接着又立时漆黑了下来。三角眼楞了,这雨雪乱舞天不是刚过吗,怎么又来了?
身后的四人惊出一声冷汗,这小子什么来路,两眼皮还没合到的时间就废了赵头一双招子!剑依然倒背在鞘,怎么回事!匆忙忙取出各自兵器。双眼中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字:我们逃吧。
这时三角眼双眼才流出血来,三角眼惊痛,呼天喊地的吆喝:“杀了这小子杀了这小子,我回去给你们每人一万两黄金,快杀了他!”
身后的四人面面相觑,这哪是黄金多少的问题,人家半合眼功夫就废了大爷你,你还让我们去杀他,不是让我们陪你送死!不过想着私逃的后果,也没人敢退出门逃走。
寒夜慢悠悠的道:“我给你们的第三选择是,先废了你们双眼,再送你们投胎做好人。”
胖圆脸突然一把跪下叩起头来,“大爷,大侠,姑奶奶,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尊严,您二位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吧。”其他三位眼睛还好的露出不屑神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何必如此下贱,但是脑袋长在脖子上,无论如何也是好的。当下也连声求饶。
三角眼拿着武器向后一扫,吓得四位往后一跳,胖圆脸只好一个赖驴打滚,却恰好都退到了店门外。“你们这些孬种,这时候耸了,跟着爷横行过市的好处都不记得了!”
四人立马站起来戒备的看着寒夜,再八目相顾。都想着这三角眼绝对活不成了,我们四个逃了命在,回去跟堂主说遇到厉害贼人害了赵头性命,四人好歹保得命在回来报信。
四人想到这,都是滚江湖的老手,四个人跃上马,四散开拼命甩鞭子,逃命去也。
寒夜转身准备冲戚怜眨巴眼,意思是:戚大女侠,寒少侠这剑也出了,你戚大女侠的暗器呢?却发现,戚怜已经没在位置上了,听得门外传来四个方向的临死惨叫,回过身来,戚怜拿着剩下的半个鸡翅,明晃晃的进了门来,“我说,寒夜寒少侠,你这江湖经验也太不足了吧,不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吗,你看戚大女侠我,最重要的事,最后两个鸡翅眼看着我就要吃完,再顺便送了几个不长眼的去投胎做好人。”戚怜说着好笑的看着寒夜“寒少侠,看不出你人长的不咋地,这剑嘛,却也尚可。”
全不注意一边双眼血流不停的三角眼。三角眼这下也不大喘气了,坐倒自哼哼地吃痛,脸上却是快意的狞笑,含糊不清喃喃自语“遇敌不战而逃者死,遇敌不战而逃者死,遇敌不战而逃者死……”这句该是何处堂规,三角眼如此地步依然记得清晰,可料想堂规之森严。
寒夜浑不在意戚怜嘴巴刁端带刺,只是惊讶于这个宜嗔宜笑的女子,动作之迅捷,身法之精妙,出手之决断。心里蓦地很欣喜,也感觉很安然,笑意自在爬上眉梢。“戚大女侠,你很好,鸡翅被你吃完了,威风被你摆完了,连理儿都被你占完了,你说,我还蹙在这,是不是又碍着您老了?”
许大姐深吸一口气,这两个孩子,真是孩子啊。这两个孩子是谁家的?江湖上未曾闻有如此相貌的青年俊杰,如此年轻,这一小露身手,连我这老江湖都被震住了。“戚妹妹,你好俊的身手!”许大姐过来拉了戚怜到火炉边坐下,三角眼还等着寒夜处理。
寒夜看向三角眼,三角眼仍在哼哼着继续喃喃自语着“遇敌不战而逃者死”,双眼不怎么流血,满脸的血迹干涸在脸上,有点怖人。
寒夜突然有点感慨,为什么不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人就不知道因果报应是迟早之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自裁,第二是我送你早点投胎。”
三角眼好像突然又清醒了,狞笑又出现在怖人的脸上,越加的怖人。寒夜挪了下身子,挡住二女的视线。“我知道我必死无疑,我认栽!”三角眼爬出门去,不再狞笑,神情反而悲伤起来,寒夜看着,突然有点不忍,但是立马又越加的坚定,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我自裁吧,我这一生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事,临死才反省半分,我这一世,只自在逍遥不顾别人死活,如今想想,真是枉为人一场。”三角眼摸上马背。寒夜也不动,他分得出真心与否。
“我就不死在店了,少侠,我临死想多问一句,你的第三选择,是什么?”三角眼把武器挂在鞍上,从怀里摸出把匕首,抵到自己胸口,等着寒夜话落,就要送进去。



“我给你的第三选择是,废你武功,把你的行踪露出去,想必你仇人不少。”寒夜淡淡的道,对于这样的恶人,绝对不能姑息,就算幡然醒悟,也要遵从因果。
三角眼突然大笑起来,手一送,匕首整体都没入身体,正是心脏位置。“好一个侠少,好一个侠女,这朗朗乾坤重回这人间的日子我是看不到了,只愿我再投回人身的时候,这人间已是朗朗乾坤!”
“驾!”三角眼用最后的力气喊完这个字,身子府倒在马上,已是断了气,座下马扬足奔去,正是临天镇的方向,不一会儿就没了响动。
寒夜回到店里,跟二女示意下,到后院打了桶水冲洗干净地上的血迹。
戚怜跟许大姐闲话,这会功夫已经很熟了。
许大姐名白贞贞,南央镇人,娘家是开镖局的,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男人许言山,是镖局边一普通百姓家独子,只会几手健身拳脚,却冒死侥幸救了白贞贞两次,于是白贞贞钟情于此人,娘家也感其两番救女之恩,不顾门户观念,毅然同意了这门亲。
本来夫妻生活美满,许言山却定要自立一翻事业,不想仰丈人家风光,于是在这南天道建了这个茶馆。白贞贞娘家在江湖上也有番名气,所以茶馆生意一向安稳。但是也有不长眼的见色起意,可怜许言山那健身拳脚,哪拿得出手,每次到最后都是白贞贞出面摆平。许言山自觉脸面无光,赌了口气,留下狠话:没学得胜过娘子的一身功夫,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一去已经月半,音讯全无。好不容易托人摸清许言山拜到止步亭一家武馆学艺,但是许言山拿那狠话推脱,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就是一个钉,娘子莫急,不出三月我就艺成归来。
白贞贞娘家开镖局的,自然知道周边市集各个武馆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武功,这许言山拜的那一家,恰是那种牌子大过天,里子天不见的行头。许言山别说学三个月,就算学三十年,也不是白贞贞一只手的对手。
那天寒夜来此息脚,恰好店里没旁人,白贞贞自在唉声叹气走了神,寒夜到了面前才惊觉。
寒夜问起,白贞贞无端相信寒夜真心想要出分力,而自己也没个能唠心里话的伴儿,于是这样说起。
寒夜听后皱着眉头,摸着额头慢悠悠渡了几步,突然眉头一展。让白贞贞拿过笔纸,挥笔疾书,盏茶功夫写了一张千言情书,而对象正是白贞贞。
白贞贞看着写的,开始还暗自脸红,这小子,相貌透着老实,骨子里也不是个好东西。欲待喝止,却又想是否这兄弟别有计较,且待他写完。
看到后面,白贞贞慢慢懂了。喜上眉梢。要是男人看到这千言情书还不回来,自己还真该是要早早改嫁才好。
白贞贞当晚就收拾了千言情书,再外面裹一张自己写给父母的信,系在信鸽上,放飞去。这是娘家的信鸽,父母收到看了信,就会派人把没打开的千言情书送到止步亭给许言山。
当时放飞了信鸽,白贞贞就要给寒夜做泥滚鸡,寒夜忙着赶路,要养好精神,就推到了返程这里。
戚怜站起身,绕着炉子看了两圈已坐到炉火边的寒夜。一边看还一边摇头,“许大姐,你说这小子写了封给你的千言情书?”
白贞贞过来人,知道小姑娘心思,只笑着点头,不说话。
寒夜是正襟危坐,这事儿咋一波接着一波呢?“许大姐,你也不要继续经营这茶馆了,想许大哥,而立之年该过了吧,还没个一男半女,正事不做。”
“寒兄弟,你管的可真宽!”白贞贞脸红了,也忍不住白了寒夜一眼,好一招祸水东引,想我那男人跟我似这般年纪的时候,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这一想,不由得痴了,马上又醒过来发现自己这一霎走了神,又白了寒夜一眼。
寒夜脸上苦笑,心里头却大为受用,美人白眼,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受到的。
戚怜看在眼里,凶巴巴瞪着寒夜。“寒少侠,你那封千言情书是不是情真意切真情洋溢直有直贯青云的浓浓深情冲天而起呢?”
寒夜也盯着戚怜双眼不让,二人四目相对,两只眼里凶巴巴,两只眼里笑意盈盈。
白贞贞好笑的又白了寒夜一眼,道:“二位侠少侠女先这样瞪着,我去给您们收拾床铺。呵呵……”白贞贞呵呵笑着进了门帘。
戚怜脸都瞪红,也不退让,眼睛也不眨的瞪着寒夜双眼。
寒夜揉了揉眼睛,冲戚怜眨巴下眼。
戚怜一口气淤在胸口,自己转过身顺了下。又回过神凶巴巴的道:“寒夜寒少侠,拜托你不要冲戚大女侠我眨巴眼,你那尊容,你自己清楚,还眨巴眼,你想膈应死我!”
寒夜无奈的摊了摊手,接着又得意的笑起来。“戚大女侠,这次你亏了,总算让寒少侠我扳回一局。”
戚怜似笑非笑的侧着脑袋,斜看着寒夜。“此话怎讲?”
“你是看了好一大天的这个样的我,而我呢,是看了好一大天这个样的你,等会休息的时候,我闭上眼,想的是如花美眷,你闭上眼,想的却是我。哈哈哈哈”寒夜说着得意的笑了。
戚怜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亏了!”接着发现不对。“寒大公子少侠,本女侠闭上眼才不会想你!本女侠任何时候都不想你!本女侠看着你好像看到空气!本女侠……”戚怜作势要打。寒夜一下闪出门外。
“是了是了,戚大女侠完全不会想我。你稍等,我去把那四骑处理下。回来再听你女侠你的教诲……”说到后面,寒夜声音已经轻飘飘了,但是戚怜扔把教诲二字听得清楚。“这小子,这颗歪瓜裂枣,哼!”板着脸的戚怜哼了一声后,自顾自的笑了,可惜这店门上连门神都没有贴,空负了这番美景。
寒夜几个腾挪,找到了南去的马,当时四人四散逃命,狠命挥鞭子,马匹吃痛,扬足狂奔。但是意识到背上的人死了后就停住了脚,打起响鼻来。马有群居天性,眼下两匹马聚在了一起,马背上还背着死去多时的青色劲衣人。
寒夜心里也是暗自惊叹,这戚大女侠的手法运用如此之妙,射杀了人还让人不得落马。
寒夜想到这心里又是一惊,紧接着自得的笑了一会儿。
这姑娘,是想着不能给茶馆惹麻烦,更是想到了我会出来做这善后。
寒夜摸了摸两匹马的脑袋,拉到南天道上。在两个马屁上拍了几下,两匹马扬足往临天镇方向去了。马有识途能力,走过的路,找得到回路。这几匹马应该是临天镇堂口所养。
寒夜又往临天镇方向寻去,很快在路边不愿的地方找到了聚在一起的另外两匹马,一样的情形,马背上扔托着死去的青色劲衣人。
寒夜也把这两匹马拉到南天道上,先前的两匹马才赶到这个位置。
望着四匹马遁入远处目不能见,寒夜暗自感慨了下。这些马托回这几具尸体,该是对那堂口有恩了,想必余生也会得足食,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坐骑,晦气太重,这也算是好事吧。
寒夜几个腾挪回到客栈,白贞贞把店堂都已收拾好,跟戚怜并排站门边眺望。
第二天,后院里的公鸡早早地叫起,寒夜一骨碌翻起来,手酸的好像连衣服都穿不起。
昨晚没睡好,被雪娘收拾了,又是二百遍,鸡叫的时候刚练完。
只怪昨天多看了白贞贞几眼,被雪娘收拾,也是活该,不过美景当前,也由不得自己不看。
寒夜摇摇头,把这想法挥去,自己心里所想,雪娘是洞悉无遗的,想多错多。
背好剑,理了理七巧蕙丝。
门外响起戚怜敲门的声音:“寒大公子,鸡叫三遍未起,是为混吃等死!”
寒夜忍不住笑了,开了门,戚怜正侧着身望着白贞贞,手上继续,正好敲到寒夜额头。“寒少侠,大清早就没安好心,你想毁了我的手指啊!”
寒夜一口气没出的及,恨恨喘了一口!收了笑意瞪着戚怜。
“好了好了,我跟许大姐打了招呼,我们先出去,处理好了再来。”戚怜扯着寒夜衣袖就要走。
寒夜没好气的道:“走,走,走哪儿去?”
“哎呦,我们寒大公子还跟女人一样,有下床气啊?”戚怜白了寒夜一眼,不等又喘气。“你不是要去剪道吗?时间差不多了,昨晚那几人的打扮好像是索金堂的,这堂口接了任务,追债是不折手段,本身还放高利贷,堂中都是恶人,害了不少人,仰仗着堂主是浴血堂临天分舵主的小舅子这层关系,也是在临天镇周围横行了有些年头了。”
寒夜仍旧是冷眼瞪着戚怜,一脸,你见识广,继续说。
戚怜在寒夜脸皮上揪了一下,“我们寒大公子真好意思啊,这下床气,出的够长的,走了。”
说完扭头就走,寒夜拉好门,耷拉着脑袋跟一边掩嘴偷笑的白贞贞挥挥手打过招呼,到了门口戚怜已经骑在黑白马上拉着枣红马等着了,依旧一身红扮,宜嗔宜笑。“我们寒大公子身子娇贵,要不要本女侠扶上马?”
寒夜耷拉着脑袋,结过枣红马缰绳,翻上马。深洗一口气。“戚大女侠,你这么大清早想吓死我!”
“我怎么想吓死你了,吓死了你这绿叶,我这红花那里去找这么有水准的绿叶来衬托?”戚怜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寒夜直摸额头,刚才被敲到的地方,这下好像被摸平了。
“我若不是确定自己肚子里从没蛔虫,我简直要怀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修炼成精变了人形来收拾我的!”寒夜拉了拉缰绳,枣红马像临天镇方向慢悠悠走了去。
戚怜不用招呼,黑白马紧几步跟上。
“寒夜!”黑白马赶到枣红马身边并排,戚怜突然扭身贴到寒夜耳边大声喝了一句!
“戚大女侠,不才我长的碍着你了,但是耳朵还好,不用这么大声。”寒夜差点掉下马去,狼狈的稳住身形,摸着额头哀怨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戚怜。
“记住,这是我给你定的第一条规矩!”戚怜捋了捋耳边的鬓发,幽幽的道:“从今天起,你梦里那姑奶奶给了你气受,别撒到我身上,你要明白,那姑奶奶只能在夜深梦里收拾你,而本姑奶奶,却可以一天十二时辰都收拾你!孰轻孰重,该很好分清吧。”
戚怜听得呆了。这戚怜是何方神圣,连娘亲那样心细如尘智计百转生我养我的女人都没看出我身上雪娘的端倪,只是以为自己练功勤奋,睡觉时也不落下。而这个,刚认识三天的女人,却一口道破了这被雪娘勒令保守的秘密!
戚怜依旧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从远方的天空转到寒夜脸上。“我们寒大公子要杀我灭口吗?”
寒夜深洗一口气,又狠狠喘一口气。这人生的际遇实在是太过奇妙,自小侍奉慈悲祀堂,总感觉自己的点点心思都被慈悲娘娘全全洞悉,这样的感觉不让自己害怕,而是让自己越加安然。
“要这么努力才能把杀我灭口的念头放下?”戚怜脸上的表情越加似笑非笑。
“戚姑娘,结识你,是我除了有这样一双父母外最大的幸运。”寒夜摸了摸额头,云淡风轻的哈哈哈哈笑了。
也不理蹙着的戚怜,拉缰而去。
戚怜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松下来,芊芊玉手轻轻拍了几下胸口,喘了一口大气,白呼呼延了三尺多远。脸上后怕的表情还未出现,就已被盈盈笑意淹没。娇喝一声“驾”,黑白马人立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赶了上去。
这世间,人人都渴望被了解。这世间,也人人都害怕被人太了解。
如同盼望春雨,却厌烦春雨绵绵无止期。
这世间很多的悲哀都源于此,求不得的悲哀,得拂意的悲哀。
何不率性为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跑出去一百二十里,寒夜拉住马,翻了下来,戚怜也拉住马,任由寒夜扶下。
辰时下刻。
南天道的正冬季,这一段族道边,也不剩多少景色,到处都是败草落叶,一片凄迷。这边有一大块方石,五尺高两丈见方,其顶甚平。寒夜跳上去,打开身后背着的包裹,里面是一件大大的红色披风,红得妖艳。
戚怜看着,惊了一下,又揉揉眼,再看一下。突然如燕般跃到石块上,从准备把红披风铺在石上的寒夜手里接过来。眼里的惊喜转瞬而过。递还给寒夜,淡淡地道:“南荒有名曰佛蚕者,食红莲落叶,所结之茧经火无痕,是为火浣,集茧取丝为锦,可有莲火随身,为神鬼惧,大陆异宝,百年难寻一茧……”
戚怜说着叹了口气。“我们寒大公子有这宝贝,藏着,却让弱女子我穿着冰冷蓑衣在雨雪乱舞天赶了一整天的路,甚好,甚好。”
寒夜好像料到戚怜这冷言冷语必要这般说起,也不着恼,自顾自的把火烷衣铺在地上,冲戚怜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戚怜也不看寒夜,自顾自抱膝坐下,眼睛却迷茫茫一片。真是在伤心。
寒夜看在眼里,心头又堵起来。这宜嗔宜笑的女子,举手投足都这般扯动心弦。“戚姑娘着恼?”
戚怜摇摇头,脑袋偏的更远,好似在流泪。
寒夜不知该说起何话来宽戚怜心,自己远远坐到一角。为什么离开临天镇的时候没想起?好吧,那时候戚怜正伤心,不是时候;为什么戚怜跟自己换马的时候没想起?好吧,我的姨,我的昭姨,我的俏郎君李清昭李大女侠,您老一句打趣我的话,害苦了我了。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