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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东海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徐忆辰本为秦朝方士徐福之义子,随其东渡之时,因海中异象不慎坠落东海,却就此进了归墟之境。入主赤城后,在归墟九州间往复斡旋,结识诸多友人,而他自己,却深深陷入一个男人可否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谜题之中。伴随时间推移,他渐渐发现,这东海归墟竟与世间多处相连,而他那远洋东渡的义父徐福,数百年后居然也未死去,更似乎,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主角:   更新:2023-08-08 02: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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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日沉东海》,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忆辰本为秦朝方士徐福之义子,随其东渡之时,因海中异象不慎坠落东海,却就此进了归墟之境。入主赤城后,在归墟九州间往复斡旋,结识诸多友人,而他自己,却深深陷入一个男人可否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谜题之中。伴随时间推移,他渐渐发现,这东海归墟竟与世间多处相连,而他那远洋东渡的义父徐福,数百年后居然也未死去,更似乎,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日沉东海》精彩片段


海风不歇,浪柔柔,不急不缓。沙滩上,一痕痕,海沫铺叠。
风,荡过树林,打斜细雨,落入一个院落。
竹轻舞,翠叶摇,一切,欢快自然。
只这风竹相戏,却被一格木窗框住,隔在屋外。任秀竹展颜嬉闹,屋中少女却并不抬头去看,只纹丝不动,盯着镜中的自己。面容平静,无喜,无哀,几近石像般地安静着。
门帘外,立着一个男子,她知道。
“既已回来,怎么还不进屋,却还要在外面站多久,不怕雨淋多了着凉么?”婉昭开口了,声音中带了责备,目光却并不离开桌上的圆镜。
忆辰微微低头,抵帘而入。
进得屋里,至她身旁,闻到熟悉馨香,忆辰却没有任何笑容。婉昭的侧脸,如冻结住的寒冰。
“怎么不问义父的事?”忆辰道。
“什么事?”婉昭背对忆辰,向镜子冷语,似让圆镜将声音弹给他。
“两年前,始皇为侯生、卢生之事,坑杀近五百术士,列罪时还专门列了义父的罪名。此次义父前去再见始皇,简直有凶无吉。我既回来,你却并不问我,仍是这般安然地照着镜子。”
婉昭漠然,“若义父有难,你此时必已忧心忡忡,又怎会还有那心思在外面淋雨发呆。”
忆辰被说住,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婉昭。见她久不言语,忆辰缓缓弓腰,终让两张面庞印在了同一面镜中,婉昭自镜里望忆辰一眼,呼吸不由得一紧,脸有些红,忙把镜子一转,将两人影子投了别处。心头涌起的,却是那种她极不喜欢的恐惧。
婉昭忙强自平复心情,知这般相持不好,便又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冷几分,“去看妹妹吧。”
婉昭顿了一顿,起身准备出门。她没看,也知忆辰一定已在她身后点了头。
乌云将散未散,已有几缕微弱阳光逃出,落在这朐阳山上。
两人都未打伞,立暗色天空下,任微弱雨丝在身上均匀散落。
“映竹,我们来看你了。”
婉昭声音柔和,如冬季里融雪的暖阳,让人心头安宁。可忆辰的内心却已凝结,他多想平日里,婉昭还可这般与他说话。可惜已难,每每听见那曾经拥有的温柔,他心中只增沉重。
两人面前,是一棵树。与四周树木相比,并无什么奇特,许要稍大些,也绝不是这山上最大的树。它的周围也似平常,若无徐家人告诉,没人会想到,这棵树后,葬着一个女孩,一个曾活泼俏丽的女孩。
忆辰与婉昭,陷入回忆。三人本一起玩耍,一起长大,途中少了一人,竟就从此这般不同。映竹死后,婉昭对忆辰再没了从前的半点温润,总冷的让他如入冰窟,没再对他展过一抹笑容。
涛声淡淡,随风来。山远处,海浪时高时低,一如两人心绪。想着身旁人儿那时模样,想着曾经一起玩闹欢颜,想到映竹已故,心中皆是黯然。
不知不觉,已站好久,连乌云都已倦走消失,许是云也哭累了。
忆辰望着那片海,轻轻道:“映竹说过,她最喜欢,站在这面山坡上看海。”
婉昭也望着海,“还有。”
忆辰侧身,看向婉昭,她的脸上敷了阳光,更显温暖与柔美。
“映竹最喜欢在这里看海,”婉昭顿了一顿,眼神中似乎闪耀着说不清的情绪,“和你一起。”
涛声依旧,两人又都看向海,谁也没再多说一句。那海浪似从不知停止,千万年不变。空中海鸥飞来去,若人能如鸟儿般自在,不被许多回忆折磨,该是多好?
这般看着,直到日将衔山,两人相伴而归,虽相距不足一步之远,却似隔了千里之遥,一路无言。
进得家院,义母王冉正自洗菜,两人刚要言语,王冉却先开口:“哎呦,这可是回来了,才见的我一眼吧,就急着把婉昭带出去了。青梅竹马的孩子呀,还就是想的紧。”王冉边说边笑,却是未见答应,抬起头来,细看两人表情,低声道:“去看映竹了?”忆辰点头,王冉也便明白,不再多讲。
“怎么,要做这么多菜,太让冉姨辛苦。”忆辰望望屋里餐桌,又看看院中摆的各色生鲜。
王冉心情显然大好,道:“难得老头回来,这次见始皇有惊无险,当然要吃点好的庆贺庆贺。还有你和那混小子啊,还在长身体,常年在海上吃不好,回来也要多补补才行。”
忆辰笑,正要上前帮忙,却听婉昭道:“你要做什么?这儿自然有我帮忙,你若没得事做,就去歇着!”口气生硬,宛若责备。
忆辰不敢逆她意,只得说去练剑,向王冉示意,便匆匆向后院走去。
婉昭余光见忆辰走开,仿佛松了一口气,过来刚要帮忙,却被王冉用手指在额头上猛地一按,“你这丫头,明明想亲手做菜给他吃,怎么还对他这么凶。”
婉昭被这一指按得生疼,揉着额头,颇有些委屈地道:“我哪有对他凶了。”
王冉正要继续数落,见她脸已红了,也就不说下去,只是笑。
忆辰往后院走去,未至,频闻劈风之声自后院传来,停下脚步,知是长鸣正在后院练剑。想了一想,自不愿过去了,他本就不喜欢练剑,只是一时想不到好的托词。可刚刚分明是自己对婉昭说要练剑,他当然不准自己欺骗婉昭。前后看看,也就缓缓抽出剑,在这过道里舞了起来。过道窄小,许多剑路打不开,只得折路攻旁处去,扫剑屏更只能于上空展式。此处舞剑,本是别扭,不想几式下来,忆辰发现剑路一改,舞着倒也有趣,居然来了兴致,一套打完,又打一遍,本是大开大合的一路剑术,却给他打得前后生风,不失章法,有模有样。
忆辰兴致愈加,越打越快,愈发欢喜,渐渐裂风之声大起。却未察觉,后院里那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怎么在这里练!”一个声音打断了忆辰出到一半的剑招。
忆辰抬头看去,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大眼炯炯,头发蓬乱如喷涌之泉,正是长鸣。
“啊?练剑?练剑?呃,我只是随便挥几下,挥几下而已。”忆辰强笑,说着将手里剑随意挥了挥。
“挥几下?干嘛不到后院挥?为什么躲在这儿!”长鸣瞪着忆辰,自知他是不想到后院跟他斗剑,见忆辰尴尬无言,长鸣更恨道,“我爹说我再练十年也比不过你?我可不信!”
忆辰忙收剑,道:“长鸣,义父那都是励你之言。我剑路稍熟练些,只因长你几岁。等你到我年龄,肯定比我现在练得好的。”
长鸣怒道:“再过几年?我长几岁,你不也又长几岁?我精进了,你就不变强了?这话意思,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你了是不是?”不等忆辰说话,长鸣挥剑向他一指,“忆辰!总有一天!我……”
话未说完,闻众人踏步之声,似有一批兵士正向这院子赶来,听那声音,人数不少,步调却分外整齐。不一会,踏步声将院落围起,一停,刹那又安静了。两人皆不知情况,长鸣狠狠瞪忆辰一眼,向前院走去。
待两人来到前院,王冉与婉昭已在院门内等候。院外密布了穿黑色兵甲之人,门口处霍的让出一条道来,两侧兵士态度极为谦恭。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脸方额宽,荣光满面,端然大笑。
三个孩子忙上前行礼,王冉也是一礼。来人正是徐福,鬼谷子的关门弟子。正是他,于九年前让秦始皇有了求长生不老药之想。徐福出海数次,礼资耗费越增越大,可惜屡屡空手而归。始皇求仙心切,又寻其他术士前去求药,一时间学术之方士大增,而最为始皇信任的乃卢生、侯生二人。然这二人许下诺言亦每每落空,终是携了钱财逃亡,不想这两人潜逃之前,却留下许多讥讽始皇之言。此言入始皇耳,大怒下将咸阳城近五百术士尽数坑杀。此坑儒一事,百姓皆知,而其时所列罪状数条,第三条乃点名宣徐福重罪。因当时徐福人在海外,免于遇难,归来后竟无人再去追究,知者皆说徐福大幸,若隐姓埋名,或可安度此生。不想此次始皇第五次出巡,徐福竟主动求见,人人皆说是自寻死路。然出众人意料,也不知徐福究竟说了什么,始皇居然再次相信徐福,还依徐福言,亲手在荣成山与芝罘岛间射杀一只大蛟鱼,命徐福再次出海,所给求仙礼资更数倍于前。此时的徐福正是最该得意之时,他也并不吝惜笑容。
王冉关上门,徐福则拍拍忆辰,示意大家进屋。
待家中人桌旁坐下,徐福开怀,高高举杯,家人们亦捧杯。徐家人从不喝酒,这是徐福早年定下规矩,五只杯中皆是茶水,自也无须饮尽。
一家人多年未能团聚,此刻围了一桌,自有天伦乐感。徐福看看忆辰,默然点头,多年教导下,这孩子成长挺快,做事愈发得力。再看长鸣,心中不满,此子蛮狠无理,不听教化,可让他又爱又恨,毕竟只这一个孩子是他亲生的。看到婉昭,心中又沉,当初师父让他好生照料收养的三个孩子,不想未能护好,让其中一个女孩早逝,想到不免愧疚。又看向妻子,却见她也一直望着自己。
“怎的就不能好好吃饭?都回了家了,却又想个什么,是嫌我做的不好吃么?”王冉怪道。
徐福一笑,拿起了筷子。桌虽小,菜肴不少,王冉厨艺本佳,又全是对了徐福喜爱,自让他喜欢,杯筷之间,给家里人讲那路上过往,谈论间眉飞色舞,甚是喜悦。
婉昭低头听着,余光却紧落桌上。见忆辰久久不吃自己做的菜,心中气恼,终见他夹了一片,便微转余光,模糊中看他表情,见忆辰未露十分喜欢表情,又生气下来。而忆辰见婉昭始总沉着脸,一副不开心模样,也是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唯有长鸣大口大口自顾吃自己的,不想其他。
徐福四周环视,看家中变化。虽得始皇资礼价值连城,钱财从来不缺,他却一向简朴。搬过几次家,都是往朴素了改,只求不引人注目,邻居也至多知这家人姓徐,不晓得具体做的什么行当。
“这又是在看什么,自个儿家里的,倒像有鬼似的。”王冉看着丈夫道。
徐福一顿,道:“东西可还放的好好的?”
王冉愣了下,明白过来,道:“自然了,好好的。”
“嗯,那就好,还要辛苦你了,整理整理,没几日就要出海。”徐福望向妻子,缓缓说道,“这次,你也去。”
“嗯?”王冉看了看丈夫,笑道:“怎的这次我也要去,难不成你出海倒也愿让我陪了?我倒不碍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从前怎得不让我同去?偏偏这次要一起?”
徐福苦道:“真能冤枉,我何曾找过别的女人。”
王冉看他表情,不禁一笑,抬杯喝了口茶,想他话语,猛的一惊,瞪着他道:“东西也带去?”
徐福不答。
王冉看看三个孩子,又望向徐福,“难道此次出海,便就不回来了?”
徐福的表情舒展开来,笑着,依然不答。


晴空绣孤云,更映蔚蓝无际。
沧海漭漭,碧波一线,合天千万里。
东海之上,九艘巨船,劲风击帆,破浪而行。船之大,就如海面上横着的九座大山。
骊山陵,阿房宫,万里长城,工程浩荡,数年来被征男子百万不止,安然归者寥寥。众多大工中,却有一项少有人知,便是自秦始皇二十五年开始造的远洋巨船。自始皇知长生不老之事,日日盼仙,总不得遇,又因徐福久久无果,失望非常。大肆招揽术士之际,更听些术士言,见真神者须得亲往东海求仙才可,方修巨船,欲亲自出海寻仙。那船庞然,处处奢华富贵,船桅亦根根精细琢磨,船舱更间间出那精工巧匠之手,恢弘大气,驶出港湾,就是浮于海中的一座王宫。
卢生曾驱此一艘巨船出海,亦未能寻得仙药,只带回一部《录图书》。而始皇身体愈发不适,此次巡游,乃命人驱九艘巨船随自己一同南下东海郡。两年前,始皇曾于朐县立石阙,乃作“秦东门”。自古帝王之墓皆坐北朝南,以南为尊,偏始皇之骊山墓竟是坐西朝东。墓之正东乃咸阳,咸阳正东正乃秦东门,骊山陵、咸阳城、秦东门,横贯东西。始皇东行之意从不曾减,此次巡游更欲于秦东门亲自出海,然身体近来愈发不适,常常突地麻木无力,莫名抽搐,再听李斯之言,终才作罢。
而此时此刻,九艘巨船正成人字形一路东往。每一艘船的宏伟皆可让世人惊叹,为首那一艘主船更是奢豪至极。而那主船最尊贵的望海飞庐上,此时站的两个人,正是徐福夫妇。
“你倒还想着师兄?”徐福淡淡一笑。
王冉闻声,疑惑地看了看他。
徐福道:“游说四方,一人之身佩六国相印,迫秦兵十五年不敢窥函谷关。你当年不是说,要嫁就嫁师兄那样搅弄风云撼动天下之人吗?否则宁愿独身一辈子,谁也不嫁。”
王冉笑道:“多少年的老陈醋了,亏你记得。”
徐福道:“记得,当然记得!更记得我当年说过,我必要建奇功更胜众师兄,不枉你选了我。”
王冉道:“何必呢?这么多年夫妻,既已选了你,我自然也不想其他。什么风云天下,你人好好的,我心里也就足了。”
徐福望向远方之海,口中却默默说着:“万载奇功,毁之一旦。万载奇功,毁之一旦……”他这般自言自语,表情黯淡下来。
王冉见丈夫出神,知他又想自己心事,也就不再多言。
苏秦、张仪、毛遂、孙膑、庞涓,想到这些闻名天下的同门师兄,徐福总叹然一笑,他知自己终有一日会超越他们。身为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师父曾说徐福是他最满意的门人,更说徐福所谋之事远盖众师兄所为。可惜鬼谷子说徐福欲成之事虽他人千万世累计亦不可及,却在将成之际,会毁于一旦,此话向来令他困惑。
自九年前说动始皇,巨资助他出海寻仙,旁人见他总空手而回,只道一无所获,却不知徐福每每出海所得皆丰,对自己心中所谋也愈发有把握。坑儒一事出其所料,却好在避了过去,他知始皇五次巡游是他最后机会,终靠其鬼言巧舌之能再次说动了他。而始皇似亦将所有赌注押上,礼资数倍于曾经,数万童男童女,兼有弓箭精兵千人,所选百工之徒皆是各行能手,更是各类谷种、农具、药物、经史与医药典籍应有尽有。始皇本欲让其多携贵重宝物以贡仙人,徐福却只以农耕、百工、医药为主,始皇以为仙人爱此,更是下令挑选秦国优良贡之。
此时,海上九艘满载之巨船,皆听一人号令,便是徐福。一切正按他计划进行,顺利的他自己也未想到,笑容不禁又浮上他的脸。
“你这又是什么眼神?倒跟个小伙子似的。”王冉见丈夫冲她痴笑,如此问道。
徐福笑道:“怎的,我就不能看你了?好看我才看。”
王冉被这一说,心中乐意,却装不屑道:“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早不中看咯。”
徐福也看看甲板上独自练剑的长鸣,道:“哪里话,比年轻时更有韵,正是好看时候。”
徐福并非虚夸,徐福夫妇都是修道之人,多年修炼,容貌并不显老,却是更加滋润。始皇亦正因徐福多年容颜不老,更有还童迹象,方敬为真人,愈加信服。
王冉顶徐福一眼道:“呵,现在倒是胆子大,也不怕我爹发现了骂了。”
徐福笑道:“师父到底已不在了,即便在,你也早已是我的夫人,看自己夫人那也是天经地义,那也不能叫修行不专了。”
徐福说完,见王冉神情黯淡,知因自己言语也让她想起了师父逝世,也是伤怀。
那年鬼谷子自知将逝,只留徐福一名弟子在身旁,除将自身所学未传之术相授,更留下一个遗愿。鬼谷子道他晚年云游,曾三访琅琊台,每次去皆在当地领养一个幼年孤儿,共三人,望徐福将其三人收为义子义女,用心带大,为其最后遗愿。鬼谷收养孤儿之事徐福早已知,却不解师父如此之意,因师父并非无儿女,只道是年迈后的慈悲。而这到底也是师父最后的嘱托,徐福自倾力而为,用心教导抚养,王冉更是喜欢这几个孩子,与之亲近非常。这般想着,徐福望了望甲板上的忆辰,想到没能护好映竹,心中多少又起了愧疚。
船奔于海,大旗随风劲展。
忆辰双臂搭在船栏,望着无垠之海。已是出海的第二日了,想起昨日出海时之盛况,着实震撼。东海滨本普通,却因始皇亲自观船出海而大为不同,李斯诵贡仙之文,徐福跳寻仙圣舞,众人齐唱拜仙圣曲,庄重非凡。到船出海时,海港人头攒动,一时连山都似被那人海淹没,那片土地全然不够那些人站了似的。而此时,船已行远,一切似又平静,四围的海不再像家乡海水那般泛着滚沙之黄,已深蓝一片。
安静,非常安静。忆辰曾随徐福出海数次,知途经此处时,海面总如此,超乎寻常的平静,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船水之摇,都不知这船是否还在水中。而这一次,更是静的诡异。
海之尽头空无一物,忆辰的目光看回身边,心中一动。不知何时,婉昭已在身旁不远,也是搭在船栏,还是手持圆镜,自顾看着。
婉昭的肌肤并不极致的白皙,看着柔和而温暖,阳光下尤为动人。不用胭脂,婉昭的唇总是浅红如樱。而婉昭最美的,还是黛眉下,那样一双美目,明澈婉柔,情凝秋水,转眸间藏春之芬芳,相视间掩夏之绚烂。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婉昭时的感受,忆辰永远记得。
海风轻拂婉昭头发,青丝随风微扬,这一刻,美极了。忆辰不敢多言,他知自己任何一句言语,都可能让那双眼睛瞬间冰冻。他只愿这样痴痴地看着婉昭,一天,一年,一生,他心中,都是愿意。
“忆辰!”一个粗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婉昭蹙眉,忆辰心中亦不满,却还是整好表情,转过身来。
“既有那闲工夫盯着女人看,还不如来比它一场!”长鸣的剑直指忆辰眉心,神情如剑般锋利。
听他这么一说,附近几个船士已是哈哈大笑,忆辰自然更是尴尬非常,。
“长鸣,为什么一定要斗剑呢,以和为贵,以和为……”
长鸣浓眉一挑,吼道:“混话!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瞧不起我,觉着我不配跟你斗剑,是不是!”
忆辰正欲再言,却听飞庐上传来徐福声音:“辰儿,你且与他比比,看看他这些日子有什么长进没有。”


忆辰看向徐福,义父说话,他自不好再拒绝,只得向徐福一行礼,同长鸣向甲板中央走去。甲板上一些不忙的船士看到徐福意思,也过来围观,剑未扬,喝彩声已各方传来。
婉昭轻摇了摇头,她一向不喜打打杀杀,更看不得忆辰同别人打斗。她小时候也看过,虽知忆辰该不会输,却是招招揪心,生怕他一不留神被伤了,忆辰打多久,她就要提心多久,实在折磨人。忆辰自然也是知道,故而他从小也极厌打架,从来都主张以和为贵,除非是要救人,否则从不出手。奈何他讨厌打架,家中却偏有一个好打架的长鸣。更无奈忆辰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打架的天赋,使得长鸣总是热衷于逼他出手。
见忆辰与长鸣已摆好架势,婉昭转身向船后走去,她不愿看,也不愿听。船尾虽早已看不见家乡,她也宁愿去遥遥望着家乡的方向,毕竟,那里存了她许多回忆。
长鸣先出剑,疾刺左盘,忆辰单手抵剑,挡开剑路,随着一绕,力道一出,长鸣未能站稳,歪了几步。长鸣就势挥剑再刺下路,忆辰剑身一扫,又是恰到好处的打偏他剑路。长鸣两式下风,更有了争胜之情绪,剑路愈发快疾,而忆辰亦是以守为主,滴水不漏。
徐福于飞庐之上自看出忆辰是在让着长鸣,一笑之后,也是点了点头。他望向四周之海,深吸一口气,今日之海的确平静的十分古怪,但他也未太去在意。徐福在身旁案上拿起一卷书,于面前展开。
“亡秦者,胡也。”看到这一句,徐福不禁顿了顿,笑道:“哎,其实卢生也并非一无是处,只可惜大秦之中无人问我此谶之意,否则,今年祖龙虽死,大秦抑或也还能多活得几年。”他手中所握,正是卢生奉于始皇的《录图书》。想到始皇曾错会此句之意,遣蒙恬三十万北击匈奴,大修长城,徐福无奈笑了笑。
王冉道:“这也是大秦运势所致,谁都不好改的。”
徐福点了点头,又复看书,可是,这一眼下去,他却似猛然怔住了,眉头大皱,随即脸色一变,无比僵硬。
王冉发现丈夫表情怪异,那是种古怪的恐惧眼神,徐福为人沉稳,少有这样眼神。就见徐福低头盯书,猛的抬头看天,复又低头看书。她心里担心,便道:“怎了,这东西你不是之前就看过么?却又有什么不对?”
徐福不答王冉话语,盯着书,一手不停掐算起来。王冉见丈夫所行奇怪,忙同了他的手势,也算起来,算着算着,心中大惊,慌忙地看向忆辰。
忆辰两人斗剑许久,忆辰只守不攻,长鸣久攻不破,僵持难下。时间久了,忆辰不想继续,边守边退,长鸣则是步步紧逼,毫不懈怠。到背上觉着一顶,忆辰知是靠上了船栏,余光里见徐福夫妇全都盯着他,很是意外,往常徐福知长鸣必输,从未如此认真过,今日他与王冉二人却像十分关注的样子。忆辰心中动念,自小长鸣与他斗剑,极少能胜,长鸣的剑术也从未得过他父亲任何夸奖,因此他与忆辰很是不和。此时见长鸣求胜之心如此之切,忆辰亦不想再让他在其父亲面前落败,一式间,手一松,剑被长鸣打飞了出去。
四周遥望水手见终于有了结果,都是大呼起来,有的赞长鸣厉害,有的说两人棋逢对手,忆辰也不错。
唯长鸣心中不悦,他知忆辰从头到尾皆是在让,最后落剑脱手更是假之又假。虽是胜了,心中反而郁闷非常。
“鸣儿!杀了他!”
长鸣正要责骂,却听飞庐上传来如此一声惊吼。看过去,却见徐福又对他大喊了一声:“傻看什么!快给我杀了他!”徐福的手,竟正正指着忆辰!
忆辰心中一惊,不知徐福怎这般说,愣在当地。长鸣虽恨忆辰,到底因好胜之心,未有过杀意,一时不解父亲意思,毕竟徐福向来对忆辰极好。
王冉见徐福突喊出这样一句,面色一变,一把拉住徐福道:“你这乱说的什么!那东西哪里就那么可信了!”一边对长鸣喊道:“莫听你爹乱说!”
徐福被王冉拉扯,气的用力一推。王冉不想丈夫这般,未站稳,几个踉跄摔倒在地。
“娘!”长鸣大叫一声,平日里母亲待她最好,见母亲摔倒,不知伤着没有,就想去飞庐扶起母亲。
徐福惊恐,冲长鸣疯狂喊道:“你做什么!先给我杀了他!”
就在这时,突地!巨船一震!
在原本静如平地的海面上,巨船突地一震!
船上所有人,便连徐福也哑言了,惊得说不出话。
蓝色,九艘船被幽幽蓝色包围,海面亮起了一片奇异的蓝色光芒!那光不知到底多宽远,只那一刻,仿佛整个大海都变成了刺目而诡异的蓝色。
“那!那!那是什么!”一个万般惊恐的声音喊道,船上人一惊未平,此时再看天上,更疯狂乱喊起来。
天空中,一个黑点,越来越大。
它在逼近,惊恐之声鼎沸。
一只巨鸟!一只巨鸟正向九艘巨船飞来。
红光,一个红点在那巨鸟的喙上不断闪动着。
那巨鸟越飞越快,越飞越近,船上混乱一片,已无人再能听见别人说的什么,只恐惧着、崩溃着,谁曾亲眼见过此等事情!
那巨鸟之大,双翅一展,竟能将九条巨船尽掩身下。待它近了,才发现它喙上那红点,那忽明忽暗的红点,赫然竟是一把剑!一把闪动着刺目的鬼艳之红的剑!
忆辰同样惊呆,任身旁人四处奔逃,他一动不动。不再因海中之蓝,而是因为那红,那鬼艳之红。他这一辈子绝不会忘记那奇异的颜色,那是杀死映竹的颜色!
巨鸟扬起的风早已乱了九船之阵列,就在它要到之际,巨鸟口一开。急速之下,那赤红之剑如离弦之箭击出,却是正对忆辰而去!
徐福于飞庐之上完全无法移动,他看见忆辰的腹部此刻竟也发出奇特光芒,居然亮起了与那剑同样的鬼艳之红!而在下一刻,那赤红之剑正正刺进忆辰的腹部!
忆辰只觉身体大痛,全身如撕裂一般,胡乱抓着风,却是痛极!呼吸愈发困难,身体扭曲而张动,疼得全身大抖。
那鸟于九船之上滑翔而过,却又复回飞,双翅一挥,巨船再是一晃!就在这一晃间,本就靠在船栏的忆辰失去平衡,脚下一滑,翻身船外,于这数十米高的船上落了下去,身上带着那柄艳红之剑,如一颗赤红流星,划破空际,坠入泛着奇异蓝色的海面,消失了。
过了片刻,抑或已过了很久。
巨鸟去,蓝光灭。
一切似如初,除了九艘船中,上万个未定的惊魂。
徐福已下到甲板,王冉也跟下来。长鸣立在一旁,不敢说话。船上之人各自愣神,有的还在发抖,都不敢说什么,却是到底信了世间并非无神,对徐福更为崇拜。
徐福站在忆辰落下去之处,看着已回复平常的海面。
“长鸣!”徐福的愤怒中带着担忧。
“孩儿在!”长鸣答应着,心中却是害怕。
“下次再见到忆辰,”徐福咬着牙,猛地一掌拍在船栏,“给我杀了他!”
长鸣抬起头看着父亲,惊讶许久,惑道:“下……下次?”
徐福已是抬头看天,不再言语。
海风复徐徐,就似,这海上,并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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