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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生存手札

西凌月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上一世,丞相嫡女景宁,遇人不淑,被最心爱的人害死。重生回到了十年前,景宁决定奋起反击,以牙还牙,整治恶毒后母,手撕白莲庶妹!逆天改命,前世欺她辱她之人,都将百倍奉还!女主:“敢欺负我夫君,皇帝也可以换人当!!!”

主角:   更新:2023-08-07 23: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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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嫡女生存手札》,由网络作家“西凌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一世,丞相嫡女景宁,遇人不淑,被最心爱的人害死。重生回到了十年前,景宁决定奋起反击,以牙还牙,整治恶毒后母,手撕白莲庶妹!逆天改命,前世欺她辱她之人,都将百倍奉还!女主:“敢欺负我夫君,皇帝也可以换人当!!!”

《嫡女生存手札》精彩片段

乾业三年腊月初六,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第二日,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白雪中。
此时的含阳宫却温暖一片。
含阳宫是由一种稀有的玉石搭建而成,能维持固定的温度,是皇帝特意为淳显皇后修建的。
“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一片真心,就因为去年冬日娘娘不小心冻伤了手,陛下就召集几百工匠、花费数百万银两,修建了含阳宫。”
“是啊,娘娘不小心被御书房的门槛磕着,陛下就令人夷平了门槛,娘娘想吃岭南的荔枝,陛下便令人日夜赶路将荔枝送进了宫。都说天子无情,这位陛下却重情重义,独宠一人。”
“皇后娘娘心善,当年那恶妇那样对娘娘,娘娘还为她求情,只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陛下的多情了。”
景宁听着那些议论声,提水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那衣服脏兮兮的打满了补丁,完全没有御寒的效果,只能勉强遮羞,赤着脚,脚上长满了冻疮,流着脓液,一张脸上也是纵横交错的疤痕,皮肉外翻,十分可怖。
宫女们从她身边过,都捂住了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恶心的老太婆怎么还不死!”
没有人记得她这个老太婆才是皇帝的结发夫妻。
皇帝将她这个结发妻子,扔在冷宫之中受尽折磨,是重情重义吗?
皇后郑休宁隔三岔五都来这里折磨她一顿,是心地善良吗?
她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赵郢,赵郢,这个昔日里呢喃都觉得微甜的名字,此时念起来却是浓入骨髓的恨意。
景宁的思绪有些飘忽,一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景泰六年,还是三皇子的赵郢来丞相府提亲,父亲是不肯她嫁给赵郢的。
“三皇子生性凉薄、不念旧恩,并非良人。”
她不听,几欲和赵郢私奔,最终得偿所愿。
成婚那夜,赵郢拉着她的手道:“景宁,赵郢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
景泰八年,江南突发洪灾,三皇子被冲入洪水,官兵到处搜寻不到,几乎断定为死亡的时候,是她沿着河堤走了三天三夜,将他从泥沙里挖出来的。
赵郢醒来,扑进她的怀里,不顾形象嚎啕大哭:“景宁,赵郢的命都是你的。”
景泰九年,赵郢和六皇子赵夺展开最终的夺嫡之战,她和幼子阿音落在了赵夺的手里,用来威胁赵郢。
城楼之上,赵夺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城楼之下,赵郢骑在马上,两人眼神相碰。
“景宁,只要你让我放下刀,我和我的将士们就立即放下刀剑投降。”赵郢对着她大喊。
她怎么忍心让他失去一直争夺的东西并且背负骂名?
景宁抱着阿音转身就跳下了城楼。
母子俩大难不死,赵郢将两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许下承诺。
“景宁,我如今争得这些,将来一起给阿音。”
旧事如梦一般,景宁怎么都没想到,赵郢登基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休弃她,以不贞之名将他打入冷宫。娶了她的妹妹休宁,立为皇后,封号淳显,百般宠爱。
那两人如璧人一般相依相偎站在她面前。
“休宁,才是朕的后。”
景宁一想到这样的景象,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她就在雪地里慢吞吞地走着,一步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景宁提着水回到了冷宫之中。
脚步声响起。
雍容华贵的艳丽女子捂着唇走了进来,一脚就将那水踢翻了,冷水溅了景宁的一身,迅速结成了冰。
“这天寒地冻的,本宫怕姐姐冻到,就来看看。”郑休宁沉着脸道。
郑休宁穿着到大红色的小袄,蓝色的裙尾拖曳在地上,层层包裹的衣物中,只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和景宁的狼狈有着云泥之别。
郑休宁的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啪’的一声就甩到了景宁的身上。
脓包绽裂,皮开肉绽,景宁的身体缩成一团,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郑休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打她一顿出气,只要她脱下衣服,身上的沟壑全是鞭痕。
这就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啊。
景宁想来觉得自己尤为可笑。
她心里有很多后悔的事。
当年杨氏带着郑休宁上门认亲的时候,父亲就问过她的意见。那时父亲是把她疼进了骨子里,若是景宁不应,郑休宁母女是没法入门的。是景宁看着那孤儿寡母,动了恻隐之心。
郑休宁生得娇小,她把她当作宝贝一样护着,谁欺负了郑休宁,她就像凶猛的小兽一样扑上去,恨不得撕了对方。
欺负郑休宁的人似乎格外多,渐渐的,景宁野蛮凶悍的名声就渐渐传了开来。
父亲不喜,家族蒙羞。
景宁嫁给赵郢后,和母族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也只有郑休宁天天往王府跑,送来自己悉心准备的东西讨好她。那时,景宁愈加觉得自己没白疼郑休宁,两人几乎同吃同住。
却没想到半年后,郑休宁给她送来一个晴天霹雳。
“姐姐,我怀了姐夫的孩子。姐姐,我错了,王爷那日喝醉了,我推不开他……王爷要我打掉孩子,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后来,孩子还是没了。
孩子没的时候,赵郢冲进了房间,第一次打了她。
“景宁,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自从郑休宁有了孩子,赵郢自觉对不起她,对她更加好了,几乎百依百顺。而那次却打了她。
看着赵郢愤怒到近乎狰狞的脸,景宁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去。
其实她最后悔的事,还是在那一年的上元节,她不该贪玩偷偷跑出去的。那一年,飘红的花灯里,陌上人如玉,她走在河边,撞上了一个人,再抬起头,就落入一双泛着璀璨如星河的眼眸里,从此丢了心。
赵郢这个名字刻在她的心里,再也洗脱不掉。
冷风呼呼吹了进来,景宁从那些碎乱的记忆里回神,忍不住发了一个抖。
郑休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涌现出奇异的满足感。昔日里受尽宠爱的丞相嫡女,如今还不是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姐姐,我最近总想起旧事,姐姐心中肯定有很多疑惑吧,我今日就为姐姐解惑。
姐姐还记得当年姐姐为了替我出头,将丹阳郡主推下台阶,导致丹阳郡主摔死,差点为家族招来祸患,从此被父亲厌弃吗?
其实,我身上的那些伤不是丹阳郡主打的,是我自己拿着剪刀,一下一下刺出来的。丹阳郡主摔下去那一下,她并没有死,而是我捂住了她的口鼻……
还有姐姐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吃了姐姐做的糕点,腹中的孩子会没吗?因为我往那糕点里加了一点点东西。”
原来竟然是这样!
景宁想哭又想笑,她真是太愚蠢了!
“姐姐,陛下登基前,岭南叛乱,陛下和姐姐依依惜别,归来的时候为何对姐姐那般冷淡?”
为什么?
景宁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赵郢和休宁欢好被她发现之后,赵郢极力弥补,景宁和赵郢之间已经有些貌合神离。但是真正决裂却是在那一次。
前一夜,两人明明亲密之极,第二日,赵郢便将她关了起来,不肯她出门,也不肯她见阿音。
“陛下离去的时候,答应姐姐一个月内归来,平叛之后就快马加鞭回来,跑死了十二匹马,结果回来却看到姐姐躺在别人的身下……”
“那一夜不是……”
“当然不是,那是妹妹特意为姐姐挑选的男人啊。”郑休宁捂着唇轻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
景宁眼睛瞪圆了,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瞪着郑休宁。
郑休宁……还真是狠!
“姐姐,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将你的眼睛挖下来的,等没了眼睛,你还怎么看赵音呢?”
阿音……
阿音,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已经整整三年没见到了。
三年前,阿音尚且刚刚学会走路,如今该是顽皮的小童了。
“看来姐姐挺冷的啊,本宫给姐姐带来了取暖的工具。”
郑休宁话音落,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景宁猜到她要做什么,脸色一变:“郑休宁,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这样侮辱我!”
郑休宁笑得温婉:“姐姐的身体要是暖起来,本宫就让你见阿音如何?”
见阿音……
只要能见阿音,她做什么都可以。
景宁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那形容猥琐的男人就起身而上,恶心的脏手摸上了她的肌肤。
阿音……
阿音。
郑休宁疯狂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十年前,她是万千宠爱的嫡女,她是出生卑微的庶女,需要仰仗她生活,十年后,她成了冷宫的弃妇,而自己则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以肆意掌控她的命运。
风更加大了。
一个稚童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亲……”
景宁的身体突然僵住。
阿音!她的阿音!不能让阿音看到这样的自己!
景宁不知从哪里来个力气,推开了身上的男人,紧紧地缩成一团。
景宁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孩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白白嫩嫩的稚童,眼睛水润润的,好看的像年画里走出的娃娃。
“阿音……”景宁朝着稚童伸出手。
“娘亲。”
小童朝着郑休宁走去,抱住了她的大腿,撒娇道:“母后传阿音来这里做什么?好冷啊。”
景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她的孩子,并不认识自己,而把郑休宁当作自己的娘!
这一切,肯定是郑休宁的阴谋,她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郑休宁!
郑休宁笑得更欢了。
郑休宁将稚童抱了起来,指着景宁道:“这女人本来是你父皇的妻子,但是却背着你父皇作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阿音,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阿音向来敬仰父皇,用稚嫩的声音道:“淫乱后宫,该杖毙。”
“阿音要是杀了她,你父皇肯定夸你是个大人了。”
郑休宁将一把匕首放在阿音稚嫩的手里:“阿音,去杀了她。”
阿音拿着匕首,朝着她走了过来。
郑休宁真是太狠了。
竟要她的孩子来杀了她!
景宁浑身都抖了起来。
不要!
阿音还那么小!
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孩子手里……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阿音要是杀了她,那就是弑母,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对郑休宁的孩子完全构不成威胁。
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活在这样的指指点点里,她不会让郑休宁得逞。
景宁最后看了一眼阿音,就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温热鲜血从她的脑袋留下来,很快冷了下去。雪越下越大,飘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将她覆盖。
景宁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她的人生充满了后悔和痛苦。
如果重来一次——
她不会爱上赵郢。
她不会为了赵郢和父亲疏远。
她要让郑休宁承受她今日之苦!
景宁的死,在这皇宫之中,并未引起任何波澜,对于宫人而言,就是那恶心的老太婆死了。
含阳宫。
皇后窝在皇帝的怀里,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
“陛下,冷宫里那女人耐不住寂寞,和太监私通,被阿音撞见,羞惭地撞墙自杀了。”
皇帝抚摸着皇后头发的手一顿,俊毅的脸上表情有些冷,僵在那里许久,然后披衣起身,在中庭坐了一整晚。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那明艳的少女,于那上元节上,穿过漫天繁华,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疼,不由得蹲下了身。胸腔里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
景泰三年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一年,京城到临安的运河修建成了,很多江南特有的东西,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京城,在京城的贵族小姐之间,形成了一股江南风。
景宁的手里就握着一件,精巧的小镜子,里面能照出样貌,比铜镜清晰了好几遍。
镜中带着些许稚气的小脸,皮肤白皙光滑透着光泽,眉若远黛细长,杏眸里如含着一汪水汪汪的清泉,一笑,两个隐隐现,有几分天真可爱,秀气的眉目之间透出一股柔婉和灵动。
这是自己的脸,但是却年轻很多,娇艳得没有经历任何风霜。
她喜好江南之物,所以这房间里摆满了精致的小器具,红色的小香炉还是全新的,这一年,是景泰三年。
正是十年前。
景宁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年,她十四岁,和父亲尚且没有闹到决裂的地步。
这一年,她刚刚遇到赵郢,还没有将自己交付给他。
这一年,也是郑休宁和她母亲入丞相府的第四年。杨氏虽然已经掌控了后院,但是并非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景宁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镜中映出的脸顿时色若春华。
真好。
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要好好孝顺疼爱她的父亲,让父亲不会因为她而蒙羞。
她要让郑休宁好好感受一下自己上辈子受的苦。
景宁嫩白的小手捻着那枚信笺。
父亲……
她重生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修复和父亲的关系。
景宁起身,将信笺随手扔了,起身朝外走去。
她刚踏出一只脚,鹅黄色的衣角一闪,一道身影就冲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您不能出去!”
拦住她的正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贴身侍女碧华,娇憨的脸上满是急切。
景宁看着她,有些恍惚。
她回到十年前的事,完全得到了佐证。
景宁往外迈了一步,碧华急了,伸出手就拦住她。
“小姐,您别惹老爷生气了,老爷也是真的关心您。”
另一人走了过来,她比碧华高大一些,粗手粗脚,面容普通,但是脸上却画着浓浓的脂粉,有些不伦不类。她一把就将碧华推在地上。
“碧华,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奴婢,凭什么管小姐的事?”
碧华有些急:“小姐不能出去啊。老爷说了,小姐要是出这个院子,就要和小姐断绝关系。”
“碧华,你是收了萧家的好处吗?难道要将小姐关在这里,嫁给萧家那个土匪吗?”
她和萧家三子萧凛有婚约。上辈子,她很排斥这桩婚事,心心念念的都是赵郢,甚至连父亲都怨恨上,何况是拦着她去见赵郢的碧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清月打了碧华一顿。
此时,景宁才发现自己多么愚蠢,是连谁对自己好谁在害自己都不知道。
她刚刚随手扔掉的信笺,就是赵郢送来的。
上辈子,景宁收到信,就偷偷出去和赵郢见了面,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不知为何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导致萧家上门退了亲,景宁的名声,在贵族圈里一下坏了,父亲一怒之下狠狠打了她一顿,父女的关系越来越僵,到了后面彻底决裂……
“小姐,碧华肯定被萧家的人收买了,上次奴婢就看到她和萧家的丫鬟偷偷说话,碧华这是想将您卖了啊。”
“我没有……”碧华焦急辨别道。
清月立即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就要替小姐狠狠教训你……”
清月说着,就朝着碧华打去!
啪!
景宁一巴掌就甩在了清月的脸上。
“住手。”
清月愣了一下,不禁捂住自己的脸了,小姐不该是站在自己这边吗?怎么打的是自己?
“碧华,我不是去赴约,是去见父亲。”景宁说着,就朝外走去。
碧华也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会挨一顿打,没想到小姐居然护着她。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和自己说话了。
景宁本来想直接去父亲的住处的,但是脚步却顿了一下,转了一个方向。
清月盯着景宁走的方向,那明显不是老爷住的地方,而是出府的方向……
……
“景宁这个孩子,还是年纪小了一点,不知道老爷对她的好。就算陷在儿女私情里,也不能和老爷您吵架啊,这么多年来,老爷对她那么好,是她的父亲,她就应该知道您不会害她。
老爷也是深思熟虑的,一则,萧家是武将世家,祖上显赫,但是到了这一代,子弟平庸,权势衰微了一些,正是这样,萧家和郑家门当户对,景宁嫁过去,萧家肯定会对景宁好的。
二则,三殿下和五殿下是最可能的太子人选。三殿下的母妃陈贵妃一直想为三殿下选个家世显赫的皇子妃,景宁就算嫁给三殿下,也不能为正王妃,而且不为贵妃喜欢,景宁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荥阳郑氏虽然是大世家,但是老爷如今还未入内阁,还不足以为景宁在贵妃面前撑腰。”杨氏一边磨着墨,一边柔声道。
景宁的父亲,姓郑,名安宴,字敬之,未到三十,已经做到三品尚书郎,是荥阳郑氏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杨氏这话说得极为有技巧,一则显示了自己的知心,二则衬得景宁不懂事,让郑安宴心寒。
郑安宴神色微动,手搭在杨氏的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银环,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啊,景宁那丫头,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这些年来,正当壮年的郑安宴一直不娶,就说明了对这女儿重视。结果一直疼爱的女儿,却一点都不理解他的用意,一意孤行。
“老爷,景宁年幼呢,好好反思几天就转过弯来。这些年,您对她的好,她会念着的。”
郑安宴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
毕竟是手心上的肉,只要景宁过来服个软,他便不计较了。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走了进来,在杨氏的耳边窃窃私语。
杨氏听闻,脸色大变,慌乱之间踢倒了椅子,当郑安宴看过来的时候,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何事?”
“没事。”
杨氏向来沉稳,刚刚反应那么大,没事才奇怪。
“刚刚那下人是景春园的吧,景宁她……”
“景宁在院子里好好反思呢。”
郑安宴顿时觉得一股心火冲了上来,猛地一拍桌子:“景宁这丫头是不是跑出去了!”
“老爷,景宁推开了拦着她的丫鬟出了府。按理说不应该啊,您都说了断绝关系的事,您是她的父亲,而那只是一面之缘的男人……”杨氏不禁道。
杨氏这话让郑安宴更加愤怒了。
他这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连他这父亲都不要了!
“既然出去了,那就不要回丞相府了。”郑安宴坐回了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都不禁抖了起来。
郑安宴很少发怒,此时明显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有一丝心寒。
杨氏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有些开心。
这件事其实在她的算计之中,她故意令人将信笺送进去,并让丫鬟在一旁挑唆,景宁肯定忍不住出府的。
这心寒的多了,疼爱就少了。
她要的就是郑淑一点一点心寒,等到郑景宁没了父亲的疼爱,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爹。”
一声脆生生的叫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郑安宴和杨氏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
杨氏震惊,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郑景宁此时不该去和三皇子私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一颗小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眨着灵动的眼睛,瞧着郑安宴。
杨氏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手里的拳头握得更加紧了。
真的是郑景宁。
郑景宁居然没有去和三皇子私会!
杨氏觉得有些不对劲,郑景宁突然看了她一眼,杨氏背后一寒,莫名觉得那双眼睛带着一丝不善。
等她再看的时候,郑景宁的目光已经移开了。
是她看错了吧,郑景宁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自己对郑景宁有几分假意的好,郑景宁还把她当亲生母亲呢。
“爹,景宁进来了呀。”
景宁推开门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就朝着郑安宴扑了过去,扑进了郑安宴的怀里。
景宁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面容俊朗,气质文雅。
这是年轻时候的父亲,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柔情。
“爹。”
“爹……”
景宁喊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上辈子,和父亲彻底决裂,父亲每次看到她都是愤怒和厌恶,每次她叫‘爹’的时候,父亲都是冷着脸道‘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再到后来,父亲干脆避而不见了。
直到死,她都未曾见到父亲一面。
能趴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这种感觉真好。
郑安宴愣了一下,看着可人的女儿,心有些软,但是想到之前的事,脸就板了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不是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吗?还来看爹这个老东西做甚?”
景宁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肩膀。
郑安宴捧着她的小脸,小脸红彤彤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泪水,心一下软了。
“爹,对不起,是女儿魔怔了。爹在女儿的心里是最重要的。爹,景宁不要嫁人,一直陪在爹的身边怎么样?”
郑安宴看着她小脸哭得眼眶红红的,心疼极了,连忙用手帕去擦她的眼泪。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女儿就想陪着爹,爹,女儿刚去厨房盛了父亲最喜欢的羹汤。爹喝了,就原谅女儿吧。”郑景宁捧着羹汤,直接跪在了郑安宴的面前。
这一跪,是为她上辈子的不懂事,这辈子,她肯定会好好孝顺父亲的。
郑安宴吓了一跳:“罢了罢了,为父原谅你了,快起来。”
郑安宴心里最后一丝芥蒂都消失了,父女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女儿知错了,还这般诚心道歉,他哪还会再计较?
这父女情深的样子,落在杨氏的眼里,就像一根刺。
她怎么也想不通郑景宁不是去会情郎,而是来见自己的父亲。
她做的那些事,都白费了吗?
景宁突然转过头,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薄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面上抹着淡妆,明眸皓齿,风韵动人,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些算计,有些小家子气。
在她和父亲关系决裂的路上,一直是郑休宁的母亲杨氏在推波助澜。
杨氏这人并不简单。
父亲是在扬州任职的时候认识杨氏的,彼时,母亲有旧疾,没有陪同前往,杨氏是商户女,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对父亲有些爱慕,不知怎么就爬上了父亲的床。
父亲归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杨氏,和母亲依旧恩爱如常。母亲去世后,父亲并未续弦。直到两年前,杨氏带着郑休宁找上了门。
或许是心存愧疚,或许是觉得丞相府该有一个女主人了,父亲便有意将杨氏抬进门。
只是在父亲心中,景宁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在这之前,便问了景宁的意见。景宁若是不愿,杨氏和郑休宁都进不了门。
母亲去世的时候,景宁年纪尚幼,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意,杨氏在府中待了一段时间,对她很好。
景宁看着她们孤儿寡母,便点了头,却没想到引了豺狼进来。
前世,她懵懵懂懂的,一直觉得杨氏对自己好,郑休宁和她亲厚,直到她被打入冷宫,才一点点回味出来。
杨氏看似对她好,其实一直在挑拨她和父亲的关系。
比如赵郢的信笺为何还能送到她的手里呢?
当然是杨氏的帮助了。
她既然重生归来了,就不能让杨氏好过。
“姨娘是不想景宁来看父亲吗?”景宁眨着天真的眼眸,看着杨氏。
杨氏吓了一跳:“怎么会?”
“景宁一进来,姨娘就一直瞪着景宁,景宁还以为姨娘不喜欢景宁了呢。”景宁一派天真无邪道。
郑安宴板着脸道:“景宁,你姨娘一直在担心呢,怎么会不喜欢你?”
景宁垂下了眼眸。
此时,杨氏掌管着郑府后院,深得父亲信任,又讨得老太太的喜欢,她要是直接说自己死后归来,揭露杨氏的真面目,是没有人相信她的。
来日方长,她会一点一点揭开杨氏这张皮的。
景宁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娇憨:“景宁和姨娘开玩笑的,姨娘别生气好不好?”
……
酒楼二楼。
少年站在窗旁。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袖口处绘着云纹,腰上系着金丝腰带,身形高大挺拔,浓眉,眼眸深邃,棱角还未完全长开,但是已经俊美非凡,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金钗,不知道握了多久,那金钗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
赵郢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闪过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那张小脸撞在自己的胸口上,赵郢忍不住伸手摸摸。笑的时候微憨,就连吸着鼻子的动作都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揉揉。
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赵郢相信她也是喜欢自己的,故意落下这金钗不是暗示他继续见面吗?
赵郢的心像是开了花,一想到就甜滋滋的,几乎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但是也充满期待。
赵郢熬夜完成了太傅的功课,提前一个时辰就等在这里。
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依旧没有来。
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等到天黑,赵郢方才离去。
没见到她,心里空落落的。
……
景宁着实乖巧了几日,就在院子里,吟诗作画,做做女红。
几日后,景宁写了一封信,折成了漂亮的形状,递给了碧华:“碧华,把这封信想办法送到三殿下的手里,我想约三殿下明日此时,在飘香楼见面。”
“小姐,您怎么还去见三殿下!”碧华有些急。
清月听到她们的对话,立即凑了过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要奴婢说还是三殿下好,那般清俊的人物,又对小姐好,哪里是萧家那个莽夫能比的?据说萧家的莽夫人高马大的,徒手能将人撕开呢。”
景宁的眼睛里闪过惊惧:“碧华,让你去就去!”
景宁说着,突然凑到碧华的耳边道:“把这封信送给萧家的萧二娘。”
碧华有些疑惑,但是小姐的意思明显不是想去见三皇子,就松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碧华离开后不久,清月就悄悄去了杨氏的院子。
杨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我就说郑景宁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要是老爷知道她这几天的乖巧都是装的,还一直在骗他……”
肯定会更加心寒吧。
翌日。
“小姐,三殿下最喜欢您穿粉色了,您就穿这一身吧。”清月的手里捧着一条粉色的裙子。
景宁眼神一凝,赵郢喜欢的?她今生就要把赵郢喜欢的彻底从自己身上剔除。
景宁看向碧华:“碧华,你去拿一身。”
碧华有些受宠若惊。
清月能说会道,一直得小姐的欢喜,她伺候的年岁长很多,却越来越遭到小姐厌弃,做什么都是错的。
小姐居然让她去挑选衣物。
碧华拿出一条鹅黄色的裙子。
鹅黄色,显嫩,艳而不俗,她才十四岁,就该穿这样的。
“好。”
碧华开心极了:“小姐,奴婢伺候您换上。”
清月怨毒地看向碧华。
景宁带着碧华出了门。
飘香楼是京城的贵族公子和小姐最喜欢的去处,这里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偶尔还会有诗文书画比赛,是附庸风雅之人的好去处。
景宁进入定好的房间,碧华伺候着替她脱下了外面的披风,那婀娜的身形和精巧的小脸就完全展现出来。
“小姐,萧二小姐还没有来,您先吃口茶吧。”
没来吗?
景宁的眼眸一扫,最终落在房梁之上:“西湖醋藕,糖醋排骨,红烧肉,既然没来,就让小二全上了吧,我一个人吃了。”
她话音落,一道火红的身影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恰好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少女红衣似火,墨色的黑发束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张扬,英姿飒爽,正是萧家二娘萧鸢。
萧家武将世家,这女儿也养的男孩似的,不学琴棋书画,只学武。
萧鸢有两好,一好吃,二好清俊的少年。
这京城大街小巷好吃的,她都了若指掌,尤其这飘香楼的西湖醋藕。
萧鸢直接探身,伸出手指,挑起了景宁尖尖的下巴:“美人儿怎不等小爷一起用膳?”
景宁黑润的眼眸里眼光水润,亮晶晶地看着萧鸢,嫣红的嘴唇泛着水光,细嫩白皙的皮肤触感极好,萧鸢看着,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半分。
萧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完了完了,要完蛋了,阿兄要是知道我觊觎他媳妇,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故友相聚,茶香弥漫。
景宁的心也宁静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
重生归来,她不仅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还要好好享受这生活,没有赵郢的生活。
景宁的声音淡淡的:“我和你阿兄的事,没谱呢。”
“怎么没谱了?婚约摆在那里呢,阿兄这两日就回京了,到时候估计就要去你家提亲了。我阿兄可好了,人长得俊,一只手就可以拿起一百斤中的铁锤。他以一敌百,有一次遇上一百人的敌军,他一个人就打赢了。还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深入敌营,居然直接摘掉了对方主帅的脑袋……”
一说起阿兄,萧鸢就没完没了,眼眸里充满了崇拜。
景宁喝茶的动作一顿。
听着萧鸢的描述,她丝毫没有崇拜,反而勾勒出一个修罗形象,忍不住抖了一下。
上辈子,她和萧鸢的阿兄萧凛有过几面之缘。
萧家是武将世家,萧凛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和邺城所有的儿郎们都有些不一样。京城的儿郎,喜欢穿一身白衣,面白如玉,出口成诗,自有一股风流的韵味。
萧凛呢?萧凛的肌肤是蜜色的,少年的身形,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面容硬朗,五官深邃,凶起来的时候很可怕。
萧凛并不喜欢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就十分阴森,差点把景宁吓晕了。
第二次见面,萧凛就拔刀相向,又差点把景宁吓晕过去。
景宁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找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吧。
“再说吧。”
“景宁,你今日寻我来没有别的事?”
景宁道:“你这木头雕刻的匕首挺精致的,给我雕一把吧。”
“那是,小爷是手艺人。”
“多久能雕好?”
“两三天吧。”
“等雕好了,给我送去吧。”
饭毕,景宁离去。
萧鸢一只脚搭在桌子上,毫无形象,手里拿着一杯酒,仰着脑袋品酒。
砰!
她脚下的椅子被踹倒了,萧鸢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萧鸢只觉得一股火起。
“谁敢踹小爷的凳子!”
来人身形高大,留下一大片暗影。萧鸢一下怂了,连忙爬起来,捏着嗓子道:“阿兄,你怎么回来了?不对,你怎么寻到这里了?”
萧凛直接在萧鸢对面坐下。
“刚归来,母亲说你又出来鬼混了,让我来把你揪回去。”
“阿兄,我才没有鬼混。你知道我和谁在这里喝茶吗?你要是早点来,就可以见到嫂子了。”萧鸢道。
“景宁?”
茶杯里剩下的半杯茶,尤泛着清香。
萧凛突然觉得有些渴,生着粗茧的手直接握住了杯子,将那剩下的半杯茶灌进了喉咙里。
萧鸢:“……”
阿兄,这……这也太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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