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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弃,执手相依

锦竹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傅羽修以为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遗忘,当七年后再见到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秦所依时,他才知道,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舍不得。秦所依以前认为,人和人的缘分总有尽头。当她重新回到荷兰,她觉得自己和傅羽修的缘分到了尽头。这么多年过去,再相见的时候,当她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她想,缘分这东西,没有尽头,只看你愿不愿意随缘了。有些人你一旦遇到,就别再分开。若你不弃,执手相依,不离不弃。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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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若你不弃,执手相依》,由网络作家“锦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羽修以为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遗忘,当七年后再见到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秦所依时,他才知道,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舍不得。秦所依以前认为,人和人的缘分总有尽头。当她重新回到荷兰,她觉得自己和傅羽修的缘分到了尽头。这么多年过去,再相见的时候,当她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她想,缘分这东西,没有尽头,只看你愿不愿意随缘了。有些人你一旦遇到,就别再分开。若你不弃,执手相依,不离不弃。

《若你不弃,执手相依》精彩片段

原来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在流血,另一颗心在宽容。秦所依接到阿木的电话,是深夜两点。阿木在电话里语气十分哽咽。秦所依一下子慌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问阿木:“是不是Smile去世了?”Smile是一只金毛,今年十八岁了,早就超过了正常狗的寿命。Smile十四岁以后,阿木养成了担惊受怕的习惯,每天晚上睡觉前,总会探一探Smile的鼻息,好几次因为他的操作不当,以为它去了,阿木就会打电话找秦所依求救。阿木“呜呜”哭了两声:“是爷爷去世了。”秦所依立即站了起来:“我马上过去。”秦所依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火急火燎地出了家门,一边给贝特医生打电话。八月中旬的阿姆斯特丹已有入秋的迹象,尤其是深夜,冷风灌入秦所依的衣裙里,秦所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贝特医生在街角等她。秦所依钻进车内,贝特医生就问:“阿木还有说什么吗?”秦所依摇头。贝特医生在胸口画个十字:“希望这是阿木的错觉。”秦所依也如此希望。两人赶到花圃时,爷爷的身子早就硬了,阿木守在爷爷旁边,一遍遍地呼唤着爷爷。Smile匍匐在阿木的脚下,如往常一样乖顺。秦所依走上前抱了抱阿木,拍拍他的脑袋:“不哭,不哭。”死去的爷爷是郁金香花圃的园主,他先是来荷兰打工,后自立门户,以种植郁金香为生。他收养了先天低智商的黄种人阿木,是个慈祥善良的孤寡爷爷。深究关系,爷爷大概是看着秦所依长大的。秦所依生长在条件优越的家庭里,她的母亲是一位出色的音乐家,为了培养秦所依的音乐素养,秦所依满百日,就被母亲送到了荷兰,寄养在舅舅家里熏陶音乐。秦所依一岁不到,爸妈就离婚了,她跟了妈妈。或许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花在她身上,妈妈一直把她寄养在舅舅家。四岁那年,她妈妈另嫁,重组家庭。四岁之前秦所依不姓秦,至于姓什么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后来跟了继父姓,她在荷兰的生活费都是继父支付的。她当以“姓”报恩。只是,她见到妈妈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小时候的记忆几乎都在郁金香花圃这里。记忆里,总会有三个孩子与一只金毛穿梭在花圃之中嬉闹,爷爷会在干完活后,分给三个孩子夹着奶酪的面包,金毛是一根指头长的火腿肠。三个小孩还有一只狗都会蹲在花坛旁,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地品尝嘴里的美味。那是秦所依最温暖的记忆,美好不复存在。秦所依十几岁回到中国。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不痛快的事情,秦所依选择再次来荷兰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现在她是荷兰著名乐团的大提琴乐师,小有名气。爷爷的葬礼安排在三天之后。阿木的去处,成了现在首要的问题。贝特医生是爷爷的医生也是旧友,他的意思是他有义务养阿木,但阿木不肯跟贝特医生回家,坚持待在花圃,继承爷爷的衣钵种植郁金香。贝特医生不放心,坚持己见,阿木也不松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Smile依旧没什么精神,趴在秦所依的脚下,与秦所依一起看两人争辩。秦所依太了解贝特医生的固执了,贝特医生是个责任心很重的荷兰人,加上阿木也讨喜,贝特医生舍不得阿木受苦。秦所依也明白阿木的心情。阿木虽然智商不如普通人,但他比普通人更懂得感恩。他对爷爷的感情早就入了骨髓,爷爷也从小教育他不要当个废物,学着生活,学着做事。种植郁金香,自然是第一个要学会做的事。十几年的培养,阿木早就驾轻就熟了,花圃现在都是为老顾客供货,那些顾客都是看着阿木长大的,阿木不会被骗。两人都有理由,她真的不知道帮谁。她两方都支持,所以沉默好了。由于贝特医生太固执了,阿木没有足够的口才说服他,最后阿木只能哭着说:“我等修修来评理。”秦所依听到“修修”,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贝特医生听到了熟人的名字,争得通红的脸稍有好转:“好久没见到羽修了。他是不是忘记了荷兰是他第二个祖国?待在中国舍不得出国了?”贝特医生把目光看向秦所依,“你和羽修联系过没?”秦所依摇了摇头。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没联系过他,甚至没打听过他,这七年,她对他一无所知。贝特医生叹了口气:“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七年了,你还没原谅他?人嘛,孰能无过?”秦所依不说话。贝特医生见秦所依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拉着阿木去忙葬礼的事。秦所依站在原地,感觉脚下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她低下头,瞧见Smile难得有精神地抬起头,鼻子朝她拱了拱。秦所依勉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五味俱全。Smile想傅羽修了吗?它的第一个主人。一眨眼,Smile已有十八岁了,她和傅羽修认识近十九年了。还记得七岁的她,第一次在他的生日派对上遇见他,一个不可一世的少爷。目光骄傲,仿佛上帝精心雕琢的漂亮脸蛋毫无表情地睥睨着台下,她和他的目光交汇,他连一秒的停留都没有,漫不经心地扫过。要不是她的舅妈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他们或许就是打过照面的陌生人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如今的秦所依和傅羽修各安天涯,仿佛没了什么交集。如贝特医生所言,她还没原谅他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愤怒当年的恨意,早在心口处,化作雨,浇湿了她的心脏,只是当时疼得彻底,过后,早就干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吧?三天后,秦所依着一身黑衣立在爷爷的墓碑前。爷爷的墓志铭写着: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另一颗心宽容。从爷爷收养阿木起,爷爷就是最伟大的人了。阿木的身世本来只有贝特医生才知道,秦所依也是在爷爷下葬的前一天从贝特医生口里知道的。爷爷是以留学生的身份来到荷兰的,那个时候的高才生该是前途似锦的,爷爷又是高才生之中的高才生,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他在分子学上有一番造诣,在最权威的报纸上发表了自己的研究论文。谁知第二天,他被学校请到办公室,说他抄袭了同学的研究论文,品性有问题,把他开除了。原来是他同寝室的同学因为偷懒,不想交作业,偷走他的论文张冠李戴,交给了导师。事后,同学为了保护自己,不肯说出事实真相,爷爷大好前途毁于一旦,名声扫地。后来爷爷不敢回家,留在荷兰打工,攒钱买下了花圃,成了卖花先生。阿木是害爷爷前途尽毁的那个同学的孙子。一次事故,阿木变成了孤儿。那时阿木已经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医生给他做完智商评估,才知道他智商偏低。爷爷不忍阿木被送到孤儿院受欺负,收养了阿木,不仅教会了阿木英语还有汉语,还教会了他怎么做个正常的人。爷爷告诉阿木,他只是比别人的能力低一点。别人做两件,他做一件。只要他能把一件事做好,他就是棒的。爷爷把阿木培养得很好。秦所依刚听完这段往事,无法想象,爷爷是用什么心情把阿木养育成人的?贝特医生说,如他的墓志铭一样的心情。原来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在流血,另一颗心在宽容。阿木扯了扯出神的秦所依。秦所依回过神,看着阿木双眼通红:“依依,修修!修修来了。”秦所依怔了怔,傅羽修来了?她顺着阿木望着的方向,在一百米处的路道上,停了一辆车。这辆车她认得,是傅家的车。阿木大概是太想傅羽修了,他见自己拉不动秦所依,撒手自己跑过去了。秦所依看着阿木着急的背影,想起小时候,她带傅羽修第一次来到花圃,阿木就追着傅羽修跑,不可一世的少爷第一次吓得落荒而逃。秦所依问阿木,为什么要追傅羽修?阿木摊开手里黏糊糊的糖果:“想给他吃糖。”阿木对待傅羽修的热情比对她还高。她吃醋地问阿木为什么对傅羽修这么热情?阿木说:“他长得好漂亮。喜欢他。”是啊,小时候的傅羽修精致如瓷娃娃,美得不像男孩,若是养着长发,穿着花裙子,一定是个美丽的公主。谁想过这么漂亮如公主的男孩,长大后那么顽劣,那么喜欢欺负人?秦所依把目光又瞟向爷爷的墓碑。小时候,她其实并不喜欢和傅羽修玩,傅羽修很傲气,也许是从小众星捧月惯了,不顺着他,他就如个刺猬到处刺人。她就像个丫鬟一样,小心翼翼,一点也不开心。奈何舅舅的生意全仰仗傅家,她又寄人篱下,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傅羽修这位大少爷。后来她认识了花圃的爷爷,喜欢和阿木一起玩,没时间分给傅羽修了。傅羽修几天没见到她,就发少爷脾气,舅舅被迁怒,又来催她。她只好带傅羽修来花圃。傅羽修少爷脾气大,嫌花圃脏,嫌三嫌四,好几次把秦所依气哭了。只有阿木,傻呵呵地讨好,即使被傅羽修诸多羞辱,他还是黏着傅羽修。秦所依知道阿木听不懂傅羽修的羞辱,她只能帮阿木生气了,所以更讨厌傅羽修了,总是诅咒他。傅羽修虽然不停地嫌弃花圃,羞辱阿木,但每次他都会跟着秦所依来花圃,后来,他不请自来。有时候,秦所依都不知道,傅羽修到底是讨厌花圃还是喜欢花圃。秦所依还记得爷爷对她说的话。爷爷跟她说,傅羽修其实和她一样可怜。那时候她不理解,傅羽修哪里可怜了?他的佣人对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副对待祖宗的样子。哪里像她?没人管,寄人篱下在荷兰,每天被逼着学习各种乐器,一点自由都得可怜地挤出来?后来秦所依才明白,傅羽修和她很相似,都没有怎么享受父爱母爱,他的父母忙于生意,根本没时间管他,他一直跟着老管家生活,偌大的房子,终年没有一个亲人,都是佣人,一堆的佣人。他内心其实很渴望有人能陪他。所以当他认准了秦所依后,就死缠着她不放。就连秦所依终于“刑满释放”回国了,傅羽修也追着她回国。如果傅羽修当时没有回国,那么现在的她和傅羽修见面后,肯定会很友好地互相抱一下,脸贴脸,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只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也改变不了。秦所依看着墓碑,墓碑上的墓志铭刺痛了她的眼。她要做一个伟大的人吗?像爷爷一样,拥有两颗心,一颗用来流血,一颗用来宽容?她的手掌有些发疼,就如七年前她打傅羽修那个巴掌过后一样的感觉。她忘不了高傲的他,用那样的目光看她。愤怒、不敢置信以及绝望……秦所依的衣袖又被人扯了扯。秦所依回头看去,是阿木。他的旁边没有傅羽修。秦所依问:“傅羽修没来?”“修修说,他答应了你,除非你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自动出现在你的面前。”秦所依一愣。脑海中闪现自己歇斯底里地朝傅羽修大吼的狠话——傅羽修,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除非我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你别让我看见你。傅羽修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淡淡地说:“好。”他在履行自己的承诺。秦所依忍不住回望道路上停的车。他在车上吗?是等她离开后再拜祭爷爷吗?那么……她成全他好了。秦所依跟贝特医生道别后,打算离开。阿木眼巴巴地看着秦所依,语气略委屈地说:“我不陪你了,我想和修修说好多话。”秦所依拍拍阿木的肩膀:“你那黑色的郁金香还留着吗?”“嗯嗯!我一直在等修修来。黑色郁金香一直有种。”黑色郁金香卖得并不是很好,但为了傅羽修,阿木一直在培育。秦所依笑着离开。记得她再次来到荷兰,是阿木来接的机,送了她一大捧黑色郁金香。爷爷说,这是新进的种,全由阿木打理,这是他第一次全过程培育的花种。他想把最高的成就与她和傅羽修分享。那时候的她,心是千疮百孔。阿木送给她的黑色郁金香,像个创可贴,帮她止了血,却捂生了细菌。她和傅羽修怎会变成这样?小时候的三人行,再也不复存在了。当秦所依上车后,她透过车窗看到阿木冲向傅家的车,强拉硬拽拉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比阿木高出了半个头。由于离得远,秦所依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了。秦所依都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到傅羽修现在的模样,还是想透过傅羽修看见另一个男人的模样。那个男人有一双动人的眼睛,他笑着对秦所依说:“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了耶,多大的缘分啊?不做我的女友枉费这段缘哦!”她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车离开墓地,驰向市区的乐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七岁的秦所依被召回了祖国。那时候的秦所依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开心得找不到北。为什么她这么开心?因为她终于逃脱了傅羽修的魔爪。虽然对于阿木和爷爷很舍不得,但离开傅羽修的喜悦淹没了一切。是的,跟傅羽修做朋友,就像是上刀山下油锅一样痛苦。傅羽修没什么爱好,就会欺负她,使唤她,小时候还只是把她当丫鬟使,长大了,她就已人不如狗命了。例子数不胜数,罄竹难书!秦所依印象最深的就属吃这方面了。Smile每天都有一根火腿肠,她连一块肉都不能沾,傅羽修美其名曰,她是易胖体质,为了保持身材必须忍着。其实她再明白不过了,傅羽修是怕她丢了他大少爷的脸,他不喜欢身边的人是胖子。秦所依是多么希望傅羽修嫌弃她,从此离她远远的。就像他嫌弃养大自己的佣人太胖,把佣人辞退了一样。秦所依偷偷吃发胖的零食,体重一下子飙升,成了一个大胖子。可见秦所依为了离开傅羽修下了多大的血本!可天不遂人愿,傅羽修不仅对她不抛弃不放弃,还很“友好”地帮助她减肥,誓死为了她的美丽慷慨解囊。秦所依一点也不开心,她的目的适得其反了,傅羽修黏她更紧了。于是,秦所依挥泪减肥成功后,如傅羽修所愿,控制食量,专心做个瘦子。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一个赏心悦目的美女。傅羽修是个性格很奇怪的男生。他不允许秦所依有其他的朋友,男生女生都不行,必须身边只能有他,要不然,他就搞破坏。在秦所依遇见阿木之前,秦所依试图交过其他朋友,但都被傅羽修扼杀在摇篮里了。傅羽修会用各种手段威胁她的朋友,让她的朋友远离她。秦所依记得她有个朋友不受他的威胁,不管不顾地和秦所依做朋友。秦所依很高兴,更多的是欣慰。威武不能屈的朋友,值得深交!后来,秦所依才知道,这个朋友之所以和傅羽修对着干,其实就是想接近傅羽修,以另类吸引傅羽修的注意,对她不是真心的友好,她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从此,秦所依选择了和傅羽修一样的态度,拒绝和任何人做朋友。傅羽修是因为高傲不屑,她则是害怕受伤害。从她七岁认识傅羽修,到十七岁离开傅羽修,秦所依觉得这十年里,除了认识阿木和爷爷是一道彩虹外,其他都是雷鸣闪电,风雨交加。被压榨太久,不愿做奴隶的人终于可以起来了!可是,在国外成长到将近成年的秦所依,在国内的生活很不如意,更多的是不快乐。妈妈重新嫁人后,有了妹妹和弟弟。小她五岁的妹妹对她这个陌生的大姐,充满了排斥。倒是比她小十岁的弟弟,对她最热情了。每天姐姐、姐姐地喊,让不自在的秦所依稍觉安慰。但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的心情,始终散不去。加上中外的文化差异,被傅羽修“驯化”,她一个朋友都没有,感到很孤独。刚回国的那些夜晚,秦所依就蜷缩在床上,抱膝无声地哭上一晚。有时候甚至想着,情愿继续留在荷兰,继续被傅羽修压榨欺负,也好过在这里的无助。所幸那段时间,傅羽修总会打越洋“骚扰电话”,虽然依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些不好听的话,但那时那刻的秦所依感觉倍加亲切,听着傅羽修骂人的时候,都会傻笑。傅羽修忍不住问:“秦所依,你脑子烧坏了?我骂你,你还在笑?”秦所依躺倒在床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望着天花板,嘴角挂着笑:“老朋友天天给我打电话,这么深厚的友谊,我知道这是亲昵的呼唤。”电话那头,傅羽修觉得在秦所依身上找不到乐子了,直接挂了电话。后来,傅羽修的电话越来越少了。傅羽修说,要考大学了,要认真学习,没空给她打电话。秦所依知道这是借口。傅羽修根本不爱学习,吊车尾是他的代言词。他肯定是找到新的玩伴,把她抛弃了。秦所依的不合群,被细心的妈妈袁青发现了。她找秦所依单独谈话。秦所依是个闷葫芦,袁青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自己摸索原因。后来袁青从老师口中得知秦所依在学校里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袁青觉得是学校的档次跟不上,秦所依和同学没有共同话题。再者,她觉得秦所依和妹妹秦所瑶不是很和,权衡再三,最后决定给秦所依转校,新的学校是A市唯一一家寄宿私立学校。是的,袁青是想让秦所依住在学校,这样能长期和同学接触,加深友谊。可是秦所依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这是变相地排挤她,不想让她插足于这个家庭。秦所依也硬气,既然如此,谁稀罕?转校就转校,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秦所依是带着满身的怒气转到A市的新纪元学院。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她被袁青带到班主任的面前。班主任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的女性。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笑起来嘴角两个小梨涡,看起来十分亲切。班主任姓赵,她微笑地看着秦所依:“你以后叫我赵老师就好。”秦所依属于吃软又吃硬的人。简单解释,对她好的,她摇尾巴吐舌头卖乖,如宠物狗;对她不好的,夹着尾巴有求必应,如丧家犬。她礼貌地回了一句:“赵老师。”袁青见安排妥当,跟秦所依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赵老师告诉秦所依:“马上就上数学课了,你课本拿了没有?”秦所依摇头。赵老师想了想,“要不你先去上课,下课后再去拿课本?”秦所依没什么意见。赵老师便带秦所依去教室。私立学院就是比公立学校条件好。单看建筑与设施等硬性条件,都比公立学校略胜一筹。软件条件嘛……秦所依瞄了一眼始终保持笑容亲切近人的赵老师,她觉得软件完胜!赵老师带秦所依来到0班。秦所依站在0班的门口,愣了一愣,及时叫住正准备敲门的赵老师:“老师,0班?”“是的。全年级最好的班级。里面全是优等生,我看你在第一中学的成绩,非常拔尖。不要有压力,你适合这里。”在荷兰的时候,秦所依的成绩已经无人能敌了。傅羽修说,她的智商和情商成反比。秦所依不甘示弱,告诉他,他的智商和情商成正比。傅羽修的成绩从来没突破倒数第二,永远是吊车尾。如此着急的智商和情商成正比的话,情商堪忧……傅羽修听出秦所依的讽刺,赏了她“一丈红”。何为一丈红?就是一瓶红酒。这是最残酷的惩罚。因为秦所依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酒后,浑身发痒,尤其是脚底板。但是挠脚底板也会痒。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只能百爪挠心了。由此能看出傅羽修对她的残忍了。他对忤逆者,绝不心慈手软。从反面看,秦所依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对傅羽修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一口牙往嘴里咽。当教室的门打开的一刹那,秦所依感觉有一束强光袭击自己的眼球。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躲开那道阳光。好强大的生机,属喜阴植物的秦所依怎么能承受得起?赵老师先于秦所依进入教室,跟讲台上讲课的数学老师知会一声,数学老师点点头,朝秦所依这边看了看。秦所依感觉到教室里一双双眼睛在看她。她羞涩地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秦所依,你进来。”赵老师朝秦所依招招手。秦所依硬着头皮接受着同学们好奇的目光走了进来,站在赵老师的旁边。“这是新来的同学,从小在荷兰长大,接受的是西方教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同学们要担待点。”赵老师刚说完,下面的同学就开始交头接耳了,秦所依知道这是在讨论她。“长得好漂亮。”“国外不都是吃垃圾食物吗?她居然是竖着长的,而不是横着长?这不科学!”“一身名牌,家里肯定很有钱。”“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家世、美貌、智商都聚在一人身上,哎!”听着同学们对她深深的嫉妒,她表现得很无所谓。她用一双无畏的眼睛在教室里逡巡了一圈。当她的目光与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位男生的目光交汇时,她立刻瞪大眼睛,惊讶不已地死死盯着他。是的,很露骨地死盯,像激光一样扫射。被她如此“热情”盯着的男生愣了愣。秦所依的目光实在太热切了,许多关注她的同学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被她盯的男生。然后又一阵讨论。秦所依甚至能听见前排几个女生的讨论内容。“呀,又一个被陈牧美色诱惑的无知少女。”“表现得很明显。”“西方的教育就是比我们这里开放好多啊!”“不过她眼确实尖,直接扫描出本校校草。”陈牧?秦所依提取重点,看着那个男生。刚开始她见他的第一眼,以为是傅羽修。这个叫陈牧的男人,怎么跟她认识十年的“老朋友”傅羽修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陈牧比傅羽修黑一点,其他都没有任何区别。由于秦所依看陈牧的样子太吓人了,仿佛要吃了他一样,赵老师问秦所依的意见:“秦所依同学,你是不是想坐在陈牧的旁边?”秦所依点头如捣蒜。她这行为,引起班里同学哄堂大笑。坐在最后一排的陈牧十分尴尬。西方教育就是不同凡响啊!这么直接。赵老师想了想,就安排秦所依坐在陈牧的旁边了。就这样,秦所依成为陈牧的同桌。秦所依坐下后,依旧不遗余力地仔细看陈牧。陈牧被她看得尴尬不已,终于忍不住问:“秦同学,你看什么?”“你有没有兄弟姐妹?比如双胞胎?”陈牧愣了一下,摇头。“你和我一个朋友实在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陈牧没法接话。坐在前排听完两人对话的多管闲事人士孙岩插上一句:“姑娘,你这样的搭讪实在太老土了。”秦所依不服气:“我说的是真的。”“才怪。”附近后排的同学非常有默契地回头否决她。秦所依气不打一处来,倔强地跟陈牧说:“你信我吗?”陈牧哭笑不得地摇头:“我想,永远不会找到另一个像我一样好看的人吧?”附近后排的同学全在偷笑。秦所依在那刻,终于十分肯定了。陈牧和傅羽修一定是一家人,都十分的臭美。由于她没有数学课本,同桌的作用就是——共用课本。秦所依十分自觉地扯着陈牧面前的课本放在课桌的中间。陈牧愣了一愣,又一次哭笑不得。他忍不住问:“你回国多久了?”“几个月。”“为什么回国?”秦所依愣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国。她只是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让她回国,她就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回国。为了躲傅羽修?还是条件反射地听妈妈的话?或者,她的内心,十分渴望回到妈妈身边?“不知道。”秦所依如实回答。陈牧忍不住扑哧一下,指了指课本上的例题:“老师今天讲的是这个例题。”秦所依淡淡地扫了一眼:“很简单。”“看一眼就会了?”陈牧颇为惊讶地看着秦所依。“荷兰的教育是自由教学,没有限制你要学多少。我一不小心学多了,已经学到高等数学那儿了。”陈牧听了秦所依的话又是惊又是喜,脸上带着颇有兴趣的笑容:“你真有意思。”“别对我有意思。我不早恋。”秦所依十分冷淡地看他。陈牧今天第三次哭笑不得,他很无奈,尽量找到“有意思”的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不是说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秦所依恍然大悟:“哦,汉语真是博大精深。”“……”陈牧有预感,以后他和秦所依将会一直持续“哭笑不得”的状态。他正想与秦所依说话,台上隐忍的数学老师终于忍不住说道:“陈牧,上课别说话。”“老师,他在了解我。”秦所依十分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不算闲聊。”“……”领教西方教育了。秦所依别的功课都无懈可击,除了语文和体育。语文是她的死穴,其水平与小学生有得一拼,这是硬伤,很难治疗。至于体育,还有改善的空间。陈牧是体育委员,秦所依第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直言不讳地对秦所依说:“你体育肯定不好。这么瘦。你们女生为了美,真会糟蹋身子。”说起来,秦所依觉得她对陈牧的感觉很奇怪。她一贯发扬傅羽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神,但她对陈牧的亲近一点也不排斥,还欣然接受。看他帅?她不是外貌协会。深究原因,大概是陈牧和傅羽修长得一模一样,她傻傻分不清,自然产生了不排斥感吧?秦所依越看陈牧,越觉得陈牧和傅羽修肯定有关系。她继续重复一个问题:“你确定你没有双胞胎兄弟?”陈牧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没有!我家只有我一个!我是独生子。”秦所依将信将疑,没就此作罢,只是不问了。陈牧接着他的话题说:“你在荷兰吃什么?只长个不长肉。”秦所依回想,她一直是和傅羽修混的,他吃什么,她也吃什么,除了肉。她的舅舅早被国外的生活同化了,没认识傅羽修之前,她不知道中国菜为何物。自从她留在傅家和傅羽修一起吃饭,她才知道中国菜,从此爱上了中国菜。“正常的中国菜,可能是少吃荤的原因吧。”不是她不喜欢吃,而是傅羽修控制她进食。“真可怜。”秦所依拼命地点头。她有同感。“你都觉得你可怜了,干吗不多吃点?我可不信你家吃不起。”这几天的了解,陈牧已经知道,本市大名鼎鼎的音乐家袁青是她妈妈,爸爸秦兆也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秦所依绝对是个公主。“厨师不是我家的。我只吃那厨师做的饭菜。”厨师只听傅羽修的。她也嘴贱,非要吃傅羽修家的饭菜。陈牧听不懂,也不深究了:“哎,那等小菜就让你屈服成这样?你要是尝到我妈的美味,你指不定直接叫我妈娘了。”“好啊,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吃饭?”秦所依觉得陈牧这是邀请,她欣然应约。“……”陈牧麻木地哭笑不得了。他这话,只是中国方式的吹牛。陈牧一把辛酸泪地佯笑,“这事,我先跟我妈打个招呼。”“好。那就后天?”秦所依依旧表现得天经地义一样。喂喂,不要自作主张好吗?最后的安排,真的速战速决地定在后天。就像秦所依和陈牧的友情,从陌生的普通同学到朋友,速战速决。陈牧家住在城东,学校在城西,路程特别远,坐公交车要一个半小时。秦所依跟着陈牧七拐八弯,脑袋有些转晕了。将近夏天了,天气比较热,“长途跋涉”让她觉得热。她总结出:“难怪你选寄宿学校呢。学校离你家也太远了,你干吗不住在城西?”陈牧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知道A市的房价吧?城西的房价是城东的三倍。我家条件可没你家好,买不起。”秦所依一时也说不上话,因为她看出陈牧眼底的自卑了。秦所依岔开话题:“你妈妈知道我要来吗?”“跟她说了,她说会准备一大桌好吃的等你。”陈牧也配合地接起话题。“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妈妈做得比我以前吃的好吃,我就叫你妈妈娘。”秦所依仰着脖子看陈牧。她已经算女生里竖着长的了,陈牧居然比她还高一个头,说话还得死命仰着脖子,真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牧听后,脸上不易察觉地飞过两片红晕。秦所依问:“你很热吗?脸这么红?”陈牧说:“是啊,好热。”秦所依说:“你伸出中指。”陈牧依言伸出一根中指。秦所依也伸出一根中指,指头对指头,戳戳他的指头,感应温度。陈牧不知她干什么,低头瞧着她伸出的一个中指:“你在干吗?”“比我们谁热。你的温度明显比我低,所以我比你热。你该高兴。”秦所依笑着说。陈牧已经领教了秦所依让人哭笑不得的本领了。他撇嘴嘀咕:“谁告诉你这么测的?”“傅羽修啊。”秦所依很自然地喊出自己的“老朋友”。“他是谁?”陈牧好奇心来了。“我在荷兰的朋友,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你性格比他好多了,你智商也比他高,各方面都比他好,你比较讨喜。”秦所依觉得抓住空余时间,就该损一损她的“老朋友”。关于秦所依一遍又一遍重复有个男生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陈牧从来不当回事。他笑了,不置可否。陈牧的家境,比秦所依想的更糟。陈牧家的房子很老,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房子,楼梯年久未修,坑坑洼洼的,抬头还能看到过道脏兮兮的墙上有蜘蛛网。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略显昏暗,使得房间白天还要开灯。虽然陈牧的家外观欠佳,但他的家被陈妈妈打理得很整洁,一看就是个很善待生活的家庭。那天秦所依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还直接认了陈妈妈为“娘”,脸皮之厚,让人汗颜。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相似吗?他不信,这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后来,秦所依每次都要到陈牧家里吃饭,不到一个月,她有双下巴了。吓得秦所依在寝室里大哭。她不是爱美,只是小时候的记忆太恐怖,她害怕发胖。虽然傅羽修不在她身边了,但他残忍的手法在秦所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加上陈牧顶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秦所依稍微想象一下,就感觉傅羽修在身边。她跟陈牧说:“容我一个月先减减肥,一个月后再去你家吃。”陈牧很想朝她翻白眼,觉得她真是多此一举:“怕胖就别到我家吃。”一般人听到陈牧这话,稍微有点脸皮的人都会知难而退,但秦所依非一般人,她根本听不懂陈牧的另一层意思,她只听懂了字面上的意思。她说:“没事,瘦了就可以吃了。”“……”陈牧没脾气了。秦所依减肥不只是饿肚子,还要运动。她的室友见她这么不要命,都在背后议论她,说她不和陈牧一起回家了,肯定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个词被秦所依偷听到,她其实听得懂。当初她被傅羽修逼着减肥,那个疯狂劲,爷爷就揶揄她,说她女为悦己者容。秦所依还特意问爷爷,这是什么意思。爷爷很笼统地说为了傅羽修而减肥,注重体型。而她现在减肥……也是为了傅羽修。所以秦所依非常赞同室友的谈论,玩命地点头,还附加不能再赞同的声音:“是啊是啊,你们真聪明,这都知道。”她这样,倒是把背后议论她的室友弄得很不好意思。秦所依减肥这个月,平时都是在学校操场上跑步。有一天她想去买文具,就顺便跑步过去。在她路过一个面店的时候,透过透明玻璃,她瞧见陈牧身上系着围裙,俯着身子在擦桌子。秦所依进去后,点了一碗牛肉面。陈牧见了她比较尴尬,送了面上来,就直接走了。秦所依确实饿了,面很快就见底了,准备结账。秦所依从口袋里摸出钱。她在国内,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妈妈另嫁的家,不是她的家。继父对她很不错,给了她好多好多钱,她的生活费是别人的好几倍。但她想要的是像陈牧一样的家。虽然也没有爸爸,却有一个对他无微不至的妈妈。两人相依为命,这样多好!秦所依把钱递给陈牧。整整一百元大钞票。陈牧接过,让她稍等,他去找钱。秦所依说:“不用了,其他算小费。”陈牧愣了愣。秦所依却朝他笑眯眯。陈牧的脸越来越沉了,他把一百元丢在她身上,不客气地说:“你走。”刚刚还好好的,秦所依不明白陈牧的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愣愣地问:“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我又不是乞丐,需要你施舍?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走吧,我最讨厌你这种以为有钱就趾高气扬的大小姐了。这顿我帮你付。”陈牧厌恶地看着她。陈牧那个厌恶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直插秦所依的心脏,她回身想拉住陈牧,却被陈牧狠狠地甩开了,陈牧再次警告她:“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了,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国外有给小费的习惯。”“不需要。”“陈牧!”秦所依继续拉陈牧。陈牧再甩。秦所依又拉住他。陈牧接着甩,一来二去,陈牧对秦所依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这一声吼,秦所依松开了拉住陈牧衣角的手,不怎么哭的秦所依被弄哭了,她哽咽地说:“陈牧,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真的没这个意思。”由于动静太大,招来坐在收银台看电视的老板娘。陈牧没想到平时笑眯眯的秦所依会被自己弄哭,又见老板娘来了,一下子手足无措:“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可是你不要我了。呜呜。”秦所依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眼泪掉得更猛了。“……”陈牧见老板娘露骨的探究,很是无语秦所依的措辞,他拉她到门外,盯着秦所依快哭崩溃的脸,见她没有停的趋势,投降道:“好吧,好吧,我们和好。”秦所依的眼泪就像水龙头忽然拧紧,滴水不漏。“你……”陈牧可以判断,刚才做戏成分太高。秦所依好像知道陈牧要说什么,委屈地撇撇嘴:“我是真伤心。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要是失去你,我都不想活了。”“……”陈牧觉得以后还是好好教她怎么说话吧。虽然她说话正常人能听得懂,但太有歧义了。明眼人都能猜到。陈牧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和秦所依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的。一想到自己的家境,陈牧内心的自卑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猛烈。要是,他家境优越那该多好?面店,成了陈牧与秦所依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秦所依瘦后,晚餐都是在面店解决。面店不忙的时候,陈牧教秦所依“基础汉语”,效果非常显著,但仅限于语文成绩提升,至于秦所依的语言能力,还有待加强。时间过得很快,秦所依叫陈妈妈娘叫习惯了,陈妈妈久而久之还真承认了秦所依的身份,对秦所依跟陈牧一样好。这让秦所依很骄傲,常常对陈牧显摆,陈妈妈怎么怎么对她好。陈牧对此嗤之以鼻,非常不屑。比如,陈妈妈做了烧饼,一人两个,秦所依的烧饼馅儿多。比如,陈妈妈给两人一人织了一副手套,秦所依的手套用的毛线比陈牧的要多些。比如,陈妈妈给陈牧买东西的时候,都会给秦所依买一份。陈牧觉得这些屁大点的事,秦所依也拿来炫耀,也不嫌丢脸。两人团结友爱地到了高考。陈牧的成绩相当不错,秦所依被语文拖后腿,并不是很理想。秦所依对于考什么大学无所谓。她妈妈早为她铺好了路子,她走艺术路线的。秦所依直接就填了A市戏剧学校,毫不犹豫地交给了老师。陈牧笑了笑,也开始填自己的志愿表。他写下——A市戏剧学院。当录取通知下来后,秦所依如愿被A市戏剧学校录取。她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因为妈妈和继父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出去旅游了。本来安排里有带秦所依的,但秦所依自己不愿意去。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他们不熟,不想凑热闹。她只能把这份喜悦与她唯一的朋友陈牧分享。谁知,陈牧忽然拉住她的手:“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了耶,多大的缘分啊?不做我的女友枉费这段缘哦!”秦所依傻了,陈牧却握得她非常紧,抱怨道:“到底愿意不愿意?”秦所依看到他这张脸,忽然想到再也没联系的傅羽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脸,她就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她认为傅羽修是世上最好看的男生。陈牧不仅有傅羽修的脸,还是比傅羽修好的人。她赚到了。收取录取通知书那天,秦所依成了陈牧的女朋友,且第一时间告诉了陈妈妈。陈妈妈好像早就料到一样,没有明显的惊讶。儿子的心思,她早看在眼里了。秦所依家住城西,陈牧执意要送秦所依回家。秦所依坚持了一会儿就没再坚持了,两人没赶上末班公交,最后只能打出租车回去。两人坐在后排,秦所依从书包里拿出前几天继父送给她的最新产品MP4。陈牧知道这东西,比MP3高级一点,价格却高好几倍。他MP3都买不起,何谈MP4?秦所依把一只耳机塞到陈牧的耳朵里,另一只则塞在自己的耳朵里,听歌的同时,把头枕在陈牧的肩膀上。秦所依不听国语歌,她记不住歌词,觉得歌词绕口。然而,陈牧听英文歌也是这种情况,所以陈牧也不听英文歌的。或许他错了。以前他都明白,自己和秦所依不是同一世界的人,爱情冲昏头后,现在冷静下来,有些后悔今天的冲动了。陈牧侧着脑袋,蹭了蹭秦所依的头发,手往外伸了伸,握着秦所依瘦小没肉的手。秦所依睁开眼,故作惊讶地笑嘻嘻说:“哇,第一天就牵手了!”陈牧用另一只手推了推她的脑袋,警告她少得意。秦所依还是笑嘻嘻的,很是灿烂的样子。陈牧看着秦所依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除了她,还能爱谁?陈牧从来没坐过超过半个小时路程的出租车,他并不知道,坐一趟出租车要这么贵。城东到城西,一趟下来要八十块,来回就是一百六。陈牧身上只有五十块!三分之一都不到。当他只能拿出皱巴巴的五十块,再也摸不出任何一个硬币的时候,他整张俊脸都充血似的。秦所依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一张递给出租车司机,一张不动声色地塞到陈牧的手里。陈牧看着手里的钞票,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一把钝刀不够锋利,割在心上反而更痛。两人下了车,手牵手散步。陈牧一直没说话。秦所依试着安慰说:“陈牧,别这样,这是小事。”人没有选择家境的权利,比别人家境差,根本就不是事儿。陈牧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无论品行、学习成绩、体育甚至于长相,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从而他内心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家庭条件成了一颗让人流泪的沙子,不揉,眼泪直流;揉了,眼睛越红。它是很碍眼的沙子。秦所依见陈牧还是不说话,索性抱着他的胳膊,晃着玩。不知不觉,两人就快到秦所依的家了。陈牧远远看着前面独立的大别墅。别墅大门比学校的门还要大,透过铁围栏,里面有参天大树,还有漂亮的花园。别墅的面积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出起码有上千平方米。这是秦所依的家!陈牧停下脚步,不敢靠近了。秦所依抱着陈牧的胳膊问:“怎么了?”“我不过去了。”“啊?”秦所依还来不及问,她的耳后就响起一个她太熟悉不过的男人暴怒的声音:“秦所依!”陈牧与身后的男生是面对面的,他先看到了男生,然后……陈牧彻底傻了。原本不断逼近秦所依的脚步,也慢慢地停了下来。秦所依知道,傅羽修也看到了陈牧,世界上另外一个他。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却过着不同的生活的陈牧。秦所依拉着陈牧回头看傅羽修。当她看见一年多没见的傅羽修,她愣了一愣。傅羽修还是那张祸害人间的脸,只是他一贯喜欢的拉风挑染,这回彻底洗掉了,变成一头乌黑的清爽短发,乖乖地贴在额头的刘海,一下子给人致命的错觉,这是个漂亮的乖男孩。秦所依不禁撇了撇嘴。这张脸生得真是完美,什么发型都好看,而且能把这发型的特点发挥到极致。傅羽修与陈牧明明是一模一样,却能很好地辨别。杨梅头阳光清爽,有刘海显得乖。“这是谁?”傅羽修先打破了沉默,皱着好看的眉毛,厌恶地看着陈牧。突然冒出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傅羽修先不是惊讶,而是厌恶!他讨厌有人与他雷同。“我是依依的男朋友。”陈牧古怪地看着傅羽修。“男朋友?”傅羽修把尾音提了个调,不可置信地横了秦所依一眼,“你找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男朋友?”秦所依的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普通话说得一级棒的男生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讲几句普通话就能憋死自己的傅羽修?陈牧不高兴地皱着眉头看傅羽修,他听懂了傅羽修话的内在意思。一直停留在字面意思的秦所依对傅羽修说:“你有眼睛看啊!可不是一模一样?”这话像一把刺刀狠狠剜了他的心脏。傅羽修冷哼一声,盛气凌人地上下打量陈牧,“穷酸样。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照着我的样子整容了吧?”陈牧很想翻白眼,他承认自己很自恋,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不屑地睨着傅羽修:“谁稀罕和你一样?细皮嫩肉,娘娘腔。”“你说什么?”傅羽修毫不含糊,一拳打了过去。陈牧没防备,生生挨了一拳。陈牧也怒了,想回他一拳,被秦所依抱住制止:“陈牧,求求你先回去。他,你惹不起的,别闹大,求你。”“有钱了不起啊,大不了赔他一条命。”因为穷,就要受欺负吗?陈牧做不到。“秦所依,放开他,我要让他瞧瞧,到底谁是娘娘腔。”傅羽修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秦所依还不了解傅羽修?跟他十年可不是白混的。她死死抱住陈牧,哭了起来:“陈牧,你走,我求求你。就算为了我好吗?”两人真的要打起来,傅羽修稍微有点损失,就是地动山摇了。一想到那样的后果,秦所依就害怕得不行,眼泪止也止不住。陈牧见秦所依哭成泪人,只好作罢,可心里很怄气。他看出了秦所依眼里的害怕,他知道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跟自己不同,他和秦所依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更高。秦所依家门外停了一辆车,这个男生就是从那辆车里走下来的。他对车有爱好,那种车整个A市只有三辆,只有金字塔顶尖的人才能买得起。陈牧愤恨地转身离开。傅羽修却不依不饶:“这样就走了?劝你赶紧整回你原来的容貌,你不配和我长得一样。”“傅羽修,你够了。”“你敢对我凶?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陈牧痛苦地捂住耳朵,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的自尊被彻底地碾碎了。他的嘴角还流着血,伤口会很快愈合,可他的心在自己窝囊地转身那一刻,就再也不会好了。很晚了,陈牧接到秦所依打来的电话。秦所依问他的伤怎么样了,陈牧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秦所依抱歉地说:“陈牧,对不起,我知道我那么做,你很没面子。但是……傅羽修你不能惹。他是傅家的独苗,傅家宝贝得不得了。我记得小时候,傅羽修和人打架,只是膝盖擦破了皮,明明是傅羽修的错,傅家非要那小孩向傅羽修道歉。小孩不答应,第二天,小孩家就出现了经济危机。那个小孩家境比我家还好,傅家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捏死。最后小孩哭着向傅羽修道歉,小孩家才得以平静。”“难怪你那么怕他……呵呵。”陈牧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觉得自己嘴角的伤口越来越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秦所依语气弱了几分:“明天我们去哪里玩?”“不了,我要打工赚学费呢,我下班后找你。”秦所依“哦”了一声,两人互相道别,就挂了电话。那天晚上,陈牧一个晚上都没睡。他觉得自己的嘴角越来越疼,脑海里不断闪现与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傅羽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相似吗?他不信,这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陈妈妈由于是日班厨师,天没亮就起来了。像往常一样,出门前会先给陈牧做早餐。今天陈牧起得太早,正逢陈妈妈在厨房给自己做早餐。陈牧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妈妈佝偻的背影,心很沉。整个家是陈妈妈撑起来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却不会委屈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能力给他过好的生活。他的脑海又回荡着从豪车里走出来的傅羽修,胸口就闷得慌。“妈。”陈牧哑着嗓子从背后喊了一声。陈妈妈惊讶回头:“这么早起来?都高中毕业了,暑假好好休息吧。”陈牧抿了抿嘴,欲言又止。陈妈妈看出来陈牧有话要说,笑着说:“想说什么?妈妈一定知无不言。”陈牧说:“妈,我看见依依跟我说的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陈妈妈愣住,秦所依不是说,那个人永远不会回国吗?陈牧接着问:“妈,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我和他肯定有什么联系。他是谁?”是啊,世上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除了双胞胎还能是什么?陈牧已经这么大了,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陈妈妈叹了口气,关掉煤气炉,眼睛干巴巴地看着陈牧:“你和他是双胞胎。”果然!陈牧继续问:“然后?”陈妈妈觉得隐瞒了十几年有些累了。她说:“你也知道,妈妈养你一个多不容易啊?哪里能养两个?实在没办法,就把你弟弟送人了。”陈牧皱了皱眉。这个答案,他没办法接受,他以为他是……“你弟弟现在过得好吗?”陈牧撇了撇嘴,讽刺地说:“好得不能再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被宠得脾气差得要死。”陈妈妈没话说,只是点点头,转身又点起煤气灶,用勺子搅拌小锅里的燕麦。她背对着陈牧,语气很平缓却透着哀怨:“阿牧,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要是当时我选择把你送人,该多好?”陈牧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好像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谁稀罕。”说着转身就冲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低头搅拌燕麦的陈妈妈默默地落着泪。她知道她委屈陈牧了,明明他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都是她太自私了,可她真的没办法,若是没有儿子陪伴,她真的一点生存的动力都没有了。高考暑假后,秦所依是不到八点不会起床的。然而,她的逍遥日子到头了,因为大魔头傅羽修又回到她的身边了。昨晚不欢而散后,今天不到七点,傅羽修就给她打电话。秦所依睡意蒙眬地接起电话:“喂。”“秦所依!”听到电话里傅羽修高亢的声音,秦所依也精神了,她猛地睁大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傅羽修,你吓死人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大少爷,我又不是第一次让你失望了,你还没习惯?”“秦所依!”傅羽修大吼一声。秦所依隔开电话筒,远离傅羽修的嘶吼,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她掏了掏耳朵,把话筒重新放在耳旁,毕恭毕敬地问:“大少爷,你的普通话怎么突飞猛进?我都跟不上你的语速与力度了。”“还不是为了你?我辛辛苦苦拼命学了一年多的普通话,求我妈求了多久才答应我回国。你怎么报答我的?一回来就给我惊吓。找了个什么跟我四不像的男人。你喜欢我就直说,我成全你就是了。”“傅羽修!”秦所依气得脸通红,“我喜欢陈牧不是因为他长得和你一样,而是我觉得他好。他比你好一百倍一万倍。他温柔懂事,努力生活,乐观向上,积极进取。他除了外表,一点也不像你。你仗势欺人,脾气差劲,生活奢侈无度,臭美不要脸!”“嘟嘟……”秦所依还没骂完,电话已经处于忙音状态了。秦所依对着电话怒哼一声,这种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只喜欢听好话的大少爷脾气最讨厌了。秦所依也无所谓傅羽修生不生气,没心没肺地躺下去继续睡觉。一个小时后,保姆敲开了秦所依房间门,告诉秦所依,傅家公子在楼下等她。秦所依彻底傻了。该不是打击报复来了?躲是没办法躲了,只能硬着头皮直面残酷的现实。秦所依洗脸穿衣下楼,就见傅羽修满脸高贵端庄有修养地坐在沙发上,右手提着杯把手,左手端着盘子,优雅地品着咖啡。秦所依忍不住撇着嘴,表面现象骗死人,外表天使内心魔鬼的混蛋。傅羽修瞧见秦所依来了,很淡然地放下咖啡杯:“带我去A市转转。”“哦。”秦所依顺从傅羽修的毛病没有改。傅羽修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这意思是让她开车?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阐述事实:“我没学车,不会开。”傅羽修挑了挑眉:“你回国就记得谈恋爱?连最基本的开车都不学?”秦所依觉得傅羽修就是想跟自己呛,不理他。傅羽修愤恨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秦所依看着傅羽修挺拔的背影,朝他吐了吐舌头。不说话是她的撒手锏,只要她不说话,傅羽修就不会呛她。从小到大都如此。有时候秦所依觉得,傅羽修表面上对她颐指气使,但骨子里还是很顺着她的。车库里有一辆蓝色保时捷跑车,车轮上就一点小灰尘,其他全是新的。秦所依摸着这辆车,不禁感慨:“你的?”“嗯,我爸买给我的。”傅羽修淡淡地说着,好像觉得买部跑车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秦所依撇嘴,无话可说。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傅羽修缺什么?衣食无忧,要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爸爸傅汉明从来不拒绝他的要求,对傅羽修宝贝得不得了。说起傅汉明也当真是大富豪的楷模。虽然是二婚,但对待平民出身的第二任妻子沈溪十年如一日,宠得不得了,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秦所依想,对傅羽修大概也是爱屋及乌。傅羽修开车很稳,技术非常过关。秦所依其实以前在国外就领教过了,她一点也不怀疑傅羽修的开车技术。傅羽修十三岁就让司机教他开车,虽然每回他开车的时候,司机都会在他旁边指导观察,但几乎没出过问题。五年下来,傅羽修也算个老司机了。傅羽修把整个A市转了一圈,了解了个大概。因为路过了一处水洼,车身溅了一身水,有洁癖的傅羽修要去洗车。秦所依万万想不到,在洗车行,遇见了打工的陈牧。她和傅羽修从跑车上下来,陈牧穿着雨鞋和胶皮围裙走了出来,本来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但看见他们两人,陈牧的脸立马沉了下来。秦所依不知道这是陈牧打工处,很意外。傅羽修挑眉看了下眼前与他长相一样,气质相差甚远的陈牧,不屑地哼了一声:“洗车。”说着把车钥匙扔给陈牧。陈牧抿着嘴,沉默地与傅羽修擦身而过,瞧都没瞧一眼秦所依。秦所依知道陈牧生气了,忙靠过去,陈牧却躲开了,礼貌回答:“小姐,我身上脏,勿靠近。”“陈牧。”秦所依委屈地看他。陈牧无动于衷,拿着手里的喷射枪给车身喷洗车液。傅羽修这时飘来一句:“好好洗,我会给很高的小费。不过你要小心点,这车很贵,坏了你赔不起。”“傅羽修!”秦所依朝傅羽修吼了一声。傅羽修冷哼一声:“还待在那儿做什么?打扰别人工作?去咖啡厅等。”说着自己转身先去咖啡厅了。陈牧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对秦所依说:“去吧,你这样打扰我工作。”秦所依没辙,依依不舍地离开。陈牧用抹布擦车,擦着擦着眼睛愈发的蒙眬,凝聚成一滴泪,狠狠地掉了下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在那儿埋头干活,终于把车身擦完,直起腰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对面的咖啡厅。咖啡厅的四周是落地玻璃,全透式。陈牧瞧见了与傅羽修相对而坐的秦所依。一头海藻般长发,端庄的坐姿,从里到外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而她的对面,是与她的气质如此相符的傅羽修,衣着打扮、神色涵养、一颦一笑……他算什么?雨靴围裙,蓬头垢脸,落魄穷酸。明明一样的脸,怎么命运这么不一样?如果当年,妈妈把他送给傅家当儿子,那该多好!
是外表吗?因为陈牧的外表而喜欢他?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笃定再也遇不见这么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陈牧的?傅羽修和秦所依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陈牧正在给另一辆车洗内室。秦所依想陪陈牧的,但是碍于傅羽修的压力,只好向陈牧道别。陈牧什么话也没说,末了才说:“玩得开心。”“嗯。”秦所依看着陈牧,心里也不好受。一年多的了解,她怎么不知道陈牧的心思?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啊……车内,傅羽修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的秦所依:“我爸待会请我吃饭,你一同去。”秦所依愣了愣:“我去做什么?”“随便吃一顿饭。反正是免费的。”秦所依很不想去,但傅羽修既然说了,肯定有向傅汉明报备的。如果她不去,已经不是不给傅羽修的面子了,而是不给傅汉明面子。傅汉明是谁?谁惹得起?她考虑要不要给傅汉明带点见面礼。这个想法被傅羽修嘲笑了一番:“你以什么立场送我爸?女朋友还行,好朋友就免了。”秦所依不想看到傅羽修这种带着轻蔑的嘴脸,打算不理他,直接把目光瞟向车外。傅羽修见秦所依这种无视态度,精致的脸明显拉了下来,油门不自觉地加大。秦所依感觉车速有些快,恼怒地喊:“慢点。”傅羽修不但不慢还更加快了。秦所依的身子忍不住靠在座椅上,一手抓住头上的把手,又气又无奈。傅羽修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听不进人劝,只有自己想通了,他才会改变。他只听自己的,典型的大少爷脾气。一个完美的漂移,急速停了车。秦所依吓得直拍胸膛,惊魂未定地指责:“你这样开车,早晚出事。这么个速度,很容易撞到人。”傅羽修不理会她,潇洒地下了车。秦所依叹了口气。不过一年多的分离,傅羽修对她越来越冷淡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秦所依没少出入高档餐厅。主要是傅羽修嘴刁,一般餐厅的食物入不了他大少爷的口。那个时候的自己像个布娃娃,被傅羽修操控,他说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她怕傅羽修,不仅是因为傅羽修的家境,更多的是他的气场。仿佛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千疮百孔。从小培养的懦弱,翅膀硬了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本性”。进入包厢,秦所依跟在傅羽修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什么人,便听见一个很温柔的声音:“是秦所依吗?”秦所依追着声音看去,是个很甜美的贵妇。秦所依无法用形容词形容她的美,那是一种止步于人间的出尘,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水墨般的淡雅气质。她笑得很淡,却让人从头到脚的舒服。这想必是傅羽修的妈妈吧?难怪傅汉明这么多年,独宠这个老婆,外面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这等人间尤物,不好好珍惜,当真是天打雷劈。“长得可真标致。”沈溪看着秦所依笑,然后招呼她坐下。秦所依觉得怎么有种见公婆的感觉?包厢里只有傅羽修的父母,没其他人了,明显是家庭聚餐。她这个外人被傅羽修请过来,感觉怪怪的。秦所依刚坐下,坐在她对面的傅汉明便问:“令堂的大提琴独奏音乐会我有去参加。”秦所依愣了愣,微笑点头。“你可有继承令堂的衣钵?”“嗯,这也是我一直待在荷兰的原因。我的师傅就是我妈的恩师。”“难怪。”傅汉明笑了起来,目光瞄了傅羽修一眼,“你回国后,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肯待在荷兰了,执意要回来。可惜中文说得太差了,基本的日常用语都说不了,只得专门找了个普通话老师,努力了一年半载才勉强合格。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难得见他能有一次认真劲儿。”秦所依愣了愣,这还是她认识的傅羽修吗?她回眸扫了眼身旁的傅羽修,只见他正在瞪她,好像很神气地在说,怎么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好吧,即使他这样,秦所依还是看到了他的耳朵彻底红了。沈溪问秦所依:“据说你高考结束了,是打算回荷兰还是留在国内?”秦所依想了想:“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去荷兰继续深造,但我……我想留在国内。”沈溪没再问什么,而是扫了一眼在一旁僵硬的傅羽修。秦所依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次晚餐不会是鸿门宴吧?顿时,她觉得自己嘴巴里吃的美食味如嚼蜡。气氛冷却,安静得出奇。傅汉明忽然说道:“其实我叫羽修让你来吃这餐饭,是想和你说个事情。”秦所依抬头看了看傅汉明。与他几乎同步抬头的还有傅羽修。很显然,他并不知情,让秦所依来,纯属听从父亲安排。傅汉明简单直白地说:“羽修从小在国外长大,我和羽修的母亲本打算让他定居在那儿,他为了你执意回国,可见他对你的心意。”心意?秦所依一听这暧昧的词,脑袋嗡嗡作响。什么心意?喜欢她?还是喜欢折磨她?秦所依茫然地转头看着傅羽修,傅羽修却直接朝傅汉明喊:“爸!你乱说什么?”“死鸭子嘴硬。”沈溪在一旁宠溺又娇嗔地说着。傅羽修这下不仅耳朵通红,白皙的脸上直接充血,就连脖子也不能幸免。秦所依很无辜地看着傅羽修这难得一见的生理反应,还好心地慰问他:“你浑身都红了,怎么了?”傅羽修猛地转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没喜欢你,你别乱想。你长得这么丑,哪里配得上我啊!也就那山寨货……”秦所依颇为无奈,她哪里敢想他会喜欢她啊?傅羽修一提到陈牧就皱起眉,原本的气势汹汹也消退了。他面色不悦,不服气地对傅汉明说:“她有男朋友了,爸爸别添乱行吗?”这个劲爆消息,让对面坐着的家长如坐针毡。傅汉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秦所依,秦所依硬着头皮说:“嗯,刚刚交往不久。”傅汉明没再说话,过会儿,也就转移话题:“菜够不够?叫服务员再添点。”说着,按响了服务器。服务员进包厢之后,傅汉明让秦所依再点些吃的,秦所依客气地点了几道菜。秦所依知道,傅汉明一下子对她客气太多了,这是一种疏远的表现,她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傅汉明带沈溪回家,命傅羽修送秦所依回家。分道扬镳之后,秦所依终于可以大胆问傅羽修:“你爸爸今天是特意请我吃饭的?有何用意?”傅羽修正在开车,目光没往她那儿瞄,直视前方说:“我爸这种人独断独行,我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他下次不会找你来吃饭就是了。”秦所依吧唧下嘴,没话说了。其实从最初来看,傅汉明是想让傅羽修回荷兰,但傅羽修那性格也是独断独行的,除非自己改变主意,别人拉不动。傅汉明是想让她劝傅羽修回国吗?秦所依也觉得,傅羽修更适合待在荷兰,那里至少有阿木和爷爷,还有他那贵族圈里的朋友。在国内,简直是个全新的领域,一切得从头开始,多累!秦所依好心地说:“其实我也觉得你该回荷兰。”秦所依明显感觉到车子急刹车了一下。傅羽修什么也没说,直到车停在秦所依的家门口,傅羽修才转头很认真地看秦所依:“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啊?”秦所依迷茫了。傅羽修负气道:“我也不想见你,看见你就像吃大便一样难受。”秦所依额头三滴汗,斜眼看他:“你知道吃大便的感受?”“……”傅羽修怒转头,不说话了。秦所依自觉下车,她知道傅羽修此时此刻很不想见到她。当她下车后,还没走几步,就被傅羽修叫住了。秦所依回头看他,微弱的月光下,秦所依竟然奇迹般地看到傅羽修脸上的失落与无助。傅羽修问她:“你喜欢那个人哪里?”秦所依没料到傅羽修会关心好奇这个问题。她一下子蒙了,主要是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啊,她喜欢陈牧哪里?善解人意?帅气外表?积极向上?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是陈牧那张脸,与傅羽修几乎如出一辙的俊美。是外表吗?因为陈牧的外表而喜欢?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笃定再也遇不到这么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陈牧的?答案让她害怕。因为陈牧像傅羽修……不,不是这样的。秦所依根本不想去承认这个原因。秦所依回答傅羽修:“陈牧温柔,善解人意,最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好,哪里像你,总是欺负我。哼。”是的,答案该是如此。傅羽修没说话,只用眼神留给她两个字:再见。看着傅羽修的车渐行渐远,秦所依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心情一下子如此失落?回到家,弟弟秦所白正在大厅里玩游戏机,见姐姐秦所依来了,高兴地喊着:“姐,来玩不?”秦所依对游戏不怎么热衷,但见弟弟的笑容,一扫刚才的阴霾,也咧着嘴乐呵呵地笑着:“不了,你玩吧。我回房休息了。”这个家,秦所依真的很陌生。她跟继父并不熟,妹妹秦所瑶似乎对她有偏见,总拿脸色给她看。妈妈夹在中间,她不想让妈妈为难,尽量避开这个家。即便如此,弟弟秦所白对她总是比对秦所瑶要亲热,自他四岁那年去荷兰看过她以后,每年寒暑假都会跑一趟荷兰,让秦所依感动的是秦所白前年脚扭伤了,带着伤也要去荷兰见见她。用秦所白的话说,一年也就寒暑假有时间,不来就要等半年了。她还记得秦所白的一句话。他说,要是姐姐回国就好了,一家人就团圆了。秦所白把她当作家人。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秦所依无法形容,她只知道,这个弟弟,她会报以友善,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人。回到房间不一会儿,秦所依便接到陈牧的电话。陈牧约她明天出来约会。秦所依答应了。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挂电话时,已经将近十点了。秦所依躺在床上,原本因为和陈牧关系和好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夜深人静之时,她的脑海就浮现出傅羽修那双如星星般闪烁的眸子,带点失望,带点忧伤。他说:再见。明明那么想逃离他,怎会在意他那样的眼神?或许,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算是嫌弃,不舍还是为大。她的前半生,傅羽修的身影占了多长的时间,她太明白不过了。也许是太习惯了,他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将来里,她才感到莫名的恐慌吧?秦所依把枕头捂在自己的脑袋上,强迫自己不在意。她有陈牧就足够了!第二天,由于秦所依晚上没睡好,到了约定时间也没能起来。秦所依晚上有关机的习惯,所以陈牧打不通秦所依的手机。秦所依醒来之时,习惯打开手机。她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信息一波又一波地来,全是陈牧的。秦所依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十点了。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给陈牧打了电话。陈牧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没有秦所依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让秦所依动作快点。秦所依刚一出门,就见陈牧靠在门口大理石壁上。陈牧的身材很修长,干净洁白的T恤穿在他身上既随意又好看。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但最主要的还是看脸。他那无懈可击的五官当真是好看极了。秦所依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一想到自己的男友这么好看,嘴就不禁咧开,想偷着乐。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陈牧,在陈牧面前立定,抿着嘴晃了晃身子,娇羞地说:“陈牧。”陈牧抬头看了看秦所依,有些发愣。秦所依很瘦,但瘦得很美,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巴掌大的脸却有深刻的精致五官。今天秦所依第一次披散着头发,一头乌黑的秀发让人忍不住想触摸,灵动的大眼显得无辜又天真。陈牧对美女早有抵抗力了,多少追他的女生不是校花级别?可对眼前的秦所依他竟然毫无抵抗能力。不是说她太美,而是他没有想到秦所依可以这么美。陈牧有些不好意思地牵着秦所依的手,问:“今天去哪儿玩?”“你决定。”“陪你逛街。”“啊?为什么?”陈牧笑着说:“最近赚了点钱,想送女朋友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直接带你去好了。”秦所依嘿嘿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把你送给我?”陈牧看了看秦所依笑成花儿一样的脸,不自在地嘟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秦所依听后,心情大好,抱住陈牧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嘻嘻笑着:“我也是你的人了。”陈牧心口发酵般,微甜。秦所依平时消费的都是高档货,对于平价东西根本没接触,且也不感兴趣。但她知道陈牧没什么钱,又不想让陈牧难堪,顾及他的面子,她本想随便买个东西就好了。可是陈牧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非要拉秦所依去高档百货大厦买东西。秦所依并不喜欢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心里有点难过。她理解陈牧的心思。陈牧自尊心很强,也许是他太优秀了,完全能凌驾于他人之上,而偏偏,他的家境是他的致命伤。他最自卑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太穷。戳中了他的要害,反应比别人激烈再正常不过了。秦所依脑子动得快,知道百货大厦的衣服鞋子都是上千的,唯一体面又价格低的只有化妆品了。比如一支口红,一根眉笔,撑死也就三四百。所以,秦所依直接拉陈牧去了第一层化妆品区,随便瞄了瞄,找了个二线品牌开始挑选。她想买一支口红,涂得满嘴都是,涂了擦,擦了又涂,试了几款,嘴巴开始变得红肿了。陈牧觉得秦所依擦得太用力了,忍不住抢过她手里的化妆棉,帮她擦。陈牧擦得轻柔,秦所依感觉得到。她心里所想永远都是第一时间表达在自己的脸上,完全不自禁地露出傻笑来。“傻笑什么啊?笨蛋。”陈牧嫌弃地嘟囔着,但手的力道依旧很轻。其实这栋百货大厦是傅家旗下的,正逢今天年检,傅汉明带着秘书来开会,正好路过化妆区,偶然地一瞥,瞧见了迎面的秦所依。傅汉明见背对他的男生和秦所依行为举止亲密,第一判断,这个男生就是秦所依的男朋友了。秦所依也看到了傅汉明,像是触电一般站定,朝傅汉明礼貌地招呼着:“叔叔好。”陈牧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傅汉明彻底惊呆了。秦所依当然看出傅汉明的惊讶,就跟她第一次见到陈牧一样的表情。当初她十分肯定,陈牧和傅羽修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果然,陈牧告诉她,傅羽修是他双胞胎弟弟,被抱养给傅家了。陈牧答应陈妈妈不外传这事,秦所依也答应了,绝口不提。既然傅羽修是抱养的,傅汉明不可能不知道,傅羽修有个双胞胎哥哥的事情啊?为什么表情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显得如此震惊?跟在傅汉明身边的秘书都不禁喊了一声:“羽修?”傅汉明径直走向秦所依,不动声色地看了陈牧两眼,便热络地招呼秦所依:“真巧。买口红?”秦所依回答:“是啊。”然后娇羞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陈牧,抿着嘴朝傅汉明笑了笑:“男朋友说要送我礼物。”傅汉明重新把目光瞟向陈牧,陈牧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傅汉明依旧面无表情,他淡淡地说:“那不打扰了,我先上去开会。”“好的,叔叔拜拜。”秦所依礼貌地回应,目送傅汉明笔挺的背影渐渐离去。傅汉明身后的秘书吴江跟了傅汉明几十年了,老板的过去,知情不少,平日里和老板私交也深,所以彼此之间没什么上司与下属的隔阂。吴江终究忍不住地问:“要不要我去查查?”“不用了,我直接找她吧。”吴江迟疑地说:“沈溪那边……”“溪儿会理解我。”吴江忍不住反驳:“这可不一定,沈溪现在整颗心在你这里,女人吃醋起来,很可怕的。”是啊,现今不如从前了,他的沈溪说爱他,而他也不想冒险再次失去沈溪。傅汉明沉思片刻:“老江,这事拜托你了。”“放心吧。”吴江给了傅汉明坚定的目光。傅汉明眯着眼,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了。遥想年轻时的自己,他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陈双双,他的前妻。傅家在A市算是鼎鼎有名的名门望族。傅汉明又是傅家的九代单传,性子自然放荡不羁爱自由。他傅汉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地爱上一个人,徒有其表的沈溪会成为他的全世界。他害怕这种感情,他自诩薄情,不想被感情牵着走,狠心放弃了这段自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感情。后来,他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女友。陈双双是其中一个,因为意外怀孕,嫁给了他。他以为有了家庭,他就可以忘记沈溪,结果他错了,大错特错,只是和沈溪意外打了个照面,他就难过得不能自已,想着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就会失声痛哭。再后来,陈双双流产了,他和陈双双结婚本身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没了孩子的牵绊,他变得更加力不从心。陈双双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爱傅汉明,但知道傅汉明整颗心都不在她这儿,明白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也没有用,便主动要求离婚了。傅汉明自觉亏欠,给了她一大笔赡养费。谁知,几个月后从别人嘴里知道,陈双双离婚之前已怀孕,现如今已大腹便便。傅家怎能容忍自己的苗儿在外流浪?迫于父母的压力,傅汉明想要孩子。陈双双刚开始不同意,后来她不争气的爸爸滥赌,欠了好几百万的债,不仅输掉了傅汉明给陈双双的赡养费,还把唯一的房子抵押了。山穷水尽,陈双双怕自己无力养育,答应了傅汉明,孩子归傅汉明。傅汉明出于仁道,还有深深的愧疚,帮她还掉了她父亲欠的巨额债务。又过了几个月,陈双双失踪了。傅汉明以为陈双双食言跑掉了,谁知不过半月,陈双双便抱着一个虚弱的男婴敲开了他家的大门。她把孩子送到他手里,没有流一滴泪,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希望他好生照顾他的孩子。傅汉明知道,陈双双心里是无比怨恨他的,他向陈双双保证会善待孩子。从此陈双双没在他的生命中再出现过,他也没主动去找过她。一年以后,他如愿娶到了沈溪,曾经对沈溪的伤害,他想要用余生去弥补,但这远远不够。沈溪因为终身不育,所以对待傅羽修,倍加珍惜与害怕失去。陈双双是根刺,让沈溪坐立不安。傅汉明为了消除沈溪的顾虑,便把傅羽修送到国外养育,他以为这样就能错开傅羽修与陈双双的交集。由于生意在国内,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加之慈母多败儿,傅羽修已被养得脾气易怒,有富贵病,不思进取。对于这唯一的儿子,傅汉明是失望透顶。傅汉明是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一个与傅羽修一模一样的孩子。难道当初陈双双生的是双胞胎?吴江是行动派,接到任务,直接掉头去办事。路过化妆区,正在你侬我侬的秦所依与陈牧都看见他急匆匆的身影,秦所依说:“以前我在荷兰的时候,见过最多次的就是这位叔叔。反而傅叔叔很少见到。小时候,以为这位叔叔是傅羽修的爸爸呢。”“是吗?”秦所依看了看陈牧:“说起来,傅羽修其实跟傅叔叔挺像的。你和傅叔叔也像。”陈牧皱了皱眉:“你错觉了。明显我比他帅。”秦所依鄙视地看了他几眼,懒得搭理他,继续挑选合适的口红。最后,秦所依选中一款200多块的口红,陈牧眼睛眨都不眨地付款了。秦所依看着陈牧付款的从容,心中五味俱全。陈牧对她大方,为她肯花钱是好事。但她太明白不过,这200多块对陈牧来说,分量很重。她倒是希望陈牧责怪她买得太贵,也不愿陈牧这么打肿脸充胖子。她明白,贫富悬殊,成为她和陈牧之间很难跨越的沟壑。现在,只是暂时安全。下午四点左右,陈牧接到妈妈的电话,陈妈妈让陈牧带着秦所依回家吃饭。三人和和气气地吃完饭,秦所依帮忙洗完碗后在客厅里聊了会儿,七八点,秦所依起身告辞,陈牧送秦所依回家,留陈妈妈在家收拾。秦所依运气不好,两人快到公交车站,要乘坐的公交车眼睁睁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了。秦所依垮下肩膀,沮丧地说:“又要等十分钟了。”“没事,我陪你。”陈牧握了握秦所依的手,笑得温柔。秦所依拽着陈牧的胳膊,晃了又晃,打发等车的时间。陈牧无奈地由她晃。一辆熟悉的车驰过,熟悉的侧脸一晃而过……秦所依停止了晃动。陈牧见秦所依不晃他的胳膊了,疑惑地问:“怎么了?”“刚才看到吴江伯伯了。”秦所依眨着眼,有些疑惑。那辆车好像驶向的是陈牧家的小区。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但这个地带属于旧区,有钱人都不住在这里了。那辆车秦所依认得,经常接送傅羽修的那种,价值起码三百万以上。“谁?”陈牧不认识吴江,也不知道今天在百货大厦见到的就是吴江。秦所依摇头:“没什么。”吴江和陈牧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解释。两人等了十多分钟,公交车来了。在临上车之前,陈牧趁着秦所依守备松懈,猛地欺过来,出其不意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秦所依吓得睁大眼睛,傻乎乎地看他。陈牧嘿嘿笑了两下:“我回家了。”然后不等秦所依反应,狂跑回家。秦所依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想笑,摸着自己的嘴唇,傻笑着上了公交车。陈牧偷亲到自己的女友,心情别提有多爽,嘴角一直带着弧度,嘴巴已经合不拢了。回家后门一开,厅里的电视还没有关,声音很响很响,茶几上的水果盘收拾了一半。陈牧觉得奇怪,这不是他妈妈的作风。陈妈妈是个很爱整洁的人,不可能做事做到一半就不做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陈牧把家里找个遍也没找到,不安顿时涌上了心头。他有些着急,连忙下楼去寻找。小区不大,陈牧转了两圈,竟然在一个很隐蔽的树下见到了陈妈妈。陈妈妈不是一个人,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陈牧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在陈牧的认知里,陈妈妈是个不爱亲近男人的人,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在如此僻静的地方闲聊?陈牧觉得可疑,就偷偷躲在暗处,听他们说什么。“双双,你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汉明?”陈妈妈冷笑:“我还不了解傅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吗?我要是告诉别人,我生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双胞胎,他们会允许我带走一个?”吴江抿嘴沉默,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这样瞒着总是不好。而且汉明九代单传,子嗣本来就少,哪里会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外受苦啊?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不过以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培养孩子哪里培养得起?我都查过了,陈牧这孩子被你教育得很好,成绩优异,人又乖。”陈妈妈其实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陈牧一些关于傅羽修的事情,由于陈牧对傅羽修的印象不是很好,说的自然都不是好话。当年她生下这对双胞胎自己也很纠结。两个孩子都那么可爱,她根本不知道怎样选择。后来医生说弟弟身子比较弱,需要好好调养,而她的经济不好,就把弟弟抱给了傅家。本想瞒天过海,此生跟陈牧过着平淡的日子,终究是拼不过命运的安排,该来的始终要来。陈妈妈做着垂死挣扎:“陈牧要不要选择跟爸爸,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毕竟陈牧成年了。这事我回家跟他说说吧。”“我希望你劝一劝。现在孩子的培养是重中之重,投资越多,自然成效就越高。像陈牧这样的孩子,该是人中龙凤,而不能因为家庭的先天不足,断了这条路。双双,你不能再自私了。”“自私?”陈妈妈顿时提高了音调,“我要一个孩子怎么了?当初若不是我放弃傅太太不做,哪里有傅汉明现在的幸福生活,能如愿娶到沈溪?我用孩子做筹码,你认为傅汉明能和我离婚?”陈牧被他们的话震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妈妈给他的是一个谎言,真相并不是什么傅羽修被傅家抱养,而是自己就是傅家的另一个儿子!他的心中有伤心,更多的是愤怒。妈妈为什么要骗他?从小到大,他无数次问过爸爸的下落,妈妈的回答一直是爸爸去世了。他有权知道真相,凭什么剥夺他的权利?陈牧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充满欺骗的世界里,满腔的愤怒让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骗我?”陈妈妈一见陈牧那愤怒的模样,心一颤,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儿子。陈妈妈对吴江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吴江点点头,看了陈牧两眼便离开了。屋内气氛似乎要结冰了。陈牧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等陈妈妈说话。陈妈妈坐在他的旁边,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不起,妈妈骗你这么多年。没错,你的爸爸没有死。我和你爸爸只是离婚了,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就是傅羽修。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傅汉明。”陈牧抿着嘴不说话。“今天来找我的,是傅汉明的秘书,也是他的发小。他们的意思是……让你认祖归宗回傅家。你已经成年了,将来的路怎么走,你说了算,妈妈不想当你的绊脚石。你很争气,考上名牌大学。妈妈无能,没有积蓄供你上大学。傅家能给你最好的前程,妈妈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选择权在你手上。”陈妈妈觉得自己在赶自己的儿子。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对陈牧有着深深的愧疚,毕竟陈牧可以过更好的生活。陈牧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一直沉默。陈妈妈叹了口气,起身想回房去,忽然,陈牧开口了。他说:“我回傅家。”陈妈妈凝视着陈牧,久久不能回神。陈妈妈回头不再看他,悄悄抹了泪,声音沙哑又低沉地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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