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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宝江湖

蓝泽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没有人知道民国画家林风眠的金镶玉吊坠“金玉良缘”隐藏着什么诅咒,人们只知道,拥有它的人都遭到了不幸……当“金玉良缘”传到林风眠的远亲林小玉手里时,林小玉的“轩轩古玩坊”濒临破产,后妈杜芳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杜小雪更是扬言要收购这家店。一筹莫展的时候,林小玉遇到了叛逆、风流的考古学女生金美佳,而金美佳和杜小雪又恰恰是情敌!从此,命运的轮盘开始往不同的方向旋转……好姬友,一生一起走!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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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淘宝江湖》,由网络作家“蓝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有人知道民国画家林风眠的金镶玉吊坠“金玉良缘”隐藏着什么诅咒,人们只知道,拥有它的人都遭到了不幸……当“金玉良缘”传到林风眠的远亲林小玉手里时,林小玉的“轩轩古玩坊”濒临破产,后妈杜芳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杜小雪更是扬言要收购这家店。一筹莫展的时候,林小玉遇到了叛逆、风流的考古学女生金美佳,而金美佳和杜小雪又恰恰是情敌!从此,命运的轮盘开始往不同的方向旋转……好姬友,一生一起走!

《淘宝江湖》精彩片段

五一劳动节那天,装修豪华的天润珠宝店门前站满了穿制服的保安。店铺内,闪闪发光的吊灯下放着一张铺好了白布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块直径五十几厘米的,被风化皮包裹着的翡翠原石。原石上开着几个小窗口,里面透出了幽幽的绿色。一群人围着桌子,议论纷纷,其中还有不少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绿得可爱,硬得像钻石一样,通透度也高。”一个穿着白衬衫和休闲牛仔裤的女孩喃喃自语说。她留着齐耳的学生头,眉清目秀的,皮肤粉嫩粉嫩,好像还有点稚气未脱。“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我是天润珠宝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张明艳。”一个盘起头发的贵妇伸出手指向桌子上的原石说:“这是我们本次活动的最后一块赌石。”她显得很年轻,尽管眼角已经有一些细细的皱纹了。围观的人纷纷鼓掌。“这块翡翠原石是在缅甸老场区开采的,里边可能色好水足,价值成百上千万;也有可能无色无水,一文不值。”张明艳笑了笑,露出了让人心醉的酒窝:“我们的开价是五十万,有人想买吗?”“便宜点吧,三十万怎么样?”一个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人马上接话道。他是华西学院美术系的教授郑万鸿。“绝对不卖。”张明艳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声冷笑在人群中炸响:“我看最多值二十五万,三十万还高了。”发出了冷笑的女人穿着白色的晚礼服,耳朵上戴着一双璀璨夺目的钻石耳环,让每个在场的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那些又羡慕、又忌妒的眼神,总能令她觉得非常愉快。“马总,她是谁?”刚才出价三十万的那个男士问身边一个留着平头,穿着灰色西装的矮胖子说。“她是盛世光明文物有限公司的总裁杜芳。”矮胖子马伟淡淡道。“二十万我买走!”学生头女孩出人意料地来了一句。张明艳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说:“好,看你还这么年轻,那就二十万吧,你去把定金交了。”“嗯,我刷卡。”学生头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穿着旗袍的导购把学生头女孩带走:“这位小姐,请随我来……”镁光灯对着她俩的背影不停闪烁。某一个瞬间,女孩突然回过了头,狠狠地盯了一眼盛世光明文物有限公司的总裁杜芳。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的话,现在杜芳肯定千疮百孔了。观众们纷纷议论起来——“小姑娘这么年轻就……”“是啊,她叫林小玉,是轩轩古玩坊的老板,三个月前刚刚继承了母亲的遗产……不过真是太年轻了一点。”“听说,那个盛世光明有限公司的总裁杜芳还是……还是林小玉的后妈?”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凝视着跟随导购去交定金的林小玉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这个女孩穿着黑色的马甲和红色格子裙,凤目里眼波盈盈,小巧玲珑的嘴上涂着晶莹剔透的唇膏。等林小玉交完定金回来,张明艳马上兴奋地嚷嚷着:“我们天润珠宝有限公司准备的最后一块原石里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一个技工拿着电动切割机走到翡翠原石前开始切割……伴随着刺耳的吱吱声,原石被切成了很多块。里面,里面竟然只有一些外绿内白的劣质翡翠。杜芳故作惊讶地按住了下巴:“好像只值十五万,连二十万都不值。”林小玉摇了摇头,行尸走肉般地离开了天润珠宝店……她只感到胸口闷急了,街道两边的行人和树木也都径向模糊起来,一圈圈地晃动着。猛然间,林小玉抬起头,却发现头顶上是一个大牌坊。这个大牌坊是石头做的,耸立在露天十多年了,任凭风吹雨打,上面的文字“乾元陵”已经斑驳了。林小玉忽然醒悟过来,再往前,就是埋葬外公的公墓“乾元陵”了!天意?她走过了大牌坊,在一排排严肃的灰色墓碑旁穿行。今天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乾元陵”里人迹罕至,要不是还有几只无忧无虑的小麻雀在叫着、跳跃着,整个公募必然一片死寂。终于,林小玉来到了外公“林志翔”的墓碑前。“外公,我对不起我们这个古玩世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妈……居然,居然输给了妈妈最讨厌的人……”她抽泣着,伸手抚摸着外公墓碑上的照片,不经意间,她回想起了过去:外公是个古董商,有一家名叫“轩轩古玩坊”的文物商店,位于杭州市有名的历史文化街——河坊街。这条街上的青石板路面有十三米宽,街边有古玩字画、特色小吃等等各种商铺。记忆中,外公总是抱着她,教她识别各种真品和赝品。而每当这个时候,妈妈总是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有一次,童年的林小玉从地摊上买来了一块鸡骨白卧蚕纹的玉璧。外公马上告诉她,良渚玉器里最多的是“鸡骨白”玉器,它也是作伪者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因为直接用火烧就可以做出赝品。“那我该怎么判别真假呢?”林小玉用稚嫩的童音问。外公拿起林小玉手里的鸡骨白卧蚕纹玉璧,直接掰成两段,哈哈大笑起来:“现代的玉器烧过之后就可以仿造出‘鸡骨白’的样子,但烧过的仿品很脆,一掰就断。”在外公的熏陶下,林小玉渐渐地明白了:古玩,又称文物、骨著等等,被视做人类文明和历史的缩影。自古以来,民间的收藏鉴赏之风长久不衰,近年来更是热火朝天,只因为古玩自有其无穷的魅力与独到的乐趣。林小玉上五年级的时候,外公罹患肺癌去世了。从此之后,妈妈就只顾着自己开店,还说做生意压力太大了没打算让林小玉女承母业,所以很少像外公那样仔细地教她古玩知识,顶多教了她一点茶道,说是女孩子懂点茶道有助于找个好老公。而她那个做房地产的爸爸,从小就不怎么管她,父女俩每一年说的话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教她什么东西了。十八岁的时候,林小玉考上了一个二流的大学,英语专业。她既不擅长读书,也不擅长社交,更是对男生彻底没有兴趣,于是被人送了一个“冰山圣女”的绰号。站在外公的墓前,林小玉回忆着回忆着,忽然之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一下子满脸都是。她忽然又想起了妈妈临死前的那些话,不禁伸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金镶玉挂件——三个月前,得到妈妈被车撞倒的消息后,林小玉马上拦了一辆的士赶到了人民医院。“肝脏完全碎裂,大出血,情况不太好。”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说。林小玉僵硬地跟着护士换上了一条塑料的外衣,并换上了塑料的拖鞋,然后走进了重症监护室。重症监护室里面有两排病床,妈妈就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一个显示心率的电脑在床头开着,上面的线条时起时伏。林小玉走到妈妈床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妈妈居然醒了。她的手指颤动着:“小玉……”林小玉马上拉住了妈妈的手:“妈妈。”“小玉……真可惜……妈……妈妈看不到……你结婚了。”“妈妈……小玉要永远守着你。”林小玉对“结婚”这两个字没什么感觉,相反,她倒是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反正爸爸从来不关心她们……婚姻,有这么重要吗?“别说……傻话……还有……别生爸爸的气……”“妈妈,原来你早知道爸爸跟你的商业对手杜芳有一腿?”林小玉愣住,她一直以为妈妈不知道爸爸外面有女人。“我怀你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二十多年了……我……我看穿了……”“什么?”林小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那白皙的脖子上面挂着一枚金镶玉,金白相间,金的金得贵气,白的白得无暇。林小玉马上把金镶玉解了下来:“妈妈,是这个意思吗?”妈妈气若游丝地说:“金镶玉……意味……意味着‘金玉良缘’……是我们林氏家族的……先人……民国大画家……林风眠的遗物……”林小玉把金镶玉戴到自己脖子上:“好,好,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它的!”哪知妈妈却吃力地说:“不,把它卖了!越快……越好!”“为什么?”“狗屁……金玉良缘……林……风眠就……就不幸福……还扯什么……金玉良缘……那枚金镶玉……带有诅咒……你外公让我卖了它……但我不信这个邪,结果……”妈妈挣扎着,突然不动了。林小玉看着显示心率的电脑,上面的线已经平了,便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床边大哭起来……妈妈去世之后,林小玉继承了妈妈的轩轩古玩坊。但她并不精通古玩,短短几个月,就赔了近一百万。也就在这个时候,杜芳带着她女儿杜小雪来了……第一次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林小玉震惊了一下。因为杜小雪长得太纯洁、太甜美了!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皮肤白得有几分娇弱,眼睛里带着孩子般的纯真,比缎子还要柔软的马尾辫上夹着一只镶满了水钻的发卡,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无暇的小白花。不过小白花一开口,林小玉就浑身鸡皮疙瘩了,因为小白花很没礼貌地说:“小玉姐,我们想收购这家店,你都了赔这么多钱了,就别死撑着了。”“没门!”林小玉很干脆地回绝了妹妹。“好,我们走着瞧!”杜小雪恶毒地笑着,拉着杜芳走了……回想起这些,林小玉就不禁抚摸着外公的墓碑苦笑起来。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干了,留下了浅浅的泪痕,但她也忘了去擦一擦。太阳在公墓后面落下去,墓地上又多了几分凄凉和恐怖。林小玉忽然有一点点害怕,就快步离开了公墓,挤上了回家的地铁。刚走出车厢,她就接到了一通取消订单的电话,看来今天真地很不顺。“张女士,你不要你预定的东西了?我刚刚进货来了呀。”林小玉嘟囔着,迎面撞上了一个低着头的男人。等她打完电话,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她马上向那个跟她相撞的男人追过去:“小偷,抓小偷!”小偷飞快地跑着,眼看就要逃出地铁站了。还好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经过。她拿起了墙边的扫把,打在了小偷的腿上。几个地铁里的保安冲过来,把小偷制服在地。其中一个保安从小偷的手里拿过了钱包,交还给了林小玉。林小玉接过钱包谢了保安们几句,就仔细打量起长发女孩来——那女孩穿着黑色的马甲和红色的格子裙,竟有点面熟。“也谢谢你……疑,我们好像见过?”“当然,上午我也在天润珠宝店,那块原石的窗口部分没有抛光,水肯定不好,很明显是劣质货。”长发女孩叹着气:“但是你这个笨蛋,真让我失望!”对方一开口就出言不逊,林小玉有点困惑:“我们好像不熟。”长发女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说:“因为我也很讨厌姓杜的女人和她女儿,你是她们的敌人,所以勉强是我的朋友。”“我后妈和我妹妹?你认识她们?”“当然。”长发女孩冷笑起来。林小玉眼睛一亮,向金美佳伸出手:“我可以请你一起吃夜宵吗?”“嗯,好!”长发女孩摸了摸肚子,干脆地答应了。林小玉带着她来到了地铁站外面的新丰小吃,点了蟹黄包、粉丝等等杭州特色点心。吃了几口,林小玉就停下来看着长发女孩问道:“冒昧,我是轩轩古玩坊的老板‘林小玉’,你叫什么?干哪行?”“哦,我是英华大学的考古学研究生‘金美佳’,专业方向是艺术考古学。”林小玉眼睛一亮:“艺术考古学?学鉴定吗?”“对。艺术考古学属于考古学的一个分支,鉴定学是我们的必修科目之一,而其他的考古学分支……”“其他的分支怎么样?”“他们对鉴定学很慎重,而且会尽量避开收藏圈。”“为什么?”“收藏的人多了,盗墓的人也会增加。”“哦……这样啊。”林小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也会跟我后妈和我妹妹有仇呢?”“那真是……咳,那真是说来话长……”金美佳无所谓地笑着,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恶心事——那天的天气其实不错,阳光和煦,风轻云淡。金美佳被她的前男友,金城集团的接班人葛浩叫到了英华大学的教学楼顶。葛浩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着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穿着灰色的衬衫和休闲的大脚裤。突然,他抓住了金美佳的手说:“其实……如果你可以原谅……”“不用,你脏了。我绝不会挽留你,从你身体出轨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结束了。”金美佳甩开了葛浩的手,继而蹲下身,拿出粉笔头在地上写字:我一定会过得比你们好,立此为据。写完,金美佳就站身,从楼梯走下去……她刚走了一层,就遇到了小白花似的杜小雪。“只有像我这么纯洁温柔的女孩,才配嫁入豪门。”杜小雪笑得甜美极了。“嫁豪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自己开创豪门。”金美佳看都不看她,因为看她简直是脏了自己的眼睛。葛浩追到了金美佳身边,刚把手伸向她,就被杜小雪拉了回去。眼看着金美佳一步步淡出自己的视线,葛浩叹了口气,缘分已尽,从此,金美佳也将这一一步步淡出自己的生命……听到这,林小玉不禁感叹道:“看来,我们真地同仇敌忾。”金美佳向林小玉伸出手,两个年轻的女孩紧紧地握住了对方,她们现在也还没有想到,从此,她们的命运就被捆绑在了一起,踏上了波路壮阔的商海征途……热血青春,也不过如此!松开手后,林小玉从钱包里掏出名片给金美佳说:“哦,欢迎你来我的轩轩古玩坊,就在河坊街上。”金美佳接过名片,正正反反地翻看了几遍,最后放入钱包:“好,我一定会来的。”在和林小玉握手言欢三天之后,金美佳来到了河坊街上。踏着灿烂的晨曦,隔着袅袅的雾气,她一路看着两边的各种特色小吃店,各种古玩字画店,胡雪岩故居,朱炳仁铜雕艺术博物馆等等,最终,在“轩轩古玩坊”前面停下了脚步。林小玉正在翻看一本《古玉图鉴》,忽然抬起头,看到金美佳来了,就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哈哈,你来了?”金美佳看了一眼林小玉手里的书说:“是我导师出的书。”“你导师是谢建国?这本书写得挺好的,我学到了很多。”“这个……”金美佳眯着眼睛,盯着林小玉脖子上的金镶玉看了一会,突然脱口而出:“是新疆的和田玉?”“嗯,嗯,是和田玉制造的金镶玉。”“能给我看看吗?”见林小玉点点头,金美佳便不客气地拿起了她脖子上的金镶玉——绳子还连在她的脖子上。“和田玉古名昆仑玉,原产于号称‘万山之祖’的昆仑山中,也就是今天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的和田地区。”金美佳边说边松开了手里的金镶玉。“我的名字里就带着一个‘玉’字,我外公说,中国古人很早就赋予玉器宗教、道德的色彩,正所谓‘玉,石之美者,有五德。’而这枚金镶玉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让我卖了它,但我舍不得。”“为什么?”“林风眠你听说过吗?”“当然,他是艺术大师、曾在法国留学,擅长画仕女、京剧人物、渔村风情以及各类静物画和风景画。”“但你该知道,他是个悲剧的人。”林小玉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个家族的先人林风眠——民国时期,留学海外的林风眠带着德国女孩罗拉回到梅县老家。他家在当地也算是望族,建在一个山林眼影的湖边,门前还立着一对雕刻精美的小狮子。这套青砖黑瓦老宅给罗拉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马上,林风眠的父母就把罗拉对老宅的好印象全部败坏了。林风眠的父母竟极力反对儿子迎娶罗拉,理由荒唐而可笑——他跟罗拉八字不合,而他跟邻家的杜小姐才是“金玉良缘”。林风眠一气之下和罗拉离家出走。当时正逢位于杭州的国立艺术院成立,林风眠便在学界泰斗蔡元培的安排下当了校长。担任校长后,林风眠主持了三次西化艺术运动,但三次都失败了。他认为要引进西方优秀的东西来改变中国,比如西方的现代主义精神,但这些东西都受到了误解,被视为洪水猛兽。几年之后,罗拉难产死去,林风眠也被国立艺术院解职……听到这里,金美佳咽了咽口水,指着林小玉脖子上的金镶玉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金镶玉……是林风眠大师留下来的?”“他是我们家的林氏家族的先人……不过关系也有点远了。”林小玉点点头:“被解职对林风眠前辈来说还不是最悲剧的,最悲剧的是文革期间,林风眠被江青那些人打成了黑画家,当做西方国家派来的特务逮捕起来,他无奈地将自己毕生所画的一千多幅国画浸入浴盆捣成纸浆,从马桶里冲掉,一部分油画用火炉烧掉。”金美佳静静地听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让人欣慰的是,林风眠前辈去世之后,他的作品得到了认可,每一副都能卖出几百万元,比如几年前在北京荣宝拍卖行里卖出的《荷花》,成交价就将近四百万元了。”林小玉把玩着脖子上的金镶玉:“他的金镶玉吊坠一直由我们这一支远亲保存……仔细想想,不光林风眠前辈,之后每一个拥有它的人,都遇到了各种悲剧,比如我的外公和妈妈。”“所以你妈妈让你卖掉这枚金镶玉?”林小玉沉默。“我愿意买,你开价吧,我不信邪。”见金美佳狡黠地伸出手来,林小玉淡淡一笑,一把将金镶玉完全抓入手心,霸气地说:“我也不信邪,这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卖!”金美佳笑着看了看手表:“该吃午饭了,你请我还是我请你?”林小玉拉出桌边的椅子:“你坐,今天就尝尝我的手艺吧。”金美佳在椅子上坐下,等林小玉走进里屋之后,就好奇地打量起整个轩轩古玩坊来。
这店里的大多数货物都是廉价的赝品,更确切地说,廉价的工艺品,因为那做旧的技术实在太差了,但忽然,角落里的石头吸引住了金美佳的目光。那块石头有两个拳头抱在一起那么大,又黄又亮,好像是中国传统“四大印章石”之一的寿山石,使得金美佳不由自主地向它走了过去。她知道,寿山石只出产于福建省福州市北郊与连江、罗源交界处的“金三角”地带,产量小,因而相当珍稀难得。因为寿山石里面含大量的三氧化二铁,所以色泽特别绚美不凡,尤其以田黄石最为著名。金美佳在那块黄石头前面蹲下,发现它的石质极为温润、细腻,并且还带着几缕红筋,便坚定了它是“田黄石”的想法。这个时候,有一对中年男女走进了轩轩古玩坊里,男的穿着合体的西装,女的穿着时髦的长裙。他们见金美佳正蹲在那块黄石头前面仔细地瞧着,便也去围观了。那男的看了一会,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放大镜来仔细地瞧着,还很认真地向金美佳问起了价格:“老板娘,这块石头多少钱呀?”金美佳笑了笑,刚要说自己不是老板娘,林小玉就端着两碗油光灿烂的蛋炒饭走出了里屋,一边把它们放在红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一边嚷嚷着:“我是老板娘,我是老板娘。”“这块石头多少钱呀?”那男的又问了一遍。“五百。”林小玉小心翼翼地说,生怕价格高了别人就不肯买了,那她下个月可连买米的钱都没找落了。“一千块,这块寿山石我要了。”金美佳连忙抢着说。“三千,东西我要了。”那一直默然不语的那女的开口说话了,她说完又对那男的笑笑道:“刘主任,这次您就让着我吧,您家里的宝贝都快放不下了。”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林小玉和金美佳,因为她们一直以为这对中年男女是两口子,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两口子了。“那好吧,祝会计。”那男的怏怏地说,听口气两个人像是同事。林小玉拿出发票,写上了工艺品“寿山石”等字样,刚要写价格,冷不防金美佳咬牙道:“我出一万。”那女的也急了,竟然跺跺脚喊出了:“二万。”林小玉赶紧在发票上写了两万,然后接过那女的银行卡把钱刷了,生怕慢一点她就要变卦似的。等那对男女走出轩轩古玩坊,林小玉才吐吐舌头说:“不就一块大的鹅卵石嘛,一直没人买就扔在角落里呢,居然能卖出两万块。”金美佳扑哧一笑道:“那块石头是寿山石中的田黄石,因为质佳色浓,稀少难得,因此被尊为‘石中之帝’,有一两田黄一两金之说。”“看来以后得多谢你请教了。”林小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银行卡:“美佳,两万元进账,我请你吃大餐吧,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也多亏了你。”金美佳指了指茶几上的两碗蛋炒饭:“炒都炒好了,不吃就太浪费了。”“也是。”林小玉见她这么说,就坐到沙发上端起了蛋炒饭:“那你尝尝我的手艺吧,很不错哦。”“辛苦你了。”金美佳也拿起一碗蛋炒饭吃着,吃了几口忽然歪着头问道:“你多大了?”“23了。”“我们同年,真好。”林小玉低下头去:“我刚刚大学毕业,妈妈就过世了……哎,所以我就来看店。”金美佳“咯咯”地笑着:“看店也好,轻松自在。”林小玉叹气:“日子不好过,妈妈留给我的店也快……快……被我后妈和妹妹收购去了……哦,还有,我爸爸一直在帮她们,我爸爸很有钱,做房地产的。”“你爸爸?”“咳,我后妈是我爸爸的真爱,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小三,现在转正了。”林小玉幽怨地看着金美佳。“太过分了!”“我当然不愿意把店卖给她们,结果我妹妹就天天用最恶毒的语言在电话里咒骂我……我想报仇,但没办法,而且我爸爸还护着她们……”林小玉摊摊手。金美佳拍了拍林小玉的肩膀:“我会帮你的。做女人,要么忍,要么残忍!”“嗯,不过我们先要把自己的店做大。”林小玉豪情万丈地说着,就撑住脑袋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她又看向金美佳说:“不过我现在还缺一件镇店之宝,一件可以炒作,可以声名远播,把客人吸引过来转转看看的镇店之宝。”金美佳指着林小玉脖子上的金镶玉:“这个不算?”“我说了,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我不卖的,我也不打算炒作这块金镶玉。”“但你妈妈不是说它带有诅咒吗?”林小玉握紧拳头,罕有地露出霸气:“我命由我不由天!”金美佳略有崇拜地看着林小玉的气势,然后低头思考:“让我想想,怎么帮你去弄镇店之宝……”突然她打了个响指,抬起头说:“其实杭州有一个隐秘的古玩沙龙,进去的都是些有背景的人,这个沙龙每个月召开一次,没有固定的活动场所、没有会长,就在召集人的家中聚会。“沙龙叫什么名字?”林小玉眼睛一亮。金美佳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欣乐品赏。”“你有办法进去吗?”“我导师能进去,你有什么东西能送给我导师吗?”林小玉马上回答说:“这没问题,我可以送个贵的古玩。”金美佳摆摆手:“太俗了,而且送贵重物品是很容易让人说闲话的,我们要送心意。”林小玉急道:“那……那怎么办呀。”金美佳眨了眨眼睛说:“你英语如何?我导师现在正要发一篇论文去外国的期刊,他想自己翻译,但一来他英语也不好,二来没时间……”林小玉拉住了金美佳的手:“我是英语专业毕业的,让我们来试试吧,我们可以多花点时间去研究专业英语,不像翻译公司,时间就是金钱,不会给你认真去弄。”金美佳用力地点点头:“正好我也锻炼一下自己的专业英语。”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轩轩古玩坊”门口就贴出了一张“店主有事,暂停营业。”的告示,反正卖寿山石的两万块钱够吃一段时间了。林小玉和金美佳躲在林小玉家——那是一幢三层的洋房,用红砖砌成,位于西湖边上的“翔龙山庄”,一个人一台电脑,“噼噼啪啪”地敲着,还时不时交流一下,比如金美佳问:“风铃你为什么翻译成chime?而不是windbell?”林小玉回答:“我在跟一个美国朋友聊呢!她告诉我,美国那边的风铃,很少有铃铛形状的windbell,各种形状都有,统称chime。”到了第七天的晚上两点。金美佳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向还在打字的林小玉说:“小玉,很晚了呢,睡吧。”林小玉吸了口气,继续敲字说:“时间就是胜利。”金美佳看了她一会,虽然有些心疼,也只好管自己先睡了……“搞完啦!”也不知道几点了,林小玉突然兴奋地嚷嚷起来,把金美佳也惊醒了。“我就知道你行!”金美佳拥抱住林小玉。两个人躺倒下去,相拥而睡……后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下去,金美佳把翻译好的论文发给了自己高大魁梧的导师谢建国。谢建国看过之后,就把金美佳叫进了办公室,表示自己对这篇论文的翻译很是满意。金美佳赶紧扇风说:“那是多亏了我朋友林小玉帮忙——老师,这个周末,能带我朋友林小玉一起去欣乐品赏沙龙吗?”“带她去?”谢建国陷入沉思……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很快就是周末了。这一次,“欣乐品赏”在上过央视百家讲坛的王天石老先生家里举行。谢建国、金美佳还有林小玉来到王天石家的别墅外,先按了按门铃。一个保姆出来了,把他们迎接进了屋里。屋里有一群绅士、贵妇正眉飞色舞地讨论着。年迈的王天石也侃侃而谈。他的个头不高,头发有些花白了,脸上肉肉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他告诫在座的客人玩收藏切忌带着贪便宜或捡漏的心理。要多参观博物馆,古玩市场,多看些正规收藏资料书,多看多学,少问少买。一个盘起头发的贵妇冲着谢建国笑了起来:“哟,今天是什么风,把谢院长也给吹来了?”然后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也笑了:“谢院长好。”金美佳悄悄向林小玉介绍说:“这个女的是天润珠宝有限公司的总裁张明艳,你还有印象吧?”“我在她那儿陪了钱,当然印象深刻了。”林小玉苦笑。“这个男的是华西学院艺术系的教授郑万鸿。”金美佳刚向林小玉介绍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王天石就停下布道,满脸堆笑地对谢建国说:“哈,小谢你来了。”“叔叔好。”谢建国点了点头。王天石指着林小玉:“小姑娘是谁?新带的学生?”谢建国笑笑说:“哦,不是,是轩轩古玩坊的老板,年纪轻轻的,很有前途呢。”他又对林小玉说:“这是我叔叔王天石,在民间很有名气,自己开了个兴华博物馆,还上过‘百家讲坛’,是超级畅销书作家,曾荣登中国作家财富榜。”林小玉大大方方地向王天石伸出了手:“王老好。”两个人握在一起之后,林小玉又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这个时候,郑万鸿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放在茶几上,接着又从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蟠虺纹青铜豆,得意地说:“这是我新买的宝贝,战国的蟠虺纹青铜豆,它是古代盛放肉酱、调味品或粮食之类的器皿。”见围观的众绅士、贵妇都对自己的青铜豆啧啧称赞,郑万鸿又说:“这个青铜豆是用失蜡法制造的——失蜡法也叫‘熔模法’,先用蜂蜡做成模型,而后在模型里涂上陶泥晾干成陶模。再加热烘烤,使蜂蜡全部熔化流失,就留下陶模。接着往陶模里浇灌青铜溶液,便铸成器物。”金美佳看了谢建国一眼,得到了默许的点头之后,她恭敬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郑教授,不好意思,容我说一句,古中国的青铜器制造工艺与其他古文明并不相同,古中国是直接以陶模来铸造青铜器的各个部件,然后拼合起来,并不会使用蜂蜡。”郑万鸿被一个小姑娘贸然顶撞,当场就愣住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对灿烂的中国文化有怀疑吗?”“这倒不是,但我认为妄自尊大,把自己当成是天朝上国也不对。”王天石一听的金美佳的话,便笑眯眯地鼓励她:“小姑娘,你说吧。”“我看过南京博物院的王金潮教授的一些论文,认为中国古代完全可以直接用陶模来制造各种精美的青铜器。”金美佳上前指着青铜豆上的分型痕迹:“这是陶模铸造的各个部件的拼接痕迹——也叫分型痕迹,而这一现象在失蜡法工艺中不可能出现。因为用失蜡法铸造的器物是一个整体。确切地说,在中国,失蜡法的应用可能要到唐代以后。”郑万鸿有些气恼:“你……”金美佳莞尔一笑:“我们打个赌吧,我可以用陶模直接把您的青铜豆铸造出来。”郑万鸿连连点头:“好,如果你真地能用陶模直接塑造出仿品来,我就把这个青铜豆半价转让给你。”金美佳拉起林小玉的手:“不过啊,我们考古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考古工作者不能搞收藏——所以嘛,你半价转让给我朋友好了。”林小玉担心地在她耳边说:“你真地能用陶模铸造出仿品来?”金美佳皱了皱眉后便点点头。林小玉也用力地点点头,坚定地凝视金美佳:“我信你,全信你!”“以十天为限,要是你不能用陶模直接铸造出仿品来。”郑万鸿板着脸说:“那么,你或者你朋友就以这个青铜豆的半价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吧。”林小玉一脸凛然地把金美佳护在身后:“好,一切由我担当!”金美佳愣了愣,痴痴地看着林小玉。王天石摸了摸胡子,笑着看向郑万鸿道:“郑万鸿,老大不小的人了,跟小姑娘开什么玩笑呢。”“请不要把我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站在这里的,是轩轩古玩坊的老板,是一个自强不息,力争上游的年轻商人!”林小玉上前一步,威严地说:“我林小玉既然要做生意,自然明白‘诚信’这两个字。”说着她又环顾四周:“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全部会拿来兑现,请各位作证!”众绅士、贵妇纷纷拍手……林小玉和金美佳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来到了文物保护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一起做陶模……她们花了整整五天,终于把蟠虺纹青铜豆的各个部件都做成陶模了,一共六块。再之后,两闺蜜就带上了这些陶模,一起来到了一个专门制作赝品的村子里。望着路边堆积如山的,历朝历代的瓷器仿品,林小玉有些惊讶地看着金美佳道:“哇,你居然还知道这样的地方。”“仿造也是一门学问,不懂仿造的人,成不了鉴定大师。”金美佳狡黠地笑了笑:“不久前,伦敦苏富比拍卖行里拍卖的乾隆皇帝和田青玉玺,最后成交价折合人民币四千万元左右。但江苏省文物鉴定专家李路平教授却认为这枚天价玉玺是个仿品,价格最多不超过十万人民币。”林小玉听得心惊肉跳:“我们这行这不好做。”“你怕了?”金美佳激将道。“怎么会?我的宝贝。”林小玉用手指刮了刮金美佳的鼻子。她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厂房门前,锈迹斑斑的铜牌上写着“九州工艺品厂”六个大字。保安室里的保安看了看她们,按下了手里的按钮。大铁门马上自动打开了。走进大门后,她们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一排唐代的白瓷双龙樽仿品,风餐露宿的,看起来不怎么值钱。“哈,金美佳你好久没来了。”一个穿着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头发乱糟糟的。“欧阳厂长您好,我也很怀念在您这里实习的那两个月。”金美佳和欧阳厂长欧阳天握了握手,两个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林小玉指了指院子里的白瓷双龙樽,怯怯地问道:“欧阳厂长,这些……”“唐朝的时候用高岭土做的,我们就也用高岭土,连烧制的办法都跟以前一样。”欧阳天落落大方地介绍起来,还踢了一堆黄土一脚,又踢了一堆红土一脚:“做旧是仿制最关键的技术,也是各家的商业机密。因为文物出土的地方不一样,因此做旧的土肯定有区别。”说完,欧阳天又蹲下身,刨开了那堆黄土,露初了里面的瓷器:“这里面的瓷器都埋了两三年时间了。”“需要加化学药品吧?”林小玉问道。欧阳天连连点头:“对对对,必须要化学药品,还得把酸碱度掌握好,这样才能让土和仿品真正地结合到一块,出土以后也粘贴得很紧,很接近出土文物了。”三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欧阳天的办公室里。林小玉强作镇定地和欧阳天握了握手,然后双手递上名片说:“我是轩轩古玩坊的老板林小玉。我想请您按照我们的陶模来铸造青铜器的各个部分,然后把它们拼合起来。”金美佳把手里的箱子放到办公桌上,打开海绵,把做好的六块陶模递给了欧阳天。欧阳天把掏模放在桌子上,侧着头琢磨着什么。林小玉也猜出了他是在琢磨钱的问题,便用力地吸了口气:“价钱好说。”欧阳天伸出五个手指:“五万!”“再便宜些吧,我刚刚做生意,没钱。”林小玉低下头去。“四万,不能再便宜了。”欧阳天稍作让步。林小玉满意地点点头,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成交!”等待的那一个月是漫长而辛苦的。林小玉这次是下了大筹码跟金美佳一起在赌。要是赌输了……估计轩轩古玩坊肯定会被恶毒的杜芳母女收购去了。有时候,林小玉也会怀疑,自己这筹码是不是下错了,但只要看到金美佳那充满自信的脸庞,她也就安慰自己说,年轻不怕失败。事实上,金美佳又何尝不是背水一战。她本来对仿造出青铜豆仿品很有把握的,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但每当看到林小玉那双殷切巴望着她的眼睛,她也会想到……万一,万一没成功呢?那她岂不是毁了自己的朋友?她当初的赌约,真地,太草率了。因此她必须每天都对林小玉保持一种充满信心的状态,以免她会动摇。不过再漫长、辛苦的等待也是会过去的,等林小玉和金美佳再一次来到了欧阳天的办公室的时候,欧阳天把做好的蟠虺纹青铜豆仿品放在办公桌上,得意地展示给她们看:“怎么样?你们满意吧?”看着青铜豆上那些小蛇般栩栩如生的蟠虺纹,以及暗绿发黑的青铜锈,金美佳和林小玉都拍手欢呼起来,然后便把青铜豆放进了木箱子中。林小玉走到工厂院子里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的妹妹杜小雪和一个衣着时髦的卷发女孩经过,便赶紧拉住了金美佳的衣服,一起躲到了厂房后面。金美佳灵机一动,用手机把杜小雪和卷发女孩的背影拍了下来。“那个卷头发的女的,是佳宝拍卖行的公关经理,叫朱茉莉。”林小玉在金美佳耳边说道。金美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杜小雪和朱茉莉走进了厂房里,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她们才小心地出来了。林小玉和金美佳一直在厂房后面等着,直到她们走远了,才返回到厂长办公室外面敲了敲门。欧阳天打开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怎么回来了?”金美佳笑眯眯地问道:“欧阳厂长,刚才那两个女孩,要你做什么东西呢?”欧阳天马上回绝道:“这不能告诉你们。”林小玉也学聪明了:“这样好了,欧阳厂长,改天您去我店里挑个文物,价格在三万以下的我就送您。”欧阳天琢磨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得罪她们,林老板请回吧。”林小玉和金美佳听他这么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怏怏而回了……这个周末,“欣乐品赏”沙龙又在王天石家的客厅里召开了。在金美佳、谢建国、王天石以及众绅士、贵妇N双眼睛的注视下,林小玉把仿造的战国蟠虺纹青铜豆捧给了郑万鸿说:“怎么样?郑先生。”郑万鸿接过了仿品,左看右看地看了好一会儿,便叹气说:“哎,我输了。”然后把自己的真品青铜豆捧给了林小玉。
林小玉接过真品青铜豆,莞尔一笑说:“钱我会如期打到你卡上的——还有,我不会让郑老师亏本的,听说您也是出了名的鉴定师了,我相信您的鉴定水平一定比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晚辈要强!下个月,我们店要参加一个文物艺术品展销会,希望郑老师能给我们当当鉴定专家,免费给顾客做下鉴定,等到展销会结束,赚的钱我们五五分成。”郑万鸿愣了一下,便点点头:“好啊,我去给你捧场就好。”离开王天石家后,林小玉和金美佳就像自由的小白兔似的,一蹦一跳地在街道边走着。“太好了,镇店之宝到手了!”林小玉抱着装有蟠虺纹青铜豆的木箱,一脸幸福地说。说完,她又把木箱子给了金美佳拿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购物卡全给了她:“你毕竟还是学生,经济状况肯定不如我,这些你都收下吧,也是给你这些天花力气花时间帮助我的一个补偿。”金美佳犹豫了一下,把卡都收下了:“谢谢你哦,你真好。”再说杜小雪那边。她和妈妈杜芳住在下城区的一幢中式的,铺着绿色琉璃瓦的二层别墅里。“18号就要开文物艺术品展销会了,算起来没几天了。听说,林小玉找了华西艺术学院的老师郑万鸿来免费鉴定呢。”杜小雪在自家客厅里来回踱步,突然看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说:“你那边有没有信得过的人?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需要什么样的人?”这个男孩叫张云翔,是杜芳的文物商店“盛世宝殿”的员工,虽然矮了点,但五官都过得去。杜小雪眨了眨眼睛:“会撒泼的就行。”张云翔琢磨着:“我认识一个老滑头,给钱就能收买过来……”杜小雪殷勤地拉住了张云翔:“太好了,你带他来见我吧。”张云翔受宠若惊,却不小心瞄向了杜小雪的胸部:“好的好的。”杜小雪甩开张云翔装怒说:“你看什么呢?你把我当成金美佳那种很开放的女人了?”“没有没有。”张云翔害怕地走出门去。杜小雪坐到沙发上,冷笑起来:“林小玉,看谁笑到最后!”这一次的文物艺术品展销会是在杭州的春日会展中心里举行——那个地方很大,为了举办展销会,里面还隔离出了几百个无顶棚的展位。有几家公司更是制作了大屏幕的显示器来展示自家的文物。轩轩古玩坊的展位里。郑万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一块“免费鉴定”的牌子。“你这个展销会可真把我忙得焦头烂额了。”金美佳爬在梯子上张贴喷绘。林小玉扶着她扶着梯子说:“真不好意思,工人刚走,就发现这幅喷绘没挂,只好自己动手了。”她忽然看见有一个秃顶的老人走进了自己的展位,就连忙笑道:“老先生,欢迎啊,今天有优惠呢。”秃顶老人指着一个钧窑的胭脂红瓷瓶,问郑万鸿说:“专家,这是真的还是艺术品?”“当然是真的,你看标价,仿的能卖八万吗?”郑万鸿头头是道地解释起来:“钧窑出产于钧州,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禹州,创始于唐朝,兴盛于北宋,是宋代的五大名窑之一。我们的这个瓷瓶是明代的货,卖八万还是便宜了。”他说着走过来拿起了钧窑的瓷瓶,指着底部说:“瓷瓶底部刻有证明它是官方产品的年款,您看,‘永乐年制’,说明这个瓷瓶是明代永乐年间制成的”秃顶老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年款作伪可不难呢。”金美佳已经张贴好了喷绘,就从梯子上爬下来说:“你再看它的制作工艺,古代钧窑采用的是手拉坯工艺,做出来的器物底部较厚,然后向上逐渐变薄,器物的口沿处胎体最薄——在器物的足部还可以看到细密的旋纹。但现代的仿钧瓷器大多是批量生产,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瓷器胎壁厚薄均匀,份量较轻。”秃顶老人拿出银行卡:“六万,我只带了六万,你们卖吗?”林小玉接过银行卡在刷卡机上一刷:“好,我是个爽快人。”金美佳则把钧窑瓷瓶放进了一个高档的箱子里,双手捧给了秃顶老人……中午时分,林小玉和金美佳来到了春日会展中心附近的小饭店包厢吃饭。她们点了三个菜——西湖醋鱼、烂糊鳝丝还有卷心菜,吃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金美佳打开门,外面竟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着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是葛浩!“我是真地爱你,那天我喝多了酒,才上了杜小雪……”他低着头说。“如果今天你家破产了,我不会介意;如果你出轨了,就有多远滚多远……”金美佳凄然一笑,拉起林小玉就走:“不喝地沟油,不收出轨男!”林小玉和金美佳来到了春日会展中心附近的公园,在一张秋千椅上坐下来。金美佳从包里拿出餐巾纸,擦了下眼角的泪:“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谁……除了葛浩,所以他出轨我才如此痛苦,虽然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林小玉静静地听着,刚想说句什么安慰的话,就看见葛浩低着头走了过来。她咬了咬牙,勇敢地站了起来,挡在金美佳身前喝道:“滚开,以后美佳由我保护!”阳光的折射下,林小玉脖子上的金镶玉吊坠闪闪发光。葛浩被她的气势吓得愣了一下,失望地走了。金美佳和林小玉拥抱在一起,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林小玉打开了手机铃声,放出了她最喜欢的歌,《青春的梦》——列车轨道飞速退去,驰过那些曾经。别再害怕,别多等。也无论多少风雨。我许个心愿,许下了,我们所有期许,过了多情的雨季,风筝一样,去感受天际。也许该努力,该用心,也许明天,明天会有也许,我们的梦在灰暗里,看见光明,窗外灿烂晨曦,铺满天际。林小玉认真地说:“这里没有男主角,没有拯救我们的白马王子,所以,让我们自己捍卫自己!”金美佳握紧拳,用力地点点头:“不论以后我有没有男人,我都会幸福的——男人根本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不过她们并没有想到,刚才,从她们的展位上买了钧窑瓷瓶的秃顶老人,现在来到了杜小雪身边。展销会的角落里,杜小雪拿出了一个林小玉的钧窑瓷瓶的仿品说:“老赵,一会儿你再过去,说他们卖假货给你,我这边已经跟组委会主任说好了,他会来配合你的。”“放心吧,林小姐。”老赵接过仿品,殷勤地笑着。午后,太阳暖烘烘的,会展中心附近公园里的几只野猫也懒洋洋的蜷缩在一起,睡得香香的。老赵抱着装瓷瓶的箱子来到了轩轩古玩坊的展位:“你们买给我的是假货,是假货!”林小玉打开箱子,拿出瓷瓶掂量了一下:“不对呀,这个瓷瓶这么轻,好像不是我们卖给你的。”老赵耍赖地说:“就是你们卖给我的。”还对周围路过的顾客大声嚷嚷:“这个店卖假货,卖了还理直气壮。”一群人围观过来。老赵指着展位的摄像头:“大家不信可以看录像去,这个瓷瓶就是轩轩古玩坊卖给我的,错不了。”金美佳从林小玉手里接过瓷瓶说:“分量的确不对。”“一直就是这分量,我没经验不懂什么才是钧窑瓷瓶应该有的分量,结果拿回去让老哥们一看,就说是假货——我要去展会组委会投诉你们,等着被罚款吧。”老赵说着生气地走了。过了一会,脑满肠肥的组委会主任、老赵一起带着几个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组委会主任问林小玉说:“你是这个展位的负责人吧?有客户投诉你们用文物的价格卖工艺品,而且态度粗鲁,这违反了展销会的制度,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进行调查——现在,先请你们收起展品,跟我们去办公室处理。”金美佳拦在林小玉身前:“收起展品?凭什么?你收了谁的好处费么?”“你胡说八道什么?”组委会主任涨红了脸,他当然收了杜小雪的好处费。刚刚散开的人群又围观了过来。突然,有一个头不高,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前来:“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脸上肉肉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却正是上过央视百家讲坛的王天石。而他身后,竟跟着英华大学文博学院的院长谢建国。人群中议论纷纷——“民间鉴定第一人王天石都来了。”“是呀是呀。”“在长三角的收藏圈子里,可谓是无人能出王老其右。虽然他并不担任什么职位,但是经他手书的鉴定结论,要比不少鉴定机构开出的鉴定书都权威。”“那他身后的人是谁?”“是英华大学的教授……哦,还是英华大学文博学院的院长。”金美佳大步走向谢建国:“老师,您来了就太好了。”谢建国笑着瞪了她一眼:“不好好读书,整天瞎胡闹。”金美佳低下头去:“准备考博了。”谢建国满意地点点头:“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有。”“谢谢老师,谢谢。”谢建国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想想,什么才真正是你的?你的学历和工作经验,谁也抢不走,终身为你所用,你百年之后到了坟墓里也还是你的——但是男人呢,今天是你的,明天就可以不是你的!”王天石看着谢建国直摇头:“小谢,你真会误人子弟。”谢建国无所谓地说:“这叫人性化。”“哎,要不是你爸临死前让我照顾你,我真懒得跟你在一起呢。”王天石瞪了谢建国一眼,又转向林小玉:“小姑娘,开个古玩店不容易啊,江湖上有的是老狐狸和小狐狸。”组委会主任卑微地对王天石说:“王老,没什么大事,有客人投诉,我来处理下。”胆战心惊地想着:如果王老在收藏界里面说上那么一句话,我以后就难混了。王天石敲着拐杖说:“怎么着,被投诉的参展商就是这两个小姑娘啊,这位主任,怎么回事?”组委会主任赶紧朝围观的人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王老,应该都是误会,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金美佳拦住了准备开溜的老赵:“误会?这个家伙污蔑我们卖假货,还恶人先告状,你们组委会不调查清楚就要封我们的展位,这也叫误会?”谢建国摆摆手:“美佳,算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组委会主任连连道歉,带着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离开了,顺便把老赵也拖走了。人群散去后,金美佳请王天石和谢建国在展位里的沙发上坐下。林小玉从沙发前的大型茶具中拿起一个红泥茶壶,放在茶几旁边的一个小火炉上烤着。那小火炉虽然袖珍可爱,但里面的火倒是很旺,转瞬之间,水就烧开了。但林小玉却并没有去泡茶,只是笑着给大家介绍说:“这水是咱杭州的虎跑泉水。相传,唐代高僧寰(音同环)住在虎跑,因为附近没有水源,他准备迁往别处,一夜忽然梦见神人告诉他说南岳那边有一口好泉水,可以派两只老虎把泉水搬来。第二天,他果然看见二虎刨地作地穴——刨地的刨谐音跑步的跑,然后清澈的泉水随即涌出,故名为虎跑泉。”她介绍完之后,金美佳捅了捅她,提醒她水都烧空了,但林小玉却悠然地说:“烧空水的目的在于为壶体加温,即所谓的‘温壶’。”王天石听了她的这番话,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道:“不错不错,林老板真是个懂得修身养性的人。”“温壶”过后,林小玉又烧了一次水,然后才用茶匙将今年新上市的西湖龙井拨入到茶壶里面——先是细叶,再是粗叶,最后才是茶梗。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嗅了一下,那浓郁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金美佳以为现在能喝茶了,没想到林小玉又把红泥茶壶中的水全部都倒了出去,只留下茶叶在里面说:“这叫‘洗茶’,目的是洗去茶叶表面的浮尘。”都快二十分钟了,居然还没好。金美佳在心中感叹道,她家里虽然有点小钱,爸爸也喜欢字画,但并没有这么多讲究。再次把红泥茶壶里的水烧开后,林小玉单手持壶,循环往一盘五个茶杯中斟茶,嘴里笑着说:“这叫做关公巡城。”等到壶中茶水将尽,她又把壶中剩下的浓茶均匀地斟入了每一个杯中,道:“这叫韩信点兵。”林小玉把整套流程行云流水地演示完毕后,便在金美佳的示意下,将第一杯茶端给了王天石。王天石接过茶,却并没有急着去喝,只是眯细眼看着林小玉的胸口。林小玉不自然地低下头去。“你脖子上的金镶玉……”王天石喃喃自语。“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林小玉把金镶玉摘下来递给他。谢建国见此,马上从皮包里拿出一副老花眼镜和一个放大镜也给了王天石。王天石戴上老花镜,用放大镜仔细地瞧了金镶玉一会,又突然看向林小玉问道:“你的外公叫林志翔?”见林小玉连连点头,王天石不禁满怀感叹地说:“呵呵,原来是林风眠的后人呀,呵呵。”“您认识林风眠前辈?我……我是他的远房亲戚。”“不太认识,但你外公林志翔我认识……他现在可好?”“没了很多年了。”林小玉叹了口气。王天石愣了一下才说:“哎,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我该喊你一声世侄。”“真是太好了。”林小玉兴奋地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今晚我做东,请王老和谢老师、郑老师一起去吃饭!”“走吧。”王天石满口答应,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附近的百花大酒店里。他们并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酒店的11层1104房间里,正住着葛浩和杜小雪。杜小雪柔柔地向坐在床边的葛浩依偎过去,没想到葛浩却跳了起来,像避开毒蛇似的避开了她:“别以为在我面前装纯装天真就OK了。”“我……”杜小雪咬了咬银牙。葛浩冷笑道:“展销会的那个老赵,是你找的吧?你就这么对付你亲姐姐?”杜小雪低下头去:“都是我妈妈的意思,我什么都不懂。”眼见葛浩往房门走去,杜小雪突然跪倒在地,涕泪纵横地说:“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葛浩停住脚步,好一会,他转回身扶起了杜小雪,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展销会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林小玉和金美佳都各忙各的,直到周末,金美佳才再一次来到了轩轩古玩坊。她进门的时候,林小玉正在一套大型茶具上沏茶:“我刚买了一套景德镇的青白瓷茶具,一万二呢。”她说着给金美佳端上了一杯碧幽幽的西湖龙井:“中国文化就是博大精深,每一处都有奥妙。”金美佳把茶碗贴在脸颊上:“识别景德镇的陶瓷可以从这四个方面入手:第一是测导热速度,景德镇的陶瓷是高密度瓷,与其他瓷器相比更加厚重,导热速度较慢。”她说着把茶碗拿到身前把玩起来:“第二是看颜色,景德镇制的瓷器素有‘白如玉’的美誉,瓷质白里泛青,如果是白中透着乳黄或其他杂色,八成是低劣的瓷器。”接着,她用手敲茶碗:“第三是听声音,景德镇的瓷器‘声如磬’,轻轻一敲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最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用笔头在茶碗上划了划:“第四是比硬度,试试陶瓷是否够硬——景德镇的瓷器都是高硬度瓷,用金属工具在陶瓷划几下,也毫无痕迹。”林小玉连连点点头:“很多所谓的‘景德镇瓷器’根本就不是景德镇出产的,即便是景德镇出产的,也只能算是‘地摊货’。”两人正聊着,忽然一辆气派的陆虎越野车停在了轩轩古玩坊门口。“老板,你们这里有没有根雕?”头发短短的张云翔戴着墨镜走下车,看上去像是有钱的纨绔子弟。“有啊,先喝茶吧。”林小玉边说边给客人沏了杯茶。金美佳指向放根雕的橱柜:“喏,那边都是。”张云翔走过去看了看:“哎,这些根雕看上去不怎么样呢,老板你肯定不是科班出生的吧?”林小玉有点生气地说:“喂喂喂,怎么说话的?科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古玩这行自学成才的人多了去了。”金美佳连忙给林小玉使了个眼色,然后请张云翔坐在茶具边的红木沙发上:“坐下谈生意吧。”又拉着林小玉坐在他对面:“小玉,你也坐。”林小玉坐下,强打起笑脸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张云翔很生硬地说:“哦,我叫张云翔,你这里有乌木根雕吗?”“这个嘛……”林小玉知道,乌木又称阴沉木,是楠木、红椿、麻柳等树木因为自然灾害埋入淤泥,在缺氧、高压的状态下,经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而形成的。其中以楠木形成的乌木最为昂贵,每立方米就值八万至十万元。“只要你能弄到货,我现在就可以付你三万定金,价格和器形方面好办,你给我弄件五万以上的货来就行了。”张云翔很爽快地说。金美佳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心道:谁呀,无缘无故就付钱给我们?而且定金给得比实价的一半还高……虽然乌木的根雕不好找,但要找还是有的。这个人,嘿嘿,应该是杜小雪派来的吧?否则谁会想出这么蹩脚的把戏来?智商低还要当坏人,真搞笑。张云翔忽然站起身:“老板,你是不是没本事弄货来?”林小玉一听便不满地说:“谁说我弄不来货的?我能弄到!”张云翔满意地点点头:“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东西要得非常急——两天之后我再过来,如果到时候没有货的话,你可得双倍赔偿我定金。”林小玉走到柜台上打开电脑:“嗯,就这样吧,我立个简单的合同,你看了之后觉得没问题就签个字,咱们的交易也算是定下了。”她说完就在电脑上敲击了一阵,用打印机打出了一张合同来,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张云翔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一个大皮包里拿出了一叠钱。林小玉在验钞机上验了验钱,发现正好三万,没问题了。张云翔拿出一张名片给林小玉,说货到了就打他电话,然后便开着路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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