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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穿越

黄龙石主 著

美文同人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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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更新:2023-08-07 21: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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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终极穿越》,由网络作家“黄龙石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更火,更暴,更YY,新书上传《千速杀》,请多多支持,“此作者推荐”有链接。黄龙石主书友群:293015134,验证请留书名。

《终极穿越》精彩片段

时间,公元2030年,初夏,地点,国内某秘密科研机构时空研究所。

\r“嗞”一声,大门突然张开,张心在一群全副武装的研究所保安的簇拥下匆促地冲了进来,在本来静得落针可闻的空间里,零乱的脚步声立即引起了我的不安。

\r张心边跑边急促地喊:“发动车子,快走,快走!”

\r其实,我并不想掺和这事儿,但是,没有办法,有文化的人,有地位的人,有权势的人,他们都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来保护,事实上,我却并不能对他们起到什么保护作用,因为,根本就没有危险可言,身边有个保镖,那只是身份与地位的标志。张心肯定也是这种想法,他作为一个读书人,虽然年纪跟我差不多,但读书多,见识多,头脑灵活,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拉着我跟着一道去,换个人都不行。

\r此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位漂亮的女宇航员,叫陈可茜,作为本次任务的驾驶员。应该说,张心承担这次任务,还没有实施,他已经成功了,既有猛男保护又有美女相伴,人虽不多,但却是挺豪华的阵容。

\r我的反应有些迟钝,完全没有为此作好准备,张心已经坐到了车上。

\r张心对我大声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他们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r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好些装备精良的外国特种兵撞破天窗上的玻璃罩从天而降,研究的保安一起向他们开火,并很快打倒几个,但是,他们自己也很快倒到地上。保安们非常熟悉室内的环境,好些人躲到了机器设备的后面,全力阻止对方的攻击。保安们吸了特种兵的所有的注意力,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r此时,我才如梦初醒,敏捷地坐到车里并迅速关上车门,车随之向下沉了好大一截,可见我的重量,车已经启动,发动机轰鸣着,正不断提高着速度,只要达到标准,我们就可以顺着导轨一飞冲天,但这本来短暂的时间却在此时显得异常的折磨人。在更加专业的特种兵的攻击下,保安们已经所剩无几,外国特种兵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我们这边来,子弹像暴雨一般泻向我们的车,使得我与张心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身子,侧过头去朝那边看。好在我们的车体用上了最新的物质反向复合材料,刚性与韧性不但达到了最高强度,而且实现最完美的融合,能最大限度地经受普通武器的进攻。

\r看来,特种兵们来此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阻止我们的这次任务,而是来彻底地消灭我们,他们在腾出手后,立即举起单兵电磁炮瞄准了我们,只要被它击中,我们必然会被自己体内沸腾的液体煮熟。这时,陈可茜已经发动了车子,猛一拉控制杆,车顺着起飞导轨猛地冲向天空。电磁击中了导轨,导轨将能量朝各个方向传去,很快引起了室内机器设备的爆炸,巨大的火团爆发出来,撵着我们的车尾。只一转眼,我们的车就被火团淹没,车内的危险警报响了起来。

\r我们的车速越来越快,将那团火抛得老远,身后的地球越退越远,先还是一个平面,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蓝色的球体。我们的速度还在一直加着,几分钟后,我们就绕过了月球。再加速,眼看着月球由一个球体变成一条线。周围的线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线条先是灰白,然后变成纯白,最后变出各种色彩,缤纷艳丽,让你分不出是车在前进还是线在后退。

\r车一直处于自动驾驶状态,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控制,开始的时候,车发出的震动越来越严重,但到后来,车就像飘在了空中一样,震动变成了平滑的起伏。坐在车上,人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体仿佛马上就要被压成一张薄饼,而且随着车速度的加快,压力更变成了挤的力量,似乎正要把你身体里的灵魂给挤了出来。当车达到最大速度的时候,身体已经从自己的感觉中消失,让你真找到灵魂出窍的体验。

\r终于,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所有虚幻的景象立即变得真实起来,黑色与灰色,占据了大部分的究竟。虚空的身体再次被注入了生命,肉体的感觉逐渐变得可以触碰,被攥得紧紧的心总算松弛下来,我禁不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r这是我们这次任务所设置的一个中转时空,按计划,为了保证任务人员的安全,也为了避免任务被联合国时空联合会所觉,留下证据,穿越行程被分为了两个阶段。我们先到达中转时空,然后再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突然到达目标时空,回程同样采用这种方式,这就叫做兵不厌诈,故意扰乱敌人的视线。

\r但是,正在我们自以为得计时,前面居然有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船头正对着我们,看我们停稳,一道强烈的光柱照了过来。联合国时空联合会的跨时空警察就像早已经熟知了我们的行程一样,正在这个时空里张网以待,守株待兔。这是联合国时空联合会仅有的五艘超大型宇宙飞船之一,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朋的黝黑扇贝,虽然并不具有多大的动感,但是,却透着庄严与神圣。虽然那上面并没有配备强大的火力,但是,对付我们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小飞船来说,那还是绰绰有余。看到这架势,我倒觉得,联合国时空联合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但当我想到那些反对我们的国家所拥有的力量,也就很快理解了这一切,在人类历史发展中,强权,从来就没有被放弃过,在强权面前,只有强者,没有公理,也没有该与不该之说。

\r空中投影出一串巨大的中文字体,同时,车上的广播也自动传出中文:“前面的船只注意,我们是联合国宇宙联合会跨时空警察,你已经被我锁定,立即报告国籍与实施时空穿越的目的,并停下,准备接受检查。”

\r张心惊慌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r我们没有对对方的要求进行回应,保持着静默。要说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很简单,让历史上该死的人早死一天左右的时间,从而保护另外的一个或者一些人,或者救助当时该死的人,延续他的生命,使他能对社会发展产生更大的影响。

\r陈可茜非常沉着,任由车慢慢地向前滑行,他一手紧紧地握着*纵杆,一手偷偷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了我们将要到达的时空坐标,眼睛却死死地注视着前方。

\r那艘宇宙飞船上掉出两艘小船,慢慢地朝这边飞来。

\r当那两艘小船离我们只有万分之一宇宙单位时,正好挡在我们的车与宇宙飞船之间。陈可茜猛地一拉*纵杆,车身立即作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她再用力一踩油门,车调头加速向地球所在的方向飞去。

\r我回过头向后看,宇宙飞船发射的高能激光束不但没能击中我们,反而引起两艘小船相继发生爆炸,使它们粉身碎骨。

\r线条又在车的两旁出现,这车可以算是经受了考验,这是为本次任务专门设计的一款时空穿梭飞车,体积与外形虽然只像一辆普通的汽车,但功能却是相当的强大。设计者自诩说,代表了当今科技的最高水平,其强大的隐身功能,非常适合我们这次任务,所以,决策者们才会放心大胆地将任务交给我们,而不必担心联合国宇宙联合会的制裁。

\r对方的飞船并没有跟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速度跟不上我们。

\r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北京时间1908年11月13日早上4点51分11秒,这是一号计划的第一步。

\r然而,出乎我们预料,联合国宇宙联合会跨时空警察的另一艘飞船正在外太空张网以待。我们刚从时空隧道里出来,就被六艘船给包围,前、后、左、右、上、下,每个方位一艘,看来,我们的穿越只能以失败告终。

\r张心叫嚷着:“什么叫自投罗网,这就叫自投罗网。哪个时空都能去,为什么我们偏选了这么个破时空!”

\r陈可茜静静地等待着,从他的坚定眼神和微向前倾的身体可以想象到伏在草丛里的母狮。

\r果然,当六艘飞船同时向我们的穿梭车射来铁索时,他一推驾驶杆,车迎着射来的铁索而去。那副铁索重重地砸在车前的保险杠上,并没有将车吸住,反而滑到了一边。车发生了剧烈的震颤,但却没有停止冲向飞船,那艘飞船情急之中,只得往下一沉,让出一条道来。五条铁索交错,六艘飞船互相拉扯着,想再追上我们,难了。

\r再次脱险,我不得不佩服陈可茜的沉着、冷静与大胆,如果没有她那种鱼死网破的决心,肯定吓不到人。张心作为一个读书人,现场的表现说不上让人失望,但也没有让我能够对他有什么期待。我知道我的文化并不高,虽然学历并不算低,但那里面的水分实在太多,所以,现在让我对自己这几十年的特殊经历进行回顾,难度可想而知。好在我现在已经经历了众多人们所谓的大风大浪,看透了世事,除了以良心来对事待人外,别无它想,反倒心如止水起来,才能够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进行写作。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r我们很快调整了飞行姿态,准备实施二号计划。二号计划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实际上根本没有成型,更没有形成书面的方案。前几天,在一号方案获得通过,并得到论证后,张心提出要再准备个二号方案作为补充。虽然一号方案里面已经包括了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的预设,并制订了相应的措施以保证最终能行动成功,但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对我们的行动计划了解得如此清楚,直接在我们行动的起点和时光隧道的出口进行干预,其精准程度,令人难以置信。当时,我们确实没有想到会有人出卖了我们,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行动是对国人、对民族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且这是在当前的危急形势下,唯一能改变民族命运的方式。我们的民族历来不缺汉奸,但是,所有汉奸的产生都是那些标榜自己是民族精英的不是汉奸的人所造就。

\r我们没有去计较是不是有人出卖了我们,而是在考虑,如何将还没有来得及成型的二号计划做得更加周详一些。我们都相信,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心栽花,花不一定发,无心插柳,可能柳会成阴。

\r在我们再次通过时光隧道的出口之前,我们已经对出口的情况进行了扫描,很幸运,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不过,当我们下到地上,再次核对时间的时候,发现我们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三天,即北京时间1925年3月9日9时30分45秒。按常理说,办一件事情,如果能早到,时间宽裕,从容不迫多好,不过,办我们这样的事,时间拿捏准确,那是最好不过的,这样会大大减小风险,提高成功率。如果动手过早,让对方探知,不但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也给对方以纠正的时间、空间。张心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觉得,早到是好事情,现实正处在战争之中,占用的资源相当多,不大可能花更多的精力与物力来追究过去,我们提前完成任务,并不会一走了之,而是会一直在暗中监视,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使任务能更圆满地完成。而且,我们在完成任务以后,可以将所有利用现代技术的平台关闭,这样,对方就完全无法探知我们的行踪,我们就由明转暗,反而占据天时、地利。张心的话让我非常佩服,文人的理解与判断能力,自然是我这样的武夫所不能及的。

\r救助二号的任务正式启动。
一号任务我们连一号人物的照面都没有打过就失败了,但是,我们坚信,二号任务一定会非常顺利,事实也确实如此,而且顺利得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r二号目标所在的行馆我们很轻松就找到了,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陈可茜输入目的地坐标后,车直接就将我们拉到了目标上空,离地十多米,一切一目了然。而这所行馆,我曾经在组织的组织下参观过,带着一种十分崇敬的心情,用导游的话说:整个行馆为三进院落,四周回廊环绕,花园幽美。

\r当我们来到一百多年前的行馆,确实感受到了国家文物保护的力度,相距一百多年,你几乎找不出建筑、设施、设备的任何不同。当然,这得排除聒噪的导游与散漫的游客以及衣冠楚楚、大气正派的政客。我们将车停在隐蔽处,检查好车的隐身状态,穿好个人隐身装备,戴上像宇航员一样的头罩,喘息着步入了大院,我们得通过无线电听到别人的声音。此时,我还是体验到了截然不同的感受,我知道这个大院曾是明末一位娘娘的宅地,按说面积并不很大,但现在却显得异常的空旷、静谧。大门有站岗的士兵,屋里也不时有值班的人进出,其中不乏着军装的人和白衣的医生、护士。

\r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完全中式的府地里,居然有一幢两楼一底的西式建筑掩映在绿树丛中。我们直接上了楼,很快就发现了我们要找的目标人物,这也是出乎我们预料的顺利之处。

\r其实,感到意外的只是我跟陈可茜,因为只有张心认定二号应当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以我与陈可茜的知识,二号最后是在北京协和医院离世的,应当到协和医院去找才对,但张心却告诉我们,二号肯定在行馆中,而且,他并非因为肝癌,而是原发胆管腺癌转移到肝部。

\r刚进门,一种特别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就连头罩的过滤系统也无法将其完全清除掉,说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可以,说是肉体腐烂的味道也可以。二号的房间已经变成了病房,里面挂了一道长长的白布帘子,一个书柜上面全部换成了药品和一些传统的医疗器材。屋里的设施设备虽然跟我自己的时代相比异常的简陋,但,我相信,这肯定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家庭护理设备了。对于人类来说,所有有价值的资源肯定会首先被精英团体占有,只有在他们得到满足后,才可能推向普罗大众。

\r穿过布帘,就看到二号正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已经没有画片上的那种圆润与坚定,死气沉沉的脸皮上你只能发现垂死者的冷酷,或者也可以美化一下说是安详。

\r屋里没有家人也没有护士,站在这间屋里,我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没有喧嚣的沉静,真有些超凡脱俗的味道,因为,我们的世界实在太吵,不管你躲到什么地方,总不得不听到抱怨、诅咒、争吵、撕打、恐吓、绝望的声音。我们讨厌喧闹,但我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在创造着不和谐。

\r张心将自己的通信终端取下,戴在二号的手腕上,只用了几秒钟,终端就发出了警报声。我立即上前关闭警报,然后走到门边向外偷看,幸好没有人发现。也许,经过一晚的折腾,家人和护士都已经非常劳累,沉沉地入睡了。

\r终端通过三维成像技术显示了二号发生病变的部位,并提示医疗的办法。终端警告说,如果病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生命将会有危险,而且不能挽救。

\r张心取下终端自己戴好,然后在屋里走了一圈,打量屋里的一切,特别是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和医疗器械,他会弯下腰来,很仔细地端详一番,他还翻看了二号的医疗记录,并用终端机将其记录下来。

\r突然,被我们忽视的二号拉了拉床头的一根绳子,我分明听到了隔壁屋里传来人员行动的声音,我赶紧提醒张心。我们三人站到了墙边,果然,几秒钟后就有一名护士和医生冲了进来,反应速度之快,令我这个当过兵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r护士替二号将手放回到被子里,并尽量为他捂好被子的边角,医生则仔细观察着二号的脸,听二号说些什么。

\r二号的声音很微弱,但我还是能分清楚,他在告诉医生,屋子里有人。这也成为出乎我预料之事,一个危重病人,居然有超出常人的第六感觉。

\r医生小跑出门,对赶来的一名健壮的人说:“先生说,他感觉屋里有人来过。”

\r那人轻轻叫声“来人”,立即有好些人从各个屋子里出来,他要他们好好搜查,不能遗留任何一个角落。这些穿灰蓝色中山装的人马上拔出枪,开始每个房间的搜索,他们既动作敏捷认真仔细,又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r那名健壮的人进了二号的房间,先到窗前看了看,又推了推窗户,然后到书柜前仔细检查药品,并捏起一个瓶子对着光线照了照。

\r那人对医生说:“所有的药品都停止使用,全部换掉。”

\r楼下也热闹起来,数十个穿灰蓝中山装的男人在院里各个角落里密集搜寻,像是非要从地里搜出什么东西才会甘心一般。

\r有人来到我们藏车的地方,车虽然隐了身,但物体还在,所以那人走到面前被撞一下,他就莫名其妙地停在那里琢磨。

\r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一起伸出手去摸索,并有人大叫起来,招呼更多的人围上来。

\r我急忙向张心和陈可茜示意,当他们都知道这情况后,张心让我们暂时离开。然而,因为我的体重问题,越是小心,越是将地板踩得“叽叽”作响。我只得停住,挥手表示让他们俩先走。两人离开时发出的声音虽然小,但并不是没有,这很快引起了穿中山装男人们的注意,他们躬了身子,像猎狗搜查猎物一样逐渐围上去。我知道我们的隐身衣会保护我们不会被人看见,但却无法让我们变成随风而去的空气。

\r张心和陈可茜已经被围在中间,再也不敢动一步,这时,应当是显示我这个武夫作用的时候了,我飞快冲门而出,向楼下跑去,我故意用力蹬地面,使地板发出更大的声响。立即,楼里发出了巨大的令人恐怖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他们尾随着我的声音追过来,但是,当他们发现屋子里凭空发出那些声音后,所有的人都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朝屋子的上下左右,朝自己的身前身后看,那场面,与恐怖故事里讲的一模一样。

\r因为有隐身衣的保护,所以我的行动非常从容,我看到有一个人撞在张心身上,张心被撞得仰面躺到地上,那人趔趄着从他身上踩过去,而后面好几个人都一路踩着他。那几人因为失去平衡,摔在一起,他们相互抱怨着,但还是很快又爬起来往前跑。

\r我原地做了向楼梯下跑的动作,造成了几声急促的声响,以使他们更加坚定地朝外跑,而不把注意力放到其它地方。等他们跑远,我又轻手轻脚倒回去,我知道,张心伤得不轻,以他那读书人的体质,这几脚肯定够他受的。

\r张心在陈可茜的帮助下,正坐在地板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大口大口地呼气。突然,他发出一声咳嗽,屋里的护士被吓住,躲到医生的身后。

\r医生大声喊:“在楼上,楼上有人。”

\r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十几个人又冲回了屋子,这次,我聪明了一些,将张心拖到书柜与墙形成的夹角里。

\r护士发着颤音说:“是不是有鬼?好吓人。”

\r男人们狠狠地瞪着她,她缩得更小了。

\r一个穿睡衣的女人走进来,男人们让出一条道,恭敬地喊:“夫人好。”

\r女人说:“有发现吗?”

\r一个男人说:“没有。”

\r女人说:“检查一下,没有就好,不用疑神疑鬼的,先生一生,光明磊落,没必要草木皆兵。先生正在病中,不宜受到惊吓。”

\r男人说:“是,夫人。”

\r男人转身严厉而又低沉地对所有人说:“好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能藏身之处。如果没有,大家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就行了。不能发出声音惊了先生。”

\r所有人低声回答:“是。”

\r男人们蹑手蹑足分散开去,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r女人走到床前,将手伸到被子里,握住了二号的手。

\r女人轻声说:“先生,没事了,只是楼板发出的声音,您好好休息。”

\r二号轻摇着头说:“哎,正是革命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居然躺到床上。”

\r女人说:“不碍的,先生。您为革命*劳了大半生,如今,革命已经席卷了全国大地,同志们都在加倍努力,您也可以稍稍休息,养好精神,才能领导同志们,将革命进行到底。同志们都在等着您,好好休息,不要辜负同志的的期许。”

\r虽然我无法将相片和眼前这个人对上号,但我相信,这个人一定就是她。她确实漂亮,比相片上漂亮何止十倍,只要看到她,你就会觉得这就是个夫人,而不是媳妇或者妻子或者老婆。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雍容、华贵、含蓄、慈爱,仿佛她将东西方女性所有的正面特征都蕴含其中,如同圣母降临。她绝不能以美来形容,美是对人感观的一种刺激,而她会直击你的心灵,让你的灵魂在她的冲击下被荡涤一新。她的脸上并不一定带着笑容,但你却总能从中感受到笑意、善意与诚意,它们像夏日晨间海边的阳光般包围着你,和煦、温暖却又清新、通畅,一遍又一遍,浪涌来,轻轻抚慰,浪涌去,缓缓舒张。我无法准确表达我的感受,反正,就算眼前我见到的是青春华容、光彩照人的她,依然无法产生任何的爱慕,更别说欲望,她是那么的高贵、神圣不可侵犯,但她又那么的慈祥、平和心无阻隔。我一个大男人,居然油然而起扑到她怀里痛哭的冲动,而且,好像有很多的话要对她倾诉。再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个老朽的男人,我真想像不出他们会行夫妻之礼,因为那将是对她的玷污。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我觉得,如果我真看到他们之间做那事儿,我一定会失去理智,将那男人灭掉。

\r我失魂了,连怎么下楼的细节都无法回忆起来,只依稀记得我们三个连成一串,放慢了步子,加大了步伐,那样子十分滑稽,像极动画片中的人物。

\r来到藏车的地方,十几个男人正围在四周,他们用手摸,用木棒敲打,很希望能搞明白眼前无形之物到底是什么。有一个非常聪明,居然用手掌轻抚车向上的一面轮廓,摸出了车的形状,并让人照着画出来。这么多人围着车,为我们上车带来了麻烦,因为,我们一旦打开车门,车就会暴露,就会显出车内的布置。

\r陈可茜让我和张心到另外一个角落里等,那里有一排树,树后的地方,刚好适合车停一会儿。但我想到,这么多人围着车,陈可茜要上车,非得靠挤不可,更可能暴露她,甚至有被人于混乱中抓住的危险,隐身并不等于什么都没有。于是,我让张心到树后等,让陈可茜做好准备,我自己则爬到一棵树上,使劲地摇晃树枝。

\r果然,那群人被我吸引过来,他们站在树下,齐刷刷抬头向上望,眼都不眨一下。

\r陈可茜飞快打开车门,坐到车里。她将车发动,车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但还是被树晃动的声音掩盖。她开动车向上升,虽然已经开到最小档,但强大的气流还是喷了出来,把四周的树叶吹向各方。

\r所有的男人又将目标对准了车的方向,有人拔出了枪,在他就要开枪时有人提醒他:“不要惊了先生。”

\r趁这机会,我跳下树,来到树后,拉着张心到了院子的中间。这地面由石板铺成,车起降不会引起地上的变化。我们选择了没人的一面迅速打开车门钻进车里。车门关上,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r陈可茜将车开到一片开阔地,然后找了块乱石坡停下来,看看四周既没有人更没有人家,我们三人都脱下了厚厚的隐身衣。站在一百多年前的阳光里,别有一种味道在心头。看惯了城市的喧嚣,看惯了城市人的狂热,突然置身事外,真是无比的轻松。

\r我查看了这里的坐标,也查看了百多年后的面貌,苍海桑田,只是百多年的时间,这块荒地就会积聚难以记数的财富。人们常以高楼大厦来形容城市,但是,在人类的现实里,城市真正拥有的却是财富,楼只是个空壳而矣。财富并没有通过楼充分展现,它牢牢地装在人们的大脑里,没有哪个时间能够脱离。楼是个空壳,人也同样是个空壳,只有财富才能使其充实,它们才是真实的存在。不过,在我们的这片土地上,有时,财富也只能算是个空壳,权势与地位才是真实的存在,没有权势与地位的财富,并不把稳,随时都可能化成泡影。因而,只有权势与地位才能相对恒久,就算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也同样在想方设法积蓄权势与地位,哪怕只是对子女的占有,对弱势群体的不屑与欺辱,对社会规则的玩弄,对社会公共财富的侵占。现实已经明确地告诉我,历史并不是不会倒退,也许,在我的时代,已经有城市退回到一百多年以前。如果一百年前的人们虽然贫穷但却还能拥有自己的身体的话,现在,在我们的大地上,有人正在失去自己身体的所有权,他们被消灭,被奴役,被吸去灵魂。这次任务,我们正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改变这一段历史。虽然我无法说清这次行动可能产生的影响,但用现代化的手段与现代化的人的头脑来改变历史这是非常明确的。张心能给任何人一个更加清晰的推导与结论。正是他的那套理论与结果,深深地打动了我,使我相信,精英铸造的国家,只能靠精英来拯救。无论在什么时候,作为社会普通的一员,只有完全遵照精英们的路线图去努力,才可能开创新的世界。对于那套复杂的理论,我们没能力也没有必要弄清楚,也没有必要去怀疑。

\r我以为张心会和我们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但他却只字不提,只是让我把车上带的休闲装备取出来,摆了一张桌子,三张躺椅,一起眯上眼睛享受午间的阳光。虽然还是三月,春寒料峭,但这天的阳光却有些强烈,我裹紧衣服,感觉脸上时不时有一股热气滑过,非常舒服,我居然睡了好一阵。
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有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不仅是因为接了这个任务,更多的是各种不时传来的失利的消息。虽然我一度调低对战争的预期,但是,我依然没有预料到战争会如此快速地一边倒。我们所有曾经拥有的荣誉与成果,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成为泡沫,响动都没有发出过,便烟消云散,留给世界与历史一个最伟大的笑柄。这该由谁来负责?我不停地问,不停地想,但是,所有人们认为应当负责的人都在转眼间从我们的大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为受他国保护的他国国民。但细细想来,让那几个人负责也不大可能,如此大的一个国家,如此悠久的历史,并不是由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所能决定,那得由谁负责呢?这历史的迷雾。

\r当我醒来,发现张心将椅子搬到了离我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正美美地沉睡着,那睡姿,确实比我要文雅许多,静静地,呼吸均匀而无杂音。我知道是我粗鲁的睡相迫使他与我保持距离,我也深感歉意。文人,作为国家精英的一个部分,他们自然有很多与我们这些俗人所无法理解的生活标准。

\r我想和陈可茜聊聊,但是,我们却找不到共同的语言。她是一个宇航员,我们国家仅有的几个最优秀的女宇航员,她习惯于冷静的*作,所以说话总是那么简捷,直奔主题,没有什么修饰。

\r“睡没有?”

\r“没有。”

\r“冷不冷?”

\r“不冷。”

\r“你开车的技术真高。”

\r“三级标准。”

\r我只好又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着。陈可茜挺漂亮的,她个子不高,显得有些娇小,特别那双小手,既不是那种完全肉肉的,也不是那种皮包骨头的。要不是现在所有车的方向盘都改成摇杆控制,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真担心能不能握得住。她的手指头也非常漂亮,均均匀匀,伸直了,就像一头大一头小的葱白,白中浸红,像玉一样,有些透明。由于经常锻炼,她的身材也非常匀称,并不像时下那些粗鄙的女人,总是在胸前挤出一大团肥肉。

\r我极力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身体,但是,越是控制,越是要去想,甚至几次睁开眼去瞄身旁的她。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远处的山在阳光下被蒙上了一层青霭,更显轻松与宁静。

\r当我再次醒来时,感受到了寒冷,我站起来,天空已经开始发灰,太阳已经没有了踪迹。陈可茜正在往桌上摆吃的,我急忙过去帮忙。也许正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张心,他侧着头望了一眼,又转过去了。

\r所有的都是带加热装置的太空食品,撕开包装,只需要等一小会儿就能食用。看我们将所有东西摆好,张心走过来,说:“喜欢吃哪种口味,自己选,不用客气,这次任务,准备得非常充分。”我和陈可茜不约而同点点头表示了一下。

\r张心自己在食品堆里选出三包,放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撕开包装,只一会儿,包装里就冒出热气,香味也散发出来。陈可茜又从车里接来三杯热腾腾的开水,兑成三杯果汁饮料。

\r吃过饭,差不多天也快黑了,张心说:“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任何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都不要留下。”

\r说完,张心沿着一条小路向坡下走去,我先是没有理会,但过了一分钟,我醒悟,要动身。

\r陈可茜说:“你……”

\r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跟我想的完全一样,我快步跟上去,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张心,让他能圆满完成任务。

\r为了不影响张心散步,我和他保持了有三四十米远的距离,而且,我总是处于他的上方,以便有更好的观察视角。他非常轻松,时不时弯下腰去看看地上的植物或者石块,有时,还捡起一块小石头把玩一阵,再小心地放回原处。

\r当我们再次驱车来到行馆上方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行馆里的灯亮了,但是非常微弱,在夜色里只能算是一点荧光。周围的住宅里也有灯光亮起,但都很昏暗,显得整个城市更加的黑暗。

\r我们打开夜视仪,发现公馆里时时有汽车出入,下来的人也总是前呼后拥。

\r张心说:“我们还得要等一等,都休息一下。车悬停在空中,在天上睡一觉。”

\r说着,张心眯上眼睛,陈可茜也把车调到自动驾驶状态。

\r我没有一点睡意,不停地透过车窗欣赏城市的夜景,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百年后,如果你还是在城市里,你不大可能看到夜的天空,因为来自城市的灯光会映红整个天空,除了一个大大的昏暗的光团,你不会有什么发现。现在却很不相同,你会看到非常纯正的夜的黑色,通透的黑色。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将城市的距离拉得更远,仿佛要拉到地里去。远处的山,现出非常清晰的轮廓,在山的黑影里,如果仔细,还是可以看到不同层次的黑色,有深有浅,但绝不是灰不溜秋的朦胧色。天空却恰恰相反,灰白灰白的云随处可见,在没有云的地方,则透出些许的亮光来,而且好像还有点发蓝。月亮升起来,天空更亮了,云也变得纯白,但飘到月亮前面,它又变成灰色。你静下心来欣赏月亮,你会发现你和月亮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这时,城市也不再那么黑,有的地方还显出朦胧的光来,那是琉璃瓦的屋顶,反射着月亮的清光。本来隐没于黑暗中的建筑逐渐呈现在你的面前,绵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最终跟山脉溶为一体。这就像历史一样,无法用人的想象去丰富,没有亲眼所见,无法真正感知。这也是我执意要把自己近百年的经历记录下来的原因,当时我并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依然处于懵懂之中,更没有惊险的阅历。

\r瞟瞟正在酣梦中的两位,我觉出了自己的滑稽。人家两位才是高文化、高智商的人,而我只不过是个武夫,下力汉,任务只是保护我的工作对象,根本无需多动脑筋,事实上,我虽然并不比他们多愁,但善感却时时显现出来。结合我现在的想法,我可以这样认为,我的敏感其实是我无知的一种表现。因为无知,我不了解我的任务的性质,因为无知,我对任务可能出现的意外无法进行预测,因为无知,我产生了命运无法自己把握的恐惧。我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了解得真是太少,少到无法支撑自信的程度。因为这样的无知,常常使我失却分寸,盲目怀疑。

\r接近午夜,行馆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巡视的人,不再有人来往,除了门房和二号的房间,其它房间的灯都已经关掉。张心与陈可茜几乎同时醒来。

\r张心说:“可茜,等一会儿把我俩放下去,你把车后门打开对准二号房间的窗户。我和剧民潜进去,把二号抬上车来,我们利用车上的维生系统对二号的身体上的癌细胞进行清理。”

\r剧民指的就是我,我的全名叫曹剧民,而不是现在的曹仁财,当时,对于我的过去,我尚处于蒙昧之中,连自我意识都还没有产生。

\r再次进入二号的房间,我们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楼板在夜里发出的声音确实比白天大了很多,还好,因为我们格外小心,所以并没有产生能引人注意的声响,或许,当时的人已经习惯于木楼板无原无故地在夜里发出声音。

\r二号屋里多了个护士,护士坐在一个圈椅里正打盹,这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麻烦,但张心似乎早已考虑到这一层,他从衣兜里掏出离子动能注射器,对准护士的颈部给她打了一针,护士睡得更沉了。

\r张心又给二号注射了一针,然后看陈可茜也已经到位,就让我拔掉了二号的吊针和氧气管,并抱起二号。

\r虽然二号腹部鼓起很高,但身体却已经很轻,我轻松地将他抱起来,送到窗口。张心打开窗户,自己先爬上车,指引我将二号送到车的后排。为了不引起院里人的注意,陈可茜关掉了车里的灯光,所以车里面黑黢黢的,送二号时有些磕碰。

\r将二号送上车后,张心将注射器交给我,说:“你守在房间里,如果有人出现,你就在他发现之前给他注射一针,三五秒钟之内,他就将会睡着,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二号的治疗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

\r我说:“没问题。”

\r车关上门开到了十几米外,悬停在空中,车有些摇晃,可见张心与陈可茜正在进行*作,几分钟后,车稳稳地停住了。

\r我知道车上有一套维生系统,是宇宙飞船维生系统的缩小版,但功能一样完备,能对人体所有体征进行探测,如果发现病变的地方,还可以利用自带的纳米机器人进行治疗与修复。虽然这个机器还不能完全治愈癌症病人,但是,已经能进行有效的控制,对癌变细胞进行清除,延长病体存活的时间。

\r为了防止有人发现,我站到了门外,严密注视各扇房间门,只要某个房间门打开,我就会冲过去,给欲出门者一针,让他回去继续他的好梦。

\r无聊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张心通知我赶紧到窗口接人。我又将二号抱回床上,替他接上吊针和氧气管,并盖好被子。我看了一眼二号的脸,经过治疗,他的脸色有了很明显的改变,青灰中有了一些惨白,变化最大的是他的腹部,已经不再鼓出很高。

\r我坐回车上,车上已经有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车上的自动换气装置正在工作,发出明显大于平常的“呼呼”声。

\r张心说:“今天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经过这次治疗,二号再活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这几年下来,足以改变我们百多年来的历史。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明天再为他治疗一次,后天,不必治疗,我们只要守过那个时间,就算大功告成,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r张心的心情非常好,他对陈可茜说:“车悬停在空中,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在空中欣赏一下,看这个古老的城市如何一觉醒来。”

\r陈可茜说:“这会耗不少的能量。”

\r张心说:“只要能保证任务圆满完成,多耗点能量也值得。这辆车带的能量足够不停机使用一个月,哪用担心这几个小时?看吧,天一亮,这下面一定会传来喜讯。我们不用停得太高,只要他们碰不到就行,我要听一听他们的议论。”

\r陈可茜并没有将车停得太低,他保持在了七米的高度,这是*作规程的要求,因为太低的话,车底喷出的气流会被地上的人查觉到。

\r天亮了,朝阳像一把梳子,从城市的东头梳向西头,然而,晨光中的城市却有些让人失望。本来,黑暗中的城市让人对白天有了向往,但当你看到白天,便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人也好,建筑也好,甚至植物也好,全都呈现出绝望的灰色,就是那皇城里的红墙黄瓦,也像被历史的尘埃所蒙蔽,没有丝毫的光彩。只有那几条人工河反射着金黄的阳光,显出一些生气。

\r行馆里依然十分安静,并没有因为太阳的升起而焕发神彩,围墙外丰富多腔的叫卖声也没有唤醒院里的任何人。外面,是一个忙碌的听天由命的凡世,自然与这里有很大的差别。

\r张心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细缝,好闻闻车外的新鲜空气,但扑面而来的除了清新的空气,还有一股子尿臊味。原来,车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沟,几个妇女正在洗马桶,竹刷子发出“唰唰”的声音。

\r直到十点钟,行馆里的人才依次醒来,纷纷走到院子里,男人活动身体,女人忙碌着各种事务。

\r突然,楼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先生,先生,你不能出去,你还是躺到床上吧。夫人,夫人,先生要到外面去。”

\r楼里楼板发出的“咚咚”声清晰可闻,而且声音非常匆促、嘈杂,明显是有很多人同时发出。

\r张心说:“成功!已经见到成效,真想下去跟他们一起庆贺一番。”

\r没一会儿,二号出现在楼门口,护士和夫人都要去扶他,但都被他推开,二号拄着拐杖,走到了院子里。行馆内,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被吸引来,围在院子,足有四五十人。人与人就是这样的不同,有的人,不管生与死,所能牵动的,最多只是家人的心,但有的人却不同,他的生死却关系到众多本不相干的人,这些不相干的人,自觉自愿地将命运维系在一个也许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人身上。众星捧月,众云托日,大家见的只有月与日,自己,也许已经无关紧要。

\r二号走到花台边,使劲吸了两口空气,再重重地呼出来。

\r“好新鲜的空气,久而未吸,真是惬意啊。”

\r二号刚想坐到石阶下,就有人递上椅子,夫人更急忙用一条毯子披在他背上,另一条毯子盖在膝盖。

\r二号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拐杖,他说:“久病卧床,跟坐牢没有两样,革命重要,身体也不能亏欠。否则,革命未成,倒要好多的同志为己担心,于心何安啊!这几个月,大家真是辛苦了!”

\r我看到夫人背过身去擦拭眼泪,这样的幸福时刻,流点热泪是应该的,在场的人也许已经感受到了夫人喜极而流的泪水,好几个人已经热泪盈眶。

\r但张心却说:“不要以为他们是高兴才流泪,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回光返照,是要永诀的征兆。”

\r张心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我疑惑地盯着他,我不相信他说的是真。

\r张心继续说:“不信,你们等着瞧,一会儿,一定会来一大堆医生。”

\r我更生怀疑,但是,事实再次证明,张心的见识确实非我所能及,正说着,行馆里开出两辆汽车,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开进院子里,车里下来一个老年的外国医生,来到二号面前,仔细地察看他的眼睛、舌头,还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跳,用血压计测量了他的血压。

\r老医生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对夫人说:“奇迹,奇迹,真是人类史上的奇迹!夫人,先生已经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要静心休养一段时间,等体质恢复,就跟正常人完全一样。真是奇迹啊,我从医差不多五十年,第一次见到癌症晚期能恢复得这样好,医学界的奇迹啊!这是一个专门产生奇迹的国度!”

\r夫人终于笑着对医生说:“约翰先生经验丰富,说的定是没有错,请屋里休息。”

\r老医生说:“不用啦,我要在这里等史密斯来,一起见证这个奇迹。我绝不能错过这次会诊的机会,这可得感谢上帝,必定是圣母玛丽亚恩赐的结果。”

\r刚开出去的两辆汽车冲进院子里,又有两位医生出现。三个医生围着二号检查了好久,终于达成共识,二号已经完全战胜了病魔。欢庆的气氛终于真正降临到行馆的所有角落,民族命运改变的时刻就要来临,我们同样的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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