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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霸图

章九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一个普通人,不是理科男神,也不是文学霸主,穿越到一个不重叠的历史国度。他不想做君子,也做不了!想当坏人,还有一点点良知,只能利用有限的知识,作为人生的跳板,去发展自己。有苦有笑,怕死却又经历颇多,谈不上忠诚,却又有些义气,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好的平台让他可以拥有很多!架空历史!

主角:   更新:2023-08-07 2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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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异世霸图》,由网络作家“章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普通人,不是理科男神,也不是文学霸主,穿越到一个不重叠的历史国度。他不想做君子,也做不了!想当坏人,还有一点点良知,只能利用有限的知识,作为人生的跳板,去发展自己。有苦有笑,怕死却又经历颇多,谈不上忠诚,却又有些义气,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好的平台让他可以拥有很多!架空历史!

《异世霸图》精彩片段

张舟穿越了!
过程就是:一个雷雨交加的雨夜,喝得晕乎乎的张舟,趁雨势停歇,打算穿过一个小公园回家。半路上,大雨说来就来,张舟慌不择路地,躲到公园路边的一棵树下避雨,结果,眼前一闪,只有炫目的光亮,身体随即是一阵夸张可见的扭曲……
同样是雨夜,同样是树下,刺眼的闪光消失,随之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可眼前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景象,没有了树枝间拽晃的灯光,没有了整齐的方砖小路,没有了修剪漂亮的绿化造型,只有几个孤零零的树,和脚下愁人的泥泞,及一截焦黑的树杈……
瞬间蒸发酒意、恢复清醒的张舟,感觉身体里涌起着一股不能抑制的凉意,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渐密的雨滴打在脸上,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明,又难以言表的一阵一阵抽象:什么情况?死了?幻觉?他随之感觉一阵窒息,晕了过去~~
头很痛!张舟感觉到有人在推他,并听见说话声。
“小舟子,醒醒!”
“这是怎么回事,这点酒还能喝晕过去!”
“得了吧,没听七爷说,小舟子应该是被雷劈晕了!”
“我才不信,去年我们村里就劈死过人,那惨的!焦得和黑炭似得,看看他,屁事没有!”
“你眼瞎啊!那么一大截劈焦的树枝看不到吗?”
张舟在这些似乎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里,缓缓睁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马上闭上眼睛,全身抽动,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把原本吵嚷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不敢继续说话,这几个家伙打架吵嘴什么的都不怕,可是男人的眼泪,真的让人很无措啊!
而此刻的张舟,脑海里正进行着混沌无序、又激烈无比的交战,他清晰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吞噬着,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模糊的,有深刻的……
有直截了当的吞噬,也有平静的融合,有些极度矛盾的意志则在激烈厮杀,直到更强大的一方获胜!总体上他原有的记忆占据了主动……
他回想着那些细节,有个词汇如锤子一样砸在他的脑仁儿上,嗡嗡作响:穿越!
以前不是没有意淫过,如果能够穿越想要如何如何,可是说心里话,他从来都不信那是真的啊!再说,他有父母,有老婆孩子,有工作有朋友,不算大富大贵,也有车有房啊!他闷骚的性子也曾做过比较,不管穿越到哪个朝代,都不可能比原有的日子享福!自己一个要技术没有技术,要学问没有学问的货色,寄生在国企里混工资是最悠闲不过。如今真的穿越了,想到妻儿父母,张舟内心顿如刀割火燎一样,产生撕裂般的剧痛,再也难以忍受,只觉一股热流从口腔涌出,再一次晕死过去。
七爷,是驿站的头头,边军退下来的,在驿站待了十六七年。张舟父母则是多年前流落河州的外乡人,落居就在驿站附近,其母早逝,父是落魄读书人,和七爷相交甚好,在张舟八岁时,其父也染疾去世,临死时把张舟托付给七爷照顾,七爷无儿无女,就把张舟留在身边,也算情同父子,待张舟满十七后,又托关系,在驿站里得了一个驿卒的差事。驿卒,就是官府的邮差。这个骏马驿一共八九个人,十几匹马,其它人轮换当值,七爷和张舟,则把驿站当成家,也算吃住无忧。
今晚偶得了一小笔银子,又是雨夜,想着也没什么事,七爷决定弄些酒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喝到一半,酒量欠佳的张舟,晕晕乎乎地跑到驿站门口一棵树下小解,裤子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就被一道雷劈中了。
被人发现救回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势,看着他醒来,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估计可能是被吓得不轻。可大家还没有来得及替他庆幸,他就一口血喷出,再次死了过去。粗懂医理的七爷,摸摸脉搏,探探鼻息,不由得老泪纵横。
旁边一个粗壮的年轻汉子,也试探一下张舟的鼻息后,鼻子一酸,眼眶湿润,对七爷道:“七爷,小舟子他……”
毕竟在边军经历过太多生死,七爷还算镇定,伤感叹道:“命该如此,也怪不得谁!”
张舟这个小子除了有点见血兴奋的小暴力外,人缘很是不错,平时爱说爱笑,也够勤快,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几个人难免伤感不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贫道可以进去避避雨吗?”
七爷擦擦眼泪,对那粗壮汉子道:“老九,你出去看看,知会对方一声,别到时候惊吓了他人!”
林老九点点头,起身擦擦眼泪,走了出去。驿站外站着一位已经衣服湿透的老道,手里拿着一把浮尘,已经破损不堪,形象有些邋遢。
“道长,避雨无妨,只是不巧,驿里刚才出了意外之事,走了一个小兄弟,道长莫要觉得晦气!”
那老道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神,竟然亮了起来。
“什么?死了个人?”
老道这种变化,让林老九吓了一跳,忙点点头。那老道确定了答案,竟然面有喜色,说道:“快,让贫道进去看看!”
老道也不等林老九带路,就一道残影掠进了屋子,林老九又是一惊,旋即一喜,看来这个老道是个高人啊!林老九也是学过几年武艺,就凭老道刚才显露的身法,自己这辈子都望尘莫及!连忙跟着跑回屋子。
老道连最基本的询问过程都越过了,直接扒开床边的一个驿卒,俯身开始检查张舟的脉搏。七爷不明所以,就看见跑进来的林老九,对自己连连点头,他似乎明白什么,连忙起身,给老道腾出更多的空间。
这个时代,道士和和尚,往往都会被视为有神通法术在身,见林老九点头,想必这个老道应该是个高人!
老道检查一番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几根极细的长针,在灯火上烤了烤,然后举着针,闭目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把他衣服解开!”
林老九第一个做出反应,把张舟衣服扯开,露出胸膛,老道在张舟胸口处按了按,随即手法飞快地将捏在指间的银针刺入张舟的胸口。
老道的手段,几个人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敢出声打扰。所有人的意识中,张舟已经死翘翘了,现在有这样一位道士愿意出手,虽然不确定他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目前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别的不说,单看老道下针的姿势,就确实不简单。
没细数老道在张舟身上究竟插了多少针,就见张舟胸口突然起伏,喉咙蠕动,接着又一口血吐出,只要有反应,就是有希望,这口血反而让大家放心不少。
老道擦了擦汗,满意的点点头。七爷等人则是惊讶佩服的不行,连连感叹称奇:看来小舟子运气好,遇到了能起死回生的高人!
直到老道收回所有细针,七爷才敢搭话。
“道长真是神仙啊!”
老道微微点头,似乎还有疑惑,皱着眉头道:“人目前算是救过来了,但最后能不能好起来,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七爷忙道:“那应该如何去做?还请道长明示!”
“贫道近来无事,也不着急赶路,就留在这里几天,继续为他诊治,你去开些补气化瘀的汤药,帮他服下即可!”
“好,好,我这就去!驿馆简陋,还请道长不要责怪!”
“这个无妨,遮风避雨即可!”
……
第二天开始,老道就不再让别人观看他的治疗手段了。且不管老道的手段如何骇人,毕竟可以救活张舟,自然就是高人,也无人敢做质疑。
第三天,张舟才缓缓睁开眼睛,老道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后,没有理他,继续施展着自己的针术。张舟虽然不能说话,但多少有些意识,他很快就确定一件事:这个老道对自己的针术,绝对不是很自信!
他当然知道针灸的神妙,所以一开始并不担心,可当他看见老道,手捏银针犹犹豫豫的样子,几次欲下又止。或思索反复后,才再次进行。更甚者,有时竟然刺入一半,又感觉不对,拔出去再换个穴位继续!就知道这个老道的针灸,不但不熟练,而且大有把自己当成试验品的嫌疑,惊惧的不行,这要是万一扎错了,弄个嘴歪眼斜、半身不遂什么的,该如何是好?奈何自己无力反抗,只能任他施展!
又过三天,老道确认张舟无事后,也没有留下名姓,就在所有人敬佩的眼神中离开了。和其他人羡慕自己,能遇到了神仙被救回一命的想法不同,张舟感激对方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这“只小白鼠”算是活下来了,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原本很爱呱噪的几个家伙,让苏醒后的张舟弄得很有压力,也搞不清这个家伙一天到晚眼睛直勾勾的寻思什么。张舟自然是在想如何可以回去,回到自己家人身边!这些日子,有几次雷雨天气,他不错过任何机会的跑到那棵命运树下求雷击,可惜,再没有一道春雷舍得光顾。当然,他只敢尝试雷击,至于别的死法,并不敢冒险尝试,因为他确定,那样绝对会让自己真的死翘翘。
“七爷,小舟子会不会让雷劈傻了?”
“我觉得可能是被什么妖孽附体!”
七爷心情不佳的骂道:“哪来那么多屁话,真的有妖孽附体,那道长会看不出来?以后不准乱说!”
话是这样说,可是他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个张舟已经不是以前的小舟子了。
唐,大武十三年,春四月,在帝国北方的河州骏马驿,驿卒张舟,被雷击身死,幸遇高人施救,得以起死回生,浑浑噩噩一个月有余,才恢复正常。之所以正常,是因为经历一个月的纠结、挣扎、撕心裂肺、黔驴技穷……张舟认命了,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即残酷、又诡异的现实。
是命也好,梦也罢,都要继续下去,反正按他的推理,自杀是百分百不可能回去了,而这样穿越重生的机会也不会是人人都有。在前世,四十岁的张舟绝对选择安于现状的活着。如今虽然春雷没有把张舟劈出什么天生霸气,但既然重活一回,谁又喜欢重复前世的庸庸碌碌呢?最起码他绝不甘心,这辈子只安安稳稳做个驿卒。
借着获得的记忆,张舟对这个世界有些粗浅的了解,虽然前世对历史不是很精通,但也知道,眼下这个时代和前世的历史并不一样。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一个历史并不重叠的世界。
张舟无法确定这个世界的文明到了哪种程度,他没有研究过历史,自然不是很清晰前世各个朝代的生活特征是什么。不过从衣着打扮上看,和电视剧里看见的唐宋时期有些相像。或许因为自己地位低下,穿着上没有历史印象里那么复杂,上身简单的粗布褂子,下身长裤,内裤是很简单的粗布大四角。不过在出差当值的时候,会有一套官家驿卒的差服,显得很正式的那种。平时穿草鞋,出差的时候是靴子。吃的主食基本是面食,平时也有接济不上,靠饼子、野菜来对付吃饱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顿鸡鸭鱼肉的改善!花销货币主要就是银子。驿卒一个月的俸禄几两碎银,倒是能积攒下来一些。
对于从小就生活在骏马驿的张舟,对外界的见知,主要来自于七爷东拼西凑的讲述,和过往三教九流的说辞。七爷年纪最大,又经历过二十多年的边军生涯,在驿馆里绝对是见识最多的人。
这个世界和前世的中国古代似乎差不多,有唐,戎,燕,百冥,瀚海,越地等等诸多国家,唐应该属于最为强大的存在。领土到底有多大张舟不知道,七爷挂在嘴上说的是万里河山,张舟可不确定,这世的计量单位和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一回事,再说打死他也不相信,现在的文明程度会有如何精准的测量。
唐帝国属地一共有三十三个州府,据说是建国时,为了表彰三十二位有功之臣的功绩,除了京都外,分别用他们的名字命名三十二个州,但这只是一种荣誉,比如河州,是一个名字有河字的大将军而起,但是至于权利、利益什么的,和这个大将军没有一毛钱关系。建国已有百年,境内还算太平。
河州不属于边界,北边相邻的龙州才是,十七年前曾有过一次规模极大的唐燕之战,这些年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冲突,用七爷的话说,天下太平啊!但是这种太平对于张舟而言,没有丝毫可靠性,与自己前世的太平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没有钻牛角尖的去对比两个世界的不同,吐槽能吐出个花来?
或许和环境有关,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素质普遍要比前世好得多,大都属于吃苦耐劳型的,想法也相对简单、性格爽直,绝大多数老百姓,似乎吃饱喝足就是幸福,简简单单,没有前世人们那么多精神需求。从驿站几个家伙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就看得出来,取个媳妇,生两个孩子,这辈子就值了。有时候,幸福很简单,简单就是幸福。
可是张舟做不到这样的安贫乐道!他在谋划自己的发展方向,确定奋斗目标。他以前看过一些穿越小说,男主不想改变历史轨迹的压力,他没有;当个富翁就足矣的想法也没有;做坦荡君子,忠君爱国的想法更没有!
张舟认为,不管富甲天下也好,忠心耿耿也罢,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最后结果都是悲催的。在前世他有太多不吐不快和无可奈何,既然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就应该努力一下,至于以后发展什么样,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
在冷兵器时代,难免会重视个人武力。张舟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首先尽可能让自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吧!这副身体底子相当不错,恢复的很快。
驿卒出任务的时候是携带佩刀的,张舟也有一把自己的刀,是七爷给的。七爷虽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是一套边军刀法还是很熟稔,把那些看似简单却极为实用的杀敌刀法,倾囊传授给他。张舟知道,自己是练不成什么高深武艺、内家绝学了,从娃娃抓起的东西,对他而言已经晚了,但他明白一个道理,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他对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十余招刀法,绝对下足了功夫和心思。
月上梢头,练出一身大汗的张舟,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发呆,这刀的质量说白了就是普普通通的铁刀,这个世界是否有钢,自己还不清楚,但是目前而言,有这样的铁刀已经算不错了。听七爷的表述,只有高级武将和边军精锐才能用上质量好一些的兵器。
张舟自知,就个人能力而言,自己绝对是文不成、武不就!两辈子加一起也是一样,在这个世界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未来发展的一些见识。虽然那些教科书知识几乎都忘干净了,但前世随便的一些产物,都是经过人类多少年的智慧积累,才得到的成果,前世看起来的普普通通,都可能成为他以后发展的依仗。想法要实现,也得有合适的时机才行。好多事不是靠他一个人,动动脑子就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现在去做,并不现实。比如,他多多少少对钢有一些了解,但是并不打算说出去,需要等到合适的机会,自己能够加以利用时再说。虽然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能来,但是他提醒自己,不能急躁。
屋里传来七爷的咳嗽声,打断了张舟的思绪。他收起刀,简单擦拭一下汗水,穿好衣服,回屋把白天晾好的被子夹上,走进七爷的房间。
七爷得了一点风寒,虽不是很严重,但张舟还是给他抓药熬药的,忙了好几天,虽然还有些咳嗽,但状态已然好了许多,见张舟进屋,比划着让坐下,六月的河州,晚上还有些凉,张舟把被子加盖在七爷身上后,在床边小木凳子上坐好。七爷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家伙,笑道:“小舟子,这些天一直想找你好好聊聊的,只是这一病,耽误了。”
张舟自知其意,也早想好了应对。
“七爷,我知道您老要说啥,这些天我也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究竟,但有一点我确定,那夜被雷劈后,自己有了很多变化,好像很多事突然开了窍似得,身体也结实不少。您也知道,我从小就和您老一样,不信鬼神那些东西,但这些天也属实吓的够呛,想起来都有些后怕,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绝对不是什么鬼神附体。我还想找您老问问,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和我开个玩笑啊,故意帮我开开窍什么的!”
张舟原本就是淳朴健谈的一个小伙子,和驿馆的人相处都不错,这一次意外后,张舟变得莫名其妙,让人有些不敢亲近。驿馆以七爷为首,自然要七爷出个定论才行。好在张舟一点点恢复正常,不然真的需要上山请个高人仙长什么的,求取几道神符对其镇压一番了。七爷也算是老江湖,见识自然比这些后生多。虽然对于张舟的变化也摸不准,但是他从心里感觉的到,张舟对自己的关心并没有一丝作假,也未曾看见什么诡异邪恶的行为举止,很大程度认可张舟的说法,一场意外而已。
“小舟子,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天下这么大,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我倒是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你来说,还真的保不齐是件好事呢。若真是福缘,你也要好好把握,别辜负了老天爷一番美意。”
“嘿嘿嘿,那是那是,七爷,说不准我以后真的可以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呢?到时候享福,咱驿上谁也跑不掉,一起发达,哈哈哈哈!”
他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反而让七爷更心安。
“那你小子可得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让我这个老头子,到头只能得个耳朵过瘾!”
“放心,您老再活一百年那是说瞎话,再活九十年,一点没有问题!”
“哈哈,好,那我好好活着,到时候看看你能给老头子多大的富贵!”
“嗯,这个让我想想啊,到时候怎么也得给你安排几个小丫头服侍着,对不对!老爷子您真的好好保养身体,别到时候吃不消!”
这些人都是糙人,说话随意,尤其开玩笑的时候没大没小,倒也没有人在乎那些俗礼。
“好啊,要不,你现在就给我弄几个丫鬟试试?”
“行啊!我这就去告诉一下刘婶,让她帮忙找几个!”
七爷老脸一红,连连摆手。这些年,自己和邻村的一个寡妇,眉来眼去的,也算对眼,已经打算最后那一步了。这个玩笑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这条老命也算到头了。
一老一少有说有笑,提及了很多事。张舟毕竟对这个世界了解比较少,目前为止,这身体原来的主人还没有当过一次差,印象中,几乎就没有走出过这驿馆方圆二十里。虽然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父亲认字,但终究对世界的认知很肤浅,属于没有见过世面的存在!他需要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才能为以后的发展,做出正确预判。他可没有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凭借着那些未来的见识,便能出去呼风唤雨,反到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当成妖孽,直接干掉。
出路无非以下几种,从政、从商、从军。这个世界,从商者没有所谓贱民的说法,也是看似最为便利的发展路子,张舟前世看过一些网络小说,一些男主有那种当个安逸富家翁的想法。张舟就一个评价:狗屁!没有穿越也就算了,在自己那个相对法制健全的社会或许也行得通。而在古代,那些富家翁在官员眼里就是肥羊,富可敌国就等于引颈受戮,再富有也惹不起官府朝廷,再低调也难免会被别人眼红、眼热。所以,经商是必须的,但绝不是主打路线。从军,呵呵,张舟从来不觉得,自己命硬到可以冲锋陷阵!只可惜没有穿越在吕布、项羽这类超级猛人的身上。
从政,好的信息是,做官不一定必须科考出身,除了读书科考外,那就是部衙推荐,但也不是花几个银子就可以办到,相对概率更低。这个世界朝廷的管理体系,和前世历史相差不多,但最高行政衙门不是六部,而是八部。军,工,户,吏,法,文,礼和察八部。军部:管理大唐百万雄军;工部:主天下营建;户部:天下户籍税收;吏部:主天下官员任用;法部:通刑部;文部:天下文教;礼部:外交和祭祀;察部:居然是纠察监督!让张舟联想到一个名称:锦衣卫!这些部门每年都可以向朝廷推荐数量不等的人才,为国举荐栋梁。科考就不用说了,完全没有那个可能性,而衙门举荐,对于眼下的张舟来说,很是遥远。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只有到了大地方,机会才会多一些。
张舟暗暗透露出自己的想法,想去河州见识见识。七爷军旅出身,也不婆婆妈妈,对张舟的想法很认同,在这个驿馆混下去的确没有多大出息。
张舟对驿馆的迎来送往很是热心,虽然人流并不多,但却可以给张舟带来大量的外界信息,也让张舟对外面有了更广泛的了解。
最近比较热门的消息,就是北方的龙州府、及河州府查出来一些官员的贪腐案,据说和边军关联不小。目前最大的动静,就是龙州边军的主帅,镇北将军被撤换,种种迹象表明,这次边军换将,可能只是北境风波的开始。
但这些官场的风波,没有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太多触动,完全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对于这些事,老百姓也不甚热衷,他们关心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价格,或者谁家的小娘出轨了,谁踢了寡妇门等等。
张舟来此已经两个多月了,目前还真没有见过成群的乞丐,更别说什么卖身葬父的桥段,山匪也只是听说,来来往往的商旅行人,五六个人就敢上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唐帝国的强盛和富足,应该不会比前世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差。
安定的局面,才能满足张舟的发展计划,绝对是件好事。
在骏马驿,除了七爷,就林老九和张舟关系最好,林老九二十五岁,已经成婚,有个女儿,家住在不远的一处镇子,曾经学过几年武艺,如今算是驿里身手最好的一个了,是个实在人,也很义气,一直把张舟当成小兄弟,那次意外以来,除了七爷,就是他陪伴张舟的时间最多,现在只要有闲,就会陪着张舟练刀。
这天下午,两个人练完刀,光着膀子,满身大汗地坐着树荫下闲聊。
“你小子现在想法怎么这么多?”
“让老天爷劈开窍了呗!”
“哈哈哈,你小子别得意,这个事七爷可叮嘱过大家伙,千万别出去宣扬,毕竟说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万一把你当成妖孽怪胎,你就算玩完了!”
张舟不由一惊,这个事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到!他只考虑过以后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惹来世俗的敌视,对于“雷劈”的遭遇,觉得应该不是大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有文化的可不多,十个人当中有两三个识字的就不错了,也造成大多数人视野狭隘,观念偏执,这可不是用道理可以改变的,而是根深蒂固的认知和思维方式。哪怕有一个人上纲上线的较真,恐怕就会引发群体性的认同,继而产生攻击行为,不是说老百姓多邪恶,而是其本能地,对不能理解的稀奇事物产生恐惧,并进行排斥。以后自己在这方面真的要注意才行。
“九哥提醒的是,以后真的要谨言慎行!”
“不过,你的变化真的挺大,我都相信了开窍之说,你也不用害怕,驿里这些人不会乱说的!”
……
“九哥,你有没有出去闯闯的想法?”
“有啊!可是没银子能去哪儿?再说,女儿也有了,舍不得离开太远!咋滴?你想出去闯闯?”
“嗯!七爷也同意了,等机会吧!”
“过些日子应该就有机会了!”
“啥机会?”
未等林老九细说,就听见驿外响起一阵噪杂声。张舟精神一振,这是他到此以来,听到最为热闹的动静了。不需要人提醒,张舟也不会错过这样涨见识的机会,林老九也站起身,两个人快速擦干汗水,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前门外已经挤满了马匹和军兵,张舟一眼就看出不同,这些马是清一色的边马,比驿站的马匹更壮更高,统一的鞍配,门口站着一群军兵正在和七爷交涉着什么。这些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可不是那些州军能够相比的。尽管是见识过共和国阅兵的人,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不过那些军士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肃杀,还是让张舟心头有些失神。
七爷回头看见张舟。现在张舟各方面办事,都极为勤快、稳妥,于是招了招手,让张舟过去,向对方一名领头的校尉道:“这位校尉大人,就让小舟带你们去吧!我腿脚不便,实在碍事,还请勿怪!”
那个身穿甲胄、身材魁梧的校尉,先对张舟点点头,然后对七爷道:“老人家怎么说也是边军前辈,和我们客气作甚,如果被将军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一句话就让张舟很有好感。
也不多矫情浪费时间,七爷让林老九领人收拾屋子,安排入宿的人员和马匹,张舟则领着校尉走出驿馆。
也不是什么特别任务。张舟听七爷说过,军队对行军住行上的法度规矩极严。所到一处,必然对四周巡查,安设哨卡。在州府之地,不能私下乱来,不然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恐慌。所以会有一个本地官方人士领着,进行哨卡的布防,轻车熟路又不会惹麻烦。
张舟对周边早就熟知,领着几十个军士,安置的都尽如人意。
领头的校尉和他热络起来。校尉叫杨魁,三十岁出头,任职军中的战旗校尉。张舟现在绝对是求知若渴,好不容易接触到军中人物,自然不会放过。
“杨大哥,军中等级是怎么划分啊!一个个听着都那么霸气!”
问别的,杨魁可能不知道,对军中的事情却是门清,便细心对张舟介绍。
军中官职分七品十三级,战旗校尉属于六品上。一品大柱国,二品上阶龙威将军、虎威将军;二品下阶,四征将军,即征东征西……;三品上,四镇将军,即镇东镇西……,三品下八骑将军: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四品上则是负责镇守州府的安抚将军;四品下,就是执掌一旅的劲旅校尉,虽然是校尉,但是大家也称谓其将军。五品开始按权限大小,类推为偏校尉、执刀校尉、军旗校尉、进击校尉、兵甲校尉、伍校尉)唐对军阶管理极严,比如说,宁可在位的是废物,但却极少会多添加一个职位去养闲人。介绍完这些,杨魁接着说道:“小兄弟,看你这身子骨很不错,不参加军伍可惜了,做个驿卒有什么前途?”
张舟心想:你可拉倒吧,前线打仗,小命说没就没,哥才不会冒那个风险、扯那个淡!嘴上却说。
“杨大哥,实不相瞒,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惜身边还有些事没有安排好,不过以后倒是有可能真的去找大哥,在军伍经历一番。”
杨魁也不会执着要求,一口应之。
可是张舟一路对军伍事情的讨教,让这个粗壮汉子真是心痒的不行。军伍男人不缺,但是求知好学的真他娘的稀罕。自己这辈子在边军也快十年了,何曾这般,被人当成一个人物似得请教过?那份拉拢入伙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就在返回驿站时,迎面驰来几个骑士,张舟没有什么反应,杨魁却眼神不差,一挥手,身后剩余的十余骑,勒马停住,随之翻身下马,站立不动,张舟不明所以也不敢托大,跟着下马。
几位骑士转瞬即至,为首一个人,衣着常服,身材不算魁梧,但绝对是挺拔健朗,四十多岁的模样,五官端正,隐有杀伐之气。
杨魁单膝下跪,朗声道:“杨魁回报将军,警戒哨卡已安置完毕。”
“嗯!”那个人神情平淡,沉声道:“以往所需时间是半个时辰,今日怎么如此迅速?是否偷了懒?”
杨魁回道:“将军,今日多亏了这位张舟小兄弟,给我们节约了大半时间。”
“哦?”那人打量一下张舟,点点头,张舟忙躬身回礼。
(唐除了上下级,师徒父子,王级的大人物外,都可以不行跪拜之礼。如果有事求人、喜欢溜须、一些必须的尊卑,跪不跪看个人想法,并无强制。)
将军带着人马奔驰而去,杨魁自然跟随,张舟则先回了驿站。他可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和那位有些冷傲的将军套上近乎。
大家都在前前后后的忙碌。张舟直接去后厨伙房,帮着烧饭。
张舟在前世,就对吃饭没什么挑剔和讲究,更谈不上什么厨艺了,不过做个饭,倒不陌生。平时都是面食为主,今天他却闻到了久违的熟悉味道,大米!几个驿卒还在一个劲叨叨“还是军伍伙食好啊!这样的白米老百姓可是吃不到的。”
这个时代限于交通和技术,很多农作物有区域性,都是地方特产,大米虽好,但是一年产量也就那么多。而且一道圣旨:军方特供,便绝了大多数老百姓吃米的机会,私自贩卖偷吃,都是大罪。当然也不见得吃顿大米,就一定会获罪,一般情况下,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老百姓可以吃到的机会很少。
张舟现在可没有什么农业改良的雄心和想法。忧国忧民?先忧自己再说吧!
晚饭做好,张舟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久违的米饭,就来了一个军卒找他,称将军找他问话。
镇北将军,职权统帅帝国北方军马,绝对是帝国实力派人物。张舒和知道,自己得到这个实缺是多么来之不易,哪怕已经过了半个月,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虽然表现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自己的背后势力下了血本,才给自己争取到这个位置,绝对不仅仅是让他安安稳稳的坐镇北方,混资历、享清福的,他已经四十岁了,入军伍二十五年。边军待了十七年,又在无关痛痒的位置上,隐忍了八年之久。想到终于麾下雄兵列甲,可以胸吐豪情的畅快,那份激动如杯中茶漾,越发不能平复。
今天临时起意的巡查,所行所见,都让自己心情不错。加上杨魁的私心吹捧,也来了几分兴致,他也希望手下多一些机灵懂事的人,各地军方都有自己多年的派系势力,自己得了一个名义上的将军,但距离掌控军队还差得远。
他收回思绪,发现张舟已经在门外等候,招手示意,张舟赶忙近前,施个跪拜大礼。毕竟第一次接触这样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的人物,不紧张是假的。张舟可知道,这个时代绝对不会和前世一样文明,万一哪句话不当,被收拾一顿,绝对不好受。
“将军大人,小的张舟前来回话!”
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顺眼许多。
“不必拘谨,听杨魁说,你办事稳妥机灵,本将也是惜才之人,不知道你想不想从军啊?”
直截了当的让张舟几乎一下子趴到地上,虽然是将军亲自招抚,可是这和自己的计划安排不相符,他绝对没有去搞什么杀敌换取军功的想法。他也知道这位将军,不是杨魁那么好打发。忙惶恐道:“将军恩重,张舟感恩不已,只是小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对于张舟这种小人物的拒绝,张舒和本能的升起一丝不悦,看着跪拜面前的张舟,等待他的说辞。
“将军有所不知,小的自幼父母双亡,家内还有一妹妹,未至成年,张舟也是热血男儿,希望报效帝国,只是如果我离开,舍妹无人照顾,处境必然困苦,张舟身肩兄长之责,还望将军体谅!”
张舟在赌,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根本不会去调查自己的底细,这样的临时起意,不需做那些。他当然没有妹妹,可是这样的说辞才合情合理。
果然张舒和口气一缓。
“原来如此,照顾妹妹也是应该的责任,本将不为难你,起来吧!”
张舟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等候训话。张舒和还真的好好打量了张舟一番,虽然只是一名驿卒,却干净利落,虽然有点紧张,但是举止不见慌乱。心中又多几分喜爱。于是放低身份和张舟东扯西拉几句,张舟也配合着,七分迎合三分讨教,还说了一句话,让张舒和听了都爽朗大笑。
“好一句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确是这个道理。”
而张舟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多话的毛病,以后真的好好控制自己,言多必失,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彰显个性的时候。
万幸自己的说辞被这位将军接受,没有惹下什么麻烦。张舟也“虚心”的请教一些皮毛,“真挚”的表现出一个热血男儿,对军伍生活应有的向往。
虽然拒绝参军,但张舟知道,自己该走出骏马驿了。
河州府,在大唐只能算是中下等州府,但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它是大唐京都和北地边境间,一座主要州府。按地理志注明,大唐京都选地偏北,北方的防御纵身最短。河州作为战略缓冲,曾经因此极受重视,但是多年来无有战事,也渐渐不受关注了。
河州下属五县十九乡,太祖时,为备战北燕,而大批迁众移民于河州,经过百年来衍生发展,而今住民近三十万户。有州军近万,以县乡为单位,星星点点地分散于各地,需要时可进行征调,拱卫河州。河州府政衙门掌管只有五百州兵,负责州城的日常防御。而河州的治安主要有刑捕衙门负责。
每个州的官府主体,由一府八衙组成,对照朝廷八部。府政衙门就是掌管地方大权的最高机构,四品上阶的府政主官,有统管一州之权,但实际上,却是与正四品上阶的州安抚将军,及同样是四品上阶的刑捕衙门提刑官,三职分权,按张舟的理解就是,市长、地方军区司令和公安局长,三个角色瓜分了地方权利。
每一年,刑捕衙门的刑捕,都会有因为年纪大、或者伤损,而不能继续任职的,必须重新补充人员,而各路驿站驿卒是第一候选对象。整个河州因为备战需要,驿站不下百个,驿卒近千。符合条件的起码有二三百人。捕快的地位虽不入品,但在老百姓眼里绝对算得上人物,油水也不少。每次刑捕增补,都免不了有一番激烈角逐,何况还会被不少板上钉钉的关系户占去一些名额。河州刑捕衙门下属主要有追捕、刑狱、民治三司,统称刑捕!其中追捕六班(县为三班)最为人多,也相对危险,但升迁机会最大,刑狱、民治各一班。民治和刑狱事少油水多,但多数是内部调换,所以想进刑捕衙门的新人,只能入追捕。
按就近招补的规矩,骏马驿属于河州刑捕衙门的招补范围!林老九说的机会就是这个!
骏马驿报名的只有张舟,林老九两个人,毕竟只是捕快,对文化什么的要求不高。但必须识字这一条,就淘汰了大多数人。
林老九还算阅历丰富,但是张舟能不能考上,七爷并没有信心,特意为他写了封信,希望在河州的老友,可以帮忙!
林老九经常到河州当差送信,对河州府城自然不陌生,距离也不远,只需大半天的路程。两个人进了城,找家客栈住下后,张舟找个由头独自出去,光天化日,张舟也不是小孩子,林老九并不担心。张舟则按照七爷给的地址,去找一位叫尤老捕的捕头,是和七爷一同退伍的袍泽,也是为他疏通关系之人。
河州府城内大约有两三万人口,建国初为了让其成为京都战略的缓冲,城池修建占地极大,人口便显得稀疏,不够稠密,特别的边角地区,随处可见大片闲置的空地。尤老捕家居在城西,这段距离绝对不算短。张舟骑着马,东看看西瞅瞅,一面是看光景,一面随便买点礼物什么的,城里景致倒是和前世某些影视城差不多,繁华热闹的地方有,破烂贫穷的地方也不少见。
等到了地方,也接近傍晚了。如果没有那道城墙映衬,城西和乡村几乎差不多。大道两侧有五六户人家,皆是炊烟袅袅,意境祥和。经询问,确定了尤老捕的住处,土墙木门,倒也整齐规矩。
张舟牵马到了门前,轻轻敲门,很快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回应。
“来了来了。”
不一会,门被从里面拉开半扇,闪出一个健壮魁梧的年轻人。张舟来到这个世界,眼中这般粗壮的人可不多,林老九算得上粗壮,但是不高,那个杨魁算一个,但都不如眼前这位。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年轻,结实,浓眉大眼,眉宇间有几分正气,一身粗布褂子,显得干净利落,肌肉发达的赤臂上几道明显的疤痕,关节满是老茧的手,说明是个练家子,是一个一眼就让人生出几分好感的家伙。
“你找谁?”
张舟客气的抱拳拱手道:“请问是尤捕头府上吗?”
“是啊!你找我爹?你是谁?”
张舟确定对方身份,笑道:“我是河州骏马驿的驿卒张舟,奉七爷的事儿,前来拜见尤捕头。”
“原来是七伯伯的人啊!快进来说话!”
那年轻人更热情几分,连忙开门,把张舟连人带马都让进了院子。
“爹,七伯伯让人来看你了!”
声音传进屋内,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爷子,孔武有力,很有精神。大步流星走到张舟跟前,和善地打量着张舟。
“你是七哥的人?”
张舟知道这就是正主,忙施一礼,说道:“小辈张舟,奉七爷命,特来拜见尤老前辈,先替七爷给尤叔叔问个好,七爷还千万叮嘱,见面一定要先告知尤叔叔,让您千万存好那几坛老酒,等他来时喝个痛快。”
“哈哈哈,七哥还惦记着我那几坛老酒呢!让他放心,一坛不少,通通给他留着!算算七哥也有两年没有来了!看你风尘仆仆的,一定是才进城吧,快进屋,好好和我说说七哥的事。小七快帮着把马栓好,去屋里告诉你娘,加两个菜,今晚好好喝上几杯。”
年轻人爽快应了声好,准备牵马而去,张舟忙拦住他,将马背上那两筐物件取下,告之这是给家里捎带的礼物。
这些礼物属实让尤老捕意想不到,礼尚往来倒是正常,但是这手笔让尤老捕有点措手不及。
这城东城西一路走来,上好的布一匹,最好的河州大曲四坛,野鸡两只,上好牛羊肉各五斤,还有一条看着就不凡的牛皮腰带,总之种类五花八门。这个世界送礼,张舟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他也不知道买什么合适。一个月五两的薪水,这一下就花了二十两。尤其那条牛皮大带,一看就是军中物件,那可是街面看不到的好东西,这是镇北将军送给张舟的纪念品,被张舟借花献佛了。尤老捕拿在手中,爱不释手。旁边的年轻人一个劲的盯着,估计是很想说一句:“能不能让我也瞅瞅!”但始终未敢开口。
尤老捕没有太过客气,找个由头让老婆和儿子回避一下,才问道:“七哥和我过命的交情,你和叔叔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张舟属实喜欢和这样朴实的人打交道,实在,痛快,没有繁文缛节。
“小侄最喜欢叔叔这种做人做事,都磊落痛快的性格。放心,小侄也不是虚伪之人!”
“那就好,你和叔叔说实话,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不说明白,这些东西我收着不踏实。”
这份警惕让张舟有些赞许,太多人只看见眼前的好处,而忽略了后面的风险。
“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求叔叔!”话完,把怀中信取出,双手恭敬递给尤老捕。尤老捕接过拆开,看完有些埋怨道:“你还是和叔叔见外了,就凭我和七哥的交情,这件事也就是一个招呼的事,你一年到头能存下几个银子,花的这样大手大脚!”
张舟哈哈一笑道:“尤叔叔,我来的时候,七爷就说了,那尤老捕是两坛好酒就可以搞定的主,无需破费太多的!”
张舟惟妙惟肖的学着七爷当时说话的表情,惹得尤老捕一阵大笑。
“哈哈哈,七哥和那时候一个德行,不过是真的懂我,那你为什么……?”
张舟收敛笑意道:“尤叔叔,这些礼物的的确确都是我对你的敬意,一呢,替七爷看看你,他这两年虽然没有来,但心里一直惦念,我用孝心弥补一下他老人家的心情,也是情理之中。二来呢,我也听说尤叔叔可是一个好刑捕,这些也是小侄的敬意!”
尤老捕听见好刑捕嘿嘿自嘲一笑道:“唉,当个好捕快,辛辛苦苦这些年,到头也弄不清图个什么?”
“图个问心无愧,图个为国为民,不贪图民脂民膏,不欺负老百姓,小侄认为做到这些,就是值得。”
“说得好!”
尤老捕不由生出几分激动,朗声回应,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如果不是张舟手快,那面前的酒碗就要报销了。屋外的母子不知所以,急忙进来,张舟忙解释无事,而尤老捕哈哈一笑。
“今儿开心,咱们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你小子也别忘了,刚才说过得话,以后好好当个刑捕,如果作奸犯科,我一定动手抽你!”
“放心,尤叔叔,小舟做不成什么君子,但最起码的良知决计不会忘!”
“嗯嗯,刑捕这差事,说官不是官,却什么也能管一管,不忘良知相当重要!”
推杯换盏,话题也就拉开了,尤老捕酒意淘淘,自然而然提到当年往事,七爷却对以前的事极少提及,张舟对那些沙场上的壮怀激烈,自然爱听,尤南七虽然听过多次,但是仍一脸神往。
“没到战场时很向往,真正上了战场,就不一样了!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是阻击一部北燕骑兵,那些北燕人真的是骁勇善战,我们是步军,别提打的多憋屈了!那些拒马根本拦不住对方,对方一个冲锋,就有近一半的兄弟没了!我当时都吓傻了,腿都迈不动,如果不是七哥拉我一把,恐怕我就没命了!”
……
“打仗最怕受伤,很多人受伤,干脆选择自杀!没有办法,根本带不回来,被敌人俘虏死得只会更惨!一开始心软不舍的,后来也就麻木了!”
……
“当年的林溪河之战,那真是一个惨烈,早就杀得找不到北了,到处都是厮杀,我们这一营剩下不到几十个人,当时哪里知道是胜了还是输了?就七哥和我从军最久,七哥就说,想个法子往回撤吧,尽可能多带几个人回去,别都死光了,我们两个人就带着大家往家乡的方向撤,结果遇到了对方的一股退兵,大家没有退路,自然也就拼了性命,结果他妈的那伙人里面竟然藏着对方的一名主将,是燕国的一个侯爷,可惜被后来追到的主力骑兵,把功劳都揽了去,七哥和我也是因为那次有些心灰意冷,气愤不过,才选择退了下来,如今想想也是,曾经的袍泽又活着几个?活着已然是老天爷照顾,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后来听说那个争功的将军因为别的事也获罪,被砍了脑袋,哈哈,争功有个鸟用,到头还不是老子可以活着喝酒吃肉?”
自古杀伐知名将,谁忆沥血亡匹夫!那一刻张舟仿佛听到战马嘶鸣,看见漫天血色!
重新活一回的张舟,不会选择当什么谦谦君子,更不想把精力过多的用在所谓的维护道义上,他只想不憋屈的活一回自己。他的目标很现实,就是最快最稳的去获得权势,然后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张舟不否认交谈中有些虚伪讨好的成分,那为国为民的想法,目前而言,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来之前,七爷已经把这个尤老捕的个性喜好都告诉了他。尤老捕心直口快,耿直,易得罪人,但属实有些本事,为人也仗义豪气,但这样的性格,也注定了他只能把捕头的位置坐穿,难以更近一步。
但在刑捕堆里打拼了十几年,别的不敢说,在河州刑捕衙门的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有了尤老捕的关系做保证,可以说做刑捕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无需担心。张舟也知道,尤老捕的儿子尤南七也是这次入刑捕衙门的内定人选。
这次来河州,张舟不仅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而且还向七爷借了五十两。昨日买见面礼花了二十两,其余的百多两银子,张舟拿出一百两给尤老捕,说明目的,要他帮忙,争取给林老九也买下一个稳定的名额。张舟深知,有些钱不可能省,他也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积攒上瘾的活着,只要可以给他一个平台,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千金散尽还复来”,所以对于前期的投入,他很是舍得。
尤老捕也没有托大,自己的面子,内定两个名额已经是极限了,本来五六十两,就可以运作一下,但是张舟求稳妥,一再坚持有备无患,他也就收了。
心情爽快,自然喝得痛快,虽然酒水不如前世爽烈,甚至有些酸涩,但是喝多了,一样可以醉人,一老二少越聊越投机,越喝越尽兴,最后张舟彻底断片,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悠悠醒来。
从尤南七的口中得知,自己喝吐了不说,还跑到院子里骂为什么不下雨打雷,好在尤老捕一家人没有把他当外人,不在意他的酒后失态,也庆幸自己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想想都后怕,暗下决心,以后喝酒定要适量,丢人是小,惹祸是大。而尤老捕早就去衙门当差了,一对比,张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酒量确实浅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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