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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恶意

蒋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天晚上全家人正在熟睡,家里养的小狗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等我走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浓浓的,久久挥散不下,小狗朝着妹妹房门口使劲叫唤,疑惑的我推开门就看到……

主角:蒋艺蒋黎   更新:2022-09-10 07: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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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蒋艺蒋黎的其他类型小说《校园恶意》,由网络作家“蒋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天晚上全家人正在熟睡,家里养的小狗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等我走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浓浓的,久久挥散不下,小狗朝着妹妹房门口使劲叫唤,疑惑的我推开门就看到……

《校园恶意》精彩片段

我双胞胎妹妹受校园欺凌自杀了。我妈哭得快断了气,我爸死也不让棺材合板。

我穿上她的校服,走进她的班级。

在她的日记本上,我重重写下:

今天。」 

报仇。」

那天晚上全家人正在熟睡,家里养的小狗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等我走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浓浓的,久久挥散不下,小狗朝着妹妹房门口使劲叫唤,疑惑的我推开门就看到……

妹妹穿着睡衣,白色的床单上染满了鲜血,她手臂惨白,血不停地流,一滴一滴,浸湿了地板。

她闭着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我以为这是幻觉,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可眼前的画面依旧如此。

一瞬间我恍如身在地狱,大声嘶吼,「蒋艺!」

可是,她没有反应。

父母的脚步声响起,床上的那个女孩,依旧没醒。

……

蒋艺,我亲爱的妹妹,她死了。

死在那个还没到黎明的黑夜。

死亡原因:割腕自杀,身上有不明伤处。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明明昨晚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可是夜晚,她悄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无声无息,最为致命。

我妈哭得快要断了气,我爸死也不肯让棺材合板,又不肯火葬。

妹妹的尸体被安放在冰棺里,足足在家里停放了十日。

我哭得麻木,只盯着她雪白皮肤上,青青紫紫的伤口。

然后,在看望她的人的假哭真笑中,翻开了她的 日记本。

一页一页,我一个一个字地读。

日记本里记载的事,像嗜血的恶魔贪婪地饮着胜利的血,嚣张至极。

合上日记本的那一刻,我爸终于同意了火化,来去匆匆,燃烧的火焰里,我好像看到了蒋艺。

她朝我笑,那笑,就足以让我拼命。

只因为,我们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

……

爸妈同意让我代替蒋艺上学,让我替她完成没有实现的梦想,或者是,他们也知道了什么。

那些我发现的隐秘,爸妈未必不知道。

他们选择了默许,也许我们都需要,为妹妹做些什么。

她是美术生,在离家很远的城市里上学。

我是体育生,就在本市里上学。

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可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同卵同胞,她叫蒋艺,我叫蒋黎,黎明昼前野火无尽的黎。

……

我置办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文具,穿着她的衣服,在爸妈的送别下,到了她的学校。

蒋艺的学校很漂亮,握着她的日记本,我沉重地往前走。

风有些凉,我轻轻念起日记本上的内容。

……

,第一页:

3 月 27 日,天气:晴,心情:差

段雨在我桌上写了我是婊子」,还在我的桌兜里塞了很多垃圾。

我掏书的时候,把垃圾里的酱料沾到了书上,数学老师看到后让我去后面站着听课,骂我没有好好学习。

段雨起哄,老师却只是轻轻叱责几句,让她安静。

面对我,她却说:「蒋艺,你真是个废人,你看看你,桌子乱成什么样子了。」

心情很差,好想哭,眼泪不停地流,可是我知道……

辩解没有用,他们只觉得是我事多。


3 月 28 日,天气:晴,心情:差

我的校服被人换成了男生的,后背还被泼了红墨水。

洗了一个午休也没有洗掉,我知道是 付芳做的,可我什么也不敢说。

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校服,在厕所的角落,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

可是,我的名字,都好恶臭。

……

3 月 29 日,天气:晴,心情:差

不知道是谁写了封情书,说是我写给隔壁班草的,他来我们班里狠狠地嘲讽我了一顿。

我不敢照镜子,我觉得自己好丑陋,可我没有写那封情书。

……


3 月 30 日,天气:晴,心情:差

篮球课上段雨故意把篮球砸我头上,还朝着我的小肚子打。

她还会说:蒋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啦。

那个笑,真好看,真刺眼,真残忍。

……


3 月 31 日,天气:晴,心情:差

我的梳子找不到了,可我不敢借别人的,付芳把口香糖扔到我头发上,揪都揪不下来,好疼。

好想哭,可是没力气哭。

……


4 月 27 日,天气:阴,心情:差

他们说我偷东西了,可是我没有拿,为什么坏的事情,一定是我干的呢?

好像谁都可以栽赃给我。能不能,让我不要受欺负了。

姐姐,保护我,神明,保护我,保护我一次,好吗?

……


5 月 1 日,天气:晴,心情:开心

我要回家了,逃离这个地狱了。我要开心起来,这样家里人才会觉得我过得好。

我回家啦!

……


6 月 5 日,天气:暴雨,心情:差

段雨撕了我的衣服,拍了照片传到贴吧上。

我不是婊子,我不是……

可是,有人信吗?

……


6 月 8 日,天气:小雨,心情:差

她们终于把照片删了,但我要答应每天给她们打饭、擦桌子、接水、跑腿,抄作业。

万幸,终于饶了我一次。

……


6 月 30 日,天气:晴,心情:差

我的成绩变得很差,班主任听信谣言说我谈恋爱了,不好好学习,他让我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呢?

我想好好地睡一觉,不是潮湿的被子,而是干净的棉花被。

……


7 月 9 日,天气:晴,心情:……

要回家了吗?我好累啊,只想休息一下。

……


8 月 9 日,天气:晴,心情:……

是不是快开学了……

我不想……

……


8 月 11 日,天气:晴,心情:……

我要走啦,去另一个世界。我爱爸爸妈妈,我爱姐姐!

再见,不要想我!

对不起……

……

厚厚的日记本,后面只剩下一堆白纸。

……




小时候我和蒋艺必须要睡在一张床上,谁也不想和谁分开。

生日那天,蒋艺用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为我买了一双名牌鞋。

她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知道我喜欢的一切。

我也爱她,和爸爸妈妈一样爱她,她知道的。

我们会为了让她开心去游乐场,我会学猪叫,只为了哄她。

明知道爱她的人会伤心,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到底是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或者绝望呢。

我不清楚,可我却能体会到那种绝望,义无反顾的绝望。

因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

预备铃响起。

我刚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很安静。大概是因为高三了,学习氛围还算好。

蒋艺说过,她在倒数第二排坐着。

远远一望,倒数第二排有两个空位,蒋艺爱干净,我径直走到那个位置,又听到班里学生的轰然大笑。

一个女孩指着我的鼻子说:「蒋艺,你傻了,连自己的座位都忘了?」

她还化着妆,眼线画得一点都不流畅,口红也涂得很廉价。

我打开书桌,里面的书里写的名字叫付芳,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女孩。

我看了看她,有些近视,走上前才看清她的胸牌。

她叫段雨,日记本上的段雨。

似乎很不满我这样看着她,段雨挑着眉站起来推了我一下,「什么眼神?滚远点,跟个瘟疫一样。」

她本就是瘟疫啊?!」

一个女孩接话,甚至没看我一眼,不停地照着镜子。

我笑了笑,没回答,走到那个肮脏的位置,满是垃圾和废纸,桌子上还刻着谩骂的语句。

手有些颤抖,内心瞬间就被愤怒侵占,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犯了什么错……

想起那晚她惨白的胳膊,决绝的神情,我忽然有了一丝触动。

随后,我安静地坐着,像蒋艺一样,可是又不一样。

我冷血,足够理智;我狠毒,足够凶猛。

她的日记本第一页的下方,我重重写上:

我的妹妹受校园欺凌去世,今天,我穿上她的校服,顶着她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来?」

来报仇。

我的座位就像公共垃圾场一样,不停地被人塞进各种垃圾袋,油腻的包装,很恶心。

刚上完厕所回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垃圾袋,红油从上面滋滋地流下来,毫无意外,渗透到了书本上,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难道扔到我这里,就可以减少垃圾污染,保护环境吗?

我不以为然,站到了讲台面前。

蒋艺从小就喜欢忍气吞声,她会将烂摊子收拾掉,会将所有的委屈往心里咽,但是我不怕。

是的,我不怕。




我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里没有什么权势地位,但我知道,有一个代表着公正的机构可以帮我,我来这里,不过是搜集证据而已。

底下的他们面面相觑,疑惑的是我今日竟然没有哭哭啼啼地坐回去,将座位收拾干净。

快要上课了,他们开始慌张,我依旧一动不动。

付芳站起来拍了拍桌子,拧着眉吼:「蒋艺,回到你的座位 ok?快要上课了,老师快来了。」

底下的学生轰然大笑,段雨阴阳怪气地嘲讽,

人家金贵得很,外地人都看不起咱们!都不屑于跟你搭话,真清高啊!」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伤害有多大,淡然地喝了一口水,扭过头又嬉皮笑脸地和别人打闹。

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人的心里,拔出来的时候,将血都吸干了。

数学老师走进来的时候我还在讲台上站着,她熟练地将课本放下,转头问我:「蒋艺,你怎么不回座位?」

不知道是谁在我的座位上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望着她回答,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想要体会一切,体会蒋艺的绝望,体会她无助时的泪光。

我,爸妈,那么努力地教会她热爱这个世界,可你们扼杀了她想活着的勇气,丝毫没有悔意。

数学老师依旧推了推眼镜,眼里的轻蔑悄然划过,低声嚷:「回座位,下课再说。」

对我,或者说对蒋艺,她只有这几个字,仿佛那些作恶者,就该被饶恕。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勾起唇角,我淡淡吐出几个字。

轻飘飘的几个字,对于蒋艺来说,是从来不会有的勇气。

我比蒋艺要高很多,声音也要更粗犷些。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或许是因为被排挤得多了,蒋艺的一切,在其他人眼里,都变得无关紧要。

还好这是个私立学校,像我们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家庭履历从不被注意,否则蒋艺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事儿,不会没人知道。

那么我要扮演她,将会更加困难。

可是你看,现在,我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模仿她,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数学老师一脸反常地看了看我,头一次,她想走过去看看蒋艺的座位。

倒数第二排,最容易让人忽略的那个座位,一直埋头的那个女孩的座位,不自然的情绪滋生的时候,唯有眼神是最真诚的传递。

她正要走过去,段雨站了起来,「老师,班长都让她回座位了,她就是这样特立独行,搞得像我们不让她回座位一样。蒋艺,快回座位啦!我们都等着上课呢!」

短短几句话,将一切归于只是学生之间的玩笑,调皮的语气好像能解决一切荒谬。

听到这话,数学老师又不屑地笑了笑,将一切归于学生的调皮,语气开始严厉:

蒋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快点回座位!」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老师,可不可以再往后走几步。」

我求她看看我的座位,看看这里有多狼藉。

祈求的语气,却又好像命令一般,我在心里叫嚣着,能不能再往后走几步,就几步,你就能看到阴沟里的人在怎样艰难地生活。

什么时候班级成了严重的等级划分区?

前排的学生理所应当地享受榜样的荣光,长相优越的学生调皮地将施加给别人的绝望变成欢乐。

而阴沟里的人就好像待在水牢里一样,看着黑板上解救自己的公式,又在别人的欢乐里,失去了生命。

老师,再走几步,好吗?」我再次求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走几步,为什么偏让我的妹妹受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学生的光,却没能照耀在我妹妹身上?

那样的目光,空洞却又泛着坚毅的光,她动摇了。

亲眼看着段雨的眼神变得紧张,一步一步,像是踏入了地狱的门。

长长的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她一个一个地看,又觉得陌生。

恶臭的味道,闻着就想吐……

那些垃圾袋,掩埋在前排学生高高扬起的头颅后,掩埋在欢声笑语之中。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只要我继续忍下去回到座位,继续掏出书本学习上善若水,所有的一切又会掩埋在时间里,任我的妹妹,掩埋在黄土里。

那个会笑会调皮的妹妹,那个记得我一切爱好的妹妹,那个说,要等我得了冠军后第一个拥抱我的妹妹。

留给你们的是快乐对吗?

我们呢?

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像爪牙一样撕扯着心脏的疼……

我不想流泪,可我想我的妹妹。

前排的学生挡住了她的座位,后排又是摄像头的盲区,在这个一切看成绩的学校,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在阴沟里看不见阳光的女孩。

郎朗的读书声要多大,才能掩盖住颤抖的心脏。

这是谁干的?」数学老师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哽咽,吞了一口气,又问。

班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板凳推拉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承认,承认他们是同伙。

她又继续问,「这是谁干的?」

语气不善,谁都能听得出来,我爽快地擦擦泪,这才刚开始而已。

段雨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满怀歉意地说:

老师,我不小心将垃圾袋放到那里了,我告诉蒋艺让她帮我拿走的!」

她慌忙地暗示我,颇具威胁。

我歪着头嘲笑地说:「我并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句话。」

你们用垃圾填满我的课桌,我的课本被垃圾染脏了,我的书桌到处刻着恶心的字。你们做这一切,并没有获得过我的允许。」

我并没有和她们开过这样的玩笑,也从没,说过,允许她们把垃圾放在我这里。」

掷地有声,像是石头一般,控诉着她们所做的一切,可是,这远远不够。

数学老师忍了一口气,终为人师,不可受辱。

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蒋艺跟我去办公室。」

她提着书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前排。

段雨扔给我一个眼神,威胁又可怕,她气得将书本扔到了地上,

我挑衅地看着她,笑着,笑得很潇洒。

走到段雨跟前,我悄悄说了句:

是谁告诉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报应?世间皆有因果,万物终会循环,世界循环了无数遍的道理,始终都在说着一件事:你若做恶,终会自戕。」

段雨,你的报应,要来了。」




陆瑾深不由勾起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这对领证的是陆瑾深和程诺。陆瑾深把程诺扔在婚礼上,几乎害她成了全城的话柄,她也不知道。

走完流程,她在他们的结婚证上摁下了钢印。

“瑾深,我在当月阁定了餐,你送我们去,正好向诺诺赔罪。外面的花花草草,你一时半会迷了眼没关系,别忘记,家里的才是最好的。”顾母又是雍容端方的模样。

不等陆瑾深回应,顾母轻抚程诺的手背,“诺诺,你会包容瑾深的,对吗?”

程诺非常没有离场地说:“妈,我会的。”

她在心里念叨,仅此一回。

但她悲哀地发现,就算陆瑾深一而再再而三地偏向梁以沫,她都会守在身后等他回头。

因为这件事,她已经做了十多年。

陆瑾深全然不知程诺心思的百转千回,他坐在明月阁的包厢,在暧昧灯光里与程诺共处,是怕顾母真的寻死。

等他回私宅时,夜已深。

倾泻的月光铺在青石板路上,笼罩着草木葱茏的别墅……算得好看的夜景,陆瑾深只看到了悲凉。

是梁以沫在后悔吗?

后悔次次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先生,您总算回来了!”赵秋萍替陆瑾深开门,手脚麻利地接过陆瑾深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陆瑾深扯松领带,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赵秋萍着急忙慌开口:“宋小姐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生,您明明……怎么……怎么又……”

嘴角噙笑,他完美掩饰昙花一现的担忧,“随她去。”

难道她从来不知道错?

除了哭、自虐,她就不能好好地跟他认个错、道个歉?

她就不能服个软。

再软一点。

赵秋萍见陆瑾深深色淡漠,心知不妙,哆哆嗦嗦又道:“宋小姐的房门是反锁的,我敲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回应……”

“你怎么不早说?!”陆瑾深猛地推倒鞋架,顿时噼里啪啦声息不止。

        


第19章 照顾



在纷繁的杂音里,他的怒吼依然清晰可闻,“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联系我?!我让你照顾梁以沫,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梁以沫反锁了,你就不知道砸开?!”

赵秋萍半跪在地上,慌乱地收拾,“先生,我给您打了很多电话,您都不接。宋小姐比较特殊,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如今梁以沫情绪不稳定,随时都会受惊。赵秋萍怕自己砸门进去,梁以沫没事都变有事。可老这么反锁在卧室内无声无息也不是个事,偏偏又联系不到陆瑾深……她能怎么办?好容易盼来陆瑾深,她也不介意挨训,只希望他能确认梁以沫没事。

比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想另娶他人就另娶的陆瑾深,梁以沫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根本没得选。

听闻,陆瑾深拿出手机,确实有十来通未接来电。除了赵秋萍的,还有一次是梁以沫打的。

程诺或者他的母亲,趁他不注意时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再发火,他跨过杂物,直奔楼上,不忘吩咐赵秋萍去厨房做好饭菜。

想到梁以沫可能会死,陆瑾深整个人就崩溃了。什么爱恨都成浮云,他现在只想梁以沫是活着的。

活着的。

“砰”、“砰”,他不停地用肩膀撞门,直到“咣当”的落锁声想起。

全然不顾肩膀火烧火燎的痛,他风风火火推门而入。

却见梁以沫好端端坐在阳台,不言不语地望着满园夜色。

陆瑾深顿时怒火中烧,“哗啦”拉开玻璃门,劈头盖脸怒骂:“梁以沫,你他妈没有心肝吗?!你装死也有个限度!你这样玩我,很开心?”

梁以沫不惊不惧,细细颤动睫毛,暗想——

陆瑾深,我们之间,到底谁玩谁?

我玩你?

我有什么资本玩你?

面对她要死不活的模样,陆瑾深骂两句就骂不下去了,正好赵秋萍进来送粥。

待赵秋萍将热好的清粥小菜放在小圆桌上,他铁青着脸吩咐:“你给老子吃完。梁以沫,你他妈在我眼皮子底下,别想死!”

说着说着,火气又来。

明明看到她好好的,他该高兴。可看到梁以沫的脸色,他根本说不了半句软话。

梁以沫眼皮不动,字句清晰地说:“陆瑾深,奶奶该交医药费了。你记得帮我交。”

李文剑的支票还压在枕头底下。

原本,她是想,李文剑没遂愿,她不该拿他的钱。

大概是骨子里有种可笑的对陆瑾深的坚贞吧。

可惜……

有什么用呢。

陆瑾深怒极反笑,“所以梁以沫,你给我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

梁以沫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怒火,挑衅地反问:“所以呢,我还应该为什么事找你?想你吗?陆瑾深,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哗啦啦”,他怒中拂走桌上碗筷,“梁以沫,你他妈把我当什么?!提款机?!”

她突然站起,目光一扫,从他左胸口的口袋里扯出结婚证,“你又把我当什么?妓/女吗?”

陆瑾深那会竟然在想,为什么梁以沫可以在瞬息间泪流满面。

        


第20章 新婚快乐



陆瑾深那点怜悯之心,被怒火牢牢压制着。他绷着脸夺回结婚证,随意丢在圆桌上,“梁以沫,你怎么知道的?”

反手抹了把脸,梁以沫望向他的目光愈发怨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顾母打电话来催她滚,顺便说她不过是陆瑾深养的情/妇,这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估计没商量好,顾母示威结束没多久,程诺这个新晋顾太太也打来电话,用温婉的语调说尽恶毒的威胁。

陆瑾深烦躁地扯开一颗纽扣,漂亮的锁骨就这么暴露在梁以沫眼里。

可惜她没有心思多看一眼。

“梁以沫,是,我娶了程诺。”陆瑾深心火无处宣泄,又握拳捶门,“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好事?”

听到她的质问,她胸口堵得慌。

倏的,她想起昨晚的温存,想起她对他不死的心,想起今早睁眼时的满足与期待……

她突然觉得累。

非常、非常累。

大概他们注定永远无法。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略略冷静后,她开口:“陆瑾深,你能不能先把奶奶的医药费付了。我们可以等,奶奶等不起。”

她之前都是按时交,医药费拖一天两天没什么问题,长久下去肯定不行。

现在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奶奶醒来。

总归不能让自己和陆瑾深的意气之争,害了奶奶。

陆瑾深双眼瞬时缠满血丝,“梁以沫,你瞧瞧!这不就是你!伟大无私的梁以沫!”

任凭他阴阳怪气,她软了调子,“陆瑾深,求你,先给我奶奶交医药费,好吗?”

陆瑾深气笑了,用力地冲她竖大拇指,咬牙切齿,“梁以沫,你干得漂亮。”

她正想开口,他抬手打断,拿出手机打给林照,吩咐他去医院缴费。

几分钟过去,陆瑾深收到林照的微信消息。他点开图片,递到梁以沫跟前,冷言冷语:“看见了吗?”

捧起手机,她细细看了遍,连个小数点都没错过。

终于,她嘴角漾开清浅的笑容。

有如春风拂面。

“陆瑾深,祝你新婚快乐。”

这像是一句狂风都吹不散的魔咒,狠狠劈进了他的身体,生生将他钉牢。

她的笑容愈发甜蜜。

见他怔忡,她的内心反而柔软起来。

她踮脚,倾身向他,辗转缠绵地亲吻他的耳垂。

“新婚快乐,瑾深哥哥。”

甜脆的声儿,一如年少。

听到赌气般的“瑾深哥哥”,他突然熄了火。

“小曼,我不快乐。”

陆瑾深的坦诚,猝不及防击中她的心脏。

满腔的怨气仿佛散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太多没说明的误会。

更知道就算那些误会都挑明,他们也没机会再好好在一起。

陆瑾深的顾太太,注定不是她梁以沫。

没有程诺,还会有白诺、林诺、沈诺。

就像她永远不可能割舍奶奶,陆瑾深也不会违背顾母的心意。

虽然不知缘由,但她清楚,顾母对她的恨比山高、比海深。根本无从化解。

红了双眼的男人近在咫尺。

她爱了十几年,今天早上还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的男人。

就在她跟前。




他听得见他的呼吸声、心跳声,似乎也听见了他身心深处宣泄的不快乐。

别的梁以沫不敢说。但她笃信,陆瑾深并不爱程诺。

从悔婚到领证,他必定是不甘愿的。

理由么……她还能不清楚?

耳畔回荡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她情不自禁地拥住他。

瞬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她抱得更紧,用她的温柔软化他的冷硬。

他突然抬臂,大掌扣住她的手腕,想要掰开。

像是再也受不住她的温软。

明明他只想要梁以沫服软、道歉,可当他真正面对这些,反而不知所措。

陆瑾深忽然读不懂自己了。

恍惚之间,他的本能驱使他的身体将梁以沫推倒在圆桌上。

温软的身体,就这么躺在桌面上,压着那张崭新的、轻薄的离婚证上。

战地从阳台移回床/上。

极/乐之际,他们拥得更紧。

“胆小鬼,你敢放我走吗?”

“小曼,为我生个孩子吧。”

面对软成一滩春水的梁以沫,陆瑾深是想不起恨她的。

可梁以沫不同。

她的内心是黑白的荒芜世界。

无论她如何控制不住本能的情感去亲近陆瑾深,她都知道他们没可能了。

从初恋变成情/妇,如今成了小三。

她不敢想,再留在陆瑾深身边,她会变成什么人。

李文剑的五十万还在她手里,她不打算还了。既然陆瑾深和程诺领证了,那就让她莫名其妙的坚持去死。这五十万,可以多撑一个月。

是的,她想离开陆瑾深了。

认认真真地想。

听到陆瑾深说为他生个孩子,她想起第一次失去的孩子,不过徒增伤感。

陆瑾深却愤怒了。

他恶狠狠掐住她的腰,恨不能撕烂她的肉,“梁以沫,你又想逃?!”

她偏过头,啄吻他的耳垂。

“结婚证上是你和程诺,你让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伴随着酥/麻的,是绝望。

陆瑾深已经开始后悔和程诺领证。

但是他没办法让他的母亲去死。

母亲这边,他要慢慢做工作。

梁以沫……你就不能有一次不仗着我喜欢你肆意伤害我?

转念他的眸色再次黯淡,低头亲吻梁以沫线条优美的脖子,“小曼,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

“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我不气你了,你也别跟我怄气了。”

“我妈用命逼我娶程诺,我没办法。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以前到将来,你绝不是小三。”

“小曼,这一生太短,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熬到奶奶这样,我们想要好好抱一回,都困难了。”

“小曼,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

梁以沫死寂的心,在他一点点软化的声音里复苏。

夜深了。

他还在讨饶。

程诺的新婚丈夫,在她梁以沫怀里乞求原谅。

其实他们之间,对错早就模糊了。

第十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酥了,缓慢深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郑重其事地回答:“好。”

再做一次梦吧。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梦碎。

        


第21章 改变



顾母可以强迫陆瑾深和程诺结婚,但不能改变他的心。

扯证第二天,陆瑾深就把离婚协议书放在程诺床头。

程诺觉得羞耻,甚至没有向顾母告状。

顾母只知道陆瑾深每晚回到自己的别墅,把私/养梁以沫的地方当成家。她表面上云淡风轻,承诺给儿子一点时间,实际上她早已气急败坏,恨不能叫梁以沫痛不欲生。

陆瑾深对顾母和程诺都有所防备,因此婚后半个月,他和梁以沫都相安无事。

当然,他感受得到他和梁以沫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痕。

梁以沫佯装它不存在。

他也看不见。

他能好好保护梁以沫,却没料到事业会出现危机。

而且来势汹汹。

到嘴的鸭子两次飞走,李文剑在陆瑾深那边受够了窝囊气,终于逮住机会报复他了——陆瑾深在生意场上碰到强劲的对手了。

陆瑾深年轻气盛,不屑打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某桩生意有往来,李夫人对他颇有微词,因此李文剑心怀不轨吹几句耳边风,雷厉风行的李太太立马出手打压陆瑾深。

落井下石的,往往比雪中送炭的多。

碍于陆瑾深往日的风光和实力背景,更多的是观望。

陆瑾深意外过后,能应对。

生意上的风雨,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但他变得忙起来。

那半个月为了弥补梁以沫,弥补他们的过去,他每天准点回家,小心翼翼地照顾梁以沫的情绪。

程诺犟着,顾母对他避而不见,他没办法立马离婚,只能对梁以沫愈发周全。

乃至梁以沫偶尔会以为,她回到了他们热恋的大学时光。

“赵阿姨,陆瑾深还没回来吗?”

梁以沫在书房等陆瑾深等睡着了,做个噩梦惊醒,下楼找陆瑾深,还是不见踪影。

失落之余,她涌起了缠绵不尽的担忧。

陆瑾深在生意场上腹背受敌,在梁以沫面前却潇洒依旧。

因而,他的窘境,她毫不知情。

头两天陆瑾深晚归,她觉得理所应当。就算等他等到睡着,她也觉得没什么。

这都快一周了,她难免心慌。

她是下很大决心和他重新开始,不比年少时自信,更不是做佞/宠时那般万念俱灰、全不在乎。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她是患得患失的。

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变不回那个恣肆飞扬的梁以沫了。

陆瑾深接连几天早出晚归,她敏感地觉得出事,又不敢问。

她怕问出什么天崩地裂的答案。

怕这镜花水月般的好时光,最终是消失殆尽。

赵秋萍小声地回:“宋小姐,还没。”

梁以沫紧了紧睡衣,阑珊道:“赵阿姨,记得给他热粥。他回来了,叮嘱他喝。我实在熬不住了,我先回房了。”

自打认识陆瑾深,严格来说,她和他分开的时间总共不到一年。她当然对他了如指掌,不管是有心事还是有难题,他忙起来都不会记得吃东西。

可能被关久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出去闯荡,并且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陆瑾深和程诺即便有名无实,程诺也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所以,她从没去过公司给他送饭。

事实上她还没有回过魂来。

和好得太快。

她到现在,都有些恍惚:她和陆瑾深,真的决定重修旧好了?

在他另娶他人之后?

每每呆愣几秒,她都会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陆瑾深前所未有的服软,不仅软了她的心,更是让她找回一点点他们的爱。

被她深埋的爱。

赵秋萍唯唯应是。

梁以沫慢吞吞上楼,草草洗漱,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她睡不好。

辗转许久才能入睡。

这次对陆瑾深的担心积攒太多,她从十一点零五分翻腾到一点二十六分,硬是睡不着。

无奈薅头发,她半坐起。

发呆许久,她才伸手,要开台灯。

月亮藏在云后,星光更是黯淡,她有点发慌。

指尖堪堪触到开关时,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起初很远,缥缈而来,仿佛是梦境。

她蜷缩手指,背靠床头,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啪嗒”、“啪嗒”……

来回荡悠。

估计他觉得她睡着了,并没有控制走路的音量。

偏偏此刻足够惊走睡梦的音量,令她心安。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脆、响亮。

随之又是开灯的声儿。

眼皮感受到刺激,梁以沫缓了缓才睁眼。

巨大的光芒里,慢慢勾勒出一个人高腿长的英俊男人。

即便她身体不好,也要熬夜等回来的男人。

“回来了?”

“还没睡?”

梁以沫和陆瑾深同时开口。

“嗯,回来了。”

“睡了又醒了。”

两个人再次一齐开口。

梁以沫心觉微妙,合上嘴,细细感受这个男人的存在。

陆瑾深轻笑出声,出语愈发温柔,“我先去洗漱下。”

她含混不清地“嗯”了下。

想到熬夜等着她的可人儿与温柔乡,白日里遇上的麻烦似乎变得无足轻重。陆瑾深利落洗漱,带着点年少青葱的猴急,往床上蹿,往她怀里钻。

“陆瑾深,你到底遇上什么困难了?”

身后是炙热的火炉,她情不自禁地往热源靠。

从前她怕被灼伤,如今她反而担心他不再温暖。

陆瑾深近乎虔诚地啄吻梁以沫的后劲,呢喃:“我没事。你要是担心,我以后早点回来。”

她明知他有所阴霾,却没有多问,反手抱住他,温柔地亲吻他滚动的喉结。

这一夜短暂又漫长。

犹如一生。

陆瑾深说早归,就真的早归。

梁以沫预知到不对劲,劝说不住陆瑾深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接到林照的电话。

        




林照说,陆瑾深目前陷于前所未有的困境。

梁以沫深信不疑。

她虽没有观察入微的秉性,但她对陆瑾深的些微变化都了如指掌。

林照又说,他无能为力,但是她或者可以做一点事情。

梁以沫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林照,这通电话,你是背着陆瑾深打给我的?”

“是的,宋小姐。”林照倒是坦然。

明知陆瑾深不在家里,赵秋萍更不可能突然闯入,她还是打开卧室的电视机,走到阳台外,半倚栏杆。确认视线范围包括卧室和楼下庭院,她才平静开口:“你说吧。”

她不大了解林照,可她相信陆瑾深的眼光。再者短短几次交涉,她清楚林照是个有能力、忍得住的人。

足够从容的林照能迫不得已打这个电话,陆瑾深的困境怕是真的难以跨越。

“宋小姐,你愿意为了顾总,以身涉险吗?”

梁以沫拢了拢衣领,加深嘴角的弧度,“你打给我,难道不是相信我愿意吗?”

林照轻笑,“也不过是在赌。”

“那你赌赢了。”她不疾不徐,“快说吧。”

实在看不下去陆瑾深四面楚歌的境遇,林照才打这通电话。眼下梁以沫爽快,他自然没有忸怩的必要。

简单阐明因果后,林照说出最终目的:“宋小姐,李夫人善妒。要是她知道李文剑怂恿他对付顾总是因为你,她一定会抽身而退。李夫人猜忌心又重,她这次对付顾总,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你平白去说李总觊觎你,可能只会被她暗中处理。因此,我想请你演一出戏。我再让李夫人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

原来是这么个以身涉险。

林照并非胡来的人,前因后果都说给她听了。

她几乎脱口而出,“我答应,你安排吧。”

近来陆瑾深比谁都关心她,想避过他的耳目去勾/引、设计李文剑,必然需要林照一番准备。

梁以沫的反应,无疑再次震惊了林照。

他说:“今晚顾总要应酬,李总和李夫人都好安排,就今晚?”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问:“你时间安排这么紧,那我要不答应怎么办?你绑我去?”

品出她话里的讥讽,他忙不迭解释:“主要是瞒过顾总,他这段时间应酬不少,哪天都行。我主要怕夜长梦多。如果事情顺利,也能早点皆大欢喜。”

不再为难林照,她淡淡说:“你先去忙吧。”

掐断电话,梁以沫略略偏转身体,面向满园姹紫嫣红,盎然绿意。赏的是艳丽美景,觉出的却是丝缕的怅然。

她知道陆瑾深是不需要她担心,可这样被第三个人转告他的境况,她实在不是滋味。曾经他们是共患难过来的。是否他觉得,他们的爱情经历过风霜,再经不起一点敲打?

“梁以沫,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放弃我?”

她耳畔模模糊糊地响起陆瑾深和她争执时撕心裂肺的呐喊。

莫非,他认为她会因此离开他?

她刚想摇头。

眼前忽然浮现奶奶苍白的病容。

假如陆瑾深变得一无所有,她依然要支付奶奶的医药费。

要是她能有正途赚钱就算了,否则,她估计真会离开陆瑾深……

难道她真的是命中带煞?

先克死了父母,再害奶奶变成植物人,现在又害风光无两的陆瑾深面临危机……

胡乱想了一通,梁以沫愈发坚定要去帮忙的念头。

哪怕林照一个不周全,她可能再次遭受李文剑的虐打,甚至……

如果她注定要经历这些劫难,她希望她爱的人可以少受一点磨难。

在梁以沫心里,她跟林照上赌场,是为陆瑾深做出过努力的,至少是他可以看见的。

落日西沉。

坐在阳台发呆一下午的梁以沫,果然接到陆瑾深的电话。

“小曼,今晚我得晚一点回家,你先吃饭,也别熬夜。知道吗?”担心梁以沫性子拗,陆瑾深又补了句,“听话,知道吗?”

回忆起林照的话。

想起陆瑾深在风雨飘摇时,依旧努力地为他撑起一片天。除了彰显他们的爱变得脆弱,也有他在努力爱她,努力地维持他们的现状。

丝丝缕缕的甘甜漾开在心间,她软了调子,“知道。瑾深哥哥,你也要记得吃饭。”

听到久违的昵称,他不自觉笑弯了眉眼。

她真情流露还是勉强演戏,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感受到她热切的关怀,因工作积压一整天的繁重顿时烟消云散。

“好。”他回得缱绻不尽。

短短一个字,涵盖了万千情意。

想到晚上有硬战要打,她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赵秋萍见状,自然是乐不可支,更没想到梁以沫是为了偷偷溜走。

最近陆瑾深和梁以沫生活得和谐,梁以沫是自由的。和林照接过头,她顺利地赶到风荷茶楼。

林照的意思是,她和李文剑多有过节,她亲自去联系,李文剑未必会去。

旁的一切他都会处理好,她只须照做。

包厢里清雅且安静,显然李文剑还没到。

晚饭吃太多,梁以沫觉得撑,等李文剑的空档,她慢悠悠泡起茶来。

“哗啦——”

她正在抿茶,忽然听到动静。

手下意识轻颤,她将将放稳茶盏,循声望去。

“咣当。”

太过震惊,她的手拂落了茶盏。

“怎么是你?!”

       



峭拔的身形伫立在门口,制造了大片阴翳。

或明或暗的光影里,勾勒出那张梁以沫再熟悉不过的惊世面庞。

年少时的陆瑾深,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美得糜艳了时光。只不过经过几年沉淀,他变动的愈发英挺、沉稳,几乎看不见曾经的艳色。

而此刻,她在他发红的眉骨里,看到了当年的无二风华。

惊艳过后,梁以沫定定望着计划之外出现的男人,喃喃重复:“你……你怎么会来?”

不应该是李文剑吗?

难道林照的安排暴露了?

或者自林照那通电话起,就是陆瑾深精心设计的一场考验?

在陆瑾深开口前,梁以沫的大脑伴随心脏,做了无数次过山车。

哪怕是在默默无言中对视,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严重超出负荷。

将梁以沫的表情变化看得分明,陆瑾深眼里的怒火愈盛,“你想是谁?李文剑吗?你不知道他变/态吗?你就这么想被这个老男人糟践?”

“林照……不会害我的。”被他劈头盖脸质问的气质震住,她哆哆嗦嗦回答。

听到她辩解,他完全压不住火:“林照是神吗?他能控制李文剑?李文剑害你害得还不够吗?梁以沫,在你心里,我都不如林照吗?我就这么不让你信任?你就这么害怕我一无所有?”

一连串的质问,再次压得梁以沫踹不过气来。

“你就这么害怕我一无所有?”

耳边层层回荡的,是陆瑾深最后一声呐喊。

如果她仅仅是梁以沫,她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我一点都不害怕你会变得一无所有。我可以和你重新开始,像当年那样,陪在你身边。

可现在她不行。

她必须要承担奶奶的医药费。

她活着,不单单是她自己活着。她身上系着奶奶的命,她无论如何不会割舍,拼死都要拴住的责任。

水润的眸子光华尽失,她垂下眼睑:陆瑾深,对不起。我爱你,可我不能像你爱我这样,无所顾忌地、不留余地地爱你。

转念,梁以沫想到程诺。

陆瑾深不也是有所牵绊,才娶了程诺么?

她仿佛找到一点平衡,缓慢抬头。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

面对陆瑾深的滔天怒火,梁以沫只有满心的歉疚。她除了服软,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瑾深哥哥,对不起……”她放软音调,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或许是因为心虚,她全身虚软。每走一步,她都要踉跄下。脚下明明是平坦的地板,却仿佛是烈焰火海,冷锐刀山。

年幼时读《海的女儿》,她并不懂,小美人鱼用鱼尾换赤足,走的那条漫长且煎熬的路。

而在走向陆瑾深的短短几米路,她突然全明白了。

眼睁睁看梁以沫风雨飘摇似的走来,陆瑾深的怒火瞬间像被扎针的气球,“噗嗤”一声殆尽。他从她步履维艰的形容里看出了空前绝后的悲伤与孤绝。

再舍不得多看一眼,他大步向前,左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小曼,我错了。我不怪你了。”他用力将她圈禁在怀,似乎一不留神,她就会化为炊烟散去,“是我不够好。小曼,我最清楚你的难处,知道奶奶对你的重要,我不该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你……何况我自己都没有做到,我有什么脸责怪你呢……小曼,别这么难过好吗?”

爱人不由分说地服软,反而叫她心头泛酸。

终于找回体力与神志,她抬起细瘦的胳膊,用力圈住他的劲腰,“瑾深哥哥,我不怪你。这件事是我不好。不对,我们之间,别再说对错了,好吗?”

太多身不由己裹挟的爱里,根本辨不出对错了。

只有爱。

只剩爱。

唯独爱。

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旋,他孩子气地蹭来蹭去,“小曼,我会保护你的。李文剑还是李夫人,都不用你担心。奶奶清醒时,对我比对你更好,再苦再难我都会支付奶奶的医药费的。小曼,别做傻事,好吗?”

无论如何,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留住那个年少飞扬、笑容明艳的你。

听闻如此坦诚的话语,她怎么不动容。

深埋他胸前,她聆听他的心跳声,缓慢而坚定地回:“好。”

我听你的。

陆瑾深,我擅自放弃你很多次。

一意孤行做决定的字数更不会少。

几乎每时每刻不在怀疑你。

我以后都改。

你要相信,我只是太爱你,太怕失去。

曾几何时,我唯一的念头是盼着奶奶醒来。

现在,我等着我和你的花好月圆。

这段时间陆瑾深忙于公事,晚上基本上是抱着梁以沫入睡。

温香软玉在怀,他竟许久没有开过荤了。

此情此景,情绪和气氛都酝酿得刚刚好。

翻越无望这座高峰,他的鼻端渐渐沁入梁以沫身上的甜香。

丝丝缕缕的,像是夏日清荷,又如空谷幽兰。或者事实上,仅仅是他喜欢的一股夹带奶香的沐浴露味儿。

偏就对他的胃口。

情之所动,他微屈食指,温柔地勾起她的下巴。

那颤巍巍的、犹如山巅樱桃的唇瓣,泛着润泽的光芒,只等人采撷。

艳景当前,陆瑾深抛开杂念,猛地俯首,攫取那芬芳甜果里的琼浆玉露。

        


第24章 嬉闹



唇齿相依的刹那,梁以沫的脊椎骨顿时蹿过一阵电流,震得她全身酥软。

毫无抵抗之力,她遵循寻觅极乐的本能,与他的热/情厮缠、嬉闹。

靡靡之音里,忘我的男女氤氲了缱绻柔情的氛围。

梁以沫只觉身坠火炉,而陆瑾深便是那解救她出火海的千年寒冰。

予她寒凉,且独一无二。

她像是个瘾君子,狂热地挨近他,索取、纠缠。

拥抱,亲吻。

肩膀的凉意钻到锁骨,蔓延至心脏,持续扩散……

清雅的茶楼包厢内,回荡着彰显原始欲/望的男女低/喘。

乍一看是亵/渎,细品自然有他的和谐之处。

美,而且是伫立在山巅,经得起风雷雨雪,偏偏还时时震颤的美。

城门彻底失手,躺在沁凉茶海上的梁以沫,忽然捡回丝缕神志。

手肘抵住他的胸膛,她出口成媚,“别。我……我好像……”

“嗯?”嘴唇沿着她的腕线,一路膜拜,最终落在她肘弯,他恶意地吹出滚烫热气,“怎么?”

和梁以沫的战争,是陆瑾深先认输的。打那起,他恨不得将梁以沫捧上天,好弥补已经铸成的伤害。这自然包括尊重她。但凡她说不要,他绝非勉强。

但这会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他长久忙于公事,猛地为香甜所蛊惑,实难自控。

他佯装暂停,实则在调戏梁以沫。

无论梁以沫怎么答,他的唇/舌都会一往无前地吞噬她的所有。

指尖的酥麻醺红了脸颊,梁以沫垂眸,“陆瑾深,我好像怀孕了。”

这段时间陆瑾深早出晚归,她心思全扑在他身上,就算例假迟了两周都没有去看医生。但她毕竟怀过一次孕,近些日子的感觉似曾相识。她不敢确定,也没找到时机跟陆瑾深说。

眼下要云雨翻腾,她倏的想起这茬。

虽然她觉得万分对不起陆瑾深,但在她心里,孩子的事必须万分慎重。

要是闹了乌龙,她可以用无数个日夜补偿他。若真有幸再次怀孕,岂不好事一桩?

门牙磕到她的软/肉,他猛地抬头,火热的视线焦灼着她,“小曼,你说什么?”

耳朵迅速染红,捎带影响了脖子,她低声说:“我好像怀孕了。”

怀孕勾起的,是她流产的痛苦记忆。

似乎没多久之前,他们还是仇人,相见恨不能撕碎彼此,吞噬对方的骨血。

剧情忽然就逆转了。

她的瑾深哥哥,就这么回到她身边。

哪怕他们之间的万水千山未曾挪动半寸,至少他在。

温暖的在。

此刻陆瑾深的感觉,就像沉寂多年的活火山,终于爆发了。

手肘撑着两侧,他整个身体虚虚笼罩他,嘴唇细细颤抖:“小曼,你再说一遍?”

恰好抬眸,将陆瑾深几乎是不知所措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忽觉鼻酸,眼眶亦是湿润。

险些被铺天盖地的暖意覆灭,她艰难站立在洪流中,字句清晰且万分柔情地说:“陆瑾深,我可能怀孕了。我例假迟了快半个月,但没有验证。”

“我带你去医院。”

前几分钟还笃信无论如何都会在这包厢办/了梁以沫的男人,脸被打得啪啪想。

但他全然不在乎。

本能被更大的狂喜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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