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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首辅家的团宠白嬷嬷秦风结局+番外

青杏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巍炫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就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一枚玉扣不见了。”“啊?玉扣不见了?”沈玲珑惊讶的捂住了唇那枚玉扣是沈巍炫的心爱之物,玉质温润雕工极好,小小的拇指大的一方玉材上,不仅雕了颗小白菜,还雕了一只小蟋蟀,小巧玲珑别有雅趣,这玉扣也是沈阁老在沈巍炫开蒙的那天送给他的,很有纪念意义。一听说这个玉扣不见了,沈玲珑都有些诧异。她想了想,偏头说道:“唉,其实有件事儿真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前两天我见到过大姐姐身边的那个绵绵去你院子里了。”沈玲珑说得很确定,连时间地点人物都有:“就是前天中午的事,不是沐休吗,我们都在家里,我亲手做了一碟豌豆黄,想着拿过来给你尝尝,结果走到你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绵绵从你院里出来。”“当时点墨...

主角:白嬷嬷秦风   更新:2025-01-31 09: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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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嬷嬷秦风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成了首辅家的团宠白嬷嬷秦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青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巍炫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就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一枚玉扣不见了。”“啊?玉扣不见了?”沈玲珑惊讶的捂住了唇那枚玉扣是沈巍炫的心爱之物,玉质温润雕工极好,小小的拇指大的一方玉材上,不仅雕了颗小白菜,还雕了一只小蟋蟀,小巧玲珑别有雅趣,这玉扣也是沈阁老在沈巍炫开蒙的那天送给他的,很有纪念意义。一听说这个玉扣不见了,沈玲珑都有些诧异。她想了想,偏头说道:“唉,其实有件事儿真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前两天我见到过大姐姐身边的那个绵绵去你院子里了。”沈玲珑说得很确定,连时间地点人物都有:“就是前天中午的事,不是沐休吗,我们都在家里,我亲手做了一碟豌豆黄,想着拿过来给你尝尝,结果走到你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绵绵从你院里出来。”“当时点墨...

《重生后,我成了首辅家的团宠白嬷嬷秦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沈巍炫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就是我今天才发现我的一枚玉扣不见了。”

“啊?玉扣不见了?”沈玲珑惊讶的捂住了唇

那枚玉扣是沈巍炫的心爱之物,玉质温润雕工极好,小小的拇指大的一方玉材上,不仅雕了颗小白菜,还雕了一只小蟋蟀,小巧玲珑别有雅趣,这玉扣也是沈阁老在沈巍炫开蒙的那天送给他的,很有纪念意义。

一听说这个玉扣不见了,沈玲珑都有些诧异。

她想了想,偏头说道:“唉,其实有件事儿真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前两天我见到过大姐姐身边的那个绵绵去你院子里了。”

沈玲珑说得很确定,连时间地点人物都有:“就是前天中午的事,不是沐休吗,我们都在家里,我亲手做了一碟豌豆黄,想着拿过来给你尝尝,结果走到你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绵绵从你院里出来。”

“当时点墨那丫头还说呢,提醒我要小心一些,说绵绵她们从乡下回来,没见过好东西,见到什么都想拿,我还狠狠呵斥了点墨,说她不懂事儿乱冤枉人,没想到,今天就听你说玉扣不见了。你说会不会就是绵绵偷的啊?”

“也不能说偷吧,那东西小巧精致,女孩子看到都会走不动路,也许是她看到好看,拿回去玩儿几天就会给你送回去了,那也说不定对吧?”

沈玲珑说完,就羞涩的用手挡了唇,羞涩的笑,似乎是大家闺秀不该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因此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又说话补救:“哎,弟弟,我也就这么一说,你可千万别当真啊,咱们回去查证好了再说,别冤枉了人家。”

沈巍炫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手缩在袖子里轻轻的握紧了。

他手心里正握着那枚玉扣!

那玉扣从来都没有丢!

他说丢了,不过是试探了一下沈玲珑。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这个姐姐用心机。

却不料,这一试,就试得他浑身冰冷。

试想一下,如果是以前,他听到沈玲珑这么说,一定会对沈草多一分厌恶,就算最后查出来不是沈草和她丫头拿的,那种厌恶也会存在他心里很久。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沈玲珑这么有心机呢。

或许就是这么有心机的沈玲珑,才会做出卖亲求荣的事情吧!

“姐!我听说二皇子就最喜欢收集这种玉扣,会不会府里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拿去送二皇子了?”沈巍炫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如果梦里的事情是真的,那么这个时候沈玲珑跟二皇子之间可能已经有了交集,他之所以会说到玉扣,就是要试探一下沈玲珑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

沈玲珑表现得很诧异:“二皇子喜欢玉扣?怎么没听说过?你从哪里听来的?”

沈巍炫微微一怔。

是了,二皇子喜欢收集玉扣这个事情还是他登基以后才显现出来的,现在的二皇子还在韬光养晦,低调沉稳才是王道,怎么会轻易让别人摸清自己的喜好?

他想要再问点什么,又怕自己问不好反而露了马脚,也只能闭上嘴不再说话。

沈玲珑微微皱起眉满脸疑惑:“弟弟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怎么不舒服吗?”

说着自然而然的伸过手来,亲昵的要摸他的额头。

沈巍炫下意识的一闪,躲过了沈玲珑的手。

沈玲珑脸上神情一僵,手顿在了空中,眼尾就委屈的红了。

要是以往,沈巍炫铁定就会自责,马上就要伸脑袋过去任由她抚摸,但现在沈巍炫已经不愿意了。

他抬头认真的看着沈玲珑:“今天夫子教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已经大了,不能再这么跟姐姐腻歪了。”

沈玲珑听他解释,这才放下了心,噗嗤一声笑:“呦,我们家小男子汉长大了呀!”沈巍炫也跟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说起玉扣,我想起一件事儿。”沈巍炫道:

“姐姐从庄子上回来那一年,母亲带我们三个去大慈寺上香,大慈寺那位住持当时给了姐姐一个玉坠,你说好看,把姐姐的玉坠要了过去,说玩一玩就还给她,后来你还了吗?”

沈巍炫心目中两个姐姐的地位已经天翻地覆,他只觉现在必须要维护沈草,就想替她讨回所有的公道。

那个玉坠是大慈寺主持给姐姐护佑平安的,或许就是那个玉坠被沈玲珑拿去了,所以上辈子姐姐才过得那么惨,他就必须要把那块玉坠拿回来才行。

提到那块玉坠,沈玲珑神情就有些躲闪,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沈巍炫对沈草的称呼都已经变了,居然都叫沈草做姐姐了,她还在搜肠刮肚找着说辞:“那个玉坠啊,应该还了吧……这都四年了,想不起来了,我回去找找,要是没找着那肯定就还了。”

沈巍炫抿了抿嘴,看沈玲珑这样子,那肯定就是没还!

算了,找不回来也不要紧,大不了哪天他再跑一趟大慈寺,诚心诚意求求菩萨,再给姐姐求一枚玉坠就是。

他诚心诚意求来的,肯定比先前那个玉坠效果更好,一定能护佑姐姐平安!

小少年心中生起一股豪情,上辈子姐姐保护了他,这辈子他也要把姐姐护得好好的才行。

他心里在这么想,却完全没有料到他的这番话在沈玲珑心目中引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当年沈草十二岁,刚刚被接回沈府,沈夫人就带着她们去了大慈寺。

大慈寺主持济深在闭关精研佛法,本来是不见外人的,但听说是沈家人来了,还是破例让人拿了她们两姐妹的生辰八字进去,给她们批了八字。

两张轻飘飘的纸张,上面写着寥寥几句批语,说沈玲珑是凤凰命格,旺家宅旺父母兄弟,终将会贵不可言;给沈草批的命是刑克六亲一生落拓终至晚景凄凉。

主持慈悲,见沈草命格实在不好,还特地随判词送了一块开过光的玉坠出来,说是护佑她平安。

沈夫人本来就不喜沈草,得了济深主持的这个批语,就更加厌恶她了。

可是只有沈玲珑自己知道,济深主持的两条批语是换过了的!

那个本来该是凤凰命格贵不可言的人是沈草;而刑克六亲晚景凄凉的人却该是自己!

当时沈夫人让她写下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拿进去给济深主持批命,她用了一点心机,就把两个人的出生时辰换了一下,心里想着如果批出来是自己的好也就罢了,如果批出来是沈草好,她就可以立刻说生辰八字写错了,这样哪个好她就可以占哪一个。

原本想着两个人生辰差不多,命数应该也相差不大,没想到批出来竟是那样天差地别。

所以明知道那批语是沈草的,她也不敢开口说要换回来,甚至还借口要走了沈草的那块玉坠。

这些年,她占着沈草好命格的便宜,一直受着父母兄弟的喜爱,也就越发不敢说出真相,如今听沈巍炫突然提到那个玉坠,心里就很紧张,她怕这个秘密被沈巍炫知道。

所幸沈巍炫神思恍惚,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她才松了口气。

等到回了阁老府,沈巍炫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急匆匆去找沈阁老。

沈阁老却没空见他。

今年西北干旱,沈阁老和户部几位官员正在商讨赈济灾民的事,哪有空见他一个小孩子?

沈巍炫连书房的门都没能进得去,就被撵了出来。

沈巍炫心里着急但也没法可想,想着离事情发生还有三个月,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心里好歹安定了一点。

只能自己暗中盯紧了沈玲珑,不让她有机会接触二皇子。

想一想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要找机会提醒沈阁老注意防范身边人,还得提醒太子未雨绸缪,这一想就想得脑袋里面一团乱麻。

从沈阁老书房出来,沈巍炫急着想见到沈草。

在前世那段很长很长的风雨飘摇的日子里,每天晚上睡觉沈草都把他的那条伤腿抱在怀里按摩,有时候困得脑袋直点,手上都没有停过。

他只要见到沈草,就会觉得内心安宁,因为姐姐绝对不会抛下他们,见到姐姐才会有希望。

他要去跟姐姐道歉、要跟姐姐诉说这么长久以来的思念、还要跟姐姐商量如何保住全家,这是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走出了院子他才发现,他居然不知道沈草住哪里!

问了身边的小厮,小厮居然也不知道。

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沈草住的地方,在阁老府最偏远的一角。


沈草听话的去跪祠堂了。

她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安静空间,能让她好好捋一捋思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前世父亲被罢官以后,家中几个哥哥都先后遭人暗算,沈家自此一落千丈,再也没能翻身。

而家中最惨的就是她。

沈家倒了,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全靠她拼尽全力没日没夜的绣花做活,挣钱给哥哥们治病、保父母衣食周全,最后为了给父亲治病,被沈玲珑嫁给了一个家暴男,不到三十岁就被折磨得香消玉殒……

所以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父亲的官职能不能被保住。

如果他还是那个在高高在上的沈阁老,家里这些子女就不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横祸。

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做两件事,一件,要保住父亲官职;

第二,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保住父亲官职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

她只要在寿宴开始之前劝太子换掉那个会惹祸的寿礼,就能保住太子。而保住了太子,也就高枕无忧了。

至于第二条……

为儿子和自己报仇需要从长计议,现目前倒是有件事亟待去做,有个恩情需要去还。

她前世的那位恩人何大夫,现在就有一个劫难要来了。

她得帮他解决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何其善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他斯文有礼待人和善,看诊问病都格外耐心细致,医术又好,因此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京城的医者圈里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甚至太医院都想要招揽他,看得着的前途一片光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有人嫉妒上了何其善。

刚巧那个时候长公主金阳的驸马爷患上了蛇缠腰,痛得整日整夜的叫。长公主听说了何其善的名声,把他请去了公主府给驸马诊病,何其善诊断出来此病用乌木沉香可治。

这本来是一桩平常事,可是有同行嫉妒何其善,偷偷调换了他手里的乌木沉香,导致驸马的病越治越严重。

公主大怒,把何其善关进监牢两年。两年后何其善出狱,虽然也能继续行医,但经过这场磋磨,他心气已失,昔日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声望也已经消失无踪,因此郁郁不得志,终生再无出头之日。

沈草算着时间,这个时候何其善应该就快要去给驸马看病了,如果自己能够提前一步找到真药材并给他送过去,提醒一下他,应该就能帮何其善避免前世的厄运。

说干就干,第二日早晨起来吃过饭,沈草就带着绵绵出了门。

出了白轩阁,没有右拐去祠堂,反而直走往大门过去了。

绵绵急了,“小姐我们要去跪祠堂……”

沈夫人昨天才吩咐小姐去跪祠堂,今天小姐就公然违背夫人意思,这要被夫人知道了,哪会有好果子吃?

沈草笃定前行:“跟我走就是,保证不让你挨罚。”

绵绵就皱着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跟在沈草后头走,心里一直祈祷,千万不要碰着什么人呐!

她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没人看见她们,她们就可以辩称说自己一直在府里。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她们在二门那儿就正正好碰上了四公子沈巍炫和二小姐沈玲珑!

绵绵头皮都炸了,感觉自己要完了,伸手扯着沈草袖子:“小姐小姐,咱们回去吧!”

沈草却站在原地不动,淡淡的看着那边被一大群丫头小厮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两个弟弟妹妹。

那两个也要出门,只不过沈草是上街,而那两个是要去上学的。

沈巍炫上的是京城最好的学府万松书院,二小姐沈玲珑上的是女学。

比她小的那两个都有学上,而身为堂堂首辅阁老嫡长女的沈草却被评价为朽木不可雕,让她就在家里静养,不要出门丢人现眼。

前世的沈草不知道有多羡慕两个弟妹,也对自己不能上学而深感自卑,重来一次,她对这些只有冷眼旁观,内心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她退在旁边,想着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出门,沈玲珑却一眼看见了她。

她这个相同时辰出生的姐姐,就那样清清冷冷的站在那儿,仿佛一株遗世独立的红梅,清高冷傲自有风骨,沈玲珑心头微微一跳,对着沈巍炫说道:“看,姐姐在那呢,姐姐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上学,还真是遗憾呢。”

她故意没说沈草违背了沈夫人的意思,居然没去跪祠堂反而往外跑什么的,毕竟有些话不需要点得那么明白。

果然沈巍炫就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姐姐,他在学校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同窗都笑话他有个从草窝子里扒出来的姐姐。

半大少年最爱面子,沈巍炫越想越气,重重一跺脚,几步走到了沈草面前,大声道:“知道自己见不得人,还出来瞎晃什么?母亲不是叫你跪祠堂好好反省么?怎么还往外跑?等母亲回来看母亲怎么收拾你!”

沈巍炫从来不叫沈草做姐姐,因为在沈巍炫的心目中,他的姐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方端庄一派大家闺秀风范的沈玲珑,他才不要认沈草这个姐姐,他就巴不得沈草快点滚回庄子里,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草凝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亲兄弟。

沈巍炫长得好,唇红齿白,睫毛像女孩子一样浓密上翘,是个挺受人喜欢的美少年。

前世这个弟弟因为家里出事,同窗嘲讽他,他一时激愤跟人打架伤到了腿,家里兵荒马乱的,当时也没能好好治,导致之后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心高气傲的少年郎,一夜之间从金尊玉阙的华丽殿堂跌落泥尘,身体又落下了残疾,这样沉重的打击,让他一直都萎靡不振,是她这个姐姐一直安慰他,鼓励他多和外界交流,又求着何其善帮他治疗,日复一日的帮他按摩,才把他的腿给矫正了过来。

她对得起这个弟弟。

沈草叹了口气,不想跟沈巍炫在这里多纠缠。

她刚刚转身要回去,就有大门上的婆子飞快走了进来,递了一封请帖到沈草面前:“大小姐,吏部左拾遗李家小姐请您一聚。”

李家小姐叫李十月,是沈草在京城唯一的好朋友,只有她从来不嫌弃沈草是从乡下来的,时不时就会邀请她出门聚一聚,沈家门房上也很熟了。

沈草看了看请帖,又看了看面前的沈巍炫,对门房上的婆子说道:“麻烦您回去跟来人说一声,我就不去了,免得丢了沈府四公子的脸。”


沈巍炫一听急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

他狠狠一甩袖子,指着沈草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骂:“人家请你,你要不去就老老实实说你犯了错要跪祠堂,干嘛找这种借口污蔑我?我有叫你不去吗?”

说完拂袖而去,心里对这个姐姐的不满就更加深了一层。

回到原地看到沈玲珑还站在车旁等着他,看过来的目光里满眼都是关切,似乎是怕他在沈草那里受了委屈。

沈巍炫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还是这个姐姐好!他永远都只认这个姐姐!

沈家四公子和二小姐马车出去了,沈草就带着绵绵大摇大摆出了沈府。

沈府是不可能给她准备马车或是轿子的,她们要走哪儿全凭自己两条腿。

走了一阵,绵绵觉得方向有些不对:“小姐,这不是去李府的路啊。”

沈草看了自己这个蠢丫头一眼,抬手把手里的请帖撕了扔到了路旁:“这就是托词,李小姐根本没有请我,这请帖是我提前雇了人来送的,不这样,我们怎么脱身呢?怎么能出得来呢?”

绵绵就明白了,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真聪明。”

沈草出了门,不再呆在府里那个压抑的环境里,见到满街人潮汹涌,心情也明朗了许多,也有这个兴趣跟绵绵开玩笑了:“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了,小姐我是被你衬托得聪明了。”

主仆俩说着话,却没想到她们的对话全都落进了旁边人的耳朵里。

厉泽安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穿着一身白袍,做普通文人打扮混在人群中,体会着民间市井百态,也就听到了沈草主仆的对话,当即就深深的看了她们两眼。

转过头对同伴柳铎说道:“老师常说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你看这姑娘看起来还算端正吧,撒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眨的!”。

他对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最没有好感了,这女孩子就刚好踩到了他的雷。

柳铎道:“就是,为了出来玩儿,现在的小姑娘什么花招都想的出来!我那妹子也是,经常想着法儿的溜出府,我母亲也是头疼得很。”

眼看着沈草主仆进了旁边的一间补子店,厉泽安就把扇子往手心一拍:“走,我们过去看看。”

当朝官员的官服是用各种动物的图案区分官阶的,这种动物图案就叫补子,京城专门制作刺绣这种补子的门店也就应运而生。

厉泽安跟着沈草进到店里,环视了一圈。

店内挂着各种材质和图案的补子,颜色鲜艳制作精良,各种官阶的补子应有尽有,还有几顶官帽搁在官帽架上,显然这个店还代修官帽之类,看来是一条龙服务,专做朝廷官员的生意。

厉泽安的眼光就落到了角落里的沈草身上,她正拿着一幅绣品在跟掌柜的说话,一副专注认真的模样。

厉泽安勾唇哂笑,抬脚就朝她们走了过去。他直觉就认为是这姑娘又在装腔作势的骗人了。

哼,还装的挺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起码有二十年以上的绣龄呢。

他其实不知道,这姑娘前前后后加起来,真的就有二十多年的绣龄。

沈草正拿着自己的绣品在跟掌柜的磨价钱。

她需要的那种药材售价很贵,单是她手里的钱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她得先卖一些自己的绣品,看能不能勉强凑够。

掌柜的其实很喜欢她的绣品,她的这幅白鹤补子针脚细腻衔接紧密,色彩之间过渡得很自然,是幅很难得的精品,但是商人本性,掌柜的不想给太高了。

“二十五两银子。”掌柜的出了价。

“白鹤补子是一品文官用的,你也知道,那文官们都抠搜得很,每次到我店里来都要讲价讲半天,不压到最低他们是不买的,我也赚不到什么钱,所以只能收低一点。而且我给姑娘的已经比市场价高了,你到其他店里问问就知道了,别人最多给你二十两。”

沈草很淡定:“三十五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她刚刚说完,手里的补子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老板娘和沈草都吃了一惊,抬头看了过去,抢补子的却是一个身材瘦高五官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把补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置可否,转过来问沈草:“怎么?你绣的?要三十五两?”

沈草站了起来,恭谨有礼的福身蹲了蹲,算是见过了礼:“好叫客官知道,这幅补子正是小女所绣,客官有什么见教?”

厉泽安摆弄着手里的绣品,虽然也有些惊讶这补子的配色和绣工,却仍然鸡蛋里面挑骨头:“仙鹤的羽根明明就是灰色,你这弄的墨绿色像什么样子?哪里值得起三十五两银子?我给十五两都嫌多!”

沈草脸上一红,是被气的,也有些小窘迫,她暗道这男人眼睛好毒,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地方都被他看出来了。

她在沈府处境艰难,什么东西都被克扣,连绣线的颜色都不全。没有那种黑灰色的绣线,就用了差不多颜色的墨绿色。

仅仅是一点点羽毛根部,其实并不显眼,连掌柜的都没有看出来,没想到却被这男人给一眼看出来了。

但这个难不倒她,她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说辞了。

“这位公子,想必您也读过曹松的《题鹤鸣泉》‘仙鹤曾鸣处,泉兼半井苔’,我这就是在泉水边的白鹤,羽根是墨绿色,是因为倒映了青苔的颜色,这有什么问题吗?”。

厉泽安一怔,他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牙尖嘴利,明明自己错了还不认错,居然还振振有词的反驳他!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错,这姑娘就不是个好的!

被堵了一肚子气的厉泽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拿了掌柜的三十五两银子趾高气扬的走了,气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想就此回去了吧,又觉得输给一个小姑娘家实在不甘心,就一直跟着她,看她拐进了药铺,又冷笑一声跟了过去。

他要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又要去骗人!

沈草进了济明堂,开口就问:“掌柜有没有乌木沉香?”

掌柜道:“有!”转身从柜子深处拿了一个黄铜镶边的红木匣子出来,打开,里面是一片巴掌大的黑沉沉木料。

匣子一打开,独属于沉香那种清苦的香味就迎面而来。

沈草大喜,就这种!

一般沉香的颜色都是褐黄,只有这种乌木沉香才是黑色的,但它的疗效又远非一般沉香所能比拟,她把这个买下来送给何其善,也能稍稍报答一点何其善前世的恩情。

沈草喜上眉梢,问掌柜:“多少钱?”

掌柜笑笑:“四百八十两银子。”

四百八?

沈草倒吸了一口气,她自己所有的私房银子,加上从白嬷嬷那里拿回来的银子,还有她今天卖绣品的钱,一共才三百二十多两,要买下这个药材还差得远,可这已经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沈草咬着下唇,开始跟掌柜的求情:“求求您了,我就这点银子,可家里急需等着救命,掌柜的,能不能行行好?”

掌柜的有些为难,摇着头说道:“姑娘,我的权限范围最多最多能给您少到四百五十两,再不能少了。这是我们东家定下的价,亏多了我就得贴了。”

沈草咬咬唇,正想跟掌柜说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她就打张欠条以后再把剩下的款项给补上。

还没开口,身后就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把那只匣子给夺过去了。

紧接着她刚刚听过的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乌木沉香啊,好东西!本公子要了。”


说着打了个弹指,立刻就有手下人上来把银票递到了掌柜的面前。

崭新的五张银票,刚印出来的,还带有油墨的清香,整整五百两银子。

“多的二十两不用找了,给店里伙计们买茶吃。”厉泽安说着,就把眼睛斜睨过来看着沈草,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挑衅。

沈草眼睛就瞪大了,差点一口老血都喷出来。

她哪里就得罪这个人了?怎么就阴魂不散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作对?

沈草气急了,这药材可关系到何大夫一生的命运呢,都已经要到手了,却被这人平白的给夺了,这人也太可恶了!

可她又不能跟这男人吵。

这男人显然有备而来,她跟他吵架绝对只有输的。

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当街和一个男人争吵像什么样子?沈草气得胸膛起伏,站了半晌,一甩手走了。

厉泽安拿着那匣子,满心得意,正摆开架势准备接招,还以为这姑娘肯定会跟他吵两句,谁知道敌人居然一声不吭甩手就走了,他的劲儿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还空唠唠的,就有些怔愣,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姑娘就不跟他吵了。

他反复回想着沈草甩手而走的样子,仿佛依稀,那姑娘最后一眼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水光。

是看错了吗?还是那姑娘真的哭了?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一点?

沈草出了店铺的门,深呼吸了几口,好不容易平复了胸中的郁气,想着时间紧,她犯不着在这里跟那神经病纠缠,趁早多走几家铺子,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才是正经。

于是就去了京城第二次大的药铺百草堂。

这边却没有乌木沉香,他们只有宝沉香。

乌木沉香是沉香木沉积到淤泥中或者是其他阴暗的地方天长日久凝炼而成的,而宝沉香形成的年份比乌木沉香稍微短一点,药效虽然也有,但比不上乌木沉香那么好,当然价钱也就比乌木沉香要便宜一些,刚好是沈草所能承受的价位。

沈草就犹豫着要不要买。

百草堂掌柜很会做生意,察觉这姑娘是个潜在的买主,就热情的把沈草迎到了二楼,准备教一教她用别的药材搭配宝沉香,也可以达到乌木沉香的效果。

他正说得天花乱坠,底下铺子里突然就起了喧哗声,有小伙计跑了进来,急匆匆叫“掌柜的,有官差来了,说我们店里进了江洋大盗,要让我们关了铺子搜人呢!”

掌柜的也吃了一惊,赶紧对沈草说道:“姑娘稍坐,我先去看看。”

沈草点头:“您请便,我再考虑考虑。”

掌柜的刚走,一个身影就闪了进来,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了。

沈草以为是掌柜去而复返,正想说话,抬头看过去,面前这位却是她三番两次见到的那个讨厌的男人!

厉泽安也没想到他误打误撞居然又碰到了这姑娘,两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

底下官差的声音越来越大,沈草脸上就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这厮居然是个朝廷要犯啊!

跟她吵架?挑剔她的绣品?抢她的药材?!

看她怎么收拾他!

沈草张嘴就要呼叫,厉泽安急了,上前一把捂了她的嘴:“别出声,我是太子!不是朝廷要犯!”。

太子?!

沈草今天受到了无尽的惊吓。

见手下的姑娘瞪圆了眼睛不相信,厉泽安只好抬手把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我真的是太子。”

眼前这张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薄唇唇色略淡,润泽如绯樱,前世说他是潘安太子容貌举世无双,果然配得上那个名号。

沈草只觉眼前晕晕的。

她不是被太子的美色震惊,她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这货居然是太子!

她千方百计想要保住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怪不得这厮前世会失败呢!你看他这蠢样!

想着便瞪眼看过去:“我为什么要帮你?”

心里就在打着主意,是不是早点劝她那个首辅亲爹改弦更张投靠别的皇子算了,这货看着着实不靠谱。

厉泽安听她这话就知道这姑娘不会帮他了,看了看周围,一把拉开了窗户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沈草一伸手把厉泽安拉了回来。

厉泽安低低咆哮:“做什么?我得走!”

他今天出来运气不好,被二皇子的人发现了,就想要在宫外杀了他,也怪他自己大意了,居然没有带更多的人出来。

沈草闭了闭眼睛,这蠢东西!

于是也懒得跟他说话了,一伸手,把厉泽的那件白到晃眼睛的外袍给扒了下来,在地上踩了几脚。

太子久居深宫,外面的人肯定不认识他,来杀他的那些人多半都只认衣服,把他外袍扒下来,估计能迷惑一下。

厉泽安一急,差点都要骂娘了。

却见对面的姑娘比他更早跳起来,还比他跳得高,指着他鼻子就横眉竖目的开骂:“好哇!你胆子大了!你居然都敢吼我了!”

厉泽安眼睛就瞪大了,他什么时候吼她了?

沈草继续跳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演的,居然脸憋的红红的,眼睛里面都有泪花儿了,一副吵急了眼的样子。

“老娘告诉你,这些钱是老娘的嫁妆,老娘爱怎么用怎么用,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居然跑到这里来指责我?你是想要干啥,欺负我娘家没有人是不是?这才嫁给你多久啊?你就这样子对我!”

厉泽安脑壳晕晕的:“……!!”。

就见那姑娘光骂还不算,说着说着还像小老虎一样一头冲进了他怀里,在他肩膀上胸前又捶又打,疾风暴雨一般。

从来没有见过姑娘撒泼的太子殿下整个儿都呆了。

他从出生到现在,看到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一个不是和风细雨柔顺得像仙子一样,几时见过这样的?!

眼见那姑娘打得实在有点凶,他不得不伸手去握住了那姑娘手臂。

正在这时,房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了,一群官差呼啦啦的冲了进来。

官差冲进来的时候,沈草一双爪子正好伸在了厉泽安脸上,嗤啦,在那玉一般的脸上两边各开了两条血槽子!

厉泽安脸上一阵剧痛,不由“嘶”了一声。

这一幕落在门口官差眼里,他们也个个倒吸一口凉气,都在替眼前这人疼得慌。

沈草瞪起了眼睛,冲着门口的众官差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呀?”

官差接到的命令是抓一个瘦高个的土匪头子,所以断不可能是在药材店里跟自己婆娘吵架并被婆娘抓出血痕的这样一个妻管严,这和他们心中的江洋大盗形象也太不符合了。

所以这个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领头的两个官差满脸横肉,眼神不善的在沈草和厉泽安脸上扫来扫去,最后看向了厉泽安握在沈草手臂上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俩与其他官差不同,他们俩是知道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的,他们要找出太子并杀了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对得上、身材也对得上,可是他们听说了,那位太子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从来不会跟女子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再看这眼前这个,虽然在跟妻子吵架,可两人动作亲密,挨得紧紧的,显然这个男子不是他们要找的太子。

于是官差们就迅速退了出去,还有官差边走边笑:“这哥们儿也太惨了一点,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婆娘!”

官兵们撤走了,厉泽安也迅速被赶来的下属接应回了太子府。

属下们都很庆幸,他们太子爷鸿福齐天,即使遇到危险也有贵人搭救,可厉泽安不这么想,他是被人救了,可也被救得一肚子火。

还从来没有哪个姑娘这么胆大包天敢扒他的衣服敢冲他吼,还敢在他脸上抓。

气急了便吩咐侍卫,“给孤查!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孤查出来!”

厉泽安下属、太子府长史钱谦益小心翼翼的劝:“殿下,算了吧,毕竟人家也救了您,咱们犯不着跟个小姑娘计较。”

侍卫侯勇不干了:“钱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她是救了咱们殿下,是有功,但是她这也是伤害了主子千金之体,合该找出来千刀万剐。”

太子殿下还气得满屋子打转:“不行!你查出来就是,不要轻举妄动!此仇不共戴天,孤要亲自报复回来!”

说着又扯到了脸上伤口,疼得“嘶”了一声,暗骂一句:“这母老虎!”

钱大人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这是他们太子吗?

怎么不认识了?

这还有多少大事等着他们做呢,非得花时间费精力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么?这也不像是太子一向的作为啊,他们太子一向不都是很大度的吗?

二皇子派出的人还在街上紧张搜捕着太子的时候,万松书院里,十三岁的沈家四公子沈巍炫正在草地上跟一众同窗在蹴鞠,大呼小叫,直跑得热汗腾腾。

一群少年郎能有多好的球技?那皮球也是踢得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打到了边框上,反弹回来好巧不巧正正打到了沈巍炫脑袋,沈巍炫眼前一黑,人就晕了。


沈巍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几乎跨越了他整个一生,梦里的场景如此逼真,连劈柴的时候木渣子扎到手的疼痛,喝水的时候舌头被烫到的感觉都是如此真切,真切得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都还有一丝恍惚。

一起踢球的同窗见他醒过来,个个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拍着胸口道吓死了醒过来就好了。

沈巍炫一声不吭,只缓缓的抬头打量着四周,眼神仿佛很陌生。

同窗就去拉他,“你怎么了?被球打傻啦?”

“哦,没事儿,没事儿,还没有缓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沈巍炫才回过神。

这时候休息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一众少年就一窝蜂散开了回去准备上课。

回到座位上,沈巍炫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穿着宽袍大袖的夫子走了进来开始讲课,少年郎们也跟着摇头晃脑的开始诵读那些先贤文章。

这时候门边却探头探脑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梳着两个小总角做小厮打扮,那小童对夫子招手,把夫子叫出去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夫子进来,叫了最后面一排的纳兰青海,说他家里有事儿,让他回去了。

纳兰青海走了,剩下这群什么都好奇的少年郎就在底下悄悄议论纳兰家是出了什么事儿,以至于上着课都要把人叫回去。

沈巍炫旁边的小胖子就吃吃直乐,怪声怪气的笑:“该不是叫他回去相亲吧?”

一众同窗就叽叽咕咕的乐不可支。

沈巍炫没有笑,他闷闷的说道:“不是。是他祖父没了。”

众少年大惊:“你怎么知道的?未卜先知啊?”

沈巍炫自己都愣了,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等到下了课,纳兰家的消息传了过来,倒真的是纳兰家祖父没了。

小胖子一脸惊奇看着沈巍炫:“哇,四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呀!你怎么知道的?”

沈巍炫眼睛还是直愣愣的:“我做梦梦到的。”

旁边马上就有人赞同沈巍炫的话:“是这样的呀,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某些场景特别熟悉,明明自己没有见过的,可走到那儿就觉得特别特别眼熟;有时候随口说一句话,后来当真就会应验了,你们有没有过?”

众人纷纷附和,是的,是的。

然后小胖子就说道:“就是啊,这是不是就是他们所说的前世吧?上辈子的事儿吧。”

沈巍炫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前世啊?上辈子吗?

纳兰家祖父去世这件事就是他在刚刚那个梦里经历的。

那个梦是如此的残酷,沈家倾覆,一家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沈玲珑掉头就回了她自己亲生父母家,也没有再管过沈家人的死活。

他们一家人,还是全靠着姐姐沈草没日没夜的操劳才活下来的!

他腿伤了,姐姐就给他治腿;哥哥们相继遭遇了横祸一个一个回来,也是姐姐照顾他们,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撑起了他们那个家,他们沈家才不至于家破人亡。

想着,沈巍炫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怕被同窗看见笑话,他赶紧趴在了桌子上装睡,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袖子。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呢?自己亲生的姐姐、自己那么好的姐姐他不去疼,却疼了一个白眼狼!

想着沈玲珑后来踩着他们沈家步步登高,最终还做了贵妃娘娘,子孙满堂寿终正寝,他就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他自己的亲姐姐不到30岁就死了,等他们兄弟有了能力想要回报姐姐的时候,姐姐只留给了他们一座冰冷的坟茔!

沈巍炫咬了咬牙。

上天既然让他梦到了这些,是不是就是说他可以弥补呢。

那些错都是可以补救的!那些遗憾也是可以挽回的!

到了放学时分,沈巍炫还没有从走神的状态里回来,他恍恍惚惚跟同窗一起下了课,一起出了书院大门,又上了马车。

车夫和小厮都没看出他的异样,等到沈巍炫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女学的门口,等着接沈玲珑下学了。

这是他一惯的惯例。

每天放学他都会来接沈玲珑,风雨无阻。

不一会儿,女学的门开了,香风习习,小姑娘们花枝招展一个一个都出来了。

沈巍炫就靠在车窗上,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沈玲珑。

沈玲珑穿着一件杏花红的烟霞缎褙子,头上戴着赤金累丝的簪子,耳朵上是两颗硕大的明珠,脖子上也挂着一串珍珠项链。

拇指大的珍珠颗颗滚圆,闪耀着温润的光泽。

这样富丽堂皇的打扮,让沈玲珑显得更加娇俏漂亮,沈巍炫就有些怔怔的。

回想起今天早晨见到自己亲姐,姐姐穿的什么?好像就是一套夹丝棉裙,很寒酸的样子,对比起沈玲珑的穿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玲珑穿戴的那些都是三哥从外地精挑细选了给她带回来的。

他们一家人都不遗余力的宠着沈玲珑,唯恐她在这个家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结果呢?她就是那样回报他们的!

沈玲珑活到七十岁才寿终正寝,膝下三子两女,个个受皇帝宠爱,因此她身后事办得非常隆重,极尽哀荣。

沈巍炫清清楚楚的记得,祭奠贵妃的祭文里有这样一句话:“妃大义灭亲,还清纪于朝廷,建功勋于社稷!”

他当时听到就懵了,大义灭亲,灭的哪门子亲?!

他辗转托人打听,最后才知道,父亲之所以会被罢官免职,不仅仅是因为太子倒台没了依附,最关键的还因为沈玲珑拿了父亲一封所谓通敌卖国的书信给了二皇子,才让二皇子有机会把父亲扳倒!

沈巍炫想着梦里的那些事,还在怔怔发愣,那边沈玲珑已经看到了他的车子,就跟女伴们告别了。

女伴们都很羡慕她:“玲珑,四小公子这么黏你,你可真是好福气呀。这有娘家兄弟撑腰和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对咱们女子来说那可是天差地别的,以后你都不用愁了!”

“对!玲珑有四个兄弟,嫁到任何人家里都好,婆家都不敢欺负她的。”

“就是,咱们京城里面要说命好啊,玲珑可算是头一份!”

伙伴们的羡慕,说得沈玲珑心里甜滋滋的。

她抬头看了沈巍炫那边一眼,见他趴在车窗上定定的看着自己,便笑了起来,嘴里谦虚实则炫耀:“哪里!弟弟还小嘛,他喜欢黏姐姐也正常啊,等他大了,有自己的朋友了,那时候想让他跟我玩儿他都不会再跟我玩啦,好啦好啦,不跟你们说啦,我要回去了,咱们明天见呀。”

说完就带着满脸笑意走向了马车。

身后那些同窗还在满是艳羡的看着她,让她走这几步就像走在花瓣铺路的金光大道上一样。

沈玲珑非常享受沈巍炫的这种黏糊劲,沈家嫡幼子这么粘她,这给了沈玲珑很大的面子,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上了马车,沈玲珑就照常笑着跟沈巍炫说笑:“今日如何?在学堂里可顺心?有没有同窗欺负你?那小胖子今天还有没有抢你的东西吃?”

她说得很亲切,真的像个姐姐关心弟弟一样,但是听在重历一世的沈巍炫耳朵里,却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觉得温暖和熨帖。

他心里,只反反复复回荡着那句“大义灭亲”。

沈玲珑很敏感,见沈巍炫神情有异常,就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弟弟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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