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人,好眼熟啊。
诸葛琮面无表情。
印章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说阎王阎王到,这不是亓官拓吗!?幽州司马亲自来剿匪?!倭寇有这么大的脸面?
震惊过后,它开始在诸葛琮胸前乱滚: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怎么连打赌都能输?
诸葛琮分出一只手将它按住:别无理取闹。你要是真觉得我算无遗策,还跟我打赌做什么。
印章不理他,自顾自嘟囔着“老年痴呆”、“退步明显”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
经过酒楼时,那白马上的将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狼一样的深青色眼瞳悄无声息地在街边人群中扫视,而后望向四周酒肆。
诸葛琮在他看到自己之前便撇过脸去,饮了一口酒。
处在这样嘈杂人群中,却能分辨出审视打量的目光。这样敏锐的五感……看来这家伙在六年中也不是长进了不少。
若是当年他就有这般实力,就不会在诸葛琮手下败得那么惨,还不得不改换门庭投降了。
诸葛琮把玩着酒杯,微微笑了笑。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看到这家伙混的不错,他也就放心了……至少证明人家投降没投错,对吧?
*
亓官拓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的周围依旧是不知真心还是假意欢呼的人群,高处也依旧是冷眼注视着他们的豪门子弟……
可心脏却反常地怦怦跳着,似乎在竭力提醒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回事儿?
亓官拓与亓官征虽出身同一氏族,但他们之间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前者是经历过乱世、真正面对过残酷、在人海血海中冲杀后活下来的将军,对于在战场上救了他无数次的直觉深信不疑。
……这东莱城,究竟有什么?!
议事结束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依照本朝官制,州司马官位只是比郡守稍微低半等。
郡守赵大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这位远道而来的将军安排进他在城北置办的私宅,再安排些美婢好生伺候着。
亓官拓客气一笑,推辞道:“我与郡尉有亲,直接住在他那里就行,劳您费心。”
赵郡守再三挽留无果,也只能放他离去。
*
是夜。
幽州司马亲至东莱,小小的郡尉自然得好生接待贵客。
好在亓官征在东莱也有自己的房产,免于跟哥哥一起住军营的尴尬。
于是,在明灭不定的烛火边,两个亓官氏在桌边面面相觑。
……好久没见,就算是亲兄弟,也都不知道能聊点儿什么了呢。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片刻,大亓官干咳一声,率先抛出个话题:“你在东莱也有数年,可知道倭寇的具体情况?”
小亓官一愣。
“大兄,郡守白天没和你说过这些?我可是写了好些字的报告交上去了……”
亓官拓不说话了。
那双颜色深些的狼瞳定定看着他。
亓官征福至心灵般意识到亲哥只是为了找个话题,并非真心实意想听他作报告。
于是忙开口找补道:“也是,郡守只是个文弱书生,不知兵。”
“哪里有我亲自说来的明白。”
大亓官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迫于兄长压力,小亓官不得不从头开始,又将自己的报告阐述了一遍,累得口干舌燥。
不过好在气氛终于不是那么尴尬了。
小亓官也能稍微讲些别的事。
他挠挠脑袋,看向自小把自己养大,如同父亲般威严的长兄:“那个、兄长、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大老远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