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花花白的老太太刚才还说的起劲,李长香一进来就把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有人打圆场岔开话,“长香也来买猪肉?咋没带你小儿媳妇。”
“小梅这不是身子重吗?这天寒地冻的我怕冻着她。”提到小梅李长香便是一乐,巴不得人不知道她小儿媳有了身子。
跟人唠了两句嗑,她眼睛左右一瞄,瞄到了孟晚身上。
“呦,晚哥儿也来了啊,这么冷的天你姨也舍得让你来,你个小哥儿能拿多少东西啊。”她张嘴就是挑拨离间,非要将上次孟晚挑拨她和小梅的仇给报回来。
孟晚眼睛一眯,一肚子的坏水要往外倒。他挽住身旁常金花的胳膊,佯装着叹了口气,“我姨平日卖豆腐挣钱辛苦,在家又是烧火做饭的,这双手都皴了,我哪儿能不知恩啊,别说拿点东西了,我恨不得给我姨当牛做马。”
说到这儿他差点笑场,常金花拍了拍他手,让他不准调皮。
旁边的村民听着都夸他孝顺,懂恩情云云。
孟晚收回笑,眼神纯洁的看着李长香,语气真诚,“还是伯娘命好,两个儿媳伺候你,看您这手,多细嫩啊!”
常金花噗嗤一声乐了,村里谁不知道李长香家里上下都是竹哥儿打点,她在家当甩手掌柜,出了门还要假装对小儿媳多慈善。厉害婆婆不是没有,像她这么绵里藏针似的苛待人可是头一份,村里人淳朴,没少在背后骂她。
李长香哪儿能听不出来常金花在笑什么,她面色一冷,正要和孟晚再掰扯掰扯,主人家过来人了。
厨艺好,四处掌厨的田伯娘和李长香都嫁了田家,是族亲中大的同辈,算是妯娌,不过两人平时关系不大好,见了面也不冷不热的。
“长香来了。”
田伯娘随意招呼了一声,随后看着孟晚一脸大喜过望。
“晚哥儿,你来的正好。”
“伯娘,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孟晚见她似是要喊自己帮忙,干脆先主动提出来。
“有有有,咋没有呢。”田伯娘拽住他胳膊,跟旁边的常金花说,“妹子,晚哥儿我就借走了,晌午吃了饭再放他回去。”
常金花露了个淡淡的笑,“他也就是瞎跟着添添乱,你要是不嫌他笨尽管使唤。”
她说的是客气话,真累到孟晚了又要心疼,田伯娘懂这个道理。
孟晚走前和宋亭舟打了个招呼,“表哥我去后头啦?”
“嗯,去吧。”宋亭舟目光追随他直到看不见他背影为止。
——
屠夫常年干杀猪的买卖,动作干脆又利落。褪了毛的猪被他按在案板上,也不用人帮忙,开膛破肚分门别类,先把下水一类扔到个大盆里,田伯娘去接着,接完了拿到一边去,有人要也不称,下水不值钱,她掂量着卖。
剩下的屠夫刷刷几刀分开骨头和肉,尾巴、猪蹄、猪头,这些又是单独放在一边的,早前几日就有人和田家订好了。
宋亭舟二叔便拎着个猪头美滋滋的走了,他留着回去让张小雨给他做了下酒吃。
这些东西被定好的人分走,剩下的便全是卖肉的,都是二斤三斤,买的不多却专挑肥硕的地方。
都是同村,在村里杀猪买猪肉会比集市上便宜几文,膘肥肉厚的好五花也才十四文一斤,前槽后丘十文一斤,排骨八文。
往年常金花都是买上三五斤五花,她和宋亭舟大年夜吃顿炖肉,剩下的初一包饺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