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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不下男配

周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攻略了痴情男配十年,却还是比不上女主泪眼朦胧的一句「我回来了」。拢着袖子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我突然觉得这十年就是个笑话。

主角:周殇顾其嘉   更新:2022-09-10 05: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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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殇顾其嘉的其他类型小说《拿不下男配》,由网络作家“周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攻略了痴情男配十年,却还是比不上女主泪眼朦胧的一句「我回来了」。拢着袖子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我突然觉得这十年就是个笑话。

《拿不下男配》精彩片段

我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日。


不吃不喝。


直愣愣地跪在菩萨像前,双手合十,眸光落在冉冉香火之上。


我本是普通的女大学生,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校,普通的人生。


莫名其妙被拉入这个世界,进不得退无能,还要承受着所谓的痛苦与难过。


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我来到这里的意义。


身后突然站了个人,


我仰头看去,林宇坤清秀的面容映进我的视线,他面色有些憔悴,不声不响地在我身旁跪下。


他声音有些消沉:「顾娘子,你是不是觉得林某很没用?」


我不明就里,呆呆地看向他。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六皇子来找我,说你被威胁被绑架,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在了歹人手底下。」


他低下头:「而我却连你被绑架都没有察觉到,也没什么本事去救你,我……」


他越说,便越带着几分自弃。


我握住他的手:「六皇子有没有告诉郎君,我为什么被绑架?」


林宇坤摇了摇头。


我弯了弯唇角:「因为他和三皇子相争,我不过无辜受累被卷入其中,他救我是本分。」


我仰头看向身前的观音,她的面容笼罩在袅袅烟雾里,看不分明。


「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争那王侯将相的位子是执着,安于现状平平淡淡也是生活。」


「多么位高权重,百年之后都不过一抔黄土;多么权倾朝野,他日史书工笔,也不过只言片语。」


我从未觉得穿越前普通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有爱我的父母,有和睦的家庭,有聊天吃饭的闺蜜,有足以让我找到安稳工作的学历。


或许旁人看来,我循规蹈矩地读书工作,嫁人生子,人生充满无趣。


但所谓无趣的人生里,充满了活力的点滴。


我和闺蜜多日不见情不自禁地拥抱,妈妈养了三年才开花的君子兰,拿到奖学金的雀跃,找到心仪工作的快乐……


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热爱它,并且认真地经营它,


然而被这个莫名其妙地穿越毁掉。


林宇坤有些感慨的声音响起:「顾娘子总是有些奇妙的想法,另林某刮目相看。」


我浅浅地笑了:「郎君才华横溢,志不在朝堂而已,何必妄自菲薄。」


寄情山水,未尝不是一种人生。


我转过身子靠向他,摩挲着他指尖细碎的,因做木工而划出的伤口,我低声道:「只要郎君觉得快乐,小娘子乐意跟随。」


林宇坤反握住我的手腕,掌心温热,我仰起头,撞入他亮晶晶的眉眼。


他俯身吻了下我的额头。


情难自禁,


一触即离。


砰!


一声巨响!


门被大力踢开,周殇阴骘的面容出现在门外。


我下意识护在林宇坤身前。



周殇面色沉沉,眸光似是带着薄薄的怒意。


他拢了拢衣袖,慢条斯理地站定:「本以为顾娘子受了惊吓,特地前来看望,如今倒是本殿多虑。」


他捻了捻指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只不过这为人夫君的,连自家娘子的安危都护不住,也真是够没用。」


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我心思沉了沉,


平静地跪在周殇跟前,我朝他磕了个头。


他声音里含着恼怒:「你这是干什么!


「顾其嘉!」


「六殿下。」我仰起头望向他,「臣女一时痴缠,搅扰殿下多年,在此恳请殿下饶恕,是生是死皆由殿下定夺,臣女绝无二话。」


「林郎君不过无辜被牵扯进来,望殿下莫要为难。」


「你觉得我会杀你?」


周殇浑身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他上前几步挑着我的下巴:「顾其嘉,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耻?」


我低头不语。


周殇哼了一声,俯身抱起我,不顾林宇坤的阻挠,当即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绝尘而去。


我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多日的纠缠纷争让我明白,若是想要彻底从他的混沌深渊中摆脱出来,就必须死一次,


向过去告别。


他落在我被绑架的那个小院。


我几乎一瞬间就想到周竟死在我面前的样貌,他临死前的痴恋。


我不动声色地别过脑袋:


「殿下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神情似有些局促:「那日本殿安排了人,周竟一定活不了,你和陆瑶都不会出事。」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女多谢殿下搭救。」


他声音温和了些:「你们都不会出事,那所谓的先救谁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身子僵了僵,突然有些明白他带我过来是做什么了。


我欠身道:「殿下与萧姑娘天作之合,臣女不会介怀。」


周殇皱眉:「我和她……」


「殿下。」


我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从头上拔下林宇坤赠我的梅花簪子,有些颤抖地移到颈间,然后望向周殇,


「若是殿下心里仍在介怀臣女纠缠殿下之事,今日臣女以死谢罪,以解殿下心结。」


「你这是做什么!」周殇大踏步向前,我猛地后退,簪子尖头戳进颈间,血珠滚落。


我继续道:「若是殿下原谅臣女,此后不再介怀,就请殿下放过臣女,不要再将臣女牵扯进朝政纷乱当中。」


周殇原地站定,眸光沉沉。


他背着手,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不再介怀,以后便不要再去找你,对吗?」


我睫毛轻颤,点了点头:「恳请殿下成全。」


周殇挑眉:「为何?因为你那郎君护不住你?」


「臣女不愿他受累相护。」


我轻声道:「他是臣女的夫君,不是奴隶与仆从。」


「夫、君?」


周殇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眸光紧紧盯着我的眉眼,怒极反笑道,「倒是好得很。」


他微笑:「若是本殿要介怀一辈子呢?


「顾其嘉,你纠缠本殿那么多年,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


我沉默地低下了头,


心里突然就很难过。


阴郁的感情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充塞,甚至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尊严和生命哪一个更重要?


我不知道,或许做了十年舔狗的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谈「尊严」二字。


但我想,这辈子总要谈一次。


手腕下移,我甚至可以听见周殇洋洋得意的语调,只是有些迷蒙的情绪分辨不出具体的话语和神气。


簪子戳到了左胸那里。


——心脏的位置。


手腕狠狠用力,刺痛传来。


我能感觉到血液脱离身体的滋味,极致的冷瑟包裹着我的身子,在骨血里蔓延滋生。


我能听见周殇的怒吼。


他一定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寻死。


就像他不知道,在或寒风凌烈,或春暖花开的清晨,我站在门廊里、灯笼下,等了千万次都等不来他的回眸。


他也不知道,曾经的我抛弃全部的尊严去爱他,甚至想过可以为了他丢掉我曾拥有的全部,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如今,我想至少挽回一点点。



我没有死成,也是因此才知道我的心脏在右侧。


周殇气急败坏,避着不肯见我,只是唤小太监送来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此后再无瓜葛」。


我让疏影拿来炭盆,摩挲着纸条的尾巴,然后慢慢放上去。


看着它翩跃消散,最后化作灰烬和空中的余烟。


在房中安心绣着嫁衣,朝政的事情时不时传进来,周殇被封为太子,还被指了太子妃,


正是萧陆瑶。


疏影忿忿不平地抱怨,被我用糯米团子糊住嘴巴。


我轻声道:「以后他如何,都与我不相干。」


纵使再不相干,那宫廷里的是是非非,总会纷扰地传到我耳边。


流言半真半假,我通常都是懒懒地躲在闺房里不去管。


直到某一日晚间,宫里钟声长鸣四十五响,


皇帝驾崩。


彼时我跪坐在小塌上,倾身剪着烛芯。


烛火翩跃妖扬,朦胧火光中似乎映出我漆黑的瞳孔。


我吹灭蜡烛,呆愣愣地坐在床榻上,披头散发的,一夜未眠。


第二日,林宇坤过来找我,扇尖点了点我脂粉都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他惆怅道:「先帝一世明君,竟如此轻易地被小小风寒夺了性命,当真可惜。」


我笑了笑,抬腕替他倒了杯茶。


鬓角的发丝在眼前垂落,明晃晃地荡漾在茶水之上,我歪了歪脑袋,刚要将茶杯递过去,他一下子握住我的手腕,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静静地看着,眸光有些疑惑。


他唇角微弯:「先帝驾崩,太子即位,林某昨夜惶惶一夜未眠,生怕婚事再生变故。


「可如今见到娘子,竟是惶惶尽失,心底安定良多。」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眼下的青黑,眸光里满是虔诚和真挚:


「曾经觉得那庙堂高高在上,我等求入无门者自甘低人一等。


「可如今想来,只要娘子和林某齐心,日子过得欢乐畅快,将来万事都有盼头。」


瞧着他这般剖心剖腹的言语,一时间竟有些好笑,积攒了一夜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我反握住他的手,眉梢带笑:「我这里有一幅花样子,郎君依着它做个簪子可好。」


林宇坤自然应声,我摸着他掌心的纹路,小声地呢喃:「我想在出嫁的那日戴这个,郎君可要好好做。」


玉兰花。


幼时家里的小院子里,有一棵茂盛的玉兰,先开花后长叶子,白白胖胖的花瓣极得爸爸妈妈的喜爱。


他们抱着我坐在树下的摇椅上乘凉,给我念古诗讲故事,哄着我慢慢进入梦乡。


成亲那日,我可以扶着头上的玉兰花簪,慢慢走向我的新郎。


就像爸爸抱着我,我张着双臂,一起笑意盈盈地走向妈妈一样。


我想让他们看着我出嫁。



宫里新帝刚刚即位,政事不安稳,林家和顾家的长辈忙得脚不沾地。


我和林宇坤都是闲人中的闲人,索性避人耳目出城去,一人一马游山玩水。


两个三脚猫功夫仗剑走天涯。


他喜山水、重人文,常常沉醉于当地风土人情,时不时拽着一个田间老大叔问东问西。


人文地貌向来都是宝贵的文化财富,我劝他详细记录下来,回京后编成册子出版留传,留待后人探寻。


他笑道:「娘子此言甚妙,若是能留传后世,也算有些成就。」


我挽唇,指尖拨弄着手里的野花:「成就不成就暂且不论,记录下来图个心安罢了。」


林宇坤欣然应允。


他的字很漂亮,端正秀丽,丝毫没有扭捏的痕迹,白色的宣纸上写满他的见闻和感悟,间歇画着地形地貌,景观特征。


有时候玩性大发,还会在上面画上一两个插秧的老农,然后指着他们念叨着方言俗语,别有一番趣味。


没去多少地方便积了厚厚的一踏子宣纸,距离婚期还剩一月,饶是意犹未尽,也不得不打道回府。


刚进京城就被疏影急急忙忙地拉回去。


她一边帮我放水洒玫瑰花,一边止不住地心疼,她说我黑了,瘦了,头发也没有先前保养的那般柔顺亮丽。


不过,她也笑道:「娘子的神气瞧着当真好了许多。」


我抿唇微笑,有些乏累地靠在木桶上,指尖点着木桶边缘。


疏影絮絮叨叨地在和我说着京城里的新鲜事。


我本来没什么感觉,昏昏欲睡的,也不多关注,直到疏影说新帝纳了个宫女出身的美人,极其宠爱,甚至让她居住在紫宸殿,起居都在一起,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此时萧陆瑶假死脱身和男主角继续爱恨情仇暂且不提,周殇这个原本应该孤独终老的痴情男二,居然违背人设养了个美人?


我微微蹙眉,不过也只是一瞬。


连日赶路着实累得慌,水里热气腾腾,烘得我暖洋洋的,实在舒服至极。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林家和顾家成亲的场面办得极大。


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穿梭的小丫鬟忙得不得了,恨不得再生出一只手去端盘子。


表哥背着我上花轿的时候,我抬手扶着头上的玉兰花簪,花瓣雕刻清晰鲜明,指腹摁下圆润的厚度。


喜服繁重复杂,我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上花轿,风轻轻扬起盖头的一角,眼睛的余光里,我瞥见周殇。


他背着手站在一旁的酒楼上,神色朦朦胧胧的,隔得有些远,看不分明。


花轿摇摇晃晃,敲锣打鼓的声音吵得我耳朵都在疼,然而心里却是极为高兴,充塞的喜悦填满我的心肺,我几乎可以想象洞房花烛夜林宇坤那温柔的眼神——


外面突然传来嘈乱,


一阵异香袭来,身子忍不住阵阵发软,我咬牙攀着轿帘,刚要拽开求救就感觉到有人带着怒意大力摘掉我的盖头,


周殇阴骘的面容撞进眼底。


他携风雨而来,身上苍茫似有杀气,白色袍子上溅着滴滴血迹。


我登时心神大乱,药物的作用越发严重,迷乱间隐约看见轿外有黑衣人在拖着谁走。


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周殇嗤笑一声,抬手在我后背处补了一手刀。


顷刻没了意识。



紫宸殿巍峨庄重,浅浅的熏香在香炉里冉冉窜出,我紧紧攥着手里的木簪,眉色怔怔地靠坐在窗边。


醒过来三日,身边人来人往,独独不见周殇。


京城人人都传,顾家娘子出嫁之日遇劫匪抢亲,新娘子宁死不屈,当场刎颈,新郎官昏迷,好好的喜事办成丧事。


宫女银珠说,那顾娘子的丧仪都已经办过,顾大人伤心欲绝在家修养,至今未能入朝。


可若顾娘子死了,我又是谁?


银珠含笑道:「您是陛下最宠爱的王美人,陛下疼您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特地让您搬到紫宸殿与陛下同起居,以慰相思呢!」


我瞥了眼她眉色间透出来的恭敬,捏紧手里的帕子,神色淡淡:「我不是傻子。」


银珠面上依旧带着笑:「娘娘明察秋毫,奴婢如何骗得了娘娘。」


她顿了顿:「只是在这京城里,陛下说您是谁您就是谁。」


我冷笑一声,心头的怒火愈演愈烈,甚至叫嚣着想把周殇狠狠踹到阴沟里。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他以为他是谁!


抬手把桌上的茶盏全部挥下,碎片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冷眼看着旁边的银珠:「他人呢?」


「陛下如今不在宫里。」银珠退了两步,恭敬道,「娘娘不如等候些时候。」


「我现在就要见他!」


「陛下如今不在皇宫,奴婢也没法子。」


抬起发簪,尖锐的一端横在颈边,我仰着头冷笑道:「现在呢?你也没法子吗?」


「娘娘您这是何苦……」


「让他来见我!」


我不想再跟她废话。


然而最后周殇也没有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忍不住笑。


弯腰抱着肚子,我一边笑一边流泪,咸涩的泪水顺着嘴角流进来,苦得要命。


银珠浅淡的眉眼终究带上了一层怜悯,原本带着的敬畏也消散了些许。


周殇啊周殇,


既然当我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既然我的生死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又为什么要抢婚?为什么要毁掉我几乎抛下一切才换来的安稳人生?


手中的簪子戳在掌心,疼得我泪水哗哗往下流,抱着身子蜷缩在床角,脑袋埋进膝盖,头发散在耳边,随着微风拂过,沙沙发出声响。


恨意如毒蛇吐着蛇芯子,一点一点从心底滋生盘旋,沿着窜天的藤蔓,直直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根发丝都在叫嚣着仇恨和报复。


他毁了我的姻缘,践踏我的人生。


我恨他。



我攻略了痴情男配十年,却还是比不上女主泪眼朦胧的一句「我回来了」。

拢着袖子站在身后,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我突然觉得这十年就是个笑话。

被系统送进来攻略痴情男配的时候,原主刚刚九岁。

她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小姐,在继母当家的尚书府里高不成低不就,说不上受宠,也说不上被虐待,

就像我在周殇旁边待的那十年一样,

高不成低不就,他心里没有为我专门腾出什么地方,但碍于面子还不得不应付几句。

如果我攻略失败,我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

其实也未尝不可,

我想开了,

反正都是一辈子,在哪里不是过。

那日从六皇子府回来,我大病一场,醒来之后,主动去找父亲。

我想让他给我定亲。

「嘉儿,你想通了?」父亲的眸里有着怀疑,「定亲是大事,你若是想用这种法子和六皇子闹别扭,大可不必。」

我跪着磕了个头:「女儿已经十九,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嫁人。

「六皇子非良配,女儿想明白了。」

我出入六皇子府多年,闺誉有失,但好歹父亲是户部尚书,母族是辅国公府,豪门大族看不上我,但低嫁还是可以挑一挑的。

父亲为我挑中了忠勇伯爵府家的嫡次子林宇坤。

「宇坤」,

听到这个名字,我默念了一句,心下有几分好笑。

宇德才兼备,寓意定有所成。

坤大气而厚重,为厚土大地。

这般磅礴宏大的名字,也不知是何等人物才能压得住。

继母和伯爵夫人约在下月三日,在城外皇城寺相看,顺便赏桃花。

我一直懒懒地待在院子里,不觉桃花满树枝苞,沉沉地压在树梢上,倒是令人期待。

林宇坤的样貌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觉得怎么也要一个身高八尺的糙汉子才能压得住这个名字,谁料他站在桃花树下,身形单薄,含笑摇着手里的折扇。

暖风拂过桃花,越过他的发梢,带起一片霓虹,倒真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顾娘子倒真是让小郎好等。」

他似抱怨似嗔怪道,「刚刚还觉得,顾娘子莫不是觉得不甚满意转头便走了。」

我不由得莞尔。

在桃花树下游乐片刻,我挥去身旁婢女,林宇坤见状亦然,合上扇子扣在手中,静静地等着我说什么。

「想必郎君也知我与六皇子有些纠葛。」

我平静道,「若是郎君介意,日后为此事再生出些波澜来,这婚也不算良配。」

林宇坤沉默半晌,扇尖在我额头处点了点。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娘子可知,我是嫡次子,不能继承爵位,也没本事凭科举入仕。

「此生之志,便是游山玩水,纵享这大好河山,还想问一问娘子,可否忍受夫君半月不回耽于享乐。」

我忍不住蹙眉问道:「为什么要半月不回,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林宇坤似是有些惊讶,然后莞尔:「看来娘子并不觉得游乐山水是玩物丧志。

「人生在世,总要身有长物方不算虚度。」

我笑道:「官场纵横捭阖是本事,记录山水玩乐人间亦是美事,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我抿了抿唇:「何况,我自出生以来便未离过京城,若是出去一览,也是一件乐事。」

林宇坤笑意越发柔和。

他从袖口掏出一只木簪递到我身前:

「这是林某初学木匠手艺做出来的东西,有些粗糙但自有一片真心,林某立志赠予重要之人。」

他的嗓音莫名有些颤抖,似是紧张到了极致:

「不知娘子可乐意收下。」

木簪是莲花花头,上面镶了颗珍珠,明晃晃的,极为好看。

我笑道:「不如郎君帮我戴上。」

林宇坤笑得极盛,手臂微抬,木簪插进我的发髻,我轻轻摇了摇脑袋,木簪上的流苏隐隐作响。

「顾娘子?」

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身子僵硬片刻,随即深吸一口气。

女主,

萧陆瑶。

我回过头,刚好瞥见周殇攥着袖口站在萧陆瑶身后,眸光阴沉沉的,分辨不出情绪。

我冲周殇行了一礼:「六皇子万安。」

萧陆瑶笑道:「顾娘子这是好事将近?那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一份请帖。」

她也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赶紧拉着周殇的袖口想要离开。

周殇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瞥了我一眼,嗤笑着留下一句「原来顾娘子的情谊这般容易消磨。」

林宇坤登时皱眉,刚想替我理论就被我拉住,我低眉顺眼的,暗中冲他摇了摇头。

周殇会是未来的皇帝,我不希望林宇坤与他有什么纠葛,

我也不想再和他有纠葛。



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我捏起一颗葡萄放到嘴边,旁边疏影替我打着扇。

她忍不住道:「娘子,过两日便是林府过来下聘的日子了,您当真……」

她欲言又止,我瞥了她一眼:「当真什么?」

「当真要嫁与那林公子?」她讷讷道:「那六皇子他……」

我撑着脑袋看她,眉色淡淡:「疏影,你在我身边跟了十三年了吧。

「我记得你刚来那会儿,萝卜丁点儿大。」

稀里糊涂地穿越过来,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

萝卜大的小丫头,趴在我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嘟囔着跟着我一起死。

「疏影,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看待。」

「也知道你对六皇子有意。」

「娘子!」疏影猛地跪地,眸子里满是慌乱,「奴婢,奴婢没有。」

我扶她起来:「喜欢一个人不算丢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轻声道:「疏影,只是你看看,我跟在他身后十年都终究是无功而返,就算你拼了命地靠近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摸着疏影的鬓角,用帕子帮她擦着眼角的泪。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那些上位者都是没有心的,喜欢他们的人太多,费尽心思往他们怀里钻的人也太多,我们拼了命才送出去的好,在他们眼里不过随随便便的个玩意儿。

「疏影,我更乐意把你嫁到寻常家里做正头娘子,寻个真心实意的人过下半辈子,也不乐意你往皇宫那个泥潭里跳。」

我擦着她的泪水:「不过,若是你坚持,那也可以。」

我捧着她的脸,指尖用力点了下她的额头:「我把你当妹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做成。」

疏影哭得更厉害了,在我身下反复地磕头,额头上满是土渍。

她说愿意侍奉我一辈子。

「六皇子对奴婢而言是天人,奴婢从未奢想过。只是见娘子喜欢才稍带着注意了些。」

天人?

我扶起疏影,忍不住冷笑道:「他一开始活得猪狗不如,哪里算得上天人。」

只是人模人样的日子装久了,便也觉得自己是那样了。

真是好笑。

周殇。

殇,未成年而死的人。

一个皇子取名为「殇」,足以见他多么地让皇帝厌恶。

我刚刚穿进来的时候,周殇还在冷宫。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踏进去,寻了好久才看见他虚弱地躺在杂草上,脸色青得发紫,

明显快死了的样子。

我喂了他一点桂花糕。

帕子里包着的桂花糕被压得稀碎,濒死的意志促使周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舔着帕子生怕漏掉一丁点儿残渣。

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彩,哪怕睁开看见我也只是一瞬就转过头去。

他问:「你喂我吃了什么?」

我挑眉道:「若是毒药,六皇子要耐我何?」

他当然不能耐我何。

一个被皇帝废弃冷宫的皇子,活得连贵妃养的只狗都不如。

他神色黯淡下去,等死的神气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上,我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吧,你死不了。」

从腰间解下钱袋扔到他面前,我点了点他的额头:「周殇,我下次进宫可就要中秋了,你可别死在这里。」

他睁开眼睛,眸子里有警惕也有疑惑,声音沙哑着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九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目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纯粹装无知道:「看小哥哥你长得好看啊!若是死了多可惜。」

周殇厌恶地别开脑袋。

我弯腰捡起钱袋塞到他怀里,冲他摆了摆手道:「我先走了,你可别死在这,大丈夫要死得其所,死在冷宫多可惜。」

说完我就溜了。

下一次见他,是在中秋。

我偷摸着跑到冷宫,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干净了不少,周殇端坐在稻草席子边缘,正沉心静气地打坐。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问:「你想出去吗?」

周殇一瞬间睁开眼,眸子里闪过杀气。

我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下:「九皇子月前骑马没了,良妃正心急火燎地找养子夺嫡,你确定不抓住这个机会?」

周殇眼睫微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轻笑道:「就凭你别无选择,周殇。」

「良妃母家势大,除了她,你觉得还有哪个妃子敢冒着陛下的不喜接你出冷宫。」

我戳了戳他的胸膛,「周殇,好好把握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最后全须全尾出冷宫的机会。

而不是被打得像一条狗废了条胳膊满地吐血,被进宫的女主撞见心生怜悯,求了太后才勉强恢复皇子尊容。」

我起身拍了拍灰尘就要走,周殇平静的声音响起:「那你要什么?」

我回过身,盯着他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帮我是为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大概是看出你日后定能有所作为,想提前寻个庇佑。

「周殇,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以后,你一定要飞黄腾达给我看。」



周殇。

殇,未成年而死的人。

一个皇子取名为「殇」,足以见他多么地让皇帝厌恶。

我刚刚穿进来的时候,周殇还在冷宫。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踏进去,寻了好久才看见他虚弱地躺在杂草上,脸色青得发紫,

明显快死了的样子。

我喂了他一点桂花糕。

帕子里包着的桂花糕被压得稀碎,濒死的意志促使周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舔着帕子生怕漏掉一丁点儿残渣。

他的眼睛里没有光彩,哪怕睁开看见我也只是一瞬就转过头去。

他问:「你喂我吃了什么?」

我挑眉道:「若是毒药,六皇子要耐我何?」

他当然不能耐我何。

一个被皇帝废弃冷宫的皇子,活得连贵妃养的只狗都不如。

他神色黯淡下去,等死的神气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上,我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吧,你死不了。」

从腰间解下钱袋扔到他面前,我点了点他的额头:「周殇,我下次进宫可就要中秋了,你可别死在这里。」

他睁开眼睛,眸子里有警惕也有疑惑,声音沙哑着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九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目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纯粹装无知道:「看小哥哥你长得好看啊!若是死了多可惜。」

周殇厌恶地别开脑袋。

我弯腰捡起钱袋塞到他怀里,冲他摆了摆手道:「我先走了,你可别死在这,大丈夫要死得其所,死在冷宫多可惜。」

说完我就溜了。

下一次见他,是在中秋。

我偷摸着跑到冷宫,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干净了不少,周殇端坐在稻草席子边缘,正沉心静气地打坐。

我戳了戳他的肩膀,问:「你想出去吗?」

周殇一瞬间睁开眼,眸子里闪过杀气。

我装作没看见,大摇大摆地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下:「九皇子月前骑马没了,良妃正心急火燎地找养子夺嫡,你确定不抓住这个机会?」

周殇眼睫微动:「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轻笑道:「就凭你别无选择,周殇。」

「良妃母家势大,除了她,你觉得还有哪个妃子敢冒着陛下的不喜接你出冷宫。」

我戳了戳他的胸膛,「周殇,好好把握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最后全须全尾出冷宫的机会。

而不是被打得像一条狗废了条胳膊满地吐血,被进宫的女主撞见心生怜悯,求了太后才勉强恢复皇子尊容。」

我起身拍了拍灰尘就要走,周殇平静的声音响起:「那你要什么?」

我回过身,盯着他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帮我是为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大概是看出你日后定能有所作为,想提前寻个庇佑。

「周殇,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以后,你一定要飞黄腾达给我看。」



后来他的确飞黄腾达了。

良妃极其满意这个半路儿子,捧他捧得毫不犹疑,再加上他自己暗地里筹谋布局,如今能全须全尾继承皇位的皇子仅他和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两人。

他会是最终的皇帝,却为萧陆瑶空置后宫,痛苦一生,孤独终老。

我本以为我能改变这个结局,就像因着我他没有被打得左手废掉一样。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放弃这个任务很不容易。

我不仅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还要每个月圆之夜受着剥骨抽筋的痛楚和涩意。

可我依旧放弃了他。

林家下聘的场面极大。

疏影兴奋地穿梭前院与后院,嘴里塞满各式各样的糕点,嘟嘟囔囔地帮我描绘着那盛大场面。

我微笑着帮她拭去唇角的糕点屑: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疏影费力吞咽下去,一脸兴奋道:「娘子,林郎君还当着众宾客许诺,说自己往后永不纳妾,这辈子只要娘子一个。」

我的动作顿了顿。

疏影的话仍在继续:「他说三年前对娘子一见倾心,当时娘子在如意坊里的誓词铿锵有力,他心生佩服,自当用心呵护,护娘子一世周全。」

三年前?

如意坊?

我有些恍惚。

那时我去如意坊挑首饰,刚巧碰见陈国公府的小姐,她倨傲地挡在我面前,一脸不屑:

「顾二,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天天跟在表哥身后,知不知羞!

「你以为表哥会娶你?我告诉你,我姑母最近打算给表哥纳妾都未曾考虑过你,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子,真该被浸猪笼沉塘!」

我怒极反笑:「我当然不会做妾,谁想让我做妾才是糊涂!

「还有,那所谓妾室绝对进不了六皇子府大门,我这辈子只有我夫君,我夫君这辈子也只能有我一个,既然被我看上,那就只能被我看上!」

我咬着牙出了如意坊的大门。

然而,纵使我的话被传得风风雨雨,纵使我在周殇面前闹了一场又一场,纵然我在他跟前拿着刀以死相逼,良妃选的妾室还是大摇大摆地进了六皇子府大门。

那段时间京城满地喧嚣,嘲弄我的、耻笑我的不计其数,我蜷缩在院子里,连出门赴宴都不敢,坐在马车里都心惊肉跳得生怕有人向我投臭鸡蛋。

也是从那时候,我原本昂扬的性子被蹉磨得消沉,逐渐有些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想……林宇坤竟记得。

我的心里一片酸涩,又酸又胀的,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平生第一次,我有了被人珍惜着的感觉。

「娘子,娘子!」疏影的声音有些慌,她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着眼泪,「娘子,你别哭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我握住疏影的手,哽咽着摇头,「疏影,我是高兴。」

高兴到哭泣。

我攥住疏影的手腕:「你把林郎君叫去后花园的望心亭,就说我想见他。」

望心亭内,

我摸着有些红肿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怎么才好。

一时的感动消散,如今我坐如针毡,倒是有几分想叫疏影回来的冲动。

林宇坤来得脚步匆匆。

他手里依旧握着折扇,只是面上带了几分焦急的意味:「娘子唤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捻着手里的茶杯壁,小声道:「听闻郎君在父亲面前许诺永不纳妾?」

林宇坤愣了愣,扇子张开,含笑道:「娘子何必惊讶,既娶了娘子,自然要按照娘子的意愿行事。」

他声音温柔到有些蛊惑:「何况游山玩水,有娘子一人陪伴足矣。」

我的脸一霎那通红,急忙转过脑袋不去看他。

感觉口干舌燥的,我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多谢、多谢郎君体恤。」

林宇坤摸了摸我的发髻,那里簪着他送我的莲花木簪。

他问:「娘子喜欢?」



回到院子里,还没等我喝上两口水平复心境,就被人死死攥住手腕。

我大惊,挣扎着踢过去,身前之人闷哼一声,似是怒极:「顾其嘉!」

是周殇。

我毫不犹豫拔下头上的簪子顶在他的脖颈。

「六皇子请自重。」

他怒极反笑:「你出息了是不是?嗯?是谁说非我不嫁,现在定亲的又是谁?

「顾其嘉,你当真觉得我好脾气?」

「六皇子位高权重,未来荣登大宝,自然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

我面无表情,簪子往前送了送,戳进他颈间的血肉里,微微露出些血腥。

我话语里有些威胁:「请六皇子自重。」

他不管不顾的,依旧紧紧揽着我,身子热到滚烫,发丝撩着我颈间的皮肉。

我听见他说:「若是我偏要在意呢?」

他的颈间已经开始流血。

我权衡再三,放下手里的簪子,沉默地低着头。

过了许久,他掰着我的下巴,眉心在唇尖蹭了蹭,声音沙哑着威胁:「嘉嘉,你出去否了这门婚事,我请父皇赐婚娶你。」

我摇了摇头,径直道:「不可能。」

「那你想要我抢婚?」

指腹磨了磨我唇角的嫣红,他嫌弃地蹭掉口脂,摸了摸我的眼睛。

他声音里有着威胁:「顾其嘉,别闹得太过。」

周殇断定我离不开他,所谓的定亲也不过是在闹脾气惹他生气,甚至还有几分逼他娶我的味道。

我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无力。

我示意他放开我,然后在他身前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你这是干什么?」周殇眉心微蹙,就要上前扶我,被我挣脱开来。

我仰着头望向他:「您是皇子,身份贵重,我不过一介女子,如何争得过您。

「之前是我痴缠无度扰了您的清净,如今定亲是我所愿,此后不会再纠缠殿下,求殿下看在臣女跟随多年的分上,宽恕一二。」

我又冲他磕了个头。

周殇言语里带着恼怒:「顾其嘉,你认真的?」

「是。」

他沉默半晌,突然笑出声,指尖掐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顾其嘉,你可听好了,一旦我今日出了你这院子,从此之后你是生是死与我再无干系,你确定要让我走?」

被他掐着的下巴生疼,拉扯着几乎说不出话。

我仰着头,费力地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谢殿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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