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纨绔世子爷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雨白静静站在王府门外,今日跟她来的并非弟弟魏兴平,而是从北方带来的随从,本不想带人,又怕弟弟担心。她已跟陈大人打听过了,特意找了不引人注目的早上,趁着老大人出门上朝不能避开的时段等候。陈大人避不开,只能跟他们说了,事情是真的。虽然老大人言语搪塞不想再提及,但再三追问确认之下她还是能确定那事是真的。李长河打了判东京国子监,翰林大学士,桃李满天下的陈钰大人,老大人险些丧命,而李长河只是被皇上斥责了事!皇上爱宠居然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他能开口,父亲绝对有救!兴平当场高兴疯了,恨不能跳起来,她也高兴,但喜忧掺半,不过没有显露忧情,只是跟着弟弟笑起来。喜的是除了油盐不进的何昭,救父亲有了新的可行出路,忧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李长河其人。对于李...
《纨绔世子爷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魏雨白静静站在王府门外,今日跟她来的并非弟弟魏兴平,而是从北方带来的随从,本不想带人,又怕弟弟担心。
她已跟陈大人打听过了,特意找了不引人注目的早上,趁着老大人出门上朝不能避开的时段等候。
陈大人避不开,只能跟他们说了,事情是真的。
虽然老大人言语搪塞不想再提及,但再三追问确认之下她还是能确定那事是真的。
李长河打了判东京国子监,翰林大学士,桃李满天下的陈钰大人,老大人险些丧命,而李长河只是被皇上斥责了事!
皇上爱宠居然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他能开口,父亲绝对有救!
兴平当场高兴疯了,恨不能跳起来,她也高兴,但喜忧掺半,不过没有显露忧情,只是跟着弟弟笑起来。
喜的是除了油盐不进的何昭,救父亲有了新的可行出路,忧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李长河其人。
对于李长河,最初和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初隔壁府中那个嚣张的孩子,走路都不稳却嚣张得很,每次被她一只手就能制得死死的,若是那时的李长河她并不讨厌,不过是小屁孩罢了。
可人总是会变的,这种事她最明白。
长年驻守边隘,有的不止刀光铁血,还有人心虚浮,别的地方人心险恶不过伤人,边关不管什么总会恶劣十分,在那里人心就能乱国!
若是出卖兄弟性命能换一世荣华你会干吗?
大家开始都回得斩钉截铁,不会。
可每年总能揪出几个为辽人送情报的奸细,也有人真的跑成了,从此荣华富贵。
父亲说过,要胜辽人不靠刀剑,而靠人心,同样刀剑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若有一天辽人能南下,那必定不是用兵之罪,而是人心之祸。
现在的李长河是什么人,一来京中她就听说了,好酒及色,张扬跋扈,性格骄横,最恶劣的行径似乎在他身上能见一二。
这种人是比何昭好说服的,因为他心中没有底线和道德,可说服这种人付出的代价总是很重的。
来京时带来的东西都送光了,就连南下的马也卖了换钱,母亲送给兴平的玉佩,她的环佩也都当了。
一直住城边最便宜的客栈,随从和兴平只能睡马厩,她要上门求人,至少要干净体面,所以住在一个小小的阁楼里。
而到此时,全身上下早已没有能付出之物了,可她心中明白,世上没有白来的善意,君子圣人只活在在夫子的嘴里。
不一会儿,王府下人出来领路,随从等在院外,她一人前往,就连领路下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潇王府果然非同凡响。
王府很大,穿过正院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
她其实心底明白自己还能付出什么,其实也算投其所好吧,毕竟李长河就是酒色之徒,
所以她故意支开兴平,一人独往。
常年生在边关,年年刀兵见血她也没什么看不开的,生生死死都见惯了,这点事又有何惧,只是兴平性子还不够沉稳,不让他知道也是为他好。
她今年二十一,已是老姑娘,在雁门也是没人敢要的,母亲愁白了头。
倒不是她长得丑吓走了人,而是就如当地百姓所说,去了边关的人只能算半个,因为不知道何时就没了,又有谁会要她这半个姑娘呢。
想想这并不坏,若是李长河想要其它的,她也给不了。
若他真如传言所言是没有头脑的酒色之徒也好,自己身子就能换父亲性命、魏家平安也值得,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魏雨白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未来如何她都不怕,定能应对。
许久之后,终于到了正堂,此时天色黄昏,大户人家不用节省火烛,正堂已是灯火通明。
正中等着一人年纪很轻的男人,怪的是他不像其他官员着华服,也并非很多人喜欢自诩风雅的文士打扮,是一身简便武装。
她一进正堂恭敬报上姓名随后行礼,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没有盛气凌人,而是自然回礼。
他一站起来魏雨白才发觉李长河不凡之处,他明明才十六却比自己高上几寸,脊梁笔挺,肩骨宽实,显然是经常锻炼之人,
加上他一身简练武装,一看之下就像威风凛凛的武人,怪不来如此横行霸道,虽然年纪轻轻,筋骨还未长全,但看这架势凭蛮力厮打少有人是他对手吧。
“魏雨白?”对方念着她的名字随即沉思起来,不一会仿佛豁然开朗:
“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是小时候老欺负我的是吧,你找我何事?”
他这话说得怪异,而且上来就如此直白,不是应该先客套一会吗?
来京中之后她都习惯了虚伪的客套。
对方能记起她是好事,既已没东西可做人情,对方又如此直白,她干脆当场跪下,准备直说。
“你别跪,也别说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的话,你坐着说吧,不然我就不听。”对方突然道。
“诶?”魏雨白一愣,这…
事发突然,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从未想过对方会这么说话啊!
“别愣住,坐吧,看你样子是想让我帮忙,但即是帮忙也要想好立场,
不管多么不利,你一开始就想的是求我而不是说服我的话,话语动作不由自主就弱势了,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越说越没底气。”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扶起来。
魏雨白愣住了,她这几日彻夜难眠,心中设想过无数面见李长河的情况以及如何应对,有好有坏,但绝没有眼前这种。
即使历经生死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放松点,慢慢说,反正我现在很闲。”对方笑道,说着坐下来等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传言终归是传言,只可一听,不可信以为真!
李长河似乎和京中百姓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连忙整理思绪,很快镇定下来,对方稳坐正中,如同能洞悉她想法一般。
这种情况下她也干脆不绕弯子,直接一五一十说出所求。
“你…”德公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瞪眼道:“哪有你这般做事的,你就不能让他们进来尝尝,吃过之后自有分晓,到时口风不就变了。”
李坏摇头,这种人他见多了,也是最有经验对付的。
后世法制更加完善的时代他都能钻空子处理,现在这种年代他手段多的是:“这种人你要是跟他讲理,让他吃了一顿以后他还来吃白食,不给吃的就出去乱说话,还变本加厉。打一顿最好,下次要是再说就再打,只要不出人命打到他怕为止。”
“如此一来岂不耽误生意。”
李坏摇摇头:“长痛不如短痛啊德公,乱局必须快刀斩乱麻,越拖越麻烦,短病伤人,长病要命。”
听了这话德公似乎想到什么,低头思考起来:“你这话说得不过几个无赖,细想起来却极有道理。长痛不如短痛,理是如此,若是面对外敌也当如此…你说若是对付辽人能不能也行此策。”
李坏正往嘴里塞东西,没想到不过说几个投机取巧想吃白食的家伙德公还能想到这上面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
“为何?”德公急忙问。
“因为没机会!
行军打仗我不懂,我没上过战场,但又一点是肯定的,机动能力越强的军队掌握越多的主动权,这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变的,几千年以后也不会变。”李坏自信满满的道,因为他就来自几千年之后。
“机动性?”
李坏一拍脑袋解释道:“简单的来说就是军队行军快慢。”
“兵贵神速确实如此,可我景朝也有胜辽人的时候。辽人大多一人二马,我朝军队步军为主,依旧能败辽人,朝廷也提出以步克骑,此法还颇有战果,这又作何解释?”德公敲桌子道。
“还能作何解释,我朝兵甲装具精良胜过辽人所以能胜,但要是长年累月就会被活活拖垮。”李坏认真的说,正如当初辽宋之争,如今也是何其相似。
景朝冶铁技术早已成熟,还能制钢,虽然产量不高,但辽人还处在冶铁技术都不成熟,还在用青铜器的阶段,却能和景朝装备精良的军队打个有来有回。
“辽人败一场可以借着马力逃离,重整再战,我们败一场就会被追杀至死,赶尽杀绝,这就是区别。”李坏认真的敲着桌子说:“魏雨白跟我说过最惨的一次他们从早到晚败了辽人二十多阵,但次次苦于人追不上马,最后活活被拖一天到晚,将士力竭而败,被辽人就追上来赶尽杀绝。
你想想我们赢二十多次都不能全胜,辽人只要赢一次就能尽全功,这种风险与收益差距不是太大了吗?长此以往辽人人人不畏战,因为他们知道败了也没关系,还有机会;而景人人不想战,因为心想胜了也不能全胜,迟早有一天会被脱垮。
脱垮一军需一日,拖垮一国家需要几年?”
李坏一句接着一句问道,骑兵之所以强并不是很多人想的冲击力,因为在水力锻造成熟前,全身板甲没有大规模装备骑兵,骑兵直接冲重装步兵很多时候都是找死,骑兵贵在机动性,光这一点就能在平原让步兵束手无策。
德公听到这面色沉重,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说不出话,思量许久才道:“冢道虞天天再说军队改制,要裁减步军不惜钱帛扩充马军。
但满朝大臣大多反对,说养一军马之资足以蓄五名步军,一马能当五人乎?言辞确凿,人人认为在理,老夫当时心中也是认同的,今日听你这么一说账不是这么算的啊…”
“短视罢了,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不过冢将军也不对,他出发点是好,但自前朝丢了北方蓄马之地后,要想扩充战马成马军已难上加难。”李坏叹息,没了北方产战马的几个州景朝想要扩马军难如登天。
“那要如何?”德公也着急了。
李坏摇摇头:“无解,这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题,自古以来对付北方外敌只有汉朝之胜最为彻底,但那时汉朝骑兵就是威名远扬的。”
“朝廷大臣提出的所谓‘以步克骑’都是短视之见,只在一时,从战术上讲是可能获得成功的,但从战略上来说极其失败。”
德公不说话,一张老脸皱在一处,叹气道:“老夫之前从未想过北方各州竟如此重要…”
李坏也很无奈,很多东西是注定的,在古代部队没有机动性就意味着没有进攻性,特别是来领土辽阔的帝国。
要想远征的时候出去打个仗都要走几个月,一路上艰难的后勤补给,各种劳苦疾病,士卒疲乏,士气低下,说不定还没打仗军队先垮了。
以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汉朝,唐朝为例,各种重要战役大多都是以少胜多,靠着机动性经常日夜奔袭转战千里,打敌人措手不及。
当初汉军横行大漠几千里,苏定方百骑闯牙帐,都是依仗机动性,出其不意,而且高机动性意味着着高生存能力,就是不能杀敌还能跑啊。
突然李坏灵光一闪,想到个东西:“或许也有办法。”
“嗯,什么办法?”德公瞬间瞪大眼睛问。
“额,也只是想想而已,还不成熟,要是以后成熟了我在跟你说。”李坏干笑着喝了一杯。
“你这小子,想气死老夫不成!”德公吹胡子瞪眼,骂了他几句,随后匆匆忙忙就走了,连饭都没吃完,说是想到很多东西,兹事体大,需要立即上报皇上才能安心。
李坏目送他离开,其实他所说的办法就是火器,火器可是淘汰了骑士阶级的东西,面对弓弩骑兵还能克敌,面对成熟的火器那就是送死。
但在火器的成熟和发展是一个漫长过程,而且现在景朝的工艺也欠缺,达不到加工枪好枪管的要求,一切都要等水力锻造装置做出来再说吧。
而现在,救魏朝仁的最后关键就快到了。
…
何昭一开始不参与魏朝仁之事是因为他不知战事,也不了解关北情况,故而不开口。
可那日魏姑娘为国为民求他他便答应了,之后开始逐渐了解关北情况,越是了解他越是好奇,时至今日还有些自得了,毕竟满朝文武若论关北之事恐怕他最了解。
所以今日听说魏雨白又来求见的时候他干脆开口问起了关北战事细节。
一听何昭问这个,魏雨白心都跳到嗓子眼,激动得几乎落泪,但还是牢牢记着世子的吩咐,不求他关于父亲的事情,忍着心中激动,一五一十的开始说起来。
越说到后面何昭越是眉头紧皱,时不时问问几句。
“你说除了辽人还有其它军队?”
“魏大人让青壮子弟先走,这是何故…”
“他如何解释的?”
“有理,确实有理啊,虽不仁义但也是为保江山社稷…”
最后他终于发现疑点,一下子不住拍案而起道:“不对啊,这和皇上看到的奏报不对,战报中没说有有其他人马啊!”
晏君如一开口,周围人都议论纷纷,大多都是觉得可行,也有些在迟疑。
李长河拍手道:“晏公子办法是好,但也有不公之处,若说吟诗作词,头筹必然是你们三位……”
他这话算是给足三人面子,三人连连拱手,心中自然高兴。
“不如这样,诸位想要上三楼尽可奉上大作,每月十五我都会请京中大家评出十五篇佳作,中选之人都可上三楼,为让每位读书之人都有机会,每过一月便重评一次,诸位以为如何?”
第一名压力太大,这会让很多人放弃竞争,如果是放大这个额度,就能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世子高明!”
“如此甚好,大家都有机会一睹老先生真迹了!”
“世子,这诗词写好了如何上递?”有人问道。
李长河指了指严昆:“诸位若有高作,交给严掌柜即可,若是突有灵感也可找他要笔墨纸砚,只要诸位不像那冢公子一样舞弄是非,这听雨楼就是为诸位读书人而设的。”
在场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更是有人突生灵感,当场就要写诗。
这么一来,听雨楼就更加热闹了。
李长河松了口气,之后这不只是财源广进,也再无人敢来闹事了,可以放放心些躺在家里数银子了!
三楼,德公和阿娇也听到了二楼的事,又被李长河的手段震惊了一把。
这小子,深不可测啊!
正惊诧着,李长河上来了,看见两人,下意识张口就道:“德公又来给我送酒啦!”
德公脸一下子黑了。
“噗嗤”阿娇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李长河靠坐下来,随后拿起酒杯递过去,阿娇已经给他斟满了,啧一口,酒温尚好,又插了一筷子桌上羊肉,吃起来。
德公想要说什么,瞪着眼终是没说出来。
阿娇似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
“你刚刚说要请京中大家评品诗词,你想要找谁?”德公又问道。
李长河摊了摊手,“不知道,我并不认识京中大家。”
陈钰倒是大家,但是他把人家打个半死,绝不会帮他的。
德公又瞪他一眼,干巴巴道:“既不识大家之士,诗词评选你究竟准备如何?”
“还能怎么办,我自己随便选,到时再告诉他们是找某某大家挑的不就完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你…你这是胡作非为,有辱斯文!”德公怒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
德公哼了一声,昂首挺胸道:“反正也是空闲无事,这事便让老夫帮你做吧。”
阿娇惊讶的抬头:“爷爷…”
李长河也愣住了,放下手中酒杯,抬手打断他:“等等等等,你要帮忙倒是好事,但你是什么大家?”
德公骄傲的抚着花白胡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哼,老夫乃当朝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明德公是也!”
李长河有些懵逼,突然瞪大眼睛跳起来指着他:“平章事?那不就是王越吗!”
“正是老夫!”德公得意道。
李长河脸都黑了:“好啊,你这老头好狡猾!”
搞了半天这老头就是他最大的对头之一,王家的王越!
难怪他会问皇上赐婚之事,亏李长河这么信任他,还把方法跟他说了!
李长河气得来回踱步,王越自知理亏,也不出声,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见他如此,阿娇慌张的站起来,低头小声道:“此事…此事是我不好,请世子千万不要生气…”
李长河正在气头上,怒道:“我能不生气吗!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居然算计我!”
结果一回头,小姑娘居然低声啜泣起来。
额,不会吧,这就哭了…
“罢了。”李长河叹口气坐下:“别哭了,给我倒酒。”
“哦…”阿娇应了一声,有些始料未及,擦擦眼泪,听话的坐下,给他斟酒。
李长河生气在于这老头隐瞒他,但不管怎么说这老头都不是坏人。
“会下棋吗?”李长河突然问。
“会!”阿娇连忙抢答。
李长河摆摆手:“我问你爷爷。”
“琴棋书画、君子之艺,老夫自然会。”
德公抚着百花花的胡须,很有逼格的道。
“好,你等着。”李长河说着噔噔噔跑下楼,不一会拿着棋盘和棋盒上来,直接放在脚边。
“来一局。”李长河毫不客气,执白先行,刷刷就放上去,
德公跟上,他对自己的棋艺无比自信。
过了一会儿…
德公皱眉,思考很久才落下一子。
过了许久…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难成大势。
德公黑着一张脸,嘴角都在抽搐,举棋不定好一会儿终于无奈投子认负。
观棋的阿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是懂棋的,看的出来爷爷并没有让手,是李长河更胜一筹!
李长河得意站起来,哈哈哈大笑道:“德公啊,今日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空常来下棋啊!”
说着扬长而去,总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看着世子身影洒然消失在楼梯口,阿娇想笑,但又不敢笑。
德公又饮一杯,摇头道:“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老夫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说着突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孙女:“阿娇,你觉得他如何?”
被突然问起,阿娇有些慌乱,想了想道:“世子很好,总觉得比今天楼下那些公子好得多了…”
“呵呵,你不是说男人要有才学才好吗。”德公笑着道。
阿娇安静的想了一会儿,“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可世子…总觉得他身上有比才学还贵重的东西。”
德公欣慰点头:“你能懂这些也是好事,可惜了你是女儿身,比你那些兄弟透彻得多,不过最透彻的大概还是那小子吧。”
说着换了语气:“不过你之前还叫人家混蛋,怎么现在都该呼世子了。”
阿娇一愣,脸色微红:“那…潇王之子本就当称呼世子才合礼法,自然应该这么称呼…”
说得有理有据,话却越说越小了。
德公抚须默不作声。
见到魏雨白的第一眼李坏心中不由自主涌现莫名的恐惧感,搞得他莫名其妙。
想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属于李长河的恐惧,关于魏雨白这个名字的记忆也涌上来…
大多都是模糊的,因为都是儿时记忆,但令李坏惊讶的是,原来还有人可以收拾李长河啊!
通过这些记忆李坏也大抵了解魏家的事情,之前关北节度使魏朝仁因为作战不利,北方十三城被破,押解近京问罪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听月儿说进京当天很多官吏百姓夹道咒骂,场面蔚为壮观。
李坏没去了解,因为关北太远,那时他又只想低调保命。
现在见到魏雨白激发脑海中的回忆才后知后觉,原来魏朝仁和李长河的父亲李承社是世交,
而且潇王率岭捷军驻防关北时两家只隔一堵墙,关系密切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魏雨白说来还算自己的青梅竹马。
有了这些记忆李坏就是不问关北战事也大体明白些东西了,因为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悲剧。
这就好比那句千古名言“何不食肉糜?”。
身处安逸之人永远不知什么是残酷,可调令直面残酷之人的却是坐享安逸者。
这种情况,很多时候会葬送一个王朝。
比如宋朝名将种师道因为果决狠辣,经验丰富,力主抗金,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胜。
可他深知宋朝少马,靠的是重装步兵弓弩克敌,敌人马多,机动性强,败却不溃,可以重新聚拢再战,但己方一败既溃,因为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马。
所以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路垒高堡推进,打得外敌苦不堪言却也劳民伤财,死了很多劳工。
为此后方大臣联名参他伤天理、害人命,种师道被解兵权,直到金人南下一路杀至京城,万不得已又启用他,
金人一被打退再次削去兵权,种师道一死,北宋次年就亡国。
劳工惨死确实不人道,不人性,但是除此之外丢了北方产马地的北宋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群不知兵事,不懂战争残酷,满嘴只会之乎者也的大臣不想办法不说,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参种师道一本,结果这一参就是亡国灭种。
但这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是无解的。
因为从关北到京中快马加鞭也要十数天,若是碰上天气不好或者路上野兽出没,桥路堵塞等情况甚至能耽搁数月。
李坏看了一眼,她脚下一双布底鞋鞋底都磨了洞却没换,想必极度狼狈吧。
听她说完请求后李坏才开口问:“关北将士如何,伤亡惨重吗?”
魏雨白当场愣住,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她连日京中奔走,所有官员见她谈及北方之事,都是一脸正色怒斥无辜百姓被杀,却只字未提战死的将士…
她连忙道:“我南下时死伤已逾万数,刚好遇上天气苦寒,伤者只怕…”
李坏点头,心中也哀伤,冬天本身就需要大量能量维持体温,加之战败之后食物短缺,如果受伤稍重十有八九要发烧,是撑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难受的不只是北方境况,而是努力去做结果失败,却要被那些束手旁观者嘲笑侮辱,这种滋味确实难受,
但也只有不惧失败去做才有机会成功,嘲笑者再怎么笑也始终只是旁观,永远没有成事的机会不是吗。”李坏明白她的心理,安慰道。
魏雨白心中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当场,眼眶忍不住湿润,这么多个日夜终于有人明白她心中那份屈辱!
父亲和将士们在关北拼死血战,最终他们还是败了,败就是败父亲没有否认,也没有争辩,只是写好战报如实上报,
随后被押解进京本以为只是责罚降职,没想却很有可能是死罪!
她匆忙进京之后京中百姓也好,百官也罢,他们没为关北流过一滴血,没在关北救过一个人,却口口声声义正言辞折辱咒骂父亲和将士作战不利,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却辱骂起那些奋力去做的人。
为救父亲魏雨白不敢开罪人,所以她默默承受,骂不还口,但那份屈辱令她心头滴血作痛。
连上战场都不敢的人竟辱没那些战败而死的将士!
他们说得悲天悯人,张口就是百姓如何如何,可将士命都没了啊!
难道就因他们败了就不能算作人,就能随便辱没吗!
世子一句话瞬间戳中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魏家的女人即便哭了也不会哭出声来,
她赶忙抹去眼角的泪,感激道:“多谢世子开导,雨白记住了。”
李长河故意迈开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她心中忍不住想世子其实是体贴人的。
“你说南下的不只辽人,还有其他人马,你能不能给我描述下他们样貌。”李坏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接着问道。
“他们来去如风,几乎全是骑兵,一人两马甚至有一人三马,多用刀枪,善于骑射,大多数人都留着辫子…”魏雨白详细描述起来。
李坏越听越皱眉,听这些描述不会是女真人吧?
这个世界也有女真吗。
要知道前世可是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
而且女真开始崛起时确实强悍无比,两万人击败辽国七十万大军,在古代战争史上都是罕见的。
而魏雨白此来就是求他救自己的父亲关北节度使魏朝仁,要是以前这种事李坏根本不会沾,可现在他踌躇犹豫了。
“魏大人在北方救了很多人吧。”
李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魏雨白点头:“大军抵挡不住时父亲让城中精壮之人率先撤走,随后大军被不明敌人抄后,死伤惨重。
故而…故而辽破城时死了很多老弱妇孺,京中官员百姓都说是伤天害理之举…
可…可父亲说若先让精壮之人先撤来年关北还能守,如若不然明年辽人再来,北方就无守关之兵,
到时辽人定会南下,即使留下千古骂名他也要做,我觉得…”
望江楼雅间,只有李长河,阿娇还有何芊,秋儿月儿留在听雨楼查账。
李长河是故意安排的,一是让她们熟悉工作,二是把他们支开。
何芊的四个衙役被安排在楼下大堂,季春生和王府的一些护院也在,是按照他的吩咐过来。
还有一切其他着武装的人,有好几桌,想必是德公家的护院。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肥胖的掌柜也乐开了花,生意这么红火他怎能不乐。
“何小姐,之前的事完全是个误会,我再次给你道歉,以后就一笔勾销如何。”
雅间里李长河说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何芊却不领情:“哼,你定是知道我身世又怕了,若是不知道,恐怕还想着将我绑回去,对你这种卑鄙下流之人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李长河也无奈,下药把人家绑回去还想人家善罢甘休,的确很难。
气氛立马就僵了。
随他们一起来的阿娇也不插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温酒。
李长河心思百转,直直看着眼前明眸皓齿满脸恨意的小妞:“我们来打个赌吧?”
“又想巧言饰非吗?你以为本小姐会上当!”她一拍桌子,满脸寒霜。
“你害怕了?”
“你…谁说我害怕了!你要赌什么,说来听听。”始终只是孩子。
李长河用手沾了一些尚温的酒,然后在桌面写写画画,是一个“柒”字。
“就赌这个,从现在开始,到七日之后我的听雨楼客人会比望江楼多。”
话音才落下,就连安静温酒的阿娇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惊异的看了他一眼。
何芊更是抱着肚子咯咯笑起来:“咯咯咯,就你那破楼?你根本就是在找死!”
“如果你作弊呢?”她凑过脑袋。
“你可以随时派人盯着我。”李长河摊手。
“好,赌就赌,本小姐会亲自盯着你,到时你要是请人演戏也是你输了。”
“那是自然。”李长河静静看着她:“如果我赢了,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要来烦我。”
“如果你输了,听雨楼就归我!”何芊自信满满的道。
李长河微微一笑,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景朝粗略来分,可以分为两个群体:文人、武人。
这两种人相互看不起,文人嫌弃武人粗鄙,武人嫌弃文人酸腐,一般不会在一起吃饭。
望江楼有一首晏相亲笔写下的《春景》是他们的招牌。
这样的招牌是有利有弊的,招揽客人同时也给这楼打上文墨的烙印。
如今望江楼天天来这么多武人,文人肯定是不高兴的。
这不,李长河往下一看,就看见很多文人着装的陆续离席,有些本在门口徘徊的文人也掉头走了。
只要坚持几日,估计再无文人会来这里。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流出的客人吸引到听雨楼。
这就是秋儿的工作。
……
王府。
阿娇静静坐在靠椅上。
她没去听雨楼,因为爷爷也没去,正午的时候有人从相府前高喊着跑过,说是有人在听雨楼写了不得了的诗,她一开始没在意。
到了下午她的贴身丫鬟给她换炭火的时候又说一次,这次说得真切一些。
说是有潇王旧部写下一首诗,文人墨客去看了之后,惊为天人,一时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阿娇不由想到李长河。
想想这些时日他的所作所为,总感觉有些不对,不由自主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些。
她甚至想过去立即去听雨楼看看,可爷爷不去她也不好意思。
心中踌躇许久,左右为难,依旧没去。
她又想到自己的婚事。
当初家族也曾给她安排过一桩婚事,对象是冢大将军的侄子冢励,年纪轻轻就是进士出身,和王家也是门当户对。
她与冢励公在苏州灯会有过一面之缘,对方还开口称赞过她的词。
后来那冢公子就来提亲,父母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才几天后,皇上就传来圣谕,将她许配给李长河。
那几天她几乎奔溃了,一人躲在房中默默哭了许久,日子过得煎熬。
可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和他接触几日之后,发现他并非像传言中那样的。
名满京都的恶徒原来也有迫不得已,纨绔跋扈的个性是为了保全性命,可明明生死攸关,那家伙总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说起事来也不正经。
他说着要重振自家酒楼,却天天去望江楼,还做了很多奇怪的事,可看他的人,听他的话又不像是玩闹之举,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为何,越是想起这些,她越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越想和他说说话……
景朝,潇王府。
某间厢房内,床榻上的李坏缓缓睁眼。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他愣了一下。刚想起身,但是才坐起来,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身体曲线婀娜,一双明亮大眼,白皙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双唇如娇花美艳。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衣衫凌乱,嘴巴塞着绸布,大眼睛中带着惶恐和愤怒,死死瞪着李长河。
哪怕李坏阅女无数,也不由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卧槽,哪来的女人,这是哪儿?
这时,零碎的记忆开始涌入。
他穿越了!
成了纨绔世子李长河!
李长河是已逝皇长子潇王的遗子,而潇王是皇上最受信任也是最有能力的儿子,在内乱中潇王为保护皇上而死,因此皇上对李长河爱屋及乌宠爱有加。
也正是仗着这宠爱,李长河从小骄纵跋扈,声色犬马,欺男霸女。
更是养了一堆狗腿,在京城横行霸道。
他经常招惹是非,皇帝为此斥责过好多次,但次次无用。
久而久之,皇帝就不再斥责他了。
原主以为这是皇爷爷宠爱他,依了他,更加得意忘形。
李坏前世经历过无数权谋斗争,却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皇帝不管李长河,不是因为宠爱,而是决定放弃他了!
李长河如此行为,肯定惹百姓恼怒,民怨必定很深。
倘若有一日,民怨四起再也压不住而出了乱子。
到时候,皇帝只要将他这个亲孙子一办,天下百姓无不跪地高呼“圣上英明”。
想到这里,李坏不由冒出了冷汗。
“看样子以后得低调一点了,要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坏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穿越过来第一件事居然是保命。
而床上这个女人,就是原主的狗腿子给他搜罗来的美女,毕竟原主好色是出了名的。
若是换做原主,肯定将女人当场办了,但是穿越而来的李坏,可不是那个胸无点墨的恶少。
每个人的一言一行,衣着服饰很多情况下都会透露重要信息。
女子衣着凌乱但那衣服是丝质的,上好朱红,线角细密到不仔细都看不到,有无缝天衣之感。
普通人家是穿不起的。
有麻烦了,这女的身份不简单。
李长河有些头大,想了想,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开口就是一句名言:“姑娘,我是好人,你不要害怕…”
“我是好人”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没一点说服力。
美女更加惊恐了,拼命往后靠。
李长河很无语,尽量放平缓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我绑错人了,本来要绑的不是你,手下办事不利,待会我去收拾他们。”
这样的说法对方应该可以接受,也符合李长河做派。
美女果然信了一些,却还是带着一丝戒备。
不过,只要李长河给她解开绳子,她就能进行反击!
李长河凑近一些,闻着美女身上传来的特有馨香,不由一阵心猿意马。
他压下邪念,为她依次解开身上绳子。
“恶贼!”
绳子才解开,美女就怒喝一声,顺势上来就要跟他拼命。
可惜她被绑的太久,血液流通不顺畅,拳头挥到一半,人就乏力倒了下去,李长河连忙扶住她。
“放开我,你这贼子!”美女半天没喝过水,嗓子沙哑,话却冷到极致。
李长河见多识广,这女子直到此时不呼救,不乱叫,显然不是一般人。
说话冰冷毫不留情,说明她心中虽慌,却根本不惧他,要么有所持,要么有背景。
“好吧。”
说着李长河一放手,女子咕咚一声倒在床上,披头散发模样十分狼狈。
“你……”
“你叫我放手的啊。”
李长河一脸无辜。
女子瞪他一眼,一言不发挣扎着爬起。
李长河先一步下了床,整了整衣冠,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美女有些意外,这纨绔真要放了她?臭名昭著的李长河怎么转性了?
李长河走在前面,美女跟在他身后,穿过陌生而复杂的王府。
过了一会儿。
“为何还没到?”
“这地方太大。”
“可这明明刚走过…”美女皱起眉头,难道李长河要耍花样?
“没走过,因为大,所以看起来一样。”
“明明走过…”
许久的沉默。
“你…你不会迷路了吧。”
李长河没回答,正好一个狗腿子路过,招手把他叫来:“带我们去正门。”
女孩噗一声笑出来,这一笑顿时冰消雪融,花容初绽,美艳夺人。
“你就是迷路,在自己府邸迷路。”
女孩嘲笑,连自家路都不识得,不愧是纨绔子弟。
“我也没办法,谁让这破地方这么大又没GPS导航。”
李长河也很无奈,王府比他想象中大,加之脑子里李长河的记忆碎片零零星星,于是就迷路了。
“什么鸡?”
“没什么。”
女孩看着他,欲言又止,和她臆想之中反应完全不同。
没有恼羞成怒,没有巧言饰非,没有大发雷霆,在自家迷路居然没半点愧色。
很快,终于到了王府正门。
“姑娘,这真的是个误会,我给你赔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长河尽量说好话,现在是多事之秋,他越是低调越安全。
美女突然退开十几步,走到街上,脸若寒霜:“呵呵,你莫要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知你李长河是什么人!
你骗不了我,定是知我身世怕了,做了便是做了,做了就要担当,今日之事我一定记着,你给本小姐等着!”
放下一番狠话便头也不回,不一会消失在远处拐角。
李长河目瞪口呆,这小姑娘之前一直忍到现在吗?
还真是…可爱,他最不想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世子我去抓她回来!把她嘴扇肿了,看她还敢逼逼不。”
身边的狗腿说着摆出架势便要追,动作麻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李长河立即拦住他:“不用,回去吧。”
狗腿子一愣,这还是他认识的世子吗?居然就这么让美女走了?
这还没完,李长河一边走一边道:“家中有没有藏书,拿来给我看。”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后面的狗腿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忘了走路,看着李长河嘴唇颤抖:“小王爷…刚刚说什么…奴才没听错吧?”
相府花园小亭中,明德公正听儿子王观河汇报府中年货采办事宜,阿娇静坐在一边给爷爷和二叔煮茶。
“父亲,我看今年爆竹就不用像去年那么多,毕竟孩子们都不在,六弟来信说初五能回来,只是不知大哥能不能回。”王观河问道。
德公摇摇头,“只怕不成,江州地处关南,走水落到关北都需要他宁江府转运调度,今年秋天关北发生那样的事,这时候他忙着呢,今年恐怕回不来。”
王观河点点头:“原来如此父亲才让阿娇来京都啊,也好,不然过年也没人小辈在一点都不热闹。”
德公道:“让阿娇来也有其它考虑,你说的也不错,爆竹听个响,少买点也没事,不过古礼还是要有。”
王观河点点头,提笔记下,然后又问起左右亲戚都要送些什么,哪些府邸需要特别注意。
德公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涉政堂,很多东西他都不知,也不为难,直接开口道:
“朝中同僚亲戚就如往常,几个亲家还有何府要备重礼,冢府不要送。”
王观河一愣:“可冢大将军在朝堂可是与父亲同列的,为何…”
“你记下就行,皇上不希望我送,这些东西跟你说你也没兴致。”德公道,
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我上表一封,皇上看后赞不绝口,高赞经世之言、明政治国要理,还赐我百金,翡翠如意一对。”
“恭喜父亲。”王观河高兴的道。
德公哈哈一笑:“我乃借他人之言罢了,说起来倒是欠人情了。”
王观河点点头:“既然如此父亲何不备上重礼,如此大恩该重谢才对。”
“嗯,也好,就备百金,如意一对,外加锦缎十匹…”
德公说着王观河快速记下,这时阿娇煮好茶,提过来给爷爷和二叔倒上。
说着说着德公似想到什么,随即一笑道:“再加二十斤梅园美酒,还有上次权儿从汝州给我带回来两套上好汝窑瓷具,也装一套。”
王观河一愣,汝窑精品瓷,那可是父亲的宝贝,没想到连这都送,看来父亲和这位朋友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装好后就送到潇王府吧。”
“嗯,诶?”王观河一愣:“父亲说哪?”
“潇王府。”
“潇王府?潇王府…”
他愣住了,潇王府主人不是李长河吗!
那李长河可是京都大害,虽然那日在梅园中做出《山园小梅》那般惊世之作,连他也喜爱不已,
但十有八九是代做的,这种事对于权贵子弟并不算什么,他身处如此位置自然明白得多。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德公打断了他:“只管照做就是了,大年初一送到潇王府去,为父自有考量。”
“孩儿明白了。”
正当一家人还在讨论补漏时下人匆匆赶来通报,说是户部司户部使汤舟为求见。
“父亲,我和阿娇先回避吧。”王观河拱手说。
汤舟为是户部司户部使,朝廷正二品大员,他和父亲说话闲杂人在场不好。
德公却笑道:“没事,来人是汤舟为。”
不一会,一个微胖的老人小步快跑急匆匆冲进来,一见面便作揖道:“见过明德公,见过这位大人。”
这下把一旁的王观河吓一跳,这人怎么这么随便,
连忙惶恐回礼:“不敢不敢,小侄怎敢当伯父如此大礼,实在折煞小子。”
德公好笑的指着王观河道:“此乃家中二子。”
汤舟为才明白过来不是什么大人:“原来是贤侄啊,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观河愣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边汤舟为拉着德公双手已经开始诉苦了:“王相啊,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我思来想去这世上就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先说来我听,到时再看能不能救。”德公抚须道:“阿娇,给你汤爷爷倒茶。”
阿娇才递来香茶,他接过直接一饮而尽,就这么站着急匆匆说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汤舟为吐沫横飞的叙说之下,所有人大概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德公皱眉道:“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为人散漫无威仪,所以下面的人都不怕你招致今日之祸,若是各地报算早半个月上递户部司怎会如此。”
汤舟为五十多岁的人了,如孩子一般哭丧着脸,脸上的肉皱成一团:“我哪知道,只是平日对他们好些罢了居然这时候给我掉链子。
德公你一定要救我啊,户部司现在精通筹算之人不多,王相以前也执掌过户部司必是识得许多精通筹算之人吧。”
德公无奈的摇摇头:“你也不动脑想想,当初户部司的人如今不是高升就是各地为官,好多早已作古哪里还在。”
“啊!”汤舟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明日就是陛下给我的最后期限,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渎职之罪少说也是革职流放啊!”
五十多岁的人说哭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拉都拉不住。
德公无奈摇摇头:“怪只怪你平日放纵下属,张弛无度,你再去求求陛下吧,陛下也不是…”
说到这德公一愣,突然想起个人来,然后抬头想了一下:“或许…你这事还有救。”
一听这话汤有为也不哭了,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真的吗,德公可不要骗我!”
“我有个朋友,思绪敏捷,做事不拘一格,若是他或许还真能给你想出什么法子来。”
汤舟为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王相救我,你定要救我啊,若是这次保住户部使之职,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
“呵。”德公瞥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我还不知你,若是这事过来你只怕家门前过都不认得老夫了。”
汤舟为尴尬笑了几声站起来:“哪会呢。”
德公摇头笑道:“此事只算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成我也不知,只是有机会,而且你算求错人了,你不应求老夫,要求求我孙女阿娇。”
说着他指向一边一脸呆愣的阿娇。
老人看了一会儿,又换个地方再看。
少女紧跟着他,在雪中走走停停,房前屋后转了好一会儿,又停在正门前。
老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忍不住“噫”了一声,又仔细看那竹坑。
这一丛竹于这楼如同点睛之笔,让他无比惊奇,甚至有些拜服。
“爷爷,这…”少女显然没看出门道,只觉得奇怪。
老人摆手:“等到这竹发枝,楼就活了,我本以为那纨绔子随意捣弄会坏了这地,现在一看反倒有些门道…大概随手偶得,运气所致。”
说着他又仔细看一眼,越看越觉得喜欢。
“走吧,拿完荷包早点离开这里。”老人说着便上了楼。
他年纪大,上楼有些慢,只能轻声轻脚,慢慢便到三楼。
刚上楼梯口,就听到隐约有些声音,依稀可以辨别是李长河的声音。
老人不想多见这纨绔子,轻声道:“阿娇,你去拿荷包,拿完我们便走。”
此时风吹开窗户,李长河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
“严掌柜初见到我,必然心中紧张,酒楼的情况,他会下意识的往好了说,请功避过…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这酒楼真正的近况…”
老人和少女对视了一眼,不禁的往前挪动几步,想听的更仔细一些。
“这种下意识的偏差是很致命的,一个酒楼还好,但若放大一些,到了家国大事呢?”
听到此处,老人心思百转,忍不住皱眉,是啊,若是到了家国大事呢?那会如何?
回廊传来的声音很快就帮他解答了。
“如果南边遭灾,皇帝问及灾情,当地知府回答时候,心中有所顾忌,也会下意识说些好的。
这话听到皇帝耳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他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实情,到头来成千上万灾民就会遭殃。
匪祸边患都会如此,若是层层上报更是,每个官员即使不结党营私,也会有自己下意识的东西掺杂其中,真到皇帝案上的定然面目全非。”
“这就是下意识的偏差带来的坏处…”
听到此处,老人忍不住微微张口,如同醍醐灌顶,让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困惑的是,这番话语一针见血,怎么会是李长河所说?
激动之余,几乎站立不住,少女连忙扶他轻轻坐下。
“世子,这可如何是好?”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啊,如何是好!
这也是老人困惑多年的问题,日思夜想,尝试诸多变革,依旧无效。
“这就是我今日要问严掌柜那么多话的原因,开始时并不问我想问的东西,多说一会等他放松下来,我再问起话,十有八九就是最真切的回答。不过也不可接连问,问多了他又会进入下意识保护的状态。
所以要一边闲聊无关紧要之事,一边随意岔一些话,他便会不知不觉间把真情实况透露给你。”
好一会儿,女婢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世子,你好厉害啊!”
“哈哈哈哈,世子不厉害点,怎么教你这么聪明的丫头。”
之后李长河又说了些,女婢不时提问,他一一解答。
很多东西闻所未闻光怪陆离,但仔细想来却极有道理,满含深意。
越是听得多,这些东西听得老人家背脊发凉…
作为在朝堂打滚了四十年的老臣,他也常看人心,揣测人性,尽心尽力想抢占先机。
只要洞悉对方一点意图,往往就能先发制人,立于不败之地,他也曾成功过,并为此十分骄傲。
但是今天听了李长河的话,他有种感觉,年纪轻轻的李长河,在揣摩人心这方面,似乎比他要高明的多!
不但如此,这家伙还极为擅长见微知著,一些常人很容易忽略的小细节,在他口中说来,竟有着无穷大的威力,甚至能扭转乾坤。
若是这份心机用在朝堂之上……
想到这里,老人竟没来由的有些脊背发凉!
对话还在继续。
“酒楼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差的是噱头,总要有东西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才行。”
“那世子要怎么吸引?”
“世人爱什么就用什么吸引。”
“那到底是什么呀世子…”
“哈哈哈,就不告诉你,急死你个小丫头,走吧,这里冷,回家再跟你说。”
接着便是有人站起来的声音。
老人也连忙站起来,和孙女一起退到楼梯口,装作刚上楼的样子,再怎么说偷听别人说话总归不好。
不一会人出来了,老人立刻仔细看查,确实是那李长河!
他小声念了一句“怎会如此…”
表面不漏声色,心中早已久久不能平静。
李长河今天说话的水平,跟他所知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出了听雨楼,河畔冷风一吹,老人才有些回神:
“那…那真是李长河?”
阿娇扶着他点点头:“是,我看得清楚,只是…”
“只是不像。”
“嗯…他说得话,做的事,总归就是不像。”
老人叹口气:“不可思议,一个名满京都的纨绔子,怎会说出那般奥妙的话来?”
马车摇摇晃晃半个小时左右,终于来到梅园入口。
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早已经有不少马车和下人等候,门口的牌匾上有方正有力的两个大字“怡华”。
门口清冷无人,只有两张桌子和几个身着青服的下人备着笔墨纸砚等在那。
李长河看了太阳,已经下午,看来他们来晚了啊。
他和何芊一起过去,门前的仆人立刻起身作揖,接过请柬登记,收下礼物。
两人在侍女带路下一路向上,转过几个窄道,眼前豁然开朗,喧闹之声瞬间入耳。
李长河呆住了…
放眼望去,整个半山堆满天然山石,山石装点间众多梅树婀娜多姿变化万千,枝头梅花争相竞放,一下子整个世界都笼罩清新之中。
如坠胭粉尘之海,花香清幽弥漫满山。
“如何,这梅园我每来一次都觉得美不胜收。”何芊在旁边道。
李长河点点头,确实美啊,看来不虚此行。
梅林间有很多人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就如携友出游,谈论的都是风雅之事。
诗会角逐晚上才开始,这些才子贵人们大多都是结伴游玩,同时构想自己晚上要写的诗词,到时好拿出来表现自己。
李长河却没想这个,如此人间仙境,缤纷落英,要是没酒岂不是浪费?
“小姑娘,你知道酒在哪吗?”李长河问青衣侍女道,
轻浮的口气使得人家小脸红扑扑的:“公子请跟我来。”
何芊却一把拉住他:“你想去玩乐也要先拜访主人家才合礼啊。”
李长河打哈哈道:“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德公忙着呢,我们去也白去,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事上呢。”
何芊也不想去做那些繁琐的礼节,可还在犹豫不决。
“你还想不想听笑傲江湖的故事了?”
李长河只好使出杀手锏,果然小姑娘一下子就服软了。
在青衣侍女带领下,李长河在阁楼一角取了两壶酒,一碟茴香豆,并把它递给何芊。
“干嘛?”
“你端着啊。”
何芊不情愿的看他一眼,还是乖乖端了。
“走吧,找个地方混日子。”
“…”
虽说客人到场主人家出门相迎是礼,但并非人人都有这个待遇,普通才学之士自然由梅园中管事迎接即可。
而若是朝堂大员,则会引入内堂,由王家本家人亲自迎接。
阿娇站着梅园高处小亭,向下看去,大半梅园尽收眼底。
这次负责迎客的是她的二叔王观河,二叔和志在仕途的父亲,经营商场的六叔都不同,他志在学问,只谈风雅逸兴,对官商之道都不感兴趣。
此时能进内堂的都由二叔亲自接待,都是不可怠慢之人。
阿娇远远的看也认出几个,比如何芊的父亲何昭;当朝太尉,参知政事羽承安;武德司武德使朱越;当朝翰林大学士陈钰;在野的儒学大家珙桐;好游山玩水的皇子李昱等等。
还有一些需要王家小辈迎接,虽进不了内堂但也足以说明身份,比如京都最出名的几个才子,还有真正的权贵之后。
这些就落在阿娇头上。
可她此时却心不在此,闲暇下来忍不住又想,世子也该来了吧。
正胡思乱想之时,小惠匆匆上了小亭,提醒她道:“小姐,又有贵客来了。”
阿娇收回心思,点头下了亭子,带着几个家丁和女婢出去,外面已经等了几人。
最前面的一个公子她认得,是晏家公子晏君如,交友广阔,平时在文人墨客中很有名气。
寒暄几句后让身后家丁收了礼,和本家人见过面礼就算到了。
之后是京都很有名的才子曹宇,据说咏月诗文是一绝,同样拜谢收礼,走完流程。
下一位却让她愣了一下,原是冢励公子,当初父亲答应过她和冢家婚约,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客套两句,见他神色激动开口要说什么,连忙一句:“冢公子请”堵住。
虽没什么,但不知为何阿娇心慌慌的,要是世子知道了该如何解释呢…
冢励进去后,下一位公子阿娇也不认识,小惠想看请柬,却被那二十多岁的公子拦住。
“王姑娘不必看,我没请柬。在下乃太子府中二子李誉。久闻梅园诗会大名,所以直接进来了,相府不会怪罪吧。”
阿娇话语一滞,太子府二子,那就是皇孙!
说话是要看场合的,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十分嚣张!
擅闯不说,接着不是请罪,而是直言相府不会怪罪,完全不把相府放在眼中。
阿娇心中微气,但还是压住,对方毕竟是皇孙:“是我们怠慢了,本该给奉上请柬的。”
“那倒不必,哈哈哈…”
他得意笑了几声,阿娇周围下人此时也听出些味道,但都敢怒不敢言。
他并未送礼,转身时突然想起什么:“王小姐似乎与堂弟李长河有媒妁之言,以后也是一家人,哈哈,可惜我那堂弟脾气不好,还请多多担待!”
“那剩下的呢?”李长河问,每月一百三十两,那应该还有五七十多两的盈余才对。
“剩下的是给小王爷备这平日花销的。”严毢连忙道。
李长河这下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没钱,而是他一个人的零花钱比这整个王府的都要多……
真是个败家子啊!
“严叔,王府库里还有多少存银?”
“加上收得的礼钱还有五百多两。”
“如果给府里所有人购置过冬御寒的衣物,需要多少?”
严毢拿过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不一会道:“五十两吧。”
“那好,你取出一百两,给所有府中的人置办御寒的衣物,秋儿和月儿还有你自己要好一些的,多买几套,剩下的银子交给我,酒楼收入太少了,必须想办法重新把酒楼装修一下,这样才能赚更多钱!”李长河拍板决定。
严毢一下子急了,神色焦急,也顾不得恭敬,把算盘一放,连忙道:
“不行啊世子,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太后大寿,这五百多两得备着给太后准备寿礼啊!
这五百多两已是少了,但也不能不送啊世子,这可是让皇上太后看见你的机会!
这银子动不得,动不得啊!”
看着老人一脸着急,几乎眼泪都快出来,李长河明白他的心情。
他是盼着自己能再像当初潇王一样被皇帝看中,这不仅关乎李长河的前程命运,也是王府所有人的未来。
这五百两基本就是救命钱了,虽然这一赌也可能血本无归。
李长河知道他的想法,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世子,让下人们吃饱穿暖是他的责任。
再者,谁说的非要攀上皇帝得到皇帝关注才能富贵荣华呢?
王府能赚钱的就一个酒楼,除此之外并没有了。
但是李长河有优势,领先这个时代千年的学识,让他有足够的自信去应对一切困难。
严毢拦不住李长河,只好照办。
他动作很麻利,翌日天还没亮透,就用马车把衣物拉回来。
下人们听闻之后,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自从潇王故去之后,王府每况愈下,入不敷出,加之世子肆意挥霍,所有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别说添新衣,就连饭也不是每顿都能吃饱的。
还会经常遭到周围高宅大院别家下人的冷眼和奚落。
其中沧桑和委屈,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很多王府老人忍不住默默抹起眼泪。
而现在,一向只顾自己享乐,对他们极为刻薄的小王爷,居然主动给他们置办御寒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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