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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全文

乔念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是乔念萧衡的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乔念”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5-03-17 07: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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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全文》,由网络作家“乔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乔念萧衡的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乔念”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全文》精彩片段

  一下下的闷响声听得众人心里发慌。
  却在这时,一抹身影不顾一切朝着林烨奔了过去,一下就扑在了林烨的背上,“你们别打我阿兄,要打就打我吧!”
  是林鸢。
  用刑的侍从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继续打。
  而乔念看着这一幕,只是默默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有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林鸢,她总能在各种关键时刻冲出来护着林烨,护着林家的所有人。
  所以啊!
  三年前她的沉默才会让乔念如此记恨。
  明王默默垂眸看了乔念一眼。
  看着她已经开始发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的心便也跟着微微抖了起来。
  于是,心一横,沉声开口,“既然林姑娘极力要求,那本王就遂了你的意,动手!”
  侍从们得了令,当即就高高扬起了手中的笤帚。
  却不料有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要!”
  “不可以!”
  “慢着!”
  是已经反将林鸢护在怀里的林烨,还有萧家那对兄妹。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再沉默。
  萧清暖更是双眼微红,看上去比被乔念打了一巴掌还要委屈,“王爷,今日之事与林姑娘无关,还请不要牵连无辜。”
  明王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声一笑,尽显轻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舍妹无礼,请王爷恕罪。”萧衡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话语虽是恭敬,可那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大有与明王分庭抗礼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乔念半倚着明王的身上,眸中有什么晦暗的东西闪过,他沉声开口,“不过,还请王爷三思,否则此事若闹到了皇上面前,恐怕……”
  “你威胁本王?”明王眉尾轻挑,他纵然是惧怕父皇的,可若有人敢骑到他的头上来,那便是父皇来了也没用!
  对上明王凌厉的眸光,萧衡也回以凌厉,“微臣只是以大局为重。”
  既然明王到底是要跟侯府联姻的,那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可谁知此话一出口,明王却是嗤笑了一声,“萧将军还真是好大的格局,这般大的格局,方才怎么就一言不发,哑巴了?”
  方才乔念被打的时候,他这张嘴被缝上了?
  听着明王这样问,乔念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可她明明已经对萧衡死心了,明明早就已经看清楚萧衡是不喜欢自己的。


  自然是的。
  若是早知道自己曾经的全心全意有朝一日会成为笑话,那……
  她定不会与萧衡有任何瓜葛!
  当下却只是淡淡一笑,“原来宋姑娘也知道说‘当年’二字,我记得当年宋大人还不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宋姑娘往侯府送的贺礼都差点被下人丢了出去。”
  被人当众提起了当年的难堪,宋柏萱可没有乔念这样好的定力,气得脸颊通红。
  乔念冷冷瞥了她一眼,最后看向了林鸢,“更何况,你们当着明王的面污蔑我与萧将军,到底是何居心!”
  拿不出证据的事,就是污蔑。
  林鸢显然无法证明那日乔念是主动往萧衡怀里扑的,而且……她甚至在怀疑那日自己所见,是萧衡主动。
  此刻听得乔念这样质问,她自是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那眼底的慌乱如此明显,以至于林烨终于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乔念你!”
  转而又看向明王,语气恭敬了些,“说污蔑也太严重了,想来只是个莫须有的误会,还请明王莫要见怪!”
  他知晓今日明王约他出来的用意,哪怕心中对于明王这个‘妹夫’再不满意,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装装样子。
  再者,先前明王是连鸢儿都想打的,今日若是惹怒了这个变态,当真祸及鸢儿可怎么办?
  明王显然也不愿几个女人把事情闹大,温和出声,“念念说的对,那都是当年的事儿了。本王若是在意念念从前与萧将军的关系,便不会去父皇那儿求了旨。”
  这番话,也算是替乔念撑腰了。
  告诉众人是他主动要娶乔念,也是警告他们日后不许再拿从前说事儿。
  那些少爷千金们也都听出来了,当下便也不敢再嘲笑什么。
  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游船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朝着明湖看去。
  明湖很大,根本看不到湖对岸,是以湖上常有游船。
  说来眼下并不是坐游船的好季节,但今日无风,太阳又暖,若是坐船游湖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以至于那些少爷千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们也都是知道礼数尊卑的。
  是以第一艘游船靠岸的时候,他们纷纷恭请明王上船。
  一艘游船连着船夫能坐八人。
  但碍着明王的身份,那些千金少爷们可都不敢与明王同坐。
  所以这第一艘游船里除却乔念与明王之外,就只有林家跟萧家的兄妹了。
  乔念上了船就自顾自赏着风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可方才在岸上没能占到便宜的萧清暖,上了船后就忍不住开始要作妖了,“呀,鸢儿你头上的簪子好漂亮啊!是我阿兄送的吧?”


  这若真是被拉去掏了耳朵,恐怕回来时就已经聋了!
  乔念也没想过表面看上去温柔的明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眼看着萧清暖真的就要被拉走了,她终于还是伸手扯了扯明王的衣角。
  明王一愣,回过头便瞧见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五根手指头看上去是养过了,但冻疮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顺着那小手看去,便见乔念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殿下,今日乃是圣节,佛门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吧!”
  她并没有为萧清暖求情,只是说,佛门之地不好生事端。
  这听上去比宋柏萱的那些什么‘心直口快’之类的话要顺耳多了。
  明王莫名心情大好,于是勾了唇,“还是念念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今日便算了吧!”
  话音落下,架着萧清暖的两名侍从这才松了手。
  萧清暖已是被吓哭了,扑通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明王一双眸子扫过众人,这才又道,“本王一句话不喜欢说两遍,尔等最好听清楚,记心上,否则……下回没有佛主保佑,尔等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明王便转过头看向乔念,“我们先进去。”
  明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着乔念的手往寺庙里去。
  乔念心中是一万个后悔。
  她今日不该来的。
  从前的乔念张扬得如同璀璨的明珠,享受众人目光的追随。
  可如今的乔念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最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像现在这样,太高调了。
  更何况,她虽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毕竟还没有得皇上应允,算是八字还没一撇。
  实在是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明王手牵着手的。
  好在,明王入了寺庙后便见到了法华寺的方丈,行佛礼时自然而然地就将乔念的手放开了。
  乔念忙收回了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丈是特意前来迎接明王的,他要为明王讲佛法。
  明王转身看向乔念,“你在外等我,一个时辰就好。晚些本王要带你去个地方。”
  乔念今日根本就没打算出来多久,只想着求到平安符就回去了,是以听到明王的话不禁一愣,可明王说完便走了,也不曾看乔念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直到明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身后的凝霜方才忍不住上前来小声问了句,“小姐,明王殿下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来?”
  竟然还找了地方,晚些还要带小姐去!
  乔念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圣节,京中百姓大多都会来的缘故吧!”
  乔念想,总不能是林鸢告诉明王的吧?


  “好!”凝霜应了声便退下了,不多久便将东西都准备齐全,叫来了府里的马车便朝着城外的法华寺而去。
  一路上她们瞧见了不少马车。
  凝霜放下车帘,忍不住回头冲着乔念道,“小姐,看来今年去法华寺的比往年还多呢!”
  乔念心中颇为欣喜,“可见法华寺的确是灵验的。”
  凝霜连连点头,“灵验着呢!听说求姻缘最灵验了!”
  闻言,乔念却是但笑不语。
  她想,法华寺什么都灵,却唯独这姻缘最是不灵验了。
  若不然,三年前她就该嫁给萧衡了。
  想着,她又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也幸亏是没嫁,不然如今定是身陷火坑,无法自拔。
  不多久,马车就停在了法华寺外。
  凝霜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搀扶乔念。
  不料,乔念的双脚刚刚落地,不远处便传来几道讥讽的声音。
  “我当是谁家的丫鬟如此大胆,竟敢与主子同坐一辆马车,原来是林家小姐啊!”
  “什么林家小姐?那明明是乔姑娘!”
  “哦,对对对,我竟将这都忘了!”
  声音太过熟悉,乔念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是谁。
  一位是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宋柏萱,另一位则是萧家的大小姐萧清暖,也是萧衡嫡亲的妹妹。
  乔念曾因为萧衡的事,与她们二人都有过过节。
  当年,她身为侯府大小姐怎么都不会怕她们,三人甚至还动过手,但宋柏萱跟萧清暖联手都打不过她,更何况她的身份还压了她们一头,是以,从前她们的交锋,宋柏萱跟萧清暖都是落下风的。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萧清暖已是朝着乔念走了过来,她个子不高,比乔念矮了一个头,却极其高傲,下巴一直仰着,“乔姑娘不会是做了三年的奴婢之后,如今都要跟奴婢做朋友了?”
  眼看着乔念被欺负,凝霜自然不肯。
  可还不等她开口上前就被乔念拉倒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乔念对着萧清暖微微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姑娘。”
  萧清暖愣住了。
  虽说乔念回来也有段时日了,可萧衡从未跟萧清暖说过,哪怕萧清暖特意问询,萧衡也只当没有听到。
  所以,她并不知道乔念如今的性子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她怔愣地看着乔念,想着从前自己若是这样挖苦她的话,她肯定已经与自己动手了,如今却还能规规矩矩地行个礼。


  呼吸却越来越重。
  乔念终于还是慌了。
  她再次用力去推萧衡,哪怕根本无法推开,却也能让他尽量保持着那点本就危险的距离。
  “明王是否为良善之辈不必萧将军操心,今日之后,皇上定会降旨赐婚,我与明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她如何会不知道今日这一出苦肉计是为了什么?
  纵然侯府已经没落,但明王与侯府的联姻还是多少会让皇上忌惮。
  但如若明王与小侯爷有了争执,而他要娶的又只是侯府的养女。
  那在皇上看来,侯府于明王的助力便形同虚设。
  所以,赐婚的圣旨恐怕明日就会送到侯府。
  却不料,萧衡的眸子陡然便红了,“那你又觉得,我为何冒险将你拦在这儿?”
  若不急,他大可离宫后再与她分析这些。
  可……
  他一刻也等不了。
  只要她告诉他,她不愿嫁,他便能立刻去找皇上,拼尽所有也要将这桩婚事拦下来!
  乔念从未见过这的萧衡。
  在她的眼里,他从来都是平静淡漠的,正如他今日在寺庙内眼睁睁看着她被林烨虐打一样。
  偶尔也会有温柔的时候,但大多都是对着林鸢。
  可眼下,他却好似失了控。
  那双猩红的眼眸藏着太多的情绪,叫她一时分不清,也理不清。
  可,她还是那淡淡的一句,“与将军无关。”
  萧衡周身的气场陡然阴沉了下来。
  “你当真要嫁给他?”
  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冽。
  乔念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语气平静,“是。”
  “哪怕他是个残废?”
  萧衡的话,令得乔念沉默了下来。
  见状,萧衡以为她是不知道,当下便又道,“你可知他……”
  “我知道。”乔念打断了萧衡,她知道萧衡接下来要说什么。
  方才的领路宫女是柳娘,那些她之前不曾知道的秘闻,柳娘都悄悄与她说了。



乔念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这样问,看着她老人家眼底的期盼,乔念忽然就明白了,老夫人是想撮合她跟萧衡。

哪怕昨日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对萧衡没有什么意思了,可在老夫人看来,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萧衡又正得圣宠,是乔念能托付的最好的人选了。

但,从前她与萧衡的关系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如今他与林鸢早已情投意合,她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插上一脚。

当下便是摇了摇头,“祖母,萧将军今日还托我带了糕点给林鸢,他们才是一对儿,您以后就别想这些了。”

老夫人也并非固执的人,当下便是叹了一声,“唉!祖母只是觉得你从前与萧家那小子这样好,你们就这么断了,真是可惜。”

乔念勾着嘴角笑,将头靠在了老夫人的肩上,“孙女如今只想陪着祖母,真的。”

她知道自己与萧衡从青梅竹马走到今日,在老一辈的眼里的确会有些可惜,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萧衡而让自己深陷泥潭。

她只想陪着祖母,过好自己的日子。

暮色渐深。

乔念陪着老夫人来到了前厅。

下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极其丰盛的佳肴,林侯爷与林夫人等人也早早就到了,见到老夫人,二人便齐齐上前来,拥着老夫人坐在了圆桌的上首。

他们二人便分别坐于老夫人的左右。

“你们也坐。”老夫人瞧着很是高兴,往年的团圆饭,因着乔念不在,她总是不大高兴。

可今年任凭谁都能看出来,老夫人是欢喜的。

林侯爷跟林夫人瞧着老夫人这模样自然也欢喜,纷纷看向了乔念,“念念,快坐。”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自在。

她从前的位置就在林夫人的身旁,可如今,那个位置早已被林鸢坐去了。

林烨的额头还缠着纱布,因着昨日的事,他并没有跟乔念打招呼,而是自顾自的在林侯爷的身侧坐下了。

偌大一个圆桌便只剩下了一个空位给乔念。

左边是林烨,右边是林鸢。

若是可以,乔念想转身就走。

但她不愿扫老夫人的兴,就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席间,林侯爷与老夫人说着近段时日的趣事,林鸢时不时地咳嗽两声,惹来几人的关心。

倒是林烨,全程一言不发,与乔念一样。

似是看出了二人之间的不寻常,林侯爷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才轻轻碰了林烨一把,“给你妹妹夹点菜。”

这明显是在为林烨递台阶,林烨也懂,毕竟昨日的事的确错在他。

于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进了乔念面前的碗中。

“我记得你最爱吃鱼。”

末了,他加了一句。

算是特意的讨好了。

林侯爷跟林夫人看着都很欣慰,就连老夫人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可乔念看着那点鱼肉却是发起愁来。

但满座的人都如此高兴,这种阖家欢聚的日子里她也不想寻什么麻烦,于是轻声道了谢便自顾自地吃起别的东西来。

林烨一开始以为乔念也是顺着台阶下了,可没一会儿就发现他给她夹的鱼肉仍旧静静地躺在碗里,连着鱼肉旁的那些饭粒乔念都没碰过。

当下,整个人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但碍于老夫人在场,他也并未立刻发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便说累了,让下人扶着她回去休息。

乔念下意识就想起身陪老夫人回去,却被老夫人推拒了,“你继续吃,祖母年纪大吃不了多少,你替祖母多吃些。”

无奈,乔念只好留了下来。

老夫人的本意是想让乔念跟林侯爷夫妇多待一会儿。

到底是自幼养大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

多待一会儿,多处些感情出来就好了!

可谁知老夫人刚走后不久,林烨就将乔念面前的碗夺了过去。

林夫人当即皱了眉,“烨儿!你又犯什么混!”一边低喝,一边查看着林侯爷的脸色,生怕林侯爷又会动了怒。

但林侯爷并未对此说什么,反倒是看向了乔念,“你亲生母亲将你留在侯府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侯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我与你娘也将你当成掌上明珠护着,你阿兄更是处处维护你,不管你想要什么他都会去给你弄来。”

这一番话出口,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夫人有些担忧地看了乔念一眼,随后便是去戳林侯爷的背,“你说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林鸢则是连咳嗽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生怕惹了林侯爷不高兴。

但,林侯爷并未回答林夫人的话,只是继续看着乔念道,“三年前的事,的确是我侯府对不起你,但那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你就是鸢儿,我知你这三年过得辛苦委屈,可你就当是抵了那十五年,不行吗?”

相似的话,林烨也曾说过。

可见林侯爷等人心里其实都早已默认让她去浣衣局受苦的这三年并未委屈她。

她只是为先前的十五年抵过了。

心口一阵阵地泛着疼,乔念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见她如此沉默的样子,林侯爷却升起了怒,他从座位上站起,看着乔念,眼中满是失望,“自你回来后,你祖母心疼你,你娘也多次为了你的事掉眼泪,鸢儿亲自去你的院子里给你赔罪认错,你阿兄虽冲动了些,却也是为了给你报仇才进的宫!”

“我们全家都在特意地讨好你,可说到底,我侯府根本就不欠姓乔的什么,你又何必端这么大的架子?你若真不愿意留在侯府,大可自行离去,我绝不拦着!”

“侯爷!”林夫人大叫了一声,满是着急地看了乔念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道,“你是喝了多少酒才说了这许多醉话!”

“爹说的不是醉话。”林烨搭了腔,将乔念的碗放到了桌子中央,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碗里那点鱼肉还完好无损地躺着。

一时间,林夫人看向乔念的眼神都带上了些许失望。

怎么就这么倔呢?

只是一点鱼肉罢了,吃了又能如何呢?

林烨冷冷地看着乔念,“爹说得对,你不想待在侯府,只管离去就是,没人会拦着你。你不必从早到晚地摆脸色给我们看!说到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娘,我林家不欠你!”


靖国,腊月二十八。

正是天寒地冻的日子。

乔念洗完上午的最后一件衣裳,还没来得及擦干早已冻得青紫麻木的手便听浣衣局的嬷嬷冲她唤道,“乔念,快,侯府来人接你了!”

她怔愣在原地。

侯府,多么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

她曾在侯府做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却在三年前被告知自己是个假的。

是当年接生的嬷嬷怀了私心,将自己的孩子与真的侯府千金调了包,又在临死前良心发现,说出了真相。

乔念清楚记得那一日侯爷夫妇与真千金林鸢相认时有多激动,她们相拥而泣,又哭又笑,而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不明白自己唤了十五年的爹娘,怎么就突然不是自己的爹娘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失落,林侯爷向她保证,说她依旧是侯府的千金,甚至还让林鸢唤她做姐姐,就连林夫人也说,他们还是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去疼爱。

可,那一日他们亲眼看着林鸢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看着林鸢的丫鬟将这罪过推到她身上,看着她被公主责骂,看着她被发配来这浣衣局为奴为婢,他们却只是护着林鸢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她便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女儿了。

“乔念,还愣着做什么?别叫小侯爷等急了!”嬷嬷的催促声拉回了乔念的思绪。

她抬眸朝着浣衣局的门口看去,便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外头,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惨白,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染着一层荧光。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乔念那颗许久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的心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

是林烨。

她唤了十五年的阿兄,曾为了她不远万里去往江南寻一颗举世难得的夜明珠,也曾为了林鸢将她从二层的小楼上推了下去。

时隔三年不见,那股消失了三年的委屈感竟突然涌了出来。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委屈生生压了下去,面上始终无波无澜。

她朝着林烨走了过去,近到跟前方才跪地行了礼,声音淡淡,隐约透着几分疏离,“奴婢见过小侯爷。”

在来之前,林烨也曾想象过他们兄妹相见时的情景。

想着,按照她原本的性子,要么是扑进他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哭诉着这些年来的委屈。要么是满心恨意,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

唯独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地走到他跟前来,跪下。

这可是他宠了十五年的妹妹啊!

她的刁蛮任性,她的高傲都是他一手宠出来的。

怎么如今却……

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下,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喉间好似被一只手攥住,他深吸一口气方才开了口,“祖母思你心切,皇后娘娘念在她年迈的份上,特准你离开此地。”

说完这句,林烨自觉语气过于生硬了些,眉心拧了拧,便俯身上前将乔念扶起,刻意温柔道,“随阿兄回家吧!”

乔念低垂着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两下。

随阿兄回家吧!

天知道这短短的六个字,她盼了多久。

初来浣衣局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盼着林烨能来接她回去。

可日复一日,盼望变成了失望,到如今她对于回候府之事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没想到,他却来了。

她往后退开一步,不动声色地挣开林烨的手,欠身行礼,“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老夫人恩典。”

语气真诚,态度也很是恭敬,但那字字句句间透出来的陌生与疏远令得林烨心口越发难受。

他收回手,眉心拧成了一个结,语气莫名染上了几分气恼,“父亲从未剥去你的身份,你虽在浣衣局三年,但户籍依旧在侯府,你从不是什么奴婢。”

他自幼宠大的娇娇女,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奴什么婢?

可听着这话,乔念却只觉得讽刺。

三年来,她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洗衣裳,洗到日落西山,洗到双手溃烂。

浣衣局里的管事嬷嬷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她在这儿的身份便是连最低等的奴婢都不如。

身份?户籍?

有什么用?

眼见着乔念不说话,林烨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莫名的怒意,道,“府里什么都有,你也不必再去收拾什么,走吧,莫要叫祖母等急了。”

说罢,便是率先转身离去。

没走多久他便会回头,见乔念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的路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想着从前她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便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以至于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乔念三年前被林烨推下小楼后,脚腕便落了旧疾,眼下自然是跟不上了,等来到宫门口时,林烨早已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车夫是府里的老人了,认得乔念。

见乔念走来,便是行了礼,“老奴见过小姐。”

乔念欠身回了一礼,而后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身旁。

车夫有些惊讶,“小姐不进去坐?”

乔念摇了摇头,“不合规矩。”

话音方落,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脚来,猛地将乔念踹到了地上。

林烨掀开车帘,怒意横生,“初见你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愿回侯府就滚回你的浣衣局继续做奴婢去!”

乔念眉心紧拧,一张脸痛得失了色,她的脚腕怕是又扭到了。

却听林烨冷声质问道,“还是说,你觉得委屈,故意给我摆脸子呢?林念,你顶替鸢儿享了十五年的福,如今只是替她受了三年的罪罢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既不肯坐车回府,那你就走回去,正好一路上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没有资格摆出这副做派给我看!也免得回府见到祖母后还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嘴脸,徒添晦气!”

林烨说罢,便是一把甩下了车帘,冲着车夫一声冷呵,“回府!”

车夫不敢不从,担忧地看了乔念一眼便驾车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乔念心中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毕竟,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们抛弃过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往侯府的方向走去。

却是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车帘,一双眸子冷漠疏离,“林姑娘?”


乔念其实明白明王的意思。

他们二人的婚姻是建立在与侯府的联结之上。

林烨是侯府日后的继承人,若是她与林烨闹得太难看,对于明王而言也不会是件好事。

只是乔念看着他们实在是无法摆出好脸色来,便只能转过了身去,重新看向湖面。

其实今日除却林家跟萧家的两对兄妹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千金少爷,就比如那位与萧清暖关系极好的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宋柏萱也在。

这些人今日都是给了明王的面子才会来的。

说得好听,是春日踏青。

可说白了,无非就是明王想借着人多来缓和乔念与林烨的关系。

可明明之前明王还曾为了她重伤林烨……

望着那粼粼的湖面,乔念的心底涌起了一丝寒意。

少爷千金们上前来给明王行了礼,只是今日说好的是游玩踏青,不必在意礼数,是以他们行礼也并不是很规矩。

萧清暖给明王见了礼后便直直地看向了乔念,她打量着乔念的侧脸,见她毫无反应,忍不住冷声开口,“乔姑娘怎么不转过来?该不会是还未与明王成亲就开始摆起明王妃的架子了吧?”

她本意是想讽刺乔念。

可谁知,乔念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你若现在就想给我行王妃的见礼,我也受得起。”

“你!”萧清暖下意识就想动怒,可余光看了眼一旁的明王,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今日来之前,父兄都交代过了,叫她不可生事。

倒是那位宋柏萱姑娘笑着扯了扯萧清暖的衣袖,道,“乔姑娘一看就是还在生林姑娘的气,咱们莫要在这儿凑热闹,去那边逛逛吧!”

说着,便要拉着萧清暖到别出去。

其实其他的千金少爷们行完礼后也都已经走开了,只是视线仍旧时不时地往这儿看,显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才来的。

萧清暖原本倒也不想生事儿,可宋柏萱这样一说,她便不乐意了,“她生什么气?将人打得连都红肿了快半个月,这会儿都没消下去呢!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好了暖暖……”一旁的林鸢终于是开了口,声音小小的,“你别说了……”

“鸢儿!”萧清暖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唤了一声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乔念看了一眼,方才继续冲着林鸢道,“我说嫂子!你也太好欺负了!”

一声嫂子,直接让林鸢脸颊通红。

萧衡站在一旁,眉心不自觉地微微一拧,下意识地便去看乔念的脸色。

可,乔念那一双眸子还是只盯着湖面,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她不在乎?

萧衡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想到那日乔念曾与他说的那番话,他心中的那股子恼意便又升起。

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就握了拳。

林鸢原本被萧清暖那声称呼给叫得心花怒放,却在察觉到萧衡的视线一直落在乔念身上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冲着萧清暖摇了摇头,“不要说了。”

可林鸢越是这样不让她说话,萧清暖便越是气不过。

她看向乔念,“好,我今日也不想惹事的,只是难得大伙儿都在,我有一句话想问乔姑娘。”

乔念心头暗暗叹息。

好好的风景,全被这呱噪声给搅了。

眼见着乔念依旧不搭理她,萧清暖更气了。

就像是自己用尽了全力的拳头尽数都砸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心中的怒意被骤然放大。

当下便是扬了声,质问道,“敢问乔姑娘对我阿兄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为何明明已经与明王有了婚约,也明明知道我阿兄要娶的是鸢儿,你却还是三番五次的往我阿兄的怀里扑?”

话音落下,众人几乎都惊呆了。

那些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看热闹的少爷千金们也都一个个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乔念猛地转头看向萧清暖,眸中透着狠厉的警告。

可萧清暖却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下巴微扬,“乔姑娘也不必觉得惊讶,这些都是鸢儿亲眼看到的,你那日故意支开了鸢儿,结果她刚走你就往我阿兄怀里钻,还有那日在春山街,你也是……”

“哎呀,小心!”

突然而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萧清暖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壶水,尽数都泼在了萧清暖的脸上。

“啊!”萧清暖一声尖叫,当即指着凝霜喝骂,“你这贱婢,竟敢泼我!”

凝霜一脸无辜,忙往乔念的身后躲,“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只是差点绊了一跤,不小心泼到的!”

可乔念却看到,凝霜那张无辜的脸上勾起的狡黠。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她心头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盯着萧清暖,“我丫鬟不小心泼了你,你非说她是故意,就如那日我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得萧将军出手相救,你却非要说我是故意往萧将军怀里扑。萧姑娘,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总这样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也不知日后哪家有这样的福气能娶了你!”

闻言,萧清暖脸色骤然一红,一双眼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林烨一眼。

就这么一眼,乔念便全看明白了。

她从前倒是不曾看出来萧清暖竟然对林烨有意思。

只是这二人,一个癫公一个癫婆,倒也算是天生一对!

她心头发笑,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讥讽。

可看着萧清暖吃了瘪,林鸢终于是忍不住了,“姐姐也莫要这样侮辱暖暖,她只是替我抱不平罢了!”

林鸢说着,便是走到了萧清暖的面前,拿出帕子来给萧清暖擦着脸。

约莫是想到那日自己看到的情景,心中不忿,便又开了口,“就算那日在春山街是暖暖冤枉了姐姐,可前几日呢?我是亲眼看到姐姐你……”

她的话并未说话,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可这话说不说完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一直不曾开口的林烨也终于想起了那日林鸢重新来到祠堂时的样子,当即便是沉了眉,看向乔念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怪不得那日鸢儿的眼睛这样红,念念,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一时间,众人的那满是嘲讽与责备的目光纷纷看向乔念。

可乔念却是被气笑了,她扫了面前这几人一眼,忽就反问,“萧将军是何等身手,他不想碰的人便是连衣角都沾不上。你们这样说,岂不是证明萧将军对我还存着不该存的心思?”


翌日。

乔念醒来时,只觉得头上的伤竟是比昨日疼得还要厉害些。

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

凝霜瞧着倒是挺精神,伺候完乔念梳洗过后又忙不迭地伺候乔念用早膳。

乔念强打着精神,不想让凝霜担心,等问询过老夫人的情况,知道老夫人身体无忧之后,方才放下心来用早膳。

眼角却是瞥见一旁的凝霜几次欲言又止。

见状,她只好将筷子放下,“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

凝霜这才凑了上来,冲着乔念道,“小姐,奴婢听说小侯爷跟二小姐在祠堂跪了一整夜,今早二小姐撑不住,都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事儿。

乔念重新拿起了筷子,“那她身子挺差的。”

只是跪了一晚上就撑不住了?

当初她在浣衣局时可是整日整夜地跪的。

凝霜想了想,觉得乔念说的很对,“嗯,确实不怎么样,也不知平日那些贵重的药材都补到哪里去了!”

乔念但笑不语。

只想着,或许是林烨不忍心林鸢受罚,特意出的主意,让林鸢装晕过去。

凝霜看着自家小姐嘴角那一抹嘲讽,心下有些不安,便又道,“不过小姐放心,小侯爷还一直跪着呢!夫人不许旁人送吃的给他,还说要让他跪上三天三夜才准起来!侯爷应该也是默认了这责罚的。”

听着凝霜的语气,颇有些安抚她的意思,乔念不禁看向她,轻声问道,“那你觉得,这责罚严重吗?”

凝霜一愣,随即便想到了那晚所发生的事。

那两名壮汉就这么闯了进来,推开她时的力道那样大,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什么自不量力。

想到那晚醒来不见了小姐的踪影时,她内心的慌乱跟害怕。

想到小姐回来时受的伤,凝霜的眼里便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恨意。

她摇了摇头。

小侯爷的责罚一点儿也不严重,要她说,就该拉了小侯爷去报官,让世人都知道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品性!

居然连伤害自己妹妹清白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就不配好好活着!

如今不过是让他跪上三天三夜而已,这责罚,实在是太轻了!

更何况,害得老夫人差点被气死的二小姐居然只跪了一晚上就回去了!

她知道,老夫人在她家小姐的心里比自个儿的性命都重要,如若这次不是为了老夫人,小姐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乔念很满意凝霜眼底的哪曾恨意,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她又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把纱布拆下来我看看,如若看不出伤,咱们就去祖母那儿看看。”

“是。”凝霜上前来,拆开了乔念头上的纱布。

被包裹了一晚上,她的额头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倒是好在头上的伤应该藏在了发髻中,若不仔细看应该是瞧不出来的。

乔念对着铜镜看了又看,确定不会被老夫人发现端倪后方才道,“那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

也不知祖母今日的身子怎么样了!

乔念说着便是站起了身来,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又摔回了凳子上。

“小姐!”凝霜大惊,满是担忧问道,“小姐怎么了?奴婢去找府医!”

“不用。”乔念伸手拦住了凝霜,只见她眉心紧拧,缓缓睁开了眼,见眼前已经恢复了清明方才开口,“应该是起得太猛了,不打紧。”

之前她在浣衣局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只要坐下缓一会儿就好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凝霜却依旧担心,“可是小姐你昨日才被砸伤了脑袋,还是叫府医来瞧瞧吧!”

乔念缓缓起身,冲着凝霜一笑,“府医说不定就在祖母那儿,咱们先去祖母那儿再说。”

闻言,凝霜觉得有些道理,这才点了点头,上前扶着乔念往外走。

可乔念却觉得凝霜有些太夸张了,她哪里就不能自己走了?

等出了芳荷苑,她便让凝霜松开了。

芳荷苑在侯府的西边,落梅院在东边,而老夫人的院子则是在两处院子的中间。

加上凝霜分明说林鸢今早晕倒了,不管真假,哪怕是装晕应该也是要装上一会儿的。

是以,乔念并未料到会在老夫人的院子外头瞧见林鸢。

更加没有料到,萧衡会在。

但似乎林鸢是有预料的。

见到乔念,林鸢的一双眸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姐姐……”

那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哭腔,怯生生的,似是怕极了她。

乔念看了眼林鸢红肿的脸颊,心头冷笑。

若真能将她打怕了,倒也是件好事,可林鸢昨日才气得祖母发了病,今日这一大早的就又来了,显然是没长记性。

乔念看了眼林鸢身旁的萧衡,这才开了口,“听闻林姑娘今早晕在了祠堂。”

林鸢不知道乔念怎么突然就关心起自己了,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想着她昨日骑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便只柔声应道,“是,不过衡哥哥来看了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乔念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倒是不知道萧将军什么时候也成了神医了?”

林鸢当下便是脸颊一红,“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日确是鸢儿有错在先。”萧衡忽然就开了口,冷漠的眉眼死死盯着乔念,“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下如此重手。”

哪怕是过了一晚上,鸢儿的脸还是红肿不已,可见乔念昨日下手有多狠。

乔念没想到萧衡一开口就是责备她的话,却又觉得,她早该预料到的。

毕竟,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事,萧衡总是会先责备她。

怪她太冲动,怨她太任性,唯独不会像现在护着林鸢那样,站在她的身前护着她。

心口一抹酸涩蔓延开来。

乔念很想忽略这种感觉,可一想到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林鸢却能轻轻松松就得到了,那股悲哀的感觉便越来越浓。

只好在,她在浣衣局早已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当下也只是淡淡开口,“她若再不长记性,我下次会打得更狠。”

闻言,林鸢下意识就往萧衡的身后躲了躲,好似是害怕乔念真的会一巴掌再甩过来似的。

感受到了林鸢的惧意,萧衡眉头微微一拧,低声安抚道,“莫怕,我在这儿,她不敢。”


原本还打算奚落一下萧衡的明王瞬间变了脸色。

见状,萧衡眉尾轻轻一挑,低沉的语气不禁染上了几分嘲讽,“看来是不知道了,那,这岂不是就是百姓口中的骗婚?”

“大胆!”明王一声低喝,死死盯着萧衡,“萧衡,不要以为立了几个军功,在父皇面前得了宠你就能踩到本王头上了!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爷不必如此气急败坏。”萧衡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中的轻蔑却似乎将明王的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

而明王也早已不复先前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俊逸的五官甚至染上了几分扭曲,他压低了声,语气森僧,“就算是骗婚又如何?萧衡,你也可以骗,你看她还搭理你吗?”

萧衡黑沉的双眸在那一瞬间透出一股杀意,笑容也跟着僵在了嘴角。

却听明王冷声了一哼,颇为得意,“总之,这林念,哦,不对,是乔念,本王娶定了!萧将军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免得惹人非议。”

说罢,便是拂袖而去,独留萧衡一人站在御花园内,周身的寒意惊落几朵赤梅。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乔念始终没有说话。

林夫人看着她,脑海中所想的全是三年前的乔念。

三年前,乔念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每每进宫去,她这个做娘的都得嘱咐上好一通,生怕她说错话。

可如今,乔念的嘴像是镶了金子,轻易都不开口。

以至于,她想听她说些什么还得好好想想话题。

好在今日的话题并不难找。

“念念,你觉得明王殿下如何?”

林夫人脸上带着几分忐忑,毕竟今日乔念虽是与明王一起离开的,却是率先回来的。

而且回来时的脸色也不太好。

只是当时碍于德贵妃在场,她不好多问,眼下总算是能问上一嘴了。

可乔念并没有回答林夫人。

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眸看向林夫人,“夫人能否与我说句实话,德贵妃为何会选我?”

虽然先前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明王,但明王给她的答案让她觉得并不可信。

而听到乔念这样问,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傻,傻丫头,自然是因为你乖巧,更何况德贵妃与娘乃是手帕交,又是看着你长大的,知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也喜欢你得紧,选你亦是无可厚非。”

林夫人的这个答案比起明王来更不可信,更何况她方才的慌乱也尽数落入到了乔念的眼里。

这便让乔念明白,明王娶她的事另有隐情。

她移开了目光没再说话,毕竟就算再问,林夫人恐怕也不会与她说实话的。

可她的沉默却让林夫人心里一慌,忙不迭就开始解释起来,“念念,娘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王身份高贵,你觉得你如今不是林家的亲女儿,你攀不上是不是?可他再高贵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你哪怕不姓林也是爹跟娘的女儿,你身后是有整个侯府撑腰的。”

又是这种可笑的话。

乔念想笑,可心中的苦涩蔓延,她到底是没能笑出来。

林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动作很是轻柔,“诚然,侯府如今的地位早已不如从前,但破船尚有三千钉,明王日后若想回京,就只能依靠侯府。”

话说到这儿,林夫人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当然,娘也的确是有私心的。萧衡年少有为,立下不少战功,萧家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可你也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忌惮侯府,所以,若想让鸢儿顺利嫁入萧家,那你就不能再找任何有权有势的人家了……这明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乔念明白了。

说到底,她的这场婚事就是几方利益权衡之下的结果。

侯府要攀着萧家,明王要借助侯府的余力,那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原来如此。”她轻声开口,竟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倘若林夫人今日的回答与明王的一样,乔念心中反倒会不安,可如今她却明白了,她的这桩婚事依旧是被算计着的。

她原以为林夫人是从萧衡说需得她先嫁才能娶林鸢之后才开始算计的,如今想来,应该是在老夫人进宫求皇后放她离开浣衣局后就开始了。

亦或是,更久之前。

这才对,这才符合他们对她的态度。

约莫是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太明显了,以至于她的声音分明柔得很,却如一把刀似的扎进了林夫人的心里。

林夫人双眸微红,“念念可会怪娘?”

乔念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如实相告。”

语气很是真诚,对于林夫人此刻的坦诚,她的的确确是感激的。

可她越是如此真诚,林夫人便越觉得对不起她,眸中的红润越来越浓,等到马车在侯府外停下时,林夫人的眼泪已是落下了。

乔念看着林夫人的眼泪,不禁皱了眉。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应允了这桩婚事,遂了他们的意,可林夫人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

乔念想,在这方面,林鸢或许是随了林夫人。

她没有下车,就这么坐在一旁等着林夫人。

林夫人也知晓自己是失态了,忙不迭地擦眼泪,扯着嘴角笑,“是娘失态了,咱们下车。”

“好。”乔念淡淡应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

恰在这时,林烨从府里走了出来,见到乔念,他的眉心便是一拧,有意想上前主动与她说些什么。

毕竟,三十那晚他的确是错得离谱。

可还不等他靠近,便见林夫人也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那通红的双眸中还带着泪珠,分明是哭过了。

林烨心头瞬间一凝,三步并做两步就走了上去,抓住乔念的手臂便是猛地一拽,“乔念,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对娘说了什么?害她哭成这幅样子!”

厉声喝问,一下就敲定了她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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