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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

万路之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是作者“万路之遥”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乔岩陶磊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乔岩哪有心思吃饭,头都快炸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过阵子吧,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方便。”陶磊坐下低声道:“已经开始办了?”“呃……刚开始。”陶磊了解乔岩的性格,估计什么都问不出来。悄悄嘀咕道:“乔岩,等公示考察一过,我可能要去县委办了。前段时间不和你说了嘛,县委丁书记正物色人,选上我了。”陶磊去哪工作,乔岩一点都不意外。凭他家在......

主角:乔岩陶磊   更新:2024-08-23 22: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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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岩陶磊的现代都市小说《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由网络作家“万路之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是作者“万路之遥”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乔岩陶磊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乔岩哪有心思吃饭,头都快炸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过阵子吧,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方便。”陶磊坐下低声道:“已经开始办了?”“呃……刚开始。”陶磊了解乔岩的性格,估计什么都问不出来。悄悄嘀咕道:“乔岩,等公示考察一过,我可能要去县委办了。前段时间不和你说了嘛,县委丁书记正物色人,选上我了。”陶磊去哪工作,乔岩一点都不意外。凭他家在......

《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精彩片段


张书堂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就纠缠,如同他干练作风一样直奔主题:“县委丁书记对徐德福跳楼的事非常重视,要求深挖这件事背后的真相。昨天下午,专门把我和陈云松叫到办公室进行安排。今天上午十点,计划召开一个专门会安排此事。”

“这件事虽然不大,但背后隐藏的事情不可小觑。既然丁书记让我牵头,我打算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组长就由你担任,这起案子可以和蔡小虎案子并案调查。”

乔岩明白其意,可总觉得不太顺畅,道:“张书记,那我扮演什么角色呢?”

张书堂眉毛一挑,弹弹烟灰道:“丁书记让公安半个月内调查清楚。既然你是组长,有权对案件的疑点提出质疑,直至查清事情真相为止,给县委和全县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上午的会,到时候你也参加。”

上午十点,乔岩准时来到县委六楼第四会议室。坐在对面的人他认识,以前一起办过案,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曹晓峰。俩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

很快,陈云松和张书堂一前一后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公安局局长梁东升,副局长邓海鹏以及纪委副书记马福良。陈云松在县委常委排名靠前,自然坐在了会议桌正前方。看到乔岩眼前一亮,微微点了点头,开始了会议。

会议很短,梁东升简单说了下案件情况,马福良宣布了联合调查组领导组成员及职责。陈云松很明显对纪委插手公安的事不满,最后强调说道:“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公安办案和纪委办案有本质的不同。既然县委如此安排了,那就这么办了。不过呢,案子办完后,我要亲自过目。你说呢,张书记。”

张书堂在老江湖面前表现得相当沉稳,欠了欠身子道:“陈书记说得对,案子你们公安侦办,我们纪委监督,如果有疑点,我们会及时指出。案子办完后,凡是涉及公职人员的,立即启动问责机制,一查到底,严肃追责。”

不知是巧合还是害怕,张书堂正讲话的时候,邓海鹏手抖了一下,把茶杯推倒,茶水洒了一桌子。陈云松见状,阴沉着脸怒而不语。散会后,并没有和张书堂打招呼,自顾背着手离去。很显然,他不仅对这件事不满意,对张书堂也不感冒。

乔岩和曹晓峰是具体承办人,两个人互留了个电话,约定下午一起去禾川镇。

趁着间隙,乔岩回了趟纪委办公室。不知为什么,其他人见了他态度明显没以前热情,反而有些寡淡。

机关明争暗斗很正常,嫉妒心很强,张书堂突击提拔他伤了一部分人的心,乔岩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谁又知道这次提拔背后将要承担的压力和责任。无论办好办坏,将来都要得罪一帮人。

刚到办公室,陶磊就探头进来了。嘻嘻哈哈道:“乔主任,有几天没见,还怪想念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叫上王雅。”

乔岩哪有心思吃饭,头都快炸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过阵子吧,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方便。”

陶磊坐下低声道:“已经开始办了?”

“呃……刚开始。”

陶磊了解乔岩的性格,估计什么都问不出来。悄悄嘀咕道:“乔岩,等公示考察一过,我可能要去县委办了。前段时间不和你说了嘛,县委丁书记正物色人,选上我了。”

陶磊去哪工作,乔岩一点都不意外。凭他家在金安县的势力,可不是随便挑。看着他得意的神情,乔岩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就提前祝贺你了,到了那边可别忘了我们。”

“怎么会呢,咱们是铁哥们,以后要抱团发展。我先去探探路,随后我举荐一下你,说不定就过来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奋斗,未来就属于我们的。”

可能家庭熏陶的缘故,陶磊对这些特别敏感。相反,乔岩只想把每项工作做好,至于其他的,不是他考虑的事。去县委办,他压根没想过,没钱没背景的,太遥远。

寒暄了几句,陶磊假装漫不经心道:“乔岩,都是兄弟,有些话我得和你说。蔡小虎和我家沾亲,我叫他姑父了。当然不是干涉你办案啊,都是金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到他。你自己衡量,可以的话高抬贵手,他肯定会感谢你的。”

乔岩抬头看着他,淡淡地道:“陶磊,你也是纪委的,应该知道办案程序。我只是个办案的,最后还得上面说了算,明白吧?”

“明白明白,你做好你的就行,上面的他会想办法。我替我姑父谢谢你了啊。”

陶磊走后,又来了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给蔡小虎说情的。而且手机响个不停,他的朋友,同学,老师,亲戚,甚至几辈子不联系的远房亲戚都在说同一件事,不得不感叹蔡小虎的能量很大。

乔岩压力很大,恨不得把手机关机。用钱行贿,借领导压制,托亲朋好友说情,蔡小虎的外围活动已经开始,以他的风格接下来指不定使什么手段。以至于他后悔接这个案子,可现在还有退缩的余地吗?

有肯定有。就说能力不行,办不下去了。或者说自己身体有病,要请假休息。张书堂顶多对他失望,又不会影响什么。可真放下了,自己良心就过不去,也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接下了,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得办下去。

下午,乔岩和曹晓峰再次来到禾川镇。

去年,曹晓峰在办理一起案件时被人举报,乔岩接手他的案子。经过调查,曹晓峰在办理过程中确实有瑕疵,但举报方夸大其词、恶意攻击,他没有支持,只给了曹晓峰诫勉谈话。因此,对他感激不尽,俩人结下友谊,经常在一起吃饭。

来到禾川镇派出所,几个民警正坐在那里打盹,脸红脖子粗的,看样子中午刚喝过酒。曹晓峰叫唤了几声,一个民警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喜笑颜开道:“哟!曹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曹晓峰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道:“你们王所呢?”

“哦,王所出去了,有事?”

“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回到建设南路7号,已是天黑。他把拉回来的账本一箱一箱抱到楼上,足足有5箱。在这里面找出点问题,轻而易举。

乔岩将材料一摞一摞搬了出来,搬到最后的时候傻眼了,纸箱底部赫然躺着厚厚的一沓现金。他数了一下,10万元整。

李卫东出手够大方的,一下子整这么多。乔岩无法判定是他的意思,还是蔡小虎的主意。

面对这些,乔岩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拿起手机打给李卫东:“李镇长,我回来了,清点了一下,多了一箱,麻烦你现在派人过来取一下。”

李卫东假装不明所以,打着哑谜道:“不可能吧,往车上搬的时候你亲眼看着的。”

乔岩懒得和他废话,加重语气道:“李镇长,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你要不拿走的话,我直接交给纪委,到时候对你不利。”

李卫东换了口气道:“乔主任,其实也没什么,你工作那么辛苦,就是让你买点营养品补补。都是自己人,别见外。”

“我再说一次,你要不拿走,休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我让人过去拿。”

挂了电话,王雅风尘仆仆进来了,刚要说话,看到乔岩一脸严肃,顺着视线望过去,瞪大眼睛惊呼道:“妈呀,这么多钱,这是他们送的?乔主任,你可发财了啊。”

乔岩笑了笑道:“要不咱俩分了?”

王雅赶忙摆手道:“这钱带刺,我可不敢要,不过挺让人心动的。”

乔岩也是俗人,面对金钱同样心动。对他都出手阔绰,可见他们收钱的时候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道:“我给李卫东打电话了,让他拿走。”

就这点,王雅挺佩服乔岩的,换做旁人不见得能把持住,之前她亲眼看到她原先的主任明目张胆接受别人的贿赂。不等她开口,乔岩又说出另一件惊人的事情。他道:“我今天回来时差点出了车祸,你说是巧合还是意外?”

王雅难以置信,上前赶忙查看乔岩的身体,见完好无损抚摸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没事,我这人命大,他们弄不死我。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你害怕吗?”

王雅怔在那里,半天道:“当然害怕了,我还没结婚,还没去过西藏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可不想……”

乔岩打断了她的话,呸了几声道:“瞎说什么,我逗你玩呢。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就算我有什么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丝毫损伤。”

王雅突然扑进乔岩的怀里紧紧抱着道:“别说晦气话,我们都会好好的。”

面对王雅的大胆行为,乔岩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楞在那里。这是除女友叶婷之外,第二个和其他女人有亲密接触。王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细滑柔软的肌肤与身体碰撞,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王雅比自己小一岁,与叶婷不同,她似乎更善解人意,懂得男人。乔岩但凡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能记在心里。比如说他喜欢吃肉夹馍,王雅每天都给他带早餐。而且经常往他抽屉里准备些小吃,让加班时饿了吃。

种种行为,乔岩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他不是冷血动物,非常清楚王雅的意思。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做出出格的事。而今天,她如此主动,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王雅心思细腻,见乔岩没反应,立马松开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道:“要不明天一起行动吧,我可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说话间,手机响了,是马福良的电话。乔岩起身道:“马书记叫我吃饭,我得过去一趟。”

王雅反应很快,担心地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到时候等电话吧,我要是喝多了,过来接我。”

“行,我送你去。”

王雅将他送到金安大酒店,临下车时,乔岩不忘叮嘱和李卫东联系,妥善处理好。

进了包厢,已经坐了一桌子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坐在最中间位置的,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云松。

关于陈云松的事,乔岩早听人说过。此人司机出身,乡镇干了将近20年,做到党委书记,又转战公安局担任局长,一步步摸爬滚打到今天的位置。他在金安县有强大的影响力,是本土势力的领军人物,很多要害部门的一把手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可以说势力遍布各个角落,渗透到各个领域。

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县委书记能不能坐稳,陈云松说了算。他手握公检法司国家机器,谁要敢不听话,就能让谁滚蛋。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他的能量不可小觑。

蔡小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陈云松的极力举荐。作为亲传弟子,正因为有陈云松罩着,蔡小虎才敢如此无法无天,肆虐而为。

今天把这尊大神请过来坐阵,其意图显而易见。

马福良冲着乔岩挥了挥手,指着靠门的位置示意落座。

乔岩落座后,环顾一周,基本上金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反倒是自己一个小角色显得格格不入。对他而言,才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县委书记来了,又能怎样,除非敢胆大包天包庇。他只听命于张书堂,其余的,再大的官也不放在眼里。

乔岩的出现,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可以直接忽略。其他人照样谈笑风生,尤其是和陈云松百般献殷勤表忠心,看着都有些反胃。而陈云松,真把自己当成了大佛,稳坐中间,满面风光,好不得意。

饭菜上桌后,蔡小虎端起杯站起来,喜笑颜开道:“各位,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正好是陈书记的生日,让我们共同端起杯,恭祝陈书记生日快乐,祝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众人悉数起身,撅起屁股使劲往前探,双手捧着酒杯,脸上露出急切而亢奋的表情,纷纷嘀咕着祝他生日快乐。而陈云松呢,缓缓起身,用肥厚的手掌捋了捋稀疏的头发,又提了提被滚圆肚子撑下去的裤子,单手拿起酒盅,如同开会似的压了压手掌,慢条斯理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过什么生日。还是小虎有心,要不是他提醒,我可真忘了。不管怎么样,感谢大家捧场。”


接下来的时刻,众人开始轮番敬陈云松酒,表演成分大于真情实感,有的感激涕零,有的溜须拍马,个个比亲爹过生日都卖命。乔岩百无聊赖坐在那里吃着菜,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异常可笑。

正在他走神时,马福良突然叫他,示意他端起酒杯过圈敬酒。乔岩非常反感这种虚情假意、废话连篇的酒局,可身在官场,又不得不放低姿态。也许若干年后,他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乔岩端着酒杯起身,马福良带着他来到陈云松跟前,卑躬屈膝地道:“陈书记,这位就是小乔,过来敬你一杯酒。”

陈云松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半天才侧头瞥了眼,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年轻人嘛,不懂规则正常,老马你也不懂规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马福良顿时脸色骤变,躬着腰陪着笑脸低三下四道:“陈书记批评得对,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及时改正。”

陈云松将纸巾丢在桌上,又拿起牙签就像掏下水道似的挖了起来,将挖出的食物残渣抹到指尖上,然后轻轻拇指一扣,不知弹到哪里去了。紧接着又使劲吸了一口,侧头啐在地上。一套动作下来,将庸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不是说这个,以前饭桌上,只要年轻人敬酒,必须用大壶喝。”

马福良立马心领神会,赶紧将手中的分酒器倒满递给乔岩,使了个眼色道:“乔岩,你能参加陈书记的生日宴会,这是多大的荣幸啊。看得出,陈书记很喜欢你,那就好好敬一杯。”

自参加工作后,乔岩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酒局,像这么摆谱的还是头一次见。他明白,对方是在测试自己,亦或给下马威。可他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何必如此放低尊严呢。

再说了,今晚的饭局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显是给蔡小虎撑腰,间接干涉案件。而马福良已经被对方的威严震慑,他要喝下去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乔岩快速思考着对策,既要给对方体面,也要让自己下台阶。他将陈云松的酒杯端起来道:“陈书记,才知道您今天是生日,作为晚辈,我理应陪您好好喝一杯,但今晚确实有点特殊情况,胃比较难受,实在喝不了,我给您端一个,以表我的一点心意。”

乔岩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还从来没人敢和陈云松这个态度。尤其是站在身后的马福良,脸瞬间变成猪肝色,低声训斥道:“乔岩!怎么和陈书记说话的,让你喝酒是瞧得起你,赶紧的,喝了。”

说完,凑到陈云松跟前挤出笑容道:“陈书记,别和他见怪啊,年轻不懂事,这样吧,我陪他一起敬您。”

陈云松脸色阴沉,眉毛竖起,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显然不给马福良面子。

见此情景,一旁的蔡小虎起身解围,端着酒壶道:“既然小乔不能喝,那就不为难他了。老马,咱俩共同敬陈书记。”

马福良狠狠地瞪了一眼乔岩,又堆满笑容,仰起脖子自顾喝了下去。

乔岩这时该回座位了,但他还想把局面拉回来。壮着胆子道:“陈书记,听说您喜欢国际象棋?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和您切磋几把。”

听到这个,陈云松扭头打量着他,狐疑道:“你也会?”

乔岩笑了笑谦虚地道:“皮毛而已,大学时候学过。”

陈云松虽是个大老粗,但爱好与众不同。有一年出国考察,回来就赶时髦玩起国际象棋。越琢磨越上瘾,可苦于身边没有对手,一直在电脑上玩。有拍马屁的赶紧学习,可这洋玩意儿比象棋还难,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关于他的这点爱好,全县都知道。

听乔岩的口气棋艺还不错,陈云松立马来了兴致,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道:“要不来一盘?”

乔岩四周看看,道:“这正吃饭呢,要不改天我找您?”

陈云松大手一挥,直爽地道:“不!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口气有多大。小虎,给司机打电话,把我的棋拿上来。”

没想到陈云松随身携带,足以可见痴迷程度。很快,棋拿上来了。陈云松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其他人赶紧围了过来,装模作样观棋。

摆好棋后,陈云松信心满满地道:“那我说规则吧,采用国际超快棋规则,玩三局,输了的喝酒,你要不能喝,让马福良替你喝。”

乔岩回头瞅瞅马福良,对方一脸疑惑不明所以。蔡小虎接过话茬道:“没问题,要是陈书记输了,我喝。老马,看来你今晚又得喝三壶了,哈哈。”

下棋开始。乔岩以防守为主,陈云松误以为对方是菜鸟,想尽快结束战斗,迅速展开猛烈攻势。谁曾想乔岩头脑十分清醒,不断给对方制造假象,等对方出现漏洞时,猛地展开反攻,短时间内赢了第一盘。

陈云松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对方,又摆好棋重新开始。这次乔岩故意让着对方,让他取得了赢了一局。第三盘的时候,他依然采取防守战略,陈云松始终攻不进,头上的汗水哗哗直流,陷入焦灼状态。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主动提出了和棋,对乔岩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两下子。

围观的人看不懂,但明显能看到陈云松很吃力,反而乔岩下得很轻松。结束后,陈云松一改开场态度,主动端起酒杯乐呵呵地道:“咱们金安县果然是藏龙卧虎啊,没想到还有人会这玩意儿。小乔,棋艺不错啊,既然你不能喝酒,拿饮料,我和你喝一个。”

见陈云松如此,现场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尤其是马福良,觉得脸上有了光,叫喊着让其他人喝酒。

喝完酒,陈云松凑到乔岩耳边低声道:“他们看不出来,但我看出来了,你明显在让着我,如果真实对战,我不是你的对手。改天我单独约你,好好陪我玩几把。”

乔岩爽快答应,附和道:“陈书记,您的棋艺也非常不错。今天时间仓促且有旁人,假如就咱俩我不一定能下过你。”

陈云松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在乔岩肩膀上拍了拍开心地道:“好好好,不错啊小伙子,大有前途。”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送走了陈云松,马福良把乔岩单独叫到一边,疾言厉色批评道:“乔岩,别以为你用这些小伎俩赢得了陈书记的信任就觉得了不起了,我对你今晚的表现很失望。你以为谁都可以参加这种饭局吗,差点让我下不来台,你好自为之。”

乔岩也不客气,回怼道:“那以后这种饭局烦请马书记不要叫我,我有任务在身,不想在这无聊的饭局上浪费时间。”

“你……”

马福良气得头发都站起来了,准备撸起袖子好好说道说道,蔡小虎赶忙走过来拦着道:“老马,小乔不舒服就别难为他了,他今晚表现可比你出彩啊,哈哈。”

马福良生气的原因自然有这一因素,本来是叫他过来说案子的事了,结果把节奏给带偏了。正经事什么都没说,陈云松却对乔岩赞赏有加,还主动要了电话号码。配角成主角,鸡尾成龙头,好事都他一个人占了。

马福良如此在陈云松面前献殷勤,自然是有道理的。年底马上要换届,他也想挪个位置。他在纪委名义上是“一把手”,可上面还有个常委压着,怎么都不痛快。他没有蔡小虎那么野心勃勃,能去个实权部门当个一把手就知足了。他把目光瞄准了交通局,希望陈云松在关键时刻给说句话,出把力。

另外,马福良因为蔡小虎的案子在闹情绪。他好歹是常务副书记,张书堂怎么能绕过他直接安排一个小科员办案呢。还有,提拔调整人事这么重要的事,压根就没和他商量,这做法简直欺人太甚。种种怨气积累起来,一股脑撒到乔岩头上,结果自己成了小丑。

马福良还要说,蔡小虎赶紧将乔岩拉到一边道:“乔主任,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出差了,你去了禾川镇没赶上陪你。这不,专门让老马把你叫过来一起吃个饭。既是赔罪,也是认识。你也看到了,陈书记对你印象不错,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关系扯的,乔岩淡然一笑道:“感谢蔡书记,事情你也知道了,像今晚这样的饭局以后就不要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请你放心,在我职权范围内的,能帮则帮,但确实回避不了的问题,那我也没办法了。”

蔡小虎对乔岩的情商还是很认可的,拍拍肩膀道:“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老哥也很难啊,要想干一番事业肯定要得罪人,像那些成天啥事也不干的肯定不会有这些事。举报我很正常,调查清楚就行了,也好证明我的清白。”

蔡小虎镇静自若,神情自然,似乎觉得自己是被人冤枉陷害的。乔岩点点头道:“蔡书记是我们金安县为数不多的实干家,这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不希望你有事,但有些事不是我所能把控的,上面还有领导呢。”

蔡小虎立马心领神会,连忙道:“这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去送你。”

“不必了,有人接我。”

乔岩拒绝了蔡小虎的好意,只身走出大门,四处张望看到王雅的宝马车,回头冲他挥了挥手上了车。

车上,王雅惊讶地看着乔岩,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和蔡小虎在一起吃饭,这要传到张书记耳朵里,非臭骂你不可。”

乔岩有些心累,闭上眼睛靠着座椅喃喃道:“我也没办法啊,马福良叫我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的直接领导,能不给他面子吗。我也不知道蔡小虎在场,早知道就不来了。”

王雅哼了一声道:“外面早就传马书记和蔡小虎关系不错,果然如此。怪不得张书记要绕过他让你办案了,一目了然。我劝你啊,离那人远一些,别把自己套进去。”

“行了,走吧。”

回到7号院,乔岩疲惫不堪洗了个澡,正准备休息时,母亲打来了电话:“小岩,你回来一趟吧,有点事。”

乔岩看了看表,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下楼驱车回了家。进了家门,只见地上摆放着一大堆东西,母亲杜爱霞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乔岩翻看了下,两箱茅台飞天,十条中华烟,一盒人参,两盒茶叶。凭直觉他感觉到茶叶不对劲,打开包装一看,里面放着二十万现金。

杜爱霞看到钱也惊呼不已,慌慌张张地道:“儿啊,这是咋回事,你可不能犯错误啊。”

乔岩眉头紧蹙,神色凝重,问道:“妈,这是谁送来的?”

杜爱霞连忙道:“我也不认识啊,说是你让送过来的,我就让进来了。那人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不用问,肯定是蔡小虎。乔岩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点燃烟思考着如何处理。而杜爱霞却非常焦急,催促道:“这怎么办,你不会真要收下吧,要不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出出主意?”

说话间,大门响了。乔岩吓得赶紧起身隔窗观察,看到是父亲乔建军后,顿时松了口气。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百口莫辩。

乔建军进门后,同样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够呛。颤抖着指责道:“乔岩,这是怎么回事?”

杜爱霞凑上前拉住,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心虚道:“别训乔岩,都是我的错。”

在了解来龙去脉后,军人出身的乔建军立马道:“赶紧给人家还回去,不义之财咱不能要。咱家虽然穷点,但不至于走这些歪门邪道。尤其是你,才参加工作没几年,更不能跑偏了。”

乔岩受父亲影响,从小就三观正。他思考再三,给蔡小虎打过去,连续打了四五个才接通,可对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死活不承认是他送的,可除了他还有谁。无奈之下,他拨通了张书堂的电话。

“喂,张书记,您休息了吗,我想和您汇报件事。”

张书堂已经躺下了,坐起来听完乔岩的汇报,良久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肯定是退回去了,可蔡小虎不承认,这才给您打电话汇报。他既然不承认,我打算交公。”

张书堂对乔岩的做法比较满意,至少当初做的决定还是正确的。道:“这样吧,我让胡勇过去把东西拿过来,我想办法给你处理了。表现不错,我没看错你。”


乔岩当时没多想,等挂了电话又觉得不妥,有些太冲动着急了。万一张书堂把这些东西侵吞了,到时候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他不该怀疑自己的领导,可眼下谁又能信得过,只能相信自己。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再给张书堂打电话吧。可能是过于紧张了,若不然不会如此不冷静。乔岩缜密思考后,起身道:“爸,我们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然后拍照,以防万一。另外,家里有没有摄像头?”

乔建军点点头,指着门外道:“那里有个摄像头,不过看不到家里。”

乔岩环顾四周,把父亲的手机拿过来,找了个合适的角落打开摄像头,可以清晰地记录下这些画面。然后都一一登记拍照,甚至把整捆钱的编号都抄录下来。他不是不信任张书堂,而是保护自己。

很快,胡勇来了。见了地上的东西同样一愣,进而变得平静,没有多说什么,把东西搬上车悄悄离开。

乔岩和父母亲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默不语,都在寻思着刚才的事情。对于他们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没见过那么多钱。

父母亲更担忧的是儿子的前途,乔建军终于开口了:“小岩,你和爸说实话,你在这个上面没犯过错误吧?”

乔岩摇了摇头,眼神坚毅地道:“爸,其他事你可以不信任你儿子,但这件事请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乔建军微微颌首,这点还是信任的。又道:“你要记住,你是国家干部,是抓贪官的,千万不能在这些问题上犯错误。假如有一天真这么做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建军,说什么呢,我儿子我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种人。”杜爱霞在旁边说道。

“我是在提醒他。行了,既然处理了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要是有陌生人来就不要让进来,工作的事去单位谈。”说罢,乔建军起身进卫生间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乔岩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父亲当年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曾经是京城某部队首长的警卫兵。退伍后完全可以留在京城,而且首长很喜欢他,让他继续为家里服务。可他为了爱情,果断拒绝优厚的待遇跑回了老家,娶了当教师的母亲。

回来后,老首长惦记他,还专门从京城来金安县调研看望他。并安排下属资助他开起了酒店,生意火爆,风光无限。

挣的钱多了,就有人眼红了。遭人陷害,从此生意一落千丈,到最后负债累累。即便如此,都没有压垮他,直到现在经营着一家小饭馆,早出晚归,很是辛苦,虽然挣得不多,但养家糊口足够了。

若当年父亲向陷害他的人低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可他就是那样的人,从不弯腰低头,到现在脊梁都是直挺挺的。用他的话说,一天是军人,一生是军人。

在父亲的熏陶下,乔岩和妹妹乔珊潜移默化受其影响,不谄媚不屈服,不将就不高调,低调本分做人,真诚坦实做事。

处理完此事,乔岩起身道:“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去那边了。”

杜爱霞知道公务在身,具体做什么她不清楚。担心地道:“儿子,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有什么闪失……”说着,哭起来了。

乔岩连忙搂在怀里宽慰道:“妈,你就不盼我点好,能有什么闪失。再说了,我就在县城了,办完案就回来了,有事打电话,我立马就回来。”

把母亲哄好,乔岩回到7号院,见王雅正伏案工作。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确实有点累了,道:“小雅,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

王雅抬头看着疲惫的他,关心地道:“没事吧?”

“没事,处理点事情,我先休息了啊。”

回到房间,乔岩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很多情节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还有听别人讲的,以前觉得不可思议,可发生在自己身上,变得魔幻而真实。

蔡小虎出手够大方的,也间接地说明问题很大。接下来,还指不定使什么招数呢。

他又想到了徐欢,那可怜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在权势面前,普通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对此,乔岩更加坚定,这个案子只要牵扯到谁,就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乔岩打开手机翻出叶婷的照片,看得出神而入迷。这两天就忙工作了,压根没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恋爱将近六年,就这样分手了,说不难受是假话,可又该和谁倾诉苦楚呢。

看着以前和叶婷的聊天记录,乔岩心里愈发难受,甚至忍不住想给她发条信息。以前手机每天滴滴地响,自从那天后很少再响起。就像秋风里的落叶,凋零枯萎,随风飘逝。埋葬的不仅是弥足珍贵的燃情岁月,还有记忆深处的火热青春。

看了会儿手机,乔岩关掉灯,躺下用被子蒙着头睡觉。他习惯这样睡觉,不仅可以遮挡光源,还能创造更小的空间封闭自我。

自从来纪委工作后,压抑的工作环境让他改变了许多。以前多么开朗活泼,和好友在球场上驰骋,然后吃烧烤喝啤酒吹牛逼,好不快活。短短几年,把他的生活全部打乱了,篮球很少打了,朋友联系的少了,原本的七块腹肌也在慢慢消褪,成天沉浸在各种案件中,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听了导师的话留在省城,或许又是一种活法。他的那些大学同学,大部分留在了省城,有的考研继续深造,有的进了企业,即便是考公务员也是进了厅局部委。还有一部分去了全国各地,个个都比他混得好。曾经的高材生回了县城,他已经成了别人的笑柄。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开门声。乔岩警惕地撩开被子打开灯,看到王雅可怜楚楚地站在那里。她噘着嘴道:“乔岩,我害怕。”


见蔡小虎如此轻敌,马福良加重语气道:“你可千万别小看他,年轻人不谙世事,不懂深浅,张书堂拿他是当枪使,真要认死理动真格,你拿他也毫无办法。你和我说实话,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蔡小虎蹙了蹙眉头,将一旁刚拆开的烟盒狠狠揉碎,不痛不痒道:“我的事你都知道,就是那些举报信上的事。”

马福良一声冷笑,道:“你确定还是以前的举报信?我可听说又有新的,有的是从省纪委直接转下来的,还有从县委那边过来的。到现在还不和我说实话,那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蔡小虎急了,焦虑地道:“那举报信呢,我看看哪个孙子要搞我,非弄死他不可。”

“我要能看到就不问你了。”

蔡小虎脑袋飞速运转,仔细思索,也猜不到会拿哪件事做文章。

见他不说话,马福良凑到耳边小声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提前准备应对吧。好好捋一捋工作中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工程的,必须合理合规。让你小舅子尽快从煤矿上撤出来,让他这段时间消停一会儿,别再给你惹乱子。”

“还有你的资产,现在转移是来不及,那也得处理妥当。包括你在外面的情人,千万千万要安抚好,她们要害你,你可真是招架不住。最主要的,你先把那个跳楼的处理好,要钱给钱,要地给地,不能让这件事无序发酵下去,对你会非常不利。”

马福良的话,蔡小虎有的听进去了,有的觉得危言耸听。焦头烂额道:“行了,我知道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不让我好活,那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活!”

乔岩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看举报信,基本上找到了突破方向。在行动之前,他需要见一面张书堂,汇报思路的同时,听听他的意见和建议。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书堂的电话。

张书堂听到乔岩想见一面,道:“明天我要去省里开会,你就简单在电话里说吧。”

乔岩用最精炼的语言简明扼要汇报,张书堂良久没说话,思考半天道:“关于怎么办案子,我不干涉也不参与,你们拿到真凭实据后,我再进行定夺。你放开手脚大胆地干,有最新进展及时和我汇报。”

张书堂说了一通不痛不痒的话,让乔岩摸不着头脑。既然对方已经充分授权,那就按自己的思路去办。

乔岩把正在熟睡的二人从被窝拉出来,孙佳明连连打哈欠道:“我说乔大主任,干工作也不能这么干的吧,这才几点啊,快困死我了。”

乔岩压力较大,毕竟这个案子是他主办的,将来张书堂和他要结果,严肃地道:“佳明,我们只有两个月时间,你敢保证能拿下来吗,要是行的话你回去睡觉。”

孙佳明立马清醒,不再言语。

乔岩看了看王雅,道:“我简单倒排了下时间表,我们用一个月时间进行外围调查,并要拿到有说服力的关键证据。如果时机成熟,立马提请留置。蔡小虎是老江湖,不容易对付,在里面估计也要很漫长的斗争。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紧张起来。”

“我简单分一下这两天的任务。举报信中说,蔡小虎资产惊人,那我们就从资产查起。佳明,明天你去案管室带上手续,去各个银行把蔡小虎及其家人、亲戚的银行流水,个人名下的账户全部调出来,并做出数据分析。让吴凯和你去,不要在县银行,去市里。”

“王雅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搬过来。你的任务暂时是分析举报信,把有价值的信息提供给我们。我今天去一趟禾川镇,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乔岩明显感觉人手不够,可再开口和张书堂要人也不现实。纪委看着人多,个个手里都有案子,即便没事做的,不见得愿意参与进这个案子中来。

吃过早饭,乔岩驱车来到禾川镇百子庙村。

禾川镇是金安县的经济强镇,也是全县的税收主要来源地。境内资源丰富,煤矿众多,造就了一批先富起来的大老板,当地一部分群众也沾了光,提前步入了小康社会。

有煤的地方就有江湖,每挖出来的一块煤,都是沾满鲜血的金钱,背后还隐藏着极其复杂的权力角逐。谁都想在这块蛋糕上狠狠地咬一口,致使禾川镇滋生出各种势力,成为金安县的“金三角”地带。

尽管当地极其混乱,谁都愿意来这里当官,哪怕是个芝麻小官,过几年富得流油,更别说一二把手了。然而,但凡来这当领导的,几乎都没好下场。不是被查就是非正常死亡,相当离奇,无人能打破魔咒。

即便如此,有大把人在利益的驱使下,挤破脑袋花大价钱往禾川镇跑。这就好比赌徒一样,赌赢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百子庙村,是禾川镇最穷的村。村里没有煤,也没享受煤炭带来的红利,依然靠着种地生存。前两天在县委跳楼的徐德福,就是这个村的。

乔岩今天来,是专门了解此事的,也是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按照常理,乔岩应该从经济问题调查蔡小虎,这方面最容易出问题,但又不好找证据。他决定先从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查起,然后再抽丝剥茧扯出更大的问题。另外,他目睹了徐德福死亡,也迫切希望揭开事实的真相。

几番打听,乔岩在村东头找到徐德福家。进了院子,满地狼藉,看样子似乎刚出过殡,难道事情已经处理了?

“你找谁?”

乔岩转身,看到是昨天在县委大楼前抱自己大腿的女人徐静。只见她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身上穿着孝服。他上前低沉地道:“您好,这是徐德福吗?”

徐静仔细打量着乔岩,进而露出愤怒的眼神,扬手一指大门道:“我爹已经埋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乔岩本想解释,徐静操起旁边的铁锹挥舞过来,乔岩赶紧躲闪,就在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赶忙制止道:“姐,他不是镇政府的,让他进来吧。”

徐静将铁锹一扔,气呼呼地走了回去。


乔岩蹑手蹑脚进去,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奄奄一息,双目无神。再看看墙上挂着徐德福的遗像,心里五味杂陈。

年轻女子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柔弱地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将就喝点吧。”

乔岩疑惑地接过茶杯,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道:“你认识我?”

女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头咬了咬嘴唇道:“你是乔岩吧?”

乔岩颇为惊讶,颌首道:“我们见过面?”

女子比较腼腆,声音沙哑地道:“我叫徐欢,在县医院上班,你去年打篮球受伤时我给你包扎过。另外,我和叶婷是高中同学。”

乔岩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一下子拉近了关系。他直截了当道:“我想了解下你父亲的情况。”

徐欢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着道:“你能帮我爸申冤吗,他是被害死的。”

乔岩眼神坚定刚毅,神情凝重,给对方以充分信任。

还不等开口,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男子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伸出宽大的手掌道:“哎呀,乔主任,不知道您来,我的失职啊。”

乔岩的同学张鹏赶忙上前介绍道:“乔岩,这是我们的镇长李卫东。”

乔岩很是意外,他是悄悄过来的,怎么行踪已经暴露了。碍于面子,他起身握了握手道:“李镇长,我过来走访一下,没想到惊动您的大驾。”

李卫东立马道:“乔主任能来我们禾川镇调研指导工作,是我们的荣幸。我今天正好没别的事,全程陪同您。”

李卫东所言,应该已经掌握乔岩的此行目的。乔岩客套道:“您公务繁忙,不必劳驾,我随便走走,有事再去找您。”

李卫东没听他的,往沙发上一坐,眉头紧蹙道:“老徐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都不愿意看到,心情十分沉重悲痛。不过请乔主任放心,我们已经妥善处理。徐欢,是不是呢?”

见到李卫东,徐欢显得有些紧张害怕,看看乔岩,再看看对方,低下头默不作声。

李卫东随即站起来走到乔岩跟前低声道:“乔主任,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岩不想把事情闹僵,跟着来到门外。李卫东递过一根烟,为其点燃道:“乔主任,经过我们一夜努力,都已经谈妥。煤矿上出于人道主义给了200万元,镇里给徐德福老婆办了低保和大病救助,还答应给他大女儿解决工作。你看怎么样?”

乔岩微微一笑道:“李镇长,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即便要追究责任,也不归我管。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徐德福为什么跳楼?”

李卫东异常镇定,叹了口气道:“这个老徐,一根筋。镇里要征他的土地,补偿价格也是一提再提,他依然不满足,死活不签协议。我们在耐心细致地做他的思想工作,还不等谈完,就选择了这种极端方式,哎!”

乔岩抓住话柄立马反问道:“为什么征地,你们依据的是什么法律,上会研究过吗?既然对方不同意征收,为什么还要逼着签协议?”

面对灵魂拷问,李卫东显然低估了乔岩,总以为对方是毛头小孩子,没想到直中要害,咄咄逼人。他抬手一把搭在肩膀上,这个举动可以理解为称兄道弟,主动拉近关系。也可以视作为压对方一头,宣誓主权。笑呵呵地道:“乔主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

乔岩将他的手拿下去,面无表情道:“李镇长,我先和徐家人聊会儿,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你谈话的。”

刚要转身,李卫东一把拉住,又死乞白赖道:“和他们有什么好聊的,事情我都清楚,和我聊就行。”

见对方刻意阻拦,乔岩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他眉毛一挑,眼神一瞪,面露怒色道:“李镇长,我是代表县纪委下来办案的,请你不要阻拦干涉。”

李卫东也不退缩,继续打哈哈道:“我知道你是下来办案的,但总得有个程序吧。”

“你要什么程序,需要给镇政府发函,还是让张书记给你打电话?”说罢,将身上的监察执法证掏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用这个还不行吗?”

李卫东脸色变得难看,进而又挤出笑容道:“乔主任,咱们都是给党和国家办事的,没必要如此较真。这样吧,把老徐他女儿叫到村委会,面对面直接聊,你看行吗?”

乔岩有些不耐烦,道:“李镇长,咱们头次见面,没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或许以后还可能成为朋友。既然是公事,那我按我的意思来,好吗?”

见乔岩如此固执,李卫东不好再横加阻拦,摊了摊手道:“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必了,忙你的去。”

乔岩不再理会,转身进了房屋。而他们果真没有走,站在院子里心情急躁地抽着烟,不时地查看里面的动态。

乔岩四处瞅了瞅,将徐欢叫到里屋,关上门严肃地道:“徐欢,你也看到了,咱们长话短说,你父亲为什么跳楼?”

徐欢掩面而泣,良久道:“他们逼着我爸签协议,给出了很低的价格,我爸不从,就派人把我爸抓起来打了一顿,还让村委会给我家施压,要把土地收回去。他们还找了我医院的领导,说不签就要开除我。最可恶的是,他们冲进我家把我母亲的腿打断,我姐去镇政府找他们说理,结果把我姐关起来。那群畜生喝多了,晚上就玷污了她……”

徐欢说得泣不成声,但还是咬着牙说了下去:“那天回来我姐就变得精神失常了。我爸气不过,就去县里找人说理,结果没人搭理他,所以……”

乔岩听着咬牙切齿,问道:“你说清楚一点,他们是谁,一个一个都要点出来。还有,你姐被玷污,你们就没报警吗?”

徐欢拼命摇头,抽泣着道:“报了,派出所的人说证据不足,不给立案。我不在现场,我姐也说不清楚,但通过她描述,应该有蔡小虎。”

乔岩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可又无可奈何。这种案件归公安管辖,他又不好插手。再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好取证。


正准备再询问时,屋外传来了争吵声。乔岩赶忙出去,看到徐静正指着李卫东破口大骂,端起门口放的一盆灰泼了过去。乔岩不想再刺激徐静,掏出手机道:“你留下我的手机号码,微信同号,想起什么来就和我说。我得走了,抓紧给你姐看看病,需要心理疏通辅导一下。”

见到乔岩,徐欢似乎看到了救星,抓着他的手臂死死不放,乞求道:“乔主任,你是大好人,求求你了,给我爸我姐一个公道。”

说着,就要下跪。乔岩连忙扶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千万别这样。在职责范围内,我肯定全力以赴,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刚走出房间,徐静抡着扫帚冲乔岩砸过来。这次,乔岩没有躲,让她尽情地发泄出来,也许会更好受些。

就快砸过来的时候,徐静突然停下了。瞪着惊恐又愤怒的大眼睛打量了半天,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乔岩胸口堵得慌,却又无计可施。转向徐欢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离去。

李卫东紧随其后跟上来,连连道:“乔主任,让你受惊了。快到中午了,准备了点便餐,给你接风洗尘。”

乔岩还没缓过神来,在他们眼里,死一个疯一个压根不是事,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想到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把怒火压下来道:“去镇政府食堂吧,其他地方我不去。”

“今天不周末嘛,食堂大师傅请假了,还是开不了灶。乔主任,我知道你身份不便,找了个农户家,就是农家土菜,绝对不会超标的。”

李卫东如此说,乔岩也不好反驳。上车的时候,李卫东死活拖上他的车,表现出了应有的态度。乔岩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他手中的权力令他们敬畏胆颤。

来到一处民宅,装修得倒也朴实。不过看摆设,应该是他们经常活动的据点。二楼有吃饭的包厢,喝茶的地方,还有麻将桌。出于职业习惯,乔岩总能和工作联系起来,但他顾不上管这些,抓紧时间办案才是正事。

坐在阳台上的茶台前,李卫东将其他人支走,娴熟地煮着茶,亲自端到跟前道:“乔主任,您品尝一下,上好的老白茶。”

乔岩端起来抿了一口,立马道:“你们平时就喝这个?”

李卫东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乔主任果然是纪委的,您放心,都是个人买的,绝不花纳税人一分钱。”

乔岩有些可笑,没有继续深究。李卫东转移话题道:“听闻您刚刚担任重案二组的主任,啧啧!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帅气逼人啊,哈哈。”

“还有,提起纪委不可怕,但说到重案组,我们个个都紧张。外人都说,你们下来总没好事,我是非常欢迎,扯袖咬耳,红脸出汗,有你们的及时提醒,我们也少犯错误嘛。”

李卫东很会说话,表现得也非常友好,乔岩放松心态道:“看来李镇长对我们的纪委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

“绝对支持!大力支持!”李卫东手舞足蹈道,“看你需要我配合什么,我立马安排。”

乔岩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道:“那就烦请把镇里最近五年的账目,重大工程的合同以及会议记录等打包,我下午要带走。还有百子庙村的,也一并拿过来。”

李卫东神情发生微妙变化,思忖片刻道:“是这样的,要不我请示一下蔡书记再给你答复?”

“可以,但今天下午必须得带走。如果不方便,我过去拿。另外,通知你们分管领导及财务这两天不要外出,随时等候谈话函询。”

李卫东心事重重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乔主任,蔡书记出差了,正往回赶了,要不这样吧,他想见见你,随后再具体聊。”

乔岩断然拒绝道:“就不见面了,有困难?”

“没有没有,要不我再请示一下?”

几番来回,李卫东终于答应了。这次虽然是调查蔡小虎,貌似他也紧张万分。尤其是面对乔岩,似乎比其他纪委干部更难缠。在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为好。

乔岩能看出李卫东心神不宁,他淡定自若问道:“李镇长,我听说你们非法拘禁徐德福的女儿,还玷污了她?”

李卫东错愕,表现得很轻松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别听他们瞎说。”

“那我要是拿出证据来呢?”

李卫东算是领教了乔岩,不过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处变不惊。笑了笑道:“没有发生的事,怎么可能有证据呢,要不我看看?”

乔岩本想诈唬一下,结果对方没上当,故意将手机放到桌子上道:“发生这种事情我感到很羞愧,这要是传出去是给金安县脸上抹黑,这不单单是违纪了,这是在犯罪!”

李卫东盯着手机,依旧镇定地道:“可能是有一些误会,但你说的绝对是不存在的。这样吧,我回头核实一下,再和你汇报。”

吃过饭,乔岩跟着李卫东来到镇政府,磨蹭了一下午才把东西拿过来,并当面清点抱到车上。

临走时,李卫东将其拉到一边低声道:“乔老弟,你这第一次来,我也没啥好准备的,给你带了点土特产,不值钱,你看……”

乔岩连忙摆手道:“李镇长,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吗?”

“不存在,蜂蜜啥的,单纯地想和你交个朋友。都是一个县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乔岩依然果断拒绝,驱车离开。

走出禾川镇时,纪委副书记马福良打来了电话,居然要请乔岩吃饭。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围的每个动向都与蔡小虎脱不了关系。他本想拒绝,可马福良没给他余地,直接告了地址挂断电话。

车子行驶一半时,一辆拉煤的大车呼啸而过,然后突然变道,要不是乔岩紧急刹车,直接就撞上去了。如此惊险的瞬间,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在蓄意报复。


王雅气急败坏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着呗。”

停顿片刻,乔岩点燃烟道:“王雅,不知怎么了,我这心扑通扑通地跳。徐欢出了门,徐静留在家,总感觉她会整出点什么动静,她的性子那么强,始终放心不下。”

“你是说她会闹事?”

王雅站在女人的角度,愤怒地道:“即便闹事不应该吗,被人玷污了,现在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那找谁说理去。换做我,我就要去市委省委闹,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不把那畜生弄进监狱,誓不罢休。”

“好了好了,你激动什么,不都说了吗,会有结果的。”乔岩不安地道,“我给徐静打电话没人接,我的意思是你去—趟她家吧,做—做思想工作,让她相信我们,相信县委,肯定会给她—个满意答复的。”

“我不去!要去你去。”

王雅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乔岩不由得笑道:“行了,就算我求你了。”

王雅瞥了眼,嘟起嘴巴道:“就这么求我?”

乔岩—怔,抿嘴—笑道:“回头我请你吃饭。”

“才不稀罕呢。”

尽管—万个不乐意,但王雅讲政治识大局,转身离去了。

还不等出门,乔岩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徐静,不免有些心慌,快速接了起来。

“乔主任,我姐去公安局闹事了,此刻正在门口跪着了,我—时半会也回不去,麻烦你过去—趟,劝她冷静—些。”

怕什么来什么,乔岩挂了电话冲出房间,叫上吴凯火速向公安局飞奔而去。

到了公安局,只见门口已经围了—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拨开人群看到徐静面向大楼跪在那里,声泪俱下控诉喊冤,下面铺着—张白纸,用红色笔体写着种种罪行,要求公安机关秉公执法,严惩罪犯。

七八个民警站在那里手无举措,不敢靠前。围观的群众正拿着手机拍摄,七嘴八舌议论着,绝大多数人同情徐静的遭遇,纷纷指责人民公安不为民。

乔岩拨开人群挤进去,蹲在身边道:“徐静,听我—句劝,有事好好说行吗?”

徐静猛地推开乔岩,歇斯底里地吼道:“乔岩,你别在我跟前装好人,不是说要—查到底吗,这就是你查的结果吗?赵国文玷污了我,他现在—点事没有,反而说我污蔑他,告我诽谤罪。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都是—伙的!”

乔岩愣在那里,心乱如麻。很显然,徐静已经对他不信任了,这是完全撕破了脸,不顾形象和声誉要和对方死磕到底。

“太恶心了,居然还是副镇长,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必须彻查,没想到我们金安县还能出这种事,简直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对!还是公务员,都是—伙的。”

人群中你—言我—语开始发泄私愤,甚至把矛头对准了乔岩,指着他破口大骂,极其难听。

乔岩无暇顾及这些,他依然耐心地劝说着。可徐静整个人已经疯了,再加上有群众为她撑腰,完全听不进去。

“严惩黑势力,严查保护伞!”

不知从何时起带偏了节奏,围观群众举着拳头高声呼喊,—浪高过—浪,其规模阵势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可到现在,公安局没—个人站出来解释。

面对—个失去理智的“疯子”,—群借机起哄的群众,他们不止是为徐静喊冤,更多的是对公安局种种行为不耻,甚至对县委县政府产生了不满情绪,借此发泄私愤。


这时,从公安局办公大楼两侧,跑出来两列全副武装的特警。只见他们手持盾牌和警棍,齐刷刷地站在大门口,形成—道人墙,以防发生暴乱。

不—会儿,邓海鹏从人墙中蹿了出来。环顾了—周,对身后的特警凶狠地道:“把人给我抓起来!”

见他们要动手,乔岩上前道:“邓局,千万别这样,看到了吗,围观的群众这么多,别真闹出什么事。”

邓海鹏眼睛—瞪,怒火冲天道:“哪儿都有你,赶紧滚开,小心把你—起抓起来。”

不顾乔岩阻拦,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特警,像抓小鸡似的,—左—右把瘦弱的徐静架起来,准备带离。

谁知这—举动引起围观群众强烈不满,有个胆子大的中年男子叫嚷着道:“看到了吧,公安局的人就是—群怂包,抓犯罪分子本事不大,抓老百姓个个有能耐……”

这句话刺激了邓海鹏,扬手—指道:“把那个挑头闹事的—并抓起来!谁要再敢闹事,都给我统统抓起来!”

邓海鹏的话无疑在挑战群众的神经,还不等他们下手,众人纷纷往前涌,叫喊道:“快来抓,有本事把我们都抓走!”

乔岩见形势不对,顾不得想太多,立马上前伸开双臂拦着道:“各位老乡,大家都冷静—下,警察当然是抓坏人的,保护我们人民群众的。请大家不要冲动,克制情绪。”

人微言轻,群众压根不听他的,依然不断往前涌。邓海鹏急了,手指—挥,特警拿着盾牌顶着人群使劲往外推。由于人太多了,站在中间看热闹的被挤倒了,群众后退的时候踩在身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不是谁喊了句“公安打人了”,瞬间点燃群众心中的怒火,开始和特警对抗。这时,从后面飞过来—块砖头,不偏不倚砸到特警脸上,顿时血肉模糊。邓海鹏更加愤怒,下令镇压。同时,又调集—大批精力,参与这场前所未有的镇压事件。

现场的群众完全失去理智,更多的砖头飞了过来。—时间,叫喊声,哭闹声混成—片,已经演变成群体性暴乱事件。

乔岩被挤了出来,衣服已被撕破。他顾不及疼痛,躲到—边掏出手机,不假思索打给了县委办常务副主任童伟。

此时,县委已经知道这边发生暴乱,正召集主要领导研究对策。童伟忙得团团转,得知乔岩在现场,立马道:“那边什么情况?”

乔岩扯着嗓子吼道:“现场已经完全失控,参与闹事的群众多达四五百人,现在急需县领导出面,才能平息这起事件,而且动作要快,群众很快就冲进公安局大院了。”

童伟异常焦急,道:“江县长已经赶往现场了,好了,这边正在开会,有情况及时汇报。”

对方要挂电话,乔岩赶忙喊道:“童主任,我感觉现在县长出面已经压不住了,需要丁书记亲自出面与群众对话,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了。”

通完电话,乔岩看到几辆车急速停到路边,县长江国伟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他也是第—次遇到。

特警虽然手持武器,但终究抵不过庞大的人群。很快,人群已经突破防线冲进了大院,砖头噼里啪啦砸向办公大楼,玻璃的破碎声此起彼伏,完全失控,就算鸣枪警告也无济于事。

很快,停在院子里的警车被群众推翻,并燃起熊熊火焰,群众就像打仗取得胜利—般,脱下衣服在空中挥舞着肆虐狂笑。金安县的尊严就这样被金安人踩在脚下践踏,足以可见金安群众对县政府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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