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弄死我,当然不用旁人给他面子。
灵溪本是不愿的,可他在灵溪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就听怀初长老的,依宗门之法而处,再带入魔谷之底,看守魔谷。”
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个处置办法。
唯独没有人问我一句,这灵宝到底是不是我弄坏的。
“姜成,你真让我失望。”
这是我被带下去前,灵溪对我说的。
她忘了,我在人间曾是夫子,从不屑于做这种毁人灵宝之事。
不,是我忘了。
人间十五载,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大梦。
罚罪台上,长鞭如重山一样砸下。
如我这等没有灵根的外门弟子,几鞭之下,就该变成烂泥。
可有灵溪给我的玉佩在侧,我只会疼,并不会死。
这种不生不死的感觉,让我感觉,我并不是人,也不是灵修,反而成了一种不该活在天地间的怪物。
我不知被挂在刑台上多久。
每一刻,都滋生着我心中无尽的恨意。
凭什么这些灵修,就能任意掌握人间生死。
这根本就是不公!
可我的呐喊,没有人能够听见。
“真的要把他扔到魔谷吗?”
我听见了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灵溪长老好像不想他死,不是说,让他看守魔谷吗?”
“不是,怀初长老说了,直接把他丢下魔谷。”
“直接丢下去,他就活不成了,到时候灵溪长老找我们要人怎么办?”
“你管那么多呢?
要是灵溪长老真的喜欢他,能让他被打成这个模样?”
行刑的小童互相商议着。
我闭着眼,心中竟有一丝痛快。
隐隐地,我似乎感觉到了魔谷对我的召唤。
被扔下魔谷后,我并没有摔在地上,反而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托起。
身上的伤势在不断好转,竟比在第一宗时,好得还要迅速。
“姜夫子,你能看见我们了吗?”
陈阿伯在我眼前,使劲晃着半透明的手。
姜家村的村民们从来没有消散过。
他们无辜枉死,怨气太重,无法消散,我便以身为器,一直让他们跟在我身边。
我能听见他们的喜怒哀泣。
严格来说,我早就不算一个活人了。
“王婶,陈阿伯。”
被扔入魔谷,有魔气滋养,再加上第一宗的百年灵气。
姜家村村民又变得生动活泼,只是他们维持了死时的模样。
这一百余年,我从没有落过泪。
看着他们,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是我害了你们。”
我哭着向大家跪下。
若非我娶了灵溪,姜家村的百姓们就不会无辜枉死。
“姜夫子,你哭了,羞羞。”
姜金宝捂着肚子,还不忘羞我。
村民们也都笑了起来:“行了,这么大个男人有什么可哭的?”
“不就是一死吗?
谁还不得死一回了?”
葛大叔拍着我的肩膀,笑得豪迈。
“小子,有我们在,你可以冲出魔谷,冲出去后,就远远地躲起来,找个山林,别再被这帮灵修发现了。”
那些村民并排站着,都对我含笑点头。
“我们死了,你要是再为我们死就不值得了,阿爷就想看你好好地活着。”
“是啊姜夫子,虽然我笑话你,但你活着,还能再救像我这样,没有爹娘的孩子。”
他们明明怨气冲天,可能做选择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不伤害任何人。
而那些自诩正义的灵修,却因一时之念,做着害人之事。
“乡亲们,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枉死。”
我的目光坚定起来。
只觉得身中某处,陡然起了变化。
这魔谷之中的魔物,不再肆意猖狂,而是尽数归于我用。
有了乡亲们的帮助,和魔谷之中灵物,我修为一日千里。
很快便可观身外之事。
我看见灵溪来魔谷找我。
“我要见姜成。”
灵溪负手而立。
那两个将我扔到魔谷中的小童,对视一眼,满眼都是慌张。
“灵溪长老,姜成不在这。”
“不在这?
命他看守魔谷,他也能玩忽职守?”
灵溪皱起了眉头。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他。”
灵溪盘膝而坐。
两个小童互相交换了眼神,一咬牙双双走上前。
“灵溪长老,姜成已经走了。”
“走了?”
灵溪提高了声音。
“是姜成说,不想在这里待着,求掌门放他离去,掌门仁慈,就应允了姜成。”
两个小童说道。
灵溪面色骤然一变:“你们说什么?
是姜成自己想走的?”
两个小童惶恐地点了点头。
灵溪后退两步,面色惨白。
她突然把手中灵器,冲着我的窗户砸了过去。
“你不过区区一个无灵者,怎么敢不见我,怎么敢离开我!”
“我把你带到第一宗,又处处护你周全,哪一样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