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榕:“……”
就知道。
能被劝到这来的,十之八九必出妖。
无论一个人表面有多光鲜亮丽,但只要身边有人让他去精神病院走走的,多少都有点问题。
就像这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体内却藏着一颗随时爆出天际的暴躁灵魂,以及说不完的话。
虽然有点大无语子,但奚榕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只是淡定地清清嗓子:“您可以具体和我说说,关于你闺蜜的老公……”
“是渣男!”她忍不住出口打断。
“好。”奚榕及时纠正,“她的渣男……老公,和你有过哪些纠纷。”
接下来,医生办公室里可热闹了,当然,全是萧婷一个人连绵不绝的声音。
“之前在餐厅里当众数落我闺蜜,我直接一盆红烧肉翻他身上!”
“我闺蜜看中件几百块的衬衫,他就当着店员的面骂她败家不节俭,老娘直接几大脚把他一路踹出商场!”
“旅行的时候东西全丢给我闺蜜拎,自己跟个瘸了腿的舅老爷似的在前面晃荡,我一拳头就把他给捶进旁边的臭河里,让他经受一下社会主义的洗礼!”
“我他妈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我闺蜜一次次拦着,我把他丫的头给拧了!”
“你说现在这么多杀妻案,万一哪天我闺蜜遭罪了怎么办啊?”
“我那会跟她说了,你要真跟这狗男人结婚,这伴娘我就不当!”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还就是要结,那么好的!伴娘成功落到她表妹头上,姐坐在主桌吃席,也是来得痛快。”
“但我想当她伴娘呀……真尼玛闹心!”
……
她一边哔哔叭叭地唠个没完,而奚榕倒是做到了一心几用,既能适当回应,又能认认真真听她“演讲”,手中的笔还不忘在医保卡上“哗哗”的飚着人类很难看懂的字。
当然,“有狂躁症倾向”这六个大字,萧婷自然也是看不懂的。
过了很久很久……
“咕嘟咕嘟”。
萧婷嗓子喊得有点干,一眨眼的功夫喝了整杯水。
奚榕刚伸出手,她就立马腾地站起:“不用麻烦,我自己倒。”
他收回手,看着女孩倒好水又蹦跶着回来后,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一些,空气里的火药味也逐渐消散了些。
“医生啊。”萧婷捧着杯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不是,不要想太多。”奚榕急于给出了否认,“你没病,但确实需要疏导一下,防止后续会出现一些不可逆转的情况。”
没到得病的地步,却有倾向,这是奚榕给她做出的初步判断。
在判断病情这方面,奚医生一向都很拿手,甚至一度被同情冠誉了“火眼金睛”的称号。
毕竟,他长得太特么帅了。
就冲着这张脸,自然有不少女性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没病装病,就为了创造和他认识的机会。
偏偏奚榕不出十分钟就能探出对方的真正目的。
但眼前的女孩,穿着舒适干净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一字一句虽然暴躁,却不矫揉造作,眼神真挚,没有片刻的躲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因此,她显然说的都是真话。
但对方仿佛对他给出的结果有点意见……
“医生,你别骗我了。”
奚榕:“?”
“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我有病了,但是怕伤了我的自尊心,所以才会用这种高情商话术来安抚我。”
奚榕:“……”
“不用这样,我不要脸的,能抗伤害,别把我想得这么自强而高尚。”
“我不是这个意思。”奚榕哭笑不得,“你真的没……”
“我知道我有病。”萧婷一副和他battle到底的样子,“不然正经人谁会没事跑来咨询呢?”
奚榕揉了揉眉心,低叹了口气。
“萧小姐,你误会了,其实现代人心理压力很大,很多人即便没得心理疾病,也会来进行一下心理疏导,以便对未来有个适当的预防。”奚榕耐心解释着。
“这样吗?”萧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就是说,人人都能跑这看病?”
“嗯。”奚榕点头,“不过咨询费最低500元左右,加时加次的话另收费,所以得手头宽裕。”
萧婷:“……”
“好了,现在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状况。”奚榕言归正传,“你和你的家人、朋友关系都相处得如何?”
“非常好!”她捧着自己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我爸妈很疼我,但也没溺爱,他们从来不逼我,只要我喜欢做的事,他们都支持我。”
奚榕眼中闪过了一丝隐约的羡慕。
“我朋友也挺多的,虽然最铁的就那么两个,但我觉得够了,大家能互相真诚地待对方,就很好啊。”
奚榕不禁露出了几分浅笑。
做心理医生以来,他吸收了太多的负能量,倾听别人大倒苦水、以专业角度为人排忧解难一直都是他的日常,也是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的职责所在。
却很少有这情况,居然感觉自己,被这女孩这阳光的笑容给感染到了。
这个颜值的女孩,如果没这毛病,倒还真的很完美。
他收回了自己这太过私人的念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感情困扰?”
“没有。”萧婷讪讪地笑了起来,“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我信。”
萧婷低下头,默默地咬了咬牙。
我特喵的看起来很没魅力?
奚榕内心os: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什么好不信的。
萧婷缓和一下心情,继续道:“其实追我的人蛮多的,但是每个和我试着相处了不到一礼拜,就因为我话太多,掰了。”
奚榕简单记录了一下。
“平时工作忙吗?”
“一般没什么事干。”萧婷耸了耸肩。
奚榕打量了一下对方,就穿了普通品牌的衣裤和鞋子,没有任何首饰,手里挎了个写着“幼儿园干饭第一名”的背包,全身加起来不超过四位数。
确实,有部分朝九晚六的白领族都有这情况,工作量太少,而工资也上不去。
简而言之,既没钱,又太闲,才会忍不住管别人的事。
来这里咨询,这费用也让她承受了不少压力吧。
精准好定位后,奚榕给出了明确建议:“我们一步步慢慢来,首先,你可以试着从工作方面入手,多找一些事做,亲力亲为,这样就可以花更多心思在自己的事上。”
“从工作上入手……”萧婷呐呐着,似懂非懂地点头,“OK,我回去试试!”
后来俩人轻松地聊了一会,她就撤了。
一周后,她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奚医生,你给的方法,好像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