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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精选阅读女俘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网文大咖“冯蕴”大大的完结小说《女俘》,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武侠修真,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冯蕴冯敬廷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5-03 1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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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文章精选阅读女俘》,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冯蕴”大大的完结小说《女俘》,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武侠修真,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冯蕴冯敬廷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文章精选阅读女俘》精彩片段


冯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从安渡城出来进入敌营那个时候,她们就应当对自己的命运有准备的了。

但在冯蕴的记忆里,前世裴獗收了她以后,就将林娥等姬妾都赏给了有军功的将领,大多数人的下场还是好的,有的很得宠爱,有的生下孩子,衣食无忧……

看来是林娥弄巧成拙,改了这世的命数。

她太傻了,把裴獗当成玉堂春里那些纨绔公子,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靠近。裴獗多谨慎的人,要是个美姬他都收,早不知被宿敌杀死多少回了。至少上辈子,她跟着裴獗那几年,裴獗身边就只有她一个……

“十二娘,你我都是齐人,当守望相助……”

林娥慌得脸都白了,趴伏在地上肩膀颤个不停,“是妾不好,妾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贵女,妾,妾掌嘴,十二娘大人大量,不要与妾计较……”

她说着便抽打起了自己的脸。

冯蕴失笑,“我又不是草船,不用往我身上放箭。卿方才正该在将军面前多哭几声,多打几下,得将军怜爱……”

她表情平静又温和,不见半分恶意,可说的话比刀尖还利。

小满看林娥痛哭流涕,也跟着慌得掉泪,“女郎,我阿姐会不会,会不会也出事了?”

冯蕴看了看火光照耀下的营地,想了想,唤来阿楼,“去中军帐前问问,大将军赏我的仆女大满,为何还没回来?”

阿楼拱手道:“喏。”

他匆匆消失在冯蕴的视野里,不一会儿工夫,就被敖七拎着胳膊带回来了。

“大将军有令——”

敖七丢下阿楼,沉着脸朝冯蕴抱拳道:“安渡郡太守献美,拳拳真心,当物尽其用。除冯氏阿蕴寻粮有功,免去劳役,其余姬妾一律充入营房,犒赏将士,以抚军心。”

说罢,他看着小满和林娥,头一摆,“都带走。”

一群兵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拿刀的拿刀,拿镣铐的拿镣铐,不仅要将小满和林娥等人带走,跟同营地里的其他姬妾一个也不放过。

几乎瞬间,营房里哭喊声震天。

小满吓得花容失色,在两个兵士的拉扯下尖叫不止,林娥更是瘫坐在地上……

“十二娘,救救仆女……”

“女郎救命啊!”

恸哭声悲凉又心酸,在这个世道,女俘的命不比牲口贵重。

冯蕴轻抚鳌崽的背毛,不让它躁动不安,双眼则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众姬被兵士拉出来,拖着,拉着、拽着,听他们哀求,呐喊,迟疑许久才出口。

“敖侍卫,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她轻言软语,好像并没有受到惊吓。

敖七略带轻蔑地哼了一声:“女郎还是不要去得好,大将军饶过你,你就偷着乐。再凑上去为他人求情,就不识时务了……”

周遭全是嚎天喊地的哭喊,敖七有点不耐烦,可他吃过冯蕴的东西,嘴短,也不舍得这个如花似玉的女郎香消玉殒。

“女郎便是去了,大将军也不会见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会。”冯蕴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将军等着我去求他呢。”



裴字旗在夜风里招展。

中军帐里,裴獗身着轻甲,手提辟雍剑,正准备离营。

侍卫叶闯进来禀报,说冯蕴求见。

裴獗停顿一下,没有出声。叶闯以为将军会勃然大怒,连忙拱手告罪,不料,裴獗将头盔取下放在桌案上,抬手示意他一下,又端坐回去。

叶闯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属下领命。”

界丘山大营多雾,夜里周遭灰蒙蒙的,唯有中军帐的光线最亮。

冯蕴走入大帐,不长的距离,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入裴獗大帐里的,那时的心跳得比现在更快,恐惧比现在更多……

“冯氏女,见过大将军。”

忽略那一束冷漠的目光,冯蕴略略低头行礼。

没有得到回应。

裴獗一如既往少言寡语,唯有冷眼杀人。

冯蕴主动道明来意,“将军,我来接我的仆女大满,她来中军帐送鸡汤,没有回去。这是将军赏我的人,将军一言九鼎,不会不算数吧?”

她低着头。

裴獗只看得见一截雪白的玉颈。

“近前来。”

熟悉的声线,比以前更冷,更硬。

冯蕴下意识抬头朝他看去,视线在空中相撞,她喉头一紧,只觉渴得厉害,又迅速低下去,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盈盈一福。

“请将军宽恕,我的仆女想是不懂事,开罪了将军……”

裴獗若有似无的哼了声,又好似没有过。

营帐就那么沉寂下来,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裴獗慢慢起身,朝她走过来。

盔甲摩擦出的轻微响动,在空寂的大帐内十分清楚,冯蕴就像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般,数着他走近的步伐……

裴獗身量极高,目光从上打量她,有天然的优势和威压。十七岁的冯蕴不算矮,却只及得上他的肩膀,体格的悬殊,让她感觉到危险,情不自禁地退后两步……

裴獗停下来,问她:“你当本将是什么人?”

那双眼极冷,深如黑潭。

冯蕴思量着回答,“我当将军是大英雄。是那种从来不会欺凌弱小、无辜、妇孺的……盖世大英雄!”

裴獗:……

江淮五镇的人眼里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阎王,硬生生让她吹成盖世英雄,大概是裴獗也没有想到她这么能口是心非,一时竟是无言。

冯蕴松了口气。

裴獗杀人不喜欢绕弯子。

这么有耐性倾听,小命是保得住的。

更何况,她这句话半真半假吧。

裴獗确实恶名在外,上辈子欺负过她,但他们在一起从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关系,裴獗没有许诺过什么,只是不爱她而已,比起萧三,他不算君子,但行为算得上坦荡,在一起那三年对她也不错,给过她不少快乐,某些方面还是值得夸赞的。

至少现在,冯蕴认为犯不着跟他翻脸。

“若非崇敬将军,我怎会自荐谋士?明知将军厌恶齐女,又怎会将心爱的仆女拱手相赠?只因我相信将军为人,光明磊明,铁血丈夫,不屑小人行径……”

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她说得像真的一样。

谁让裴獗就吃她这一套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冯蕴相信裴獗还是那个裴獗,偶尔也能听进去几句谄媚的话……

裴獗面色不显,眼神睨着她看不出情绪,但似乎是受用了她的恭维,转身走回案前坐下,望向那个白釉莲子罐,“喝了它。”

这是大满送过来的……

鸡汤在这里,人在哪里?

冯蕴慢慢走过去。

桌案稍矮,她不得不半跪下来捧起白釉莲子罐。

“将军是怀疑鸡汤里有毒,还是对我的仆女不满意?”

裴獗冷眸滑过一丝嘲弄,“这么想让我满意,何不自己试试?”

冯蕴心跳一乱,好像有什么情绪被裴獗捏入了掌心。

她故作艰难的一笑,“小女子怕是没这个福分了……”

裴獗垂下眼皮,好像不耐烦听她,“喝!”

这是命令的语气,不容她抗拒。

冯蕴将罐里的鸡汤盛出一碗,含住边沿慢慢饮下。

世家大宅里娇养的女郎,一身细皮嫩肉,委屈又脆弱,吞咽时玉颈无声而动,眼睫在火光下轻颤,自有一段撩人风姿……

裴獗清冷的目光一掠,那些习惯压抑在深处的欲望便汹涌而至,只差一道破茧而出的门,便会倾覆他所有的冷静……

该吃药了。他想。

“将军,我喝不下了……”冯蕴不知裴獗在想些什么,也不怎么在乎,继续装腔作势,“原是诚心奉汤献美,一心想为将军效劳,不想却惹来怀疑……谋士难为啊。”

裴獗看了眼她眼里的红丝,“下不为例。”

“喏。”冯蕴低头行礼,声音未落,就见裴獗倾身拿过那个她刚喝过的碗,将罐里的鸡汤倒进去,当着她的面,一仰脖子便大口大口地喝。

裴獗有一截挺拔的喉结,喝汤时顺着吞咽而滑动十分惹人。冯蕴甚至知道他那处极是敏感,轻轻吻上去,便会叫他喘息发狂……

夜色尽头,营帐里耀映的火光调皮地将两个影子贴在一起,带来一种错位的亲密,好像娇小的女郎偎入了将军的怀抱,无声缠绵……

冯蕴在久远的回忆里拉扯,看得专注,忘了身在何处。裴獗在放下碗的瞬间,发现地上的影子,仿佛被呛到,飞快放下碗直起身来,冷着脸凶她。

“往后再自作主张,概不宽恕。”

冯蕴回神,窘了一下,“是汤不好喝吗?”

裴獗没给好脸色,面无表情地道:“你以为送几个姬妾,便能讨好我?”

这是冯蕴今生与他相见以来,裴獗语气最平和的一句。

冯蕴有点想笑。

原来裴将军不仅怀疑她让仆女送汤别有居心,还以为林娥和苑娇这些人都是她的安排。

怪不得会大发雷霆,他再是急色,也不愿意被人当成种猪呀。

冯蕴连忙赔罪,“妄猜将军喜好,我的不是。但众姬对将军也是一片真情,不如……”

裴獗神色一冷,冯蕴马上见风使舵,换个说法,“不如将军直言,我要如何才能做你的谋士?”

裴獗的视线扫过她的表情。

认真,但虚伪。

他冷声问:“你说发过毒誓,若以色侍人如何?”

冯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天在中军帐里说的那句发毒誓的话,于是莞尔而笑。

“若违此誓,我男人必不得好死!”

两人视线交错间,冯蕴看到裴獗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熟悉的危机感陡然升起,那瞬间,她心跳加快,却听到裴獗清晰而冷漠的命令。

“敖七!”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这场战局很快结束。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刀毙命的有,砍断手脚的也有,北雍军将人抬下去,顺便清理战场。要不是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只怕没有人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恶战,死了几十号人。

冯蕴这时才走下牛车,朝裴獗揖礼。

“多亏将军及时出手,不然我等怕是性命不保。”

她说着客气但也生疏的话,裴獗身高腿长地端坐马背上,没有动作,“嗯。”

这一声很冷淡,像是应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应过。

冯蕴不觉得意外。

裴獗从来如此,便是床笫间十分尽兴,听她说什么,也只是嗯一声,表示知道了,要他再多说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硬如铁石的心肠,无情无义的人。她难道还期待他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吗?

冯蕴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道:“贵军的辖地,也有流匪杀人越货,实在匪夷所思呢。”

裴獗板着脸没有说话。

冯蕴又问:“将军就不好奇,是何方流匪如此胆大包天吗?”

裴獗说,“不会再有下次。”

冯蕴打蛇随棍上,“难道将军知道是什么人?”

最温和无害的笑容,最咄咄逼人的语气,冯蕴的言行都挑不出毛病,细品却意味深长。

裴獗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时敖七打马过来,径直杀到二人的中间,挡住了二人相对的视线。

“女郎可有受伤?”

少年郎的热情就像一团火,走到哪里燃到哪里,呼吸里好似都带着关心……

“我无碍。”冯蕴感激地一笑,朝他行礼,抬眸时一怔。

“敖侍卫手背怎么了?”

敖七抬手看了看,满不在乎地笑,露出几颗明晃晃的白牙,“不小心划了一下,小伤。”

冯蕴道:“我有从台城带来的金创药,回府给敖侍卫试试。”

敖七眉目灿烂起来:“好呀。”

裴獗冷眼旁观,脸色更显阴沉,不耐烦地吩咐敖七,“天不早了,送回安渡。”

“得令。”敖七看看裴獗,再看看冯蕴。

他二人看着很是别扭,明明对彼此都有情绪,却表现得十分冷淡。再一想那夜在长门院撞见的,敖七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裴獗提缰驭马,掉头就要走人。

冯蕴突然不轻不重地喊他:“将军!”

又上前几步,“为北雍军筹集二十万石粮,以解燃眉之急,将军可否答应我先前的要求?”

裴獗从马上扭头,盯住她。

冯蕴低低一笑,走到牛板车前,重重地拍打两下,表情云淡风轻,“明日辰时,请将军到安渡花月涧,取二十万石粮草。”

裴獗静静看她。

沉下的眉目,仿若一泓看不穿的深渊。

冯蕴朝他深深揖礼,“将军不出声,我便当将军默认了。”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这是冯蕴对裴獗的认知。

“随你。”裴獗淡淡开口,打马扬长而去。

冯蕴目送那一抹高大的背影越去越远,穿过夕阳的光晕渐渐没入地平线,微松一口气。



有惊无险回到安渡城,冯蕴带着这些过了明路的粮食,更有底气了。

论功行赏。

梅令部曲每人赏了二百钱,又炙肉烙饼,好生庆贺了一番,上上下下都很欢喜,连鳌崽都得了一条小鱼,还是他哥敖七亲自捞起来的。

入夜时分,左仲突然从大营过来。

带来一封裴獗手写的信函,仍是四个字。

“来信收悉。”

下午在界丘山见面的时候,他原可以当面说的,却偏要让人跑一趟。

冯蕴没有作声,左仲又奉上一把匕首。

“将军让属下将这个带给女郎,防身之用。”

那是一把双刃匕首,刀身略弯,模样有一点像镰刀,轻盈、锋利,犀牛角做的刀柄和皮革包过的刀鞘,看上去精致而贵重。

这比冯蕴那把小弯刀强上许多,很适合女子使用。

冯蕴有些疑惑。

突然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为李桑若做的事情感到歉意吗?

拿起匕首观赏片刻,她露出一个缠绵绵的笑。

“好刀。”

又轻声道:“你就叫翦水吧?”

左仲嘴角撇了下。

十二娘很是孩子心性,连匕首都要取名。

可她脸色并不好看,不见多少收到礼物的快活。

因此,左仲想到了今天在界丘山发生的事情,女郎是在看到他们杀人灭口时才变的脸色,想来是受到了惊吓。

于是他道:“女郎心善,不知人心险恶。今日那些人污言秽语调戏女郎,将军是容不得的。若不杀,也不知会把女郎的名声败坏成怎样……”

冯蕴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左仲被她的眼神吓住,迟疑一下:“将军说,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冯蕴握紧了翦水。

“只有死人才能闭嘴”,这句话裴獗上辈子也说过。这不是为了维护北雍军的荣耀和李太后的脸面吗?她从未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如左仲的理解……

裴獗杀人灭口,或有那么一丝一毫是为她的名节?



天黑透了,高温和燥湿却没有褪尽,夜里仍然很热。

冯蕴坐在长门院的窗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屋里的铜漏静静的。

鳌崽趴在她的苇席上睡觉,突然将身子滚过来,叼住她的衣摆往外扯。

冯蕴点了点它的鼻头,“安静些,晚点要带崽崽去打猎呢,我们要养精蓄锐懂不懂?”

鳌崽扑腾两下,继续拉扯她,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冯蕴疑惑地望向窗外,但见一个人影在梅林里悄然闪过。

谁?冯蕴心里一紧,摸了摸鳌崽的脑袋,抱起它放在苇席上,握住那把双刃翦水,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站住!”

靠墙的地方,一个僵硬而挺拔的脊背掉转过来。

冯蕴看着敖七那张拉长的俊脸,好似自己欠了他的钱没还似的,不免好笑。

“敖侍卫平常都大大方方地监视我,今日怎么偷摸起来?”

“哼!”敖七眉眼桀骜,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难堪,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似的尴尬,“女郎没说长门院我不能来。”

冯蕴观察着他:“我得罪敖侍卫了?”

“没有。”敖七回答得硬邦邦的。

“那你莫非对我……”冯蕴原本想说“对我有什么误会”,不料话未说完,敖七像被什么东西蜇到似的,慌不迭地否认。

“没有。女郎不要乱想。”

“???”冯蕴微微扬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敖侍卫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对我不放心,就堂堂正正看守,不必如此……”

说完她朝敖七福了福身,掉头就走。

“女郎不识好歹!”敖七绝望地抓扯一下脑袋,对着冯蕴疑惑的视线,红着脸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要是不守,女郎那天晚上……”

他话头打住,气氛古怪地凝滞下来。

冯蕴问:“哪天晚上?”

敖七双颊通红,下意识地隐瞒了裴獗夜探长门院的事情,“女郎醉酒那晚,行为着实不当。自己醉也罢,还放纵仆女一起醉,若有贼人闯进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冯蕴眼睛微烁。

怪不得敖七近来反常。

果然是她行为不端,轻薄了人家……

冯蕴深深揖礼,“是我轻浮了,请敖侍卫原谅则个。”

这个道歉温雅有礼又十分真诚,敖七受用,又脸红。

其实,她轻不轻浮与自己没有相干,可女郎给他道歉了,证明女郎很看重他。

敖七一想,语气几不可察的放低、放软,“此事不谈,就说今日,女郎去石观县,怎可背着我行事?若非我发现不对立马跟上,再回营搬来救兵,女郎眼下只怕已身首异处,又或是被哪家山大王抢去当压寨夫人了……”

冯蕴一听就笑了。

敖七的埋怨,她也有点受用。

被人关心总是愉快的。

她问:“敖侍卫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能很快发现我,背着你行事了?”

敖七一愣,“为什么?”

冯蕴眉开眼笑,“傻子!因为我想让你发现啊。”

敖七瞪眼,“女郎在利用我?”

冯蕴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敖侍卫在,我很放心。”

敖七哑住。

一颗心忽冷忽热,酸酸甜甜,那些在胸膛里沸腾的,没有由来的愤怒和埋怨,被她一声“傻子”轻而易举地浇灭了。

敖七傻傻站着。

看着女郎走出梅林,一身宽袍帛带掩不住的婀娜,慢慢消失在眼前,又重新映在夜幕下的窗纸上。

她在和鳌崽撒欢,窗上的影子温柔又挠心……

敖七走近窗户,想抓住点什么,又不敢抓。

影子淡淡。他不知为何要站在这里,更不知为何会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喉头那种焦渴感怎么都抚平不得。

情绪压在心头,他几欲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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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敬廷的意思很浅显。

就是他可以饶恕冯蕴,却不可以饶过温行溯。

裴大将军行事如何,冯蕴有了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执或是纠缠,那样,对温行溯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她莞尔一笑,“行,那将军给我阿兄留条命,容我慢慢劝他归降。”

冯敬廷手指在膝盖上轻叩两下,神色淡淡的,“好。”

有了这声好字,冯蕴紧绷的身子又稍稍放松了一点。

别的不说,冯敬廷重诺的人。

他答应下来,大兄暂无性命之忧。

冯蕴想了想,又温声道:“奔波一日,将军想必也饿了?不如我们先用饭,晚点歇下再细谈?”

冯敬廷黑眸微深,朝她看来。

她什么也没说,神色也平静自然。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接,似有火光碰撞,又似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冯蕴没有露骨的暗示,但话里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愿意为了温行溯而妥协。

为温行溯的命,她什么都可以做。

包括小意温柔地侍候他。

冯敬廷双眼沉冷地看她,平静如水,“不了。”

然后,他便起了身,“我还有事。”

听着冯敬廷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冯蕴错愕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并且确信,她被冯敬廷拒绝了……

冯蕴愕然一瞬,长松一口气。

那张小意凄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平静,嘴角甚至挂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大将军是何等骄傲的人?

冯敬廷要她。

但他不会这样要她。

当然,如果冯敬廷当真因此留下来,冯蕴也不会为难。

她确实已经想好了,早晚挨一刀,裴大将军挺好,有那个本钱。

何况还可以恶心李桑若,是真不亏。

但他走了,冯蕴也乐得轻松,毕竟真要走到那一步,她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那男人野兽似的,不好应付——

冯蕴灌了满满一杯凉茶,好片刻才沉下心,叫来阿楼询问。

“林娥如何了?”

阿楼紧张凄凄,回头把房门合上,这才走到冯蕴的身边,把他方才从林娥房里缴来的那一包药粉,交到冯蕴的手上。

冯蕴接过来看一眼。

“人死了吗?”

阿楼低低地道:“那俩侍卫下了重手,林姬已奄奄一息。左侍卫说,等下找个地方挖个坑,埋,埋了便是。”

冯蕴道:“我去看看。”



快立秋了,天气干燥闷热。

梅令郎们拎了水桶在渠边洗脚,不远处,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娥就像一摊烂泥似的,被人丢在门庭的凉棚下,血溅一地。

花容月貌的玉堂春头牌娘子,那一副多少男子肖想过的肉体,如今已经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左仲是懂得怎么让人吃苦头的。

打而不死,在疼痛的折磨中慢慢过去,这个过程比死亡更煎熬……

冯蕴不知别人看到林娥的下场会怎么想,但方才出来看到那些姬妾,已没有人敢正视她的眼睛。

想来,可以消停一段日子了。

林娥已经不行了,看到冯蕴撑着伞款款过来,那裙裾飘飞的矜贵模样,眼皮用力抬起,不知是想求救,还是懊悔,乌紫的嘴巴一张一合。

“痛吗?”冯蕴走到林娥的身边,伫立片刻,慢慢蹲下,看着她,“你原本可以好好活着,偏要寻死。太想不开了。”

林娥的眼里突然迸发出一抹怒意,又更像是疑惑、委屈,或是更多的什么情绪。

冯蕴知道,林娥心里有疑惑。

放在妆奁里的药包,她自己没有打开,为什么冯蕴就被人下了毒?

不弄清楚这个,林娥死也不甘心。

“真傻。”冯蕴轻笑,望着远在苍穹的星辰,轻轻捋一下林娥垂下来的头发,看着她垂死挣扎仍不甘心的样子,幽幽叹息。

“我其实从无害你之心。而你,虽然没有给我下药,却不是因为你心存良善,而是我没有给你下药的机会……”

林娥脑袋晃动一下,气若游丝。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冯蕴抿唇一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林娥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冯蕴。

看她愤怒而无助,冯蕴并不觉得开心。

她知道死亡的痛苦和绝望,又是一声感慨。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我下的毒?”

林娥说不出话,只有身子偶尔地抽搐,让她看上去还是个活人。

但她对冯蕴眨了个眼,表示她强烈的,想知道的愿望。

冯蕴沉默了许久。

她将林娥的样子收入眼里,脑子里浮现出的是上辈子死在齐宫的那个冯蕴,于是苦笑,“有时候,人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性子就磨得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林娥恍悟一般张大嘴巴。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冯蕴的笑容里慢慢变成惊恐。

最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那药确实是冯蕴自己服下的。

在她得知林娥和方公公有所勾连时,隐忍不发,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借力打力。

她救下温行溯,蒙倒敖七等人,再放走温行溯,只要不离开安渡,那接下来,就必然会面对冯敬廷、李桑若,乃至大晋朝廷的狂风暴雨。

此时的她还很弱小,即便重生也没有抵抗强权的实力。

人在没有力量抗衡的时候,只能借力。

于是,

她想了个“一箭三雕”的计划。

自己服下毒药,再安排好信任的梅令郎,假装被劫持,上演苦肉计,一来可以消灭一点冯敬廷的怒火,二来可以反手栽赃给方公公,顺便离间冯敬廷和李桑若的感情……

只要冯敬廷对她还有兴趣,就不会轻易让人置她于死地。

三来,服药也是为了不再受伤害。

身在乱世,她不可能永远冰清玉洁,也没有一辈子守身如玉的打算,但不想再经历生育之苦,更不想留下遗祸,让前世的痛苦再来一次。

那不如服下烈性药,一了百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个淳于焰,横插一脚,抢在两个梅令郎的前面劫走了她……

冯蕴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娥,淡淡开口,“枉你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却不懂男人。林姬呀,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是你想不开,死得不值。”

说给林娥听,她也提醒着自己。

“女子最不该的,就是肖想本不在意自己的男人。”

林娥的眼泪滚落下来,一动不动地盯住她,嘴张开着,好像在用力呼吸,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啊好……狠……”

冯蕴笑了。

对自己狠有什么错呢?她没有主动害人。

如果林娥不存害她的心,就不会被她反手一巴掌……

可即便这样,她也只是逃脱了冯敬廷的责罚,让林娥得到了报应,却无损李桑若一丝半毫……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偏爱吧。

她费尽心机才能苟全性命,让冯敬廷看在她是受害者的份上,不再责罚她,并亲自出面保她。而李桑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全力地维护……

“呃……啊……”

风里传来的呻吟,短暂而轻微。

然后沉入死寂。

林娥应该是没有多少力气发出绝望的哀号了。

就那样瞪大双眼看着冯蕴,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冯蕴将手心盖住林娥的眼睛,待她眼皮合上,这才默默扶着膝盖起身,像是不耐久蹲,她的动作缓慢得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阿楼走过来扶她,“女郎……”

冯蕴摇头,“我没事,就是腿酸了。”

阿楼跟她这么久,对她的性子有些了解,当然知道她不单单只是腿酸而已。

“那个药,真的没事吗?”

“没事。”冯蕴笑容不变,“有濮阳医官在,能有什么事呢?”

阿楼半信半疑,想想又有些懊恼,“是小人办事不力,这才生出这样多枝节。眼下葛广和葛义兄弟两人还没有下落,小人心下惶惶,会不会是落在了云川世子的手上?”

昨天,葛广和葛义在屋外准备好了,只等冯蕴推窗的信号就现身“劫人”,甚至后续要如何脱身,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

谁知冯蕴会被淳于焰劫走,而葛广和葛义不知去向。

冯蕴也怀疑过,是淳于焰带走了他们。

但昨天在马车里,淳于焰半分没显,她拿不准。

“落在淳于焰的手上,要是老实交代,应无性命之忧。怕就怕在,他们嘴紧,不肯说出实情,会吃苦头。”

阿楼很是发愁,“葛广和葛义两兄弟,是不会背叛女郎的。”

那么,淳于焰为了洗清自己,一定会重刑审问。

他们不肯招,就要受大罪了。

更令人害怕的是……

“如果不在云川世子的手上,如何是好?”

冯蕴知道阿楼和梅令郎相处这些日子,同甘共苦,已亲如兄弟。

见他发愁,只得镇定安抚。

“我想办法找淳于焰,探一探他的口风。你那边,继续派人去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把人找到……”

阿楼重重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又压着嗓子问:“女郎,苑娇如何处置?”

冯蕴回头,看一眼那个蜷缩着死去的林娥。

“留不得了。”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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